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突如其来地填起了坑小编也很疑惑,毕竟小编原来打算狗完人设卡就算完的。所以这一切都是为什么呢.jpg
总之草率写了一些既有剧情的多机位视角,尽量让它看起来不太像平行宇宙,努力过了,如有bug请视为角色视角带来的主观误差。对不起虽然一堆都是场外但擅自制造了一些闹(得还挺大)事的剧情,如果与主线剧情矛盾了请视为场外平行宇宙的胡闹m(_ _)m
(当然如果有角色想当做公共事件来围观?的话,无需打招呼,请随意取用~)
关联剧情:
·坑子的大长篇 ①http://elfartworld.com/works/9214813/ ②http://elfartworld.com/works/9214815/
·糖爹的插图抢先看 http://elfartworld.com/works/92127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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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今年多大了?
身着简朴白色外出修女服的露缇娅迈出高高的、雕花精致而沉重的教会大门的时候,这个问题无端地模糊浮上雷涅的脑海。
十五岁?十六岁?他记得自己从那座深山中的恶魔巢穴,从沾着血污与碎肉的桌斗底下把她抱出来的时候,小姑娘还只是缩作小小一团,害怕地颤抖着的样子。她不会说话,但是会写字,可惜自己看不懂。师父当时说她有几岁?从那时到现在又过去了多少年?圣女们的生命将会在她们度过的第十八个年头,被神圣的献祭锁定为永恒。他从来都知道这一点。可他从来也未曾真切地想过这一点。
护送露缇娅的年长修女在门内站住。一只深黑的眼罩遮挡她的右眼,露在外面的另一只,和零星几绺逃过被庄重束进发髻命运的碎发一样,是淡到冷漠的浅色,洁白的头巾在巨大到难以仰视的门扉投下的阴影里泛出一抹难以觉察的灰。圣女的陪伴者——又或者她的监视者,两者并没有非常显著的区别——沉默而又礼貌地颔首,把教会贵重的财富移交给等在门外的教会猎人暂时看管。
雷涅不是第一次见到蓟草。褐色皮肤的矮小教会猎人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为着外出便宜行事的缘故,没有穿那身肃穆却惹眼的制服,乍一眼看去,仿佛是个比露缇娅还要幼小的女孩。然而那双尖长的耳朵,足以让任何稍有经验的猎人警醒地握住武器:吸血鬼们有着与外貌毫不相容的强悍战斗力,倘若忽略了这一点,可能将会付出生命作为误判的代价。雷涅从未因为外表而误判吸血鬼的实力,或许这也是为什么他还能活着站在这座大教堂的门口的原因。
露缇娅向他微笑。纯净而柔软的少女笑容像春天里刚出生的雏鸟细软的金黄色绒毛,她伸出手指向通往镇中心百合花广场的道路,歪了歪头,示意他跟上来。雷涅迈开脚步,便装的教会猎人恪尽职守地吊在离他们不近不远的几步之外,扮演一个沉默却令人无法忽略的深色幽灵。
直到他们以这种毫不协调的组合方式拐过道路尽头的转弯,将教堂高耸的大门遮挡在了视线之外,露缇娅才回过身来。
少女的笑容里带上属于她这个年纪的俏皮,把双手合拢在胸前,向着蓟草像是恳求又更像是撒娇似地摇晃两下。教会猎人面具般公事公办的冷淡表情略微松动下来几分,她看了露缇娅一眼,又抬起眼角不太客气地去瞥一眼雷涅。
“黄昏之前。”蓟草警告道,也不知道是对着露缇娅还是对着雷涅。考虑到圣女的听力已经奉献给了神明,或许是说给雷涅听的,但她的视线只落在朝她甜甜笑着的圣女脸上,唇边那一丝和缓的弧度显然也是单独给她的。“今晚有赦罪演武,人比平日要多。注意安全。”
露缇娅无声地欢笑,上前几步亲昵地捏了捏蓟草的手,又体贴地退开。对于血族来说,和作为对吸血鬼武器而养育的圣女靠得太近绝对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然而蓟草只是拽住打算退远的她,在她手背上拍了拍,又伸手过去捏捏她的脸颊,随后才心满意足地转身消失在小巷里。
今天是露缇娅的生日。这些被圈禁在宏伟的圣伯拉大教堂内、将平日的时光与未来的生命都敬献给神明的圣女们,每年之中只有在这一天,能得到那么一丝丝属于这个年纪的寻常女孩可以得到的娇纵。露缇娅许愿陪着她不常来访的朋友雷涅逛逛镇子,这个愿望被应许了。素来娇宠她的蓟草甚至更慷慨地默许了她更多的,不被打扰的自由。
