师傅 合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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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闲记·魇 

清清在第十六年的冬天生了一场病。师傅说是冬天来了,去山下的镇子给他抓了药。刚开始,他还很有活力,照例每天和山雀说话,和小镜湖的兔子一起玩。 

第二年立春时,清清的病好像又重了些,他不会说话了。师傅只是搂着清清,说冬天就快结束了。 

到了夏天、秋天,清清总是和师傅偎在一起烤火,这个漫长的冬天好像再也不会过去了,他不爱吃苦、也很怕痛。可他那么想好起来,想要陪着师傅,到病好了再去长乐城看灯会。 

可是第三年立春的时候,这座山都死了。 

其实没有师傅,也没有山雀、没有白色的熊、也没有小镜湖。 

清清是个疯子。 

 

山中闲记·三 

师傅问清清,出了山之后想做什么,想当大将军还是做侠客。 

那时是仲夏时节的午后,清清在师傅怀里睡得迷迷糊糊的,说不想当将军也不想当侠客,想一辈子都和师傅学功夫,和山里的花鸟树木做伴。 

师傅拢了拢搭在两人腰际的薄被,轻轻拍着清清的肩膀,缓缓道:睡吧、睡吧… 

但是师傅没说,妖怪的一生太长太长,清清十几岁,师傅三百多岁,他们都有太长的路要走。 

从环山的湖引渡、上山再下山,这路太短,难以消磨上千年的时光。 

对于清清来说,一辈子就是颠沛流离的七八年,还有在山里的十二载;师傅的剑和他的剑,师傅的琴和他的琴,就是他的一生。 

可师傅不一样,山中的十几年不过是匆匆一顾,时间太慢又太快,他记不清走过了几朝几代、杀了多少人、教给清清几招几式。 

 

山中闲记·四 

清清打小就爱哭,早在师傅捡他回山里之前就能一嗓子哭跑整条街的小孩,当时他又瘦又黑,胳膊腿细的跟柴火似的,天天还爱和坊间年纪相仿的孩童掐架。 

他又没爹没娘,没人教没人管的,动起手来实在没个轻重:谁要是踢他一脚,他要还回去二十脚!虽然大多时候是打的过的,可总也有挨打的时候。 

清清怕死痛了,挨打挨的多了就要哭的昏天黑地,他小时候长的秀气,一撒起气来又娇滴滴的好像小姑娘,弄的那些男孩一个个不知如何是好,只都跑回家去不再和他玩。 

这且是他没人疼爱的时候,自从在山里安了家,更是有丁大的委屈都要抽噎一阵。只要清清一掉眼泪,师傅再不忍心说他,总是要搂着抱着、温声细语哄好一阵。 

恃宠而骄说的正是他了。 

拜这臭毛病所赐,师傅教的功夫他总要挑挑拣拣,只选最简单的最轻松的、不用受苦受累的练。 

这次又是因为学不来飞燕踏水在哭了,不过是掉进湖里呛了几口水,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抽抽搭搭的。 

 

山中闲记·五 

前些日子师傅给清清在长乐坊订了新衣服,这天早上刚好送到。三月初一,天气也在最近开始转暖了,山上的植被都抽枝发条,拱出了新的嫩芽。 

清清比起去年春天又长高了不少,除去披风和坎肩还算合身,其他合季的衣物已经短了一截。 

这次送来的几身行头,除却清清常穿的款式,还有两套深色棉麻短打,都做成时下流行的款式,供他替换穿着。 

师傅回到听雪小筑时清清刚刚转醒,本还赖在床上滚来滚去,见师傅抱着几只长乐坊的锦盒,耳朵一下子竖起来,摇着尾巴跑过来要看新衣服。师傅先是把盒子安置在橱柜里,又把清清赶回床上训话,训他又光着脚跑来跑去,要他快去洗漱用早食。 