可雷涅并不知道自己还能替她做点什么,他是个拙于言辞的家伙,不是一个适合陪伴的对象。何况就算他巧言善辩,露缇娅也听不见他的声音,更别提开口与他交谈。然而露缇娅很开心,金发的少女像出笼的小鸟一样雀跃地探索这座教会小镇的每一个角落,拿起集市上摊贩陈列的商品仔细端详又放回去,对着广场上新添的黄铜水泵把手露出感兴趣的表情……雷涅有种隐约的感觉,也许比起“陪朋友逛逛这个镇子”,露缇娅需要得更多的是一个走上城镇的街道,去感受鲜活的、生机勃勃世界的借口。
不过没有关系,他很愿意做这个借口。
秋季的白昼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短。太阳好像才刚偏过教堂的钟楼没有多久,暮色就已经悄无声息地披着晚霞的颜色探出头来。
雷涅和露缇娅坐在广场中心喷泉的池边分享一份切开的鹿肉卷饼,或者说,主要是雷涅看着露缇娅大口咬着她那份卷饼,并适时给她递上装着兑水淡蜂蜜酒的杯子,防止她被干硬的卷饼皮噎着。教会里长期斋戒、间或还要禁食的伙食里自然不包括这种散发出罪恶油脂香气的时令小吃,雷涅掏出钱包,买下这份让她走不动路地盯了半天的食物之前还颇为犹豫了一会,担忧是不是有些不妥,终究还是没能扛住小姑娘渴望的眼神。看着她满心欢喜地啃着手里的卷饼,小心翼翼地防止油脂和碎屑掉到洁白的裙摆上,雷涅心头仅有的一丝关于斋戒和宗教禁忌的担忧也被爽快地扔到了脑后。他把手里几乎没动过的那一半卷饼递到露缇娅手里。
“慢点吃。”他说,心不在焉地抬头看一眼被自身的阴影遮蔽的钟楼。指针已经移过六点,广场上的摊贩却并没有收拾歇业的意思,反而有愈发热闹起来的架势。这也难怪,今晚是一年一度赦罪演武的日子,这座小镇出于教会的中立政策平素也不乏有血族出现,在这样的大日子里更是络绎不绝。除了背弃旧日信仰的教会猎人,其它血族大都畏惧太阳的光线,只有当太阳沉入大地之后才是他们主要的活动时间。也就是说……
雷涅是先觉察到危险气息的那一个。他不动声色地伸手握住掩在大衣内侧的短刀刀柄,锐利的眼神无声地扫过广场上的人群。对于血族来说,夜色将至未至的时间相当于人类的清晨,只有对几个小时后才会开始的赦罪演武活动过分兴奋的家伙,才会选择罩上厚实的长袍与兜帽,顶着对他们来说依然刺眼的夕阳提前赶往圣伯拉大教堂,占据一个方便观赏的座位。这样的吸血鬼数量不多,也相当显眼,个个都裹成密不透风的样子,行色匆匆地绕过他们,并没有对散发着令血族感到不悦气息的女孩投以过多的关注。
可是雷涅清晰地感觉到有视线在注视着他,或者说,他和露缇娅。这是一种叫他觉得不安,却又说不上来是不是敌意的注视,像恼人的蚊虫在他绷紧的神经上爬瘙,无法忽略也无法摆脱。
露缇娅就像她那个年纪的少女一样,敏感地觉察到了雷涅的戒备。她从卷饼上抬起头,疑惑地看他一眼,又试图循着他的视线去寻找让他觉得不安的事物。自然,连本人都不能明确的对象,她是不可能找出来的。雷涅朝她摇了摇头,示意她吃完手上的东西,却没有松开握住刀柄的手。
是时候尽快把她送回去了。雷涅思忖着,考虑到今天的日程只是陪着露缇娅过生日,他并未携带那些沉重却有效率的大件武器。毕竟他们身处的小镇处在圣伯拉大教堂,在教会中枢的庇护之下,没有人会相信有什么胆大包天的血族敢于在这里向人类发起袭击。但秋日的残阳正在飞快地向地平线坠落,雷涅根本不信任那些无法被阳光所涤净的时刻。
被他感染上焦虑气息的少女三口并做两口,不再享受地将手里的食物匆匆塞进嘴里,一气饮尽了陶杯中的酒水。正打算站起身拍干净身上的碎屑,和雷涅一起离开,眼前所见的场景令她倒吸一口凉气,紧紧抓住了雷涅的手腕。猎人感觉到她的指尖在微微发着抖。
“没事。”他犹豫片刻,短暂地松开武器,安抚般地轻轻拍了拍露缇娅的手背,顺势把自己被束缚住的手腕解放出来。
他显然已经注意到让露缇娅骤然惊慌失措的对象。那个血族甚至还没有露缇娅高,怀里莫名其妙地搂着一束巨大到遮蔽视线的花束,却仿佛丝毫不受影响般缓步朝他们的方向走来。露缇娅已经从喷泉池的边缘站了起来,焦急地向他比划着什么,一时间他没看明白,只能微微抬起手,止住她的动作。
“你先离开。”雷涅盯着她的脸,一字一句清晰地低声说,他知道如果说得够慢的话,露缇娅可以阅读唇语,“找到蓟草,让她带你回大教堂。不要停留。”
露缇娅看起来明显并不同意这个安排,可雷涅已经站起身来。高大的身材迈前一步,从那个奇怪的捧着花的血族面前将她牢牢挡在了身后,像一堵无可辩驳的坚实城墙。
“走开。”他冲施施然踱过来的矮小吸血鬼低吼。带着怒气的震动甚至从他的胸膛一路传递到露缇娅紧握住的,他的大衣后摆上。雷涅背过手去,催促般地推了推她,示意她尽快离开,可露缇娅倔强地站在那里,轻轻拉扯他的衣摆,显然意思是要走一起走。
傻姑娘。雷涅在心里无奈地叹口气,你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我抱起来就能一起走的年纪了呀。
他又推了她一下,稍微用上点力气。露缇娅踉跄退了两步,松开手里拽着的衣摆。
“你还在等什么!快走!”他侧过头去朝她低喝,在广场周围的人群闻声投来关注的同时,压在大衣底下的短刀已经出鞘,在残存的微弱日光中反射出锐利的刃光。
“你们这些人类,真的是很煞风景啊。”在广场周围人群的一片哗然中,捧着花束的吸血鬼终于扫兴似地把巨大的花束移开,露出一张苍白而稚嫩的脸,表情中却透着极大的不耐烦和忿恨,“一次是这样。两次也是这样。你……是啊,就是你吧,当年靠偷袭从我手里夺走露露的卑鄙猎人。怎么,今天终于打算堂堂正正地和我来一场了?行啊,我成全你。”
吸血鬼用和那张清秀少年的脸全然不相称的表情阴鸷冷笑着,将那束花随手往侧面一扔。沉重的花束落到地面上,翻滚了几圈就不再动弹,而就在这呼吸起落之间,雷涅以先发制人的迅捷,连刀带人向他直接撞了过去。
围观人群的惊叫声还来不及响起,那柄短刀尖啸着的风声就戛然而止。身高还不到雷涅胸口的少年模样吸血鬼抬起右手,轻松地捏住他的手肘,架住他利用体重和冲力斜劈下来的雷霆一刀。
“还,不,行。”
吸血鬼好整以暇地,用一种故意为之的一字一顿语气轻柔地说。随后松开雷涅一时挣脱未果、正打算趁势沉肩换个方向朝自己压落的刀刃,以人类的眼睛甚至无法捕捉的速度和力量拽住他的领口,竟然硬生生把块头大自己一倍不止的猎人直直丢出好几米开外,落进停在附近的一辆空货车里。
广场上的人开始尖叫着四散奔逃。吸血鬼轻松地吹了声口哨,甚至没有费心回头去看被他扔到一旁的雷涅,只嫌恶地拍打两下手掌,好像要把沾在上面的什么脏东西拍掉。然后他抬起眼,朝着在一片推搡拥挤着逃离的人群中努力站立的露缇娅露出一个仪态优雅、无懈可击的微笑。
然而他终究没能按着心意,捡起地上那束花走向他的“公主”。因为雷涅已经从货车里挣扎着站起身,趁他弯腰的当口,闷声不响地从身后视觉的死角扑了过来。吸血鬼意图直起身来防御的动作略微慢了那么短暂的一瞬,经验丰富的猎人及时抢占一手先机,毫不容情地抬起脚,用力踹向他柔软的腰腹部。
一报还一报。矮小的吸血鬼就像他刚才对雷涅做过的那样,被这全力一击踢飞到半空中,颇为狼狈地落在了路沿上。
人群逃窜的方向有了些微妙的变化,像是退潮后的沙滩上,水流躲避滚动的卵石。雷涅下意识地分出一缕余光去扫视露缇娅方才所在的位置,合拢的人潮完全淹没了那抹朴素的白色裙摆,从这个方向已经完全见不到了。还没等雷涅稍松一口气,被狠狠摔在路边的吸血鬼已经缓缓地支撑起身子,秀气的额头上带着几块擦伤,除此之外看不出方才的攻击对他造成了什么影响。
他站起身来,张开双手,那上面也有些许擦伤的痕迹,苍白的皮肤上洇出来的血痕深得近于墨色。他盯着伤痕看了片刻,那些细小的痕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地结痂、痊愈,弥合在他的掌心中消没不见。
吸血鬼赶在最后的一丝殷红消失之前伸出舌尖,挑衅般地舔了一下自己的掌心。随后鲜红的舌头缓慢地舐过一排尖锐的牙齿,颜色极浅的蓝眼睛在逐渐降临的暮色中荧荧地散发着诡异的微光,仿佛某种凶恶的野兽……不,应该说他本来就是这样一只嗜血的猛兽。
“我说过。”他站在空无一人的集市摊位之间,被匆忙抛弃的竹篮翻倒在木制推车旁边,惊叫和嘈杂声远去,显得突然降临的安静既诡异又充满危机,“‘还不行。’”
雷涅以最快的速度交叉双臂,遮挡住头脸和咽喉的要害部位。然而那个非人的恶魔动作远比他要快,尖锐的黑色指甲似乎比任何刀剑都更锋利,仅仅一个擦身而过就在雷涅的袖子上划开极深的痕迹,撕破衣袖与厚布护手,在小臂上留下一道渗出血珠的长长伤痕。
对血族来说温暖而又甜美的血液气息在日落之后微凉而干燥的空气里扩散开来,引得黑发的吸血鬼略微停顿了一下,下意识翕动鼻翼,去捕捉它的源头。雷涅并没有单纯地维持住防御的动作,而是趁着被拉近的距离翻转持刀的手腕,意图将短刀径直刺入对方的咽喉。吸血鬼自然不会让他如此轻易就得手,纤细的身材以人类无法达成的角度向后仰,成功闪避开足以致命的一刀。随后不可思议地凭空扭转身躯,向右跳开两步,让老练的猎人随机应变的横斩也跟着落空。