二人吃罢后,不等收拾完碗筷,清清便又吵着要看新衣服。师傅催他先把杯盘洗净,自己上楼去把锦盒中的衣物件件取出摆好,检查是否有纰漏。 

待清清手脚麻利的收拾完碗筷,赶紧追着师傅去楼上了,一件件摸过看过了,又赖着要师傅帮他换新衣服穿。 

师傅常着白衣,清清喜欢师傅,而也喜欢白衣,这批衣物中雪白贡缎、月白薄纱和玉色提花棉制成的套件各有一二,清清就要挑着最雪白、最繁复的那身穿,师傅不允,说他总爱到处打滚,往往前一天还是崭新的白色,次日就要滚成灰的。 

清清撅着嘴小声哼哼,却也无可辩驳,白色华服他有过不少,可每次到师傅需他穿着庄重,参加某某大会时,打开衣橱一看,又都是灰扑扑一片。 

于是最终,师傅挑了青莲色的棉麻布衣给他换上,清清抓着师傅的手来回转了两圈,飞也似的跑去耍了。 

师傅朝他喊了两句须得仔细脚下、莫太贪玩云云,也收拾收拾去了书房,研究他的之乎者也去了。 

 

山中闲记·杂记 

事实上清清这两个字也不是他的,是师傅的一位死去的故人 

师傅只是随口喃喃,清清以为是叫他,于是他就叫清清了,师傅也不在乎,在山中闲记和万里送行舟的片段里,师傅什么都不在乎 

师傅具体叫什么,以前经历过什么,目前为止清清什么都不知道 

也有很多人来山上找师傅或者杀师傅,他们有的叫师傅师大人、师先生、太主傅、王上,或者别的称呼或名字 

由这些人的各种称呼中,清清推断师傅应该是姓师,曾有一位女鬼来找过师傅,她叫师傅阿宸,所以清清又猜师傅叫师宸 

清清不敢问关于师傅的事,有人来杀师傅,追问师傅从前的事,师傅总是把清清锁在屋子里,封了他的五感 

等到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人也没了,来过的痕迹也没了 

清清猜他们是死了。 

 

 

山中闲记·六 

师傅是清清第一个男人,约莫是十三四岁那年的夏夜,清清跟着喝了点酒,晕晕乎乎的往师傅身上靠,红着脸趴在他身上乱蹭。 

他们的第一夜并不温柔或缠绵,不过是师傅发泄似的索取。 

清清或哭或喊,师傅一概不理,只是掐着他的腰、箍着他的手不让他乱动。 

那晚上一直从弗入夜做到天光乍破,虽夏夜短暂,可也有实打实的几个时辰。 

到第二天早上,清清已经完全失去意识,他那时还小,身子骨弱,又瘦的皮包骨头似的。经过这么一折腾,浑身上下更是没一处好肉,莫不是青青红红的痕迹。 

于是他便大病一场,先是连续不断的低烧,后也吃不进东西、无法好好消化,往往是吃下一口要吐出两口。 

可他实在是小,师傅又是独一个爱他的人,接下来几天,虽然清清病着,师傅还是又要了几回,他也不反抗,进而身体又更差。 

清清不明白这事是什么意思,只当师傅同他玩,他也愿意一起玩,接下来更是寸步离不开师傅,吃饭、睡觉、更衣沐浴,都要师傅抱着、帮衬着。 

他没爹没娘,不知道什么是男女之别,也不知什么是断袖之癖。 

颠沛流离的那些年,只要有一口吃食果腹、有一方空地休息便足矣。清清不明白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他连什么是小女孩都不清楚,就爬了男人的床。 

师傅是清清的救命恩人,是相当于父母的角色,又是他的师长,这时开始还是他的男人。清清的世界里,所有的联系都与他有关,所有的悲欢喜乐都由他支配。 

可是在师傅眼里,清清到底是什么呢。 

 

山中闲记·七 

诚意、正心、修身、齐家、定疆、平天下。 

这是师傅教给清清的第一课,彼时清清十六岁,学完了师傅教他的身法、读完了四书五经,开始学更深奥些的道理。 

师傅问他,清清觉得哪一样更重要些? 