雷涅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倘若他手里持着平日惯用的长柄镰刀,绝不可能叫这个恶魔毫发无伤地退开,再不济也能用手炮里填装的圣水子弹让他老实地躺下来哀嚎。可谁能想到在教会眼皮子底下,竟然会有吸血鬼足够疯到肆无忌惮地对人类出手?他扫视一眼周围,平日里爱管闲事的教会猎人竟然还没有成群结队地出现,恐怕是因为即将开始的赦罪演武活动拨走了他们的大量人力……从这个角度来说,这个疯癫的吸血鬼单拣这个青黄不接的时刻发起攻击,或许说明他也没有看起来这么疯。
不太疯的吸血鬼只是对他无力的反击发出嘲讽似的嗤笑,抬起下巴,以一种昂首挺胸的姿态旁若无人地朝露缇娅离开的方向走去,看起来完全没有放弃追上去的打算。
然而从背后袭来的风声又一次阻断了他的企图。抓向他后颈的手被吸血鬼不耐烦地躲开,却不想猎人不屈不挠地顺势一把抓住他披散下来、长度大概在肩头附近的黑色卷发,用力往回拽。在吸血鬼发出吃痛的声音,扭动着试图挣脱的时候,雷涅发出警告的低吼:“离她远点。”
“她?”吸血鬼忽然静止了动作,随后回过手去握住雷涅的手腕,以一种几乎要折断他尺骨的力气逼他松开手,“你怎么有脸对我说出这句话。要说也应该是我对你说吧?”
吸血鬼转过身来,眼下带着浓重阴影的浅色眼睛微微眯起,散发出一种浓郁的、危险的意味。他不急不缓地向雷涅迈出一步,身经百战的猎人警觉地后撤半步,压低重心作出防御姿势。“明明是你把露露从我身边带走的,明明是你打破了我们平静的生活,明明是你把她送进那个讨厌的、恶臭的教会。这么多年来我好不容易找到了她,结果你却还是非要横插一脚,打破我们的重逢……”
一丝来自过去的模糊记忆忽然浮上雷涅的脑海,像是忽然灵光一现似的,他想起了那个深山里的古旧别墅,被他在埋伏大半天后斩杀在原地的吸血鬼。他记得自己从房间的角落里救出了幼小的、抖个不停的露缇娅。
“慢着,你是……”但他明明记得自己在离开前撕破了周围所有的窗帘,确保第二天的朝阳能够准确地照射在那滩已经辨识不清原型的肉块上,将这污秽的造物在反自然地自行恢复之前焚烧殆尽。除非……
“是啊,是我。不认识了?这可不应该。毕竟我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可全是拜你所赐。”吸血鬼轻柔地,用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和缓腔调说着,微微扬起脸,用那张和五年前依稀相似却又全然不同的稚气脸庞打量着他,仿佛头一遭将雷涅,而不是露缇娅,放置在他视线的中心,“我改变主意了。比起露露,你的这笔债,我打算先收回来。”
与这些不老不死的怪物相比,人类的身体实在太过脆弱了。
“若非万不得已,切勿正面对敌。”这是进入猎人工会的每一个新进猎人,在握起他们所选择的武器之前,会得到的第一条告诫。看起来再孱弱的吸血鬼,被逼到绝境之时,都拥有足以徒手折断成年人脖颈的力量。更不用说他们那可怖的愈合与再生能力,只要不能确保他们的身体部件被切分得足够彻底,短短的几分钟后,你就会发现你在他们身上费劲制造出来的一切伤口,都像是从未出现过一样。
反过来就完全不同了。
雷涅的右臂被阿沙尔像掰一节芦笋那样轻松折断的时候他咬紧了牙,没有发出声音。短刀从无法握紧它的手中落到了地上,但他的左手比一般人还是灵巧不少,足以在剧烈的疼痛中,依然稳定而精准地将腰带后方的备用匕首抽出来,刺进吸血鬼的肋部。
阿沙尔发出痛楚的尖叫,恶狠狠地推开了雷涅。后者还没能来得及拧转匕首扩大伤口,就被推得踉跄后退了几步,后背重重抵在巷道的石墙上,眼睁睁看着吸血鬼身上深色的伤痕停止流血,逐渐愈合。他几乎凭借战斗的本能朝左侧翻滚,堪堪避开阿沙尔的利爪带着尖锐风声袭来的报复性进攻。然而人类被折断的手臂会迅速肿胀起来,无法忽略的疼痛感令雷涅分心,没有趁手的武器又令他只能被迫采取守势,最终还是无可避免地让阿沙尔尖锐的指甲捕捉到机会,在他腰侧撕开了一道伤口。鲜红的血液喷溅而出,在日落后逐渐昏暗的深巷里绽出一蓬鲜艳的颜色。
人类的伤口当然不会以吸血鬼那样诡异的速度飞快痊愈。尽管雷涅意图按压伤口止住流血,但折断的右手使不上力,倘若换一只手压迫伤口,又会使唯一还能持剑的左手失去战斗力。他以一种别扭的姿势让受伤的右手手肘勉强地压住伤口,但这就意味着他几乎不能再以正常的速度移动。
“逃啊。继续往前跑啊?”跟在他身后的吸血鬼嘲讽般地冷笑着,“怎么站住了?还想再用你的小刀在我身上开个洞吗?”
雷涅回过身来。他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的体力正在随着血液而流失,在这样不利的条件下过多地浪费体力是不明智的,不管怎么说,他依然身处于教会所庇护的城镇,或许拖延时间等待教会猎人赶来才是更好的策略。
“都怪你,让我突然觉得饿了起来。”阿沙尔好整以暇地理了理袖口,低头瞥一眼早已愈合,只剩衣物上一个晕着少许污渍洞口的侧腹。然后他抬起头来,盯着背靠巷壁、让建筑物分摊自己部分体重的雷涅,以一种几乎谈得上优雅的动作,从容踱上前去。
“一报还一报。你说,你把我切成一滩肉块,那我要求一些……”雷涅刺向吸血鬼的匕首被轻松拦下,阿沙尔捏住他的手腕,像是要宣誓力量般地缓缓向外弯折,直到人类的手腕发出无法承受的悲鸣,随后是一声清脆的断裂。雷涅一声不吭地屈起膝盖顶向他下腹,吸血鬼却如同早有准备般地,一脚踹向他用以支撑体重的另一条腿膝盖。沉闷的人体落地的声音随着关节错位的脆响一同发生,阿沙尔堂而皇之地以一种拿雷涅当减震垫子般的姿态,直接让少年骨节突出的膝盖重重砸在他因站立不稳而靠着墙滑落下来的大腿根部。同时从全身各个部位迸发出的剧烈疼痛像海啸一样席卷了雷涅,有一阵子他的眼前一片漆黑,甚至连视力也被短暂地剥夺了,以至于在回过神来之前,雷涅根本没有意识到那个骑在自己身上的吸血鬼已经用指甲在他腹部拉开了又一道口子。“一些果腹的报偿,应该,不算过分吧?”
雷涅对于在此之后的记忆相当模糊,过载的疼痛让他的意识很难维持在持续的清醒状态。他依稀记得自己试图抓住一切还能受他的意愿支配的肢体进行反击,比如说,脑袋。那个吸血鬼是不是真的被他的头槌敲得捂着额角抱怨过什么,他记得并不分明。但确实应该有一位金发的青年从他身上赶走了吸血鬼,他朦胧地想着这些教会猎人动作可真慢啊,又依稀地听见诸如什么“人类”和“打扰”这样的词汇。
他没有明白其中的意思,但在他挣扎着意图拼凑起沉重的身体的时候,勉强还能向大脑传输一些模糊画面的视线捕捉到了一组褐色的皮肤与显眼银发的组合。他花了一些时间将这个组合与他的认知联系起来,然后又花了更多的时间指挥自己根本不听话的肢体紧紧地,或者不如说,只在他的意愿里紧紧地,抓住那个矮小的、却不知怎么竟然能轻松地把他整个人都扛在肩上,看样子在往什么方向移动着的教会猎人。
“露……”他的喉咙也不怎么听他的指挥,嘶哑得像是没带水袋走过了整个洛卡沙漠。
“露露没事,已经有可靠的人送回大教堂了。你还是担心一下自己的小命吧。”蓟草用熟悉的果断声音飞快地回答着他,听起来莫名其妙地带着非常明显的怒气,但意思很清楚。
啊,她没事。雷涅顺利地捕捉到这几个词连起来的意思。
“……喂。你在干嘛?别睡过去啊!听见了没?”
+展开
“没劲,你们两个,”英格丽诗仰起头把高脚杯中的深红色的液体一饮而尽,她双颊泛红,眼皮耷拉着,尽可能地舒展四肢瘫在沙发上,因为词和词之间几乎粘在一起,她的发音变得吐字不清,以赛亚开始盘算着等会儿她要是走不动了该怎么和恩凯特一起把她搬到楼上去,“明明咱们三个谁也去不了城下町的舞会还不和我喝一杯,没劲透了。”
他和恩凯特对视一眼,看来对方也认为随便应和一个酒鬼的抱怨不是明智的举动,于是他们谁也没敢应声,而是等待英语继续自言自语。
这些日子他们被英格丽诗抓着给她的地下室重新装修,那些新买的家具新装的地板装修的材料每样都不便宜,秉持着能省则省的原则他们不得不亲自动工包下装修工作,于是他们只能在她家住宿连夜赶工才能早日脱身。
所以他们现在才不得不在这儿听这个喝醉了的女人酒后胡乱撒泼,而唯一能阻止这个女人的家伙却在楼上装死。
“尤其是你!”忽然英格丽诗抬手戳了下以赛亚的肋下把他激得一跳。
“干什么!”