清清说正心,正心是根本,世间万物生长消亡,或苦或恨、悲观否、乐逸否,皆为命数,不由人定。独本心不同,唯本心不变,方得大道。 

师傅不评判清清所答正确与否,只是叫他记住这话,不止当下、往后数十年上百年,都要牢牢记住,何为正心,何为他所要追寻的大道。 

到这天傍晚,清清随师傅用完晚膳,二人依偎在廊上吃茶,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些闲话。 

清清问师傅,诚意、正心、修身、齐家、定疆、平天下,对师傅来说,哪一样更重要? 

师傅不答,清清当他在思索,捧着瓷杯看沉在杯底的茶叶形状,等师傅开口。 

半晌,他没等到回答,只看到师傅蓦的流下泪来。 

清清忙放了瓷杯,胡乱拿袖子去抹他的脸,又问是怎么了,别哭、别哭。 

可是这泪一滴落下来,后头的怎么也止不住,师傅拥了清清入怀,依旧不说话,只是默默淌着泪…… 

这是清清第一次见师傅哭,此时他才真正觉得师傅是真正活在尘世间,是有血有肉的身躯。 

那晚师傅搂着他在廊间坐了几乎一夜,到师傅回过神来,小狐狸早冻的手脚冰凉,也不知何时昏昏沉沉睡过去了。 

对于师傅来说,这十三字中最重要的莫过是平天下。可他经历的磨难太多、走过的岁月太长,也想做个普通百姓,和亲人在世间活过几十年,解脱罢了。 

 

寻灯入梦来·一 

 

其实师傅像清清那么大的时候,也有过饱含热情、又参杂血泪的成长历程。 

和清清不同,师傅是名门望族的大公子、四圣中的苍龙一脉,生下来就含着金汤匙,从小到大都是锦衣玉食供着,温香软玉养着。 

百十来岁时,正是少年意气风发的年纪,师傅从小天赋异禀,师从当代大能,一招一式都是极其标准的大家风范。 

他心高气傲,没吃过苦也没想过苍生,颇有些“何不食肉糜”的可笑思想。总是仰着头做出睥睨众生的表情,以凸现自己血脉尊贵、与众不同,更不屑于与江湖游侠交往,嫌掉了身价。 

清清猜的不错,他从这记录中知道师傅确实是姓师,也曾有过“chen”这个名字。 

师傅并非嫡出,虽然血脉正统、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只是生母无名无份,论传承、不该是他。 

因而这个“chen”,不是宸、是臣。 

 

 

寻灯入梦来·二 

 

江湖上有一号人,是近几年才崭露头角的少侠,被世人称作慈悲剑,这称号的主人名叫师清,实则他用的是一把苗刀,不是剑。 

别人口中说的师清就是清清。彼时,师傅已经走了三年余八个月。他先是四处寻了半载无果,只得收拾心情过活。 

师傅走后的第二年惊蛰时分,清清在长乐城附近的小镇安了家,收拾出一间双层小楼,样式装潢同山上的旧居一样,还取名叫听雪小筑。当时小镜湖与山顶的妖灵也都被他一同带来,除了没有师傅,清清的生活似乎与往常并无二致。 

至于师清这个名字从何而来,要说起他“慈悲剑”这一名号。从前师傅教他慈悲为怀,要爱天下、爱苍生,清清一直记得。 

只是清清从未在尘世间活过,又如何分辨的清孰善孰恶?他以为在哭的悲伤的便是弱小,于是有求必应、使命必达。 

无论是杀人越货、或是报仇雪恨,弱小者要他屠满门他便屠满门,要他杀丞相他也杀丞相。 

好事清清做了不少,可坏事一样也没少做。有豪侠讽刺他活菩萨假慈悲,也有受惠于他的人赞扬他是大善人,因此得名“慈悲剑”。 

那豪侠之中不乏有人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可真正愿意为民除害的只出了一人,这人使一双弯刀、头上长着对猫耳,清清认识他:正是当年那只大猫妖。 

猫妖与清清交手三次,他打不过清清,清清也不下杀手。于是猫妖大骂他假慈悲、杀人狂!质问他为何不下杀手,又在装些什么。清清只是哭,不住的摇头,说我不知道,我分不清。 

一来二去,猫妖竟成了听雪小筑的常客,他教清清什么是善什么是恶,什么人该帮什么人该杀,也教他什么是酸甜苦辣,什么是悲欢喜乐。 

猫妖问清清为什么用剑法使刀,清清答因为师傅用剑,猫妖又问清清师从何人,清清不知道。 

最后猫妖问清清叫什么名字,清清说叫师清,师傅的师,清清的清。 

猫妖是关外人,名叫阿吉夏哈甫,汉名明祁。 

 

 

寻灯入梦来·三 

 

锦衣夜行,说的是千机阁麾下的一门支部,承接江湖上下各式各样的委托,不论是朝廷重臣或是黄口小儿,只需将请帖送到锦衣行去,由主事的评出甲子级别,缴纳相应报酬即可。 

虽然流程简易,可经由天机阁负责的保密工作做的相当好,揭榜率又极高,这行当便如滚雪球般越做越大,因此应运而生的有许多专职揭榜的野帮。 

师清是头一回来到关外,这锦衣夜行所处两国交界的飞砂关,不比他呆惯了的中原地区水土丰饶,边塞常见的风光多是戈壁浅滩、飞石走沙。 

此地不隶属于任何一方政治势力,江湖上有名的能人志士多选择这里盘踞。 

除却千机阁下属的锦衣夜行,还有通文、烟柳画桥等多方由江湖游侠组成的势力汇集于此。 

简单交代完,阿吉伸手将师清头上的兜帽往下拉了拉,这地方不受朝廷束缚,因而见不得光的交易自然更多些,譬如通文旗下的娇子舫:便是买卖少年少女来做皮肉生意的不法组织。 

因此在飞砂关居住的百姓往往以兜帽遮掩容貌,以防被心怀不轨的歹人盯上。 

师清进了锦衣行的大厅,由明祁牵着他走,这是他第一次到有如此多能人异士的地方,免不了四处打量别人的武器和衣着、或者盯着谁的眼睛看,再被充满敌意的目光瞪回来。 

明祁松开拉着师清的手、改为搂着他肩膀,压低声音提醒到:“别乱看。” 

于是他就收回目光,乖乖跟着明祁进到内厅去登记些杂七杂八的信息。 

 

 

寻灯入梦来·四 

 

半旬前的一次切磋,阿吉夏哈甫的弯刀擦过师清的鼻梁,留下一道约有寸把长的豁口。 

师清撑着床垫起身时,阿吉正打好了水要伺候他吃药,从半年前师清第一次受伤开始,他的身体素质开始直线下滑,除却身手和灵力不如从前敏捷以外,肉身的强度也明显下降,譬如发热目眩等凡人间流传的病痛,在他身上开始不断出现。 

阿吉将瓷碗放在桌案上,扶着师清坐正,说到:“别捂着脸,让我看看鼻子怎么样了?” 

“怎么样?会不会留疤啊?” 