“我还以为那个不着调的大叔带出来的徒弟也是个小不着调,没想到是个小正经。克劳是不是觉得很没意思。”
“我本来也不是为了给他取乐才当他的徒弟,”他揉了揉被戳中的地方,那里尖锐的刺痛还没有完全消失,这个女人喝醉了以后下手没轻没重,还不如和那天一样给他一脚,“而且为什么不能以变得和他不一样为目标?你在发现自己的师父是那个德性还会想要变得和他一样?虽然他有些想法还是挺值得学习的。”
但是英格丽诗没有马上回答他,她只是怔怔地看着他然后把目光移到已经空了的酒杯里,“你说得对,我也搞不懂……”
“什么?”她的声音很小又含糊不清以赛亚没能听清她后面说什么,但是英格丽诗已经放下了酒杯。
“我要去找尼尔。”
这句倒是说得够清楚。他们同时松了口气,看来这个女人终于意识到楼上还有个闲人可以抓去当她的谈话对象。
英格丽诗一走以赛亚就挪过去占了这个刚才一直被她霸占的长沙发,怪不得她刚才一直瘫在这儿,能把四肢舒展开就是舒服。
楼上的那个不露面的闲人,奈杰尔·戈林……这段时间他们交谈过几次,说实话以赛亚和这个男的不太合得来,但不是和哈德温那种欣赏不来的合不来。
“你那个时候是想死吗?”最后一根钉子被锤子敲进地板使得这块木板紧紧地嵌入地面,借着擦汗的功夫以赛亚稍微偷了会儿懒,“现在改主意了?”
本来奈杰尔大半张脸藏在书后面,以赛亚的问题让他那双绿色的眼睛出现在书上面,像是在无声地询问他为什么要问这个,过了一会儿他放下书坐直身体,“你们应该告诉她那个爆炸是我干的了吧?”
“她一个字儿都没信,还说我们不要为了逃避赔偿编瞎话骗她。”以赛亚忿忿的在那颗钉子上加了一锤子。
“她不可能不信的,如果你们是撬了锁偷偷溜进来的又为什么要大张旗鼓的要把一个血族炸死?她不会想不到这些。”
“那她为什么要这么说?”
“如果她承认我有能力保护自己那她就不得不放手了,不过现在这样对我来说也不错。”
“你想让她把你捆在这里?”以赛亚开始搞不懂他们之间的诡异关系了,他从来没想过要被谁绑在身边也不想把别人绑在身边,如果硬要说为什么的话对于眼前的血族他只能想到一个理由,“你喝过人血吗?”
“喝过,但不是那个原因,”在他的脸色变了的一瞬间奈杰尔的表情也变了,他的目光掺杂了些许敌意与不屑,“不要再揣测我们的关系了,反正我们彼此也没有好好相处的必要不如赶紧干活趁早离开,想看更多浪漫爱情故事可以去剧院看戏。”说完他把书扔在桌子上起身走向楼梯,在他路过以赛亚身边时以赛亚听见他带有笑意的声音从自己头顶上飘下来,“顺带一提,你的钉子钉歪了。”
等奈杰尔的脚步声消失在楼上他大骂一声恶狠狠地用锤子砸在地板上,但最后还是不得不调转锤头把那根该死的钉子起出来。
现在以赛亚躺在沙发上长叹一口气,“到底什么时候能走啊。”
恩凯特用小刀切了片香肠塞进嘴里,他含混不清地说道:“最快要一周吧。”
欢快的音乐声从窗户外面传来,百合花广场的舞会已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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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的古斯塔夫兹难得投入享受一场舞会,因为他的血族身份他的人际交往不再如同以前一样亲密频繁,即使他仍不时会想起自家庄园以前的人来人往与繁华。今晚不少人来同他说话或邀他跳舞,仲夏的夜晚即使气温凉爽但在一曲过后古斯塔夫兹仍感到些许热度,他推辞了下一位想要跳舞的女士从路过的侍从手上的托盘里取过一只装着香槟的细长高脚酒杯。香槟的香气进入他的鼻腔,凉爽的液体带走了一些燥热,他长出一口气倚着桌子看着舞池里踩着舞步的人们,面具模糊了他们的面容,但对于他来说这却拉近了他和人们的距离。
即便如此他也为人们愿意同戴着假面的他跳舞交谈感到开心,仿佛回到了什么都没有发生的过去,在同样充满音乐与欢声笑语的夜晚,在摇曳的烛火与宽敞的大厅……
“那个教会猎人是这么说的,有人用我没捡回来的部分变成了残月血族。”
熟悉的声音猛地将他拽回到现实,他全身僵直如坠寒夜,像是少年的声音在他身后消失,他不敢回过头去,他还不想这么快地回到“那边”。但他也不敢随便活动引起声音的主人的注意,便只能站在原地继续这看似不光彩的偷听。
另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听起来是个老年男人,他的声音苍老沙哑,“那些叛徒?”他似乎十分厌恶教会猎人,“我并不是说没有这个可能,但我可不信他们还有这点儿良心。”
“也不能这么说,至少他们还是放了他一马不是吗,”又是另一个声音,听起来像是个比较年轻的男人,看来他对于教会猎人并不在意,“你觉得呢,你打算相信那些家伙的话吗?”
“我也不想被拆了我家的人摆弄,但我已经没那个时间去慢悠悠地调查消息的真伪了!”
“就为了一个圣女?”年轻男人嗤笑一声,“我听阿芙拉说这已经是跑的第二个了,然后等你抓了那个残月回来还要跑第三个?”
“毕竟他们嗜血的想法总是不同寻常。”
“够了!反正是不是真的等我抓到那小子就都知道了,不过听说他和一个猎人住在一起,说实话……”
“古斯!”他没能听到后续的谈话,因为女孩子的声音盖过了男人们的窃窃私语,紧接着他的腰被紧紧抱住,“是你,对不对?!”
当他看清是谁抱住了自己时他的脸色变得煞白,甚至连说话都变得艰难,“尼娜……大人……”
“抱歉,因为我提议她给你一个惊喜,”他看向说话的人,黑发的男人站在尼娜身后不远处,嘴角勾起礼貌的弧度,但马上那个弧度消失不见,语气里也充满了担忧,“看来吓到您了,您应该没有会受惊发作的病症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呃,不不不,我没有哪里不舒服,”他不敢去碰尼娜抱在身上的手臂只能任由她抱着,“所以您和尼娜……呃,尼娜是……”
“这孩子和她哥哥走散了,但是她看到了您说与您相识且很久没见了,所以……”
古斯塔夫兹下意识地瞟了眼不远处还在交谈的三人,又看了眼尼娜和带着她过来的男子,他没有理由把一个陌生人带到危险的血族面前,便只能打起精神同他道谢,“谢谢您的帮助,她的……哥哥就在那边,接下来我会带她过去,劳烦您了。”
“举手之劳而已,那我先走了。”
等那人走远时古斯塔夫兹蹲下身检查尼娜身上是否有什么不整齐的地方,忽的女孩耳边的雏菊吸引了他的注意。
“你在看这个吗?”尼娜的手指拨弄了一下别在耳边的花朵,“这是他给我戴的,他说这朵花很适合我。”
“对,这朵花很衬您……”他忍不住回头想要寻找那人的身影,这么说他在旁边等待了多久,是否也听到了血族们的商谈?可是他的身后已经只剩下在舞池中旋转起舞的舞者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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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杰尔从来都是被卷进英格丽诗的步调里的那一个,今天也不例外。音乐从遥远的百合花广场飘来,他和英格丽诗踩着音乐的节奏起舞。
一开始他并不想跳舞,但是英格丽诗已经从他的床上抓起一条毯子围在腰上,她在原地旋转一圈,毯子像是裙摆一样飘荡起来,“怎么样,尼尔,”她带着少见的笑容问他,至少自从他变成血族以后再也没见她这么笑过,“我已经很久没穿过裙子了,适合我吗?”
“适合。”他点点头。
“那陪我跳一支舞好吗?”她拉起他的手带着他站到窗前,窗外的光照亮了她的面容,她脸颊微红,眼中像是荡漾的水波,不知不觉间她早已和他差不多高了,他是头一次这么认真地看她成年后的面容,“就这一首曲子。”不等他回答英格丽诗已经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腰上,自己则搭着他的肩握住他的手带着他起舞,旋转。
“等等,英格丽,我不……”他最终还是没有完整地说出这句拒绝,他任由英格丽诗拉着他跳着这支两人貌合神离的舞,从始至终英格丽诗都低着头,但他知道她并不是在担心踩到他的脚,她只是害怕看清奈杰尔的脸。他像是被时间抛弃的人,他的一切停留在十七岁,越是仔细看过越是能感到现实的残忍。
他们谁都不愿意正视这个现实,但又都不愿从这个现实上撒手,就好像一切都没变但一切又都变了,他们只是活在自己愿意认同的现实里,紧张地维持着这层脆弱的认知。
这支舞曲结束了,但他们谁都没有主动放开对方。
“尼尔,”英格丽诗先开了口,“我以前总想着要成为和凯蒂一样的猎人,但是自从那件事以后我忽然失去了目标。”
奈杰尔只是沉默地等着她继续说话。
她牵着奈杰尔的手让他抬起手臂,自己则踮着脚尖转过一个漂亮的圈,这次她抬起头,窗外温暖的灯光映在她蔚蓝的眼眸上,像是点亮了她眼中的光,她的金发在灯光下闪闪发亮,几乎刺痛奈杰尔的眼睛,“不过刚才以赛亚提醒了我,我以后要成为一个和她不一样的人,我有等我回来的地方,我有等我爱他的人,你愿意等我吗?”
奈杰尔闭上眼睛,他想对她微笑,他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成功,但最后他只是别开头看向另一边,这时从楼下传来以赛亚的声音,“阿忒利亚!你还下不下来了!这些酒怎么办!”