“……不会的,好多了。”阿吉抿了抿嘴,没告诉师清实话,事实上那道刀口和之前的情形并无二致,只是刚刚结痂、还有些要化脓的趋势。 

师清听完也不做多想,朝阿吉笑笑,问他今天的药喝完了能不能去买麦芽糖吃,又问大夫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可以正常出行。 

“可以,现下日头正好,你简单梳整一下和我出去,买些回关内要带的东西。” 

“好。”,师清答应到,又低头扣弄指甲附近的倒刺。 

“哥…我是不是快要死掉了。” 

阿吉伸手揉揉师清脑袋,使本就没梳理过的头发变得更加杂乱,竖起一两根倔强的立在头上。 

“别瞎想,你才多大。” 

这是阿吉今天说的第二个谎话,其实他也不知道师清还有几天可活。从他们碰到小白那天之后,阿吉就明白过来师清其实根本不是个生灵。 

师清口中的师傅,师宸,是主管人间的天道,而师清只是师宸的一缕念头。 

师宸独活在人世间太久,师清就是师宸对相守的一缕执念,于是顺应了师宸的意思,天道的力量为师宸量身打造了师清,由小白映射出来的师清,专门为与师宸相守而生。 

这意味着,师清维持生命的来源不是食物水源或者灵气,是师宸。 

此次回关本不在阿吉计划之内,这趟走了不到两年,和他原本的目的地还颇有一段距离。可碍于师清的身体状况,二人不得不改变计划,调头回关内去。 

 

再相逢·一 

 

展信悦,我与阿吉现下在京城落脚,万事顺遂,师傅不用挂念。 

前些日子下了雪,我第一次在山外看到雪,京城内经纬横纵、井井有条,前夜下了雪,翌日清晨便有人洒扫利落,只有房檐上或枝丫间有些积雪,与红墙青瓦相映成景。前些年与阿吉在关外游历,立冬过后只有北风吹过,还是京城繁华多些。 

此处不比山中清净,但往有商队或戏班往来,街上热闹,也别有一番烟火气。 

我们在梁将军门下作客卿,为宗朝做事。梁将军是我揭榜偶然结识,是位文韬武略之志士。 

我逐渐理解师傅当年教过,所谓纵横捭阖、君君臣臣。 

前些日子我与阿吉听雪夜谈,宗朝当下为边疆战乱所困,是苦关外胡人频频骚扰,朝中主战派请奏出兵,梁将军党正与其争执不下。 

而我们正从关外来京城,途中所见种种无不令人忧心,每逢寒冬,关外百姓凡食不果腹者十二三,衣不蔽体者百一二,牛羊牲畜病害者无数……关内水土丰饶、气候和缓,而胡人进犯也是无奈之举。 

师傅当年问我何以解忧,如今我也想问师傅何以解忧?如何又能求的天下太平呢?您要我入世历练,是要我体会这时间的悲欢离合,可世间的一切又大多是庸人自扰,凡人的思虑太多,又何以让这苍生得道解脱呢?我现在还不明白。 

再过月余就是春节,不知师傅如今身在何方,是否孤身一人。我心头挂念,自千机阁一别已有四载,清清自认为已褪去懵懂无知,成为独当一面的大妖了。 

望师傅一切安好,万事胜意。 

 

再相逢·二 

 

展信悦,宗朝与胡人最终没能开战,冬至前后从朔方袭来一股寒流,听坊间百姓说关外冻死了数千头牲畜,大萨满带着部族撤到了祁连山外百十里,临近大海的地方休养生息。 

于是庙堂之中也不可避免的掀起一场腥风血雨,边塞节度使瞒报军情,主战党的丞相联名上书,弹劾梁将军消极避战、有意向蛮夷示弱,实在是荒唐。梁将军年有二八,为宗朝效力十数年,且不论西北方的胡人部族,宗朝能有今日之昌平梁将军功不可没,若没有他与麾下的将士浴血拼杀将苗疆道截断,中原地区也要被异族频频骚扰,哪来如今的安息。 

谈到异族,如今凛冬将至,雁门关外的银狼又有卷土重来之势,宗朝内妖族生存又受到威胁。眼下形势严峻,我与阿吉收留了几只城中流浪的小妖,梁将军备好了,过几日护送我们去城外避避风头。 

师傅教我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天子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可我身在其中,亲历万般苦痛,又如何作壁上观?弟子愚钝,参不透其中道理,又忍不住参杂私心,无法公正。 

也许我无法继任天道。 

2023/05/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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