他深吸一口气抓住英格丽诗的肩膀将她推到门口,即使英格丽诗一直在叫他的名字让他回答。
“快去吧,英格丽,”他低声说,他这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像快要哭出来似的,他喘了口气清清嗓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别那么狼狈,“他们在等你呢。”
他关上门,不管英格丽诗是什么反应,他都没有勇气再去看她的样子。或许不愿意接受现实还想活在过去的人从始至终都是他,或许从一开始他就在等待英格丽诗找到自己,等待她说“你仍然是一个人类,我爱着还是人的你”。
他靠着门,身体缓缓滑下直到坐在地上,他在黑暗中垂着头,水滴砸在地板上的声音响起,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我在等你啊,英格丽,我一直在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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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豌豆老师的联动:http://elfartworld.com/works/9215600/
Are you shining just for me?
不要关上那扇门,不要阻断那道光,不要拒绝那埋藏的秘密。
+展开是【http://elfartworld.com/works/9214813/】的后半部分,小猪(x)视角
关于雷师傅是如何被糟蹋的请参考糖神的http://elfartworld.com/works/92127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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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莱亚看着周围享受节日的人们,总觉得自己有点格格不入。
他已经寻找年幼时失散的姐姐找了很多年,还是没有一点进展。
不过他并没想过要放弃,这次也是瞅准了节日期间的圣伯拉大教堂会聚集很多来自各地的人,或许能打听到姐姐的消息才跑来的。
当然,他也没忘记该去跟他的猎人师父,现在在大教堂照顾圣女的露西娅修女打个招呼。
但事实是,沉浸在欢乐气氛中的人们并不怎么在意这个别有目的的年轻人,露西娅嬷嬷更是忙着张罗节日相关的工作,根本没空见他一面。
尤莱亚对第一夜的舞会和第二夜的赦罪演武都没什么兴趣,既然两个目的都无法达成,本打算就这么打道回府,可舞会上发生的一件小事又偏偏打乱了他的计划。
就在昨晚,他在舞会上不小心撞到一位年轻的修女。从小到大都没怎么和“普通”女性打过交道的他面对那样一位温婉的少女,一时间不由得乱了阵脚。
可那位修女不知在害怕什么,匆匆忙忙跑回大教堂去了,慌乱中还不小心遗落了一枚水晶挂坠。
而尤莱亚此刻就对着着这水晶坠子犯了难。
“我应该给她送回去吧?可是我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不,别提名字了,我连她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就算想跑到大教堂去把坠子交给师父,请她转交给那位修女,也至少得知道她的名字吧!
尤莱亚坐在百合花广场上,情不自禁地长叹一口气。
说实话,我还挺想再见她一面,当面把坠子还给她的……
他也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正在纠结,一个声音突然在身边响起。
“我认得这个挂坠。”
尤莱亚吓了一跳,一抬头才看到一个小男孩正站在一旁,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躺在他掌心的坠子。
不,仔细一看就能发现这个“小男孩”竟长着一双尖耳朵,看来是一位只有外表年幼的血族。
血族?怎么大白天就出来了?
尤莱亚正疑惑,抬头看看天空才意识到,自己竟然纠结了一整天,天色都已经暗了下来。
“不好意思,我刚才不小心听到你在自言自语。”他笑了笑,一伸手就从尤莱亚手里拿走了挂坠,仔细端详了一番,“没错,这确实是露缇娅的。”
“露缇娅?你是说那位修女的名字叫露缇娅?”
对方笑着把坠子放回尤莱亚手里:“修女?她可不仅仅是位修女……不过没错,那就是她的名字。”
尤莱亚只顾着为知道了她的名字而欣喜,并没有留意到对方话里的深意。
总算知道她的名字了,那接下来……
“谢谢你告诉……我?”
等他想要道谢,却发现身边已经没有了那个血族的身影。
但不知为何,他耳边似乎还能听到那个人的声音。
“不,该道谢的是我。你帮了我一个大忙。”
尤莱亚一头雾水,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
难道刚才的一切都只是我晒了太久太阳产生的幻觉?
不过,“露缇娅”这个名字还留在他的心头。
“算了,不想那么多了。去大教堂把挂坠还给她吧……啊不过赦罪演武就快开始了,要不明天一早再去吧……”
他正犹豫着,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巨响,随后人群中更爆发出一阵尖叫。
“怎、怎么回事?!”
尤莱亚转过身,正看到一群惊慌失措的游客向这个方向——向他身后的大教堂的方向涌来。
“喂!出什么事了!”
他随手拉住一个正在逃跑的男人问道,对方看上去怕得要命,颤抖的手指向了刚才发出巨响的位置。
“有、有吸血鬼……吸血鬼袭击人了!”
还真有家伙敢在这种时候动手?!
尤莱亚没有半点犹豫,放开那个男人就逆着人流开始前进。
必须在造成更大的影响之前阻止那个血族!
可惜在惊慌的人群中穿梭实在不是件容易的事,他一路上还顺手扶起了好几个被撞倒的人,免得他们没遇到吸血鬼,却因为人类的踩踏受伤。
不知前进了多少距离,就在尤莱亚觉得自己差不多该抵达目的地的时候,他又看到一位一袭白衣的女性被人撞了一下,眼看就要摔倒在地。
尤莱亚眼疾手快,迅速上前几步拉住她的手,然后顺势让她靠在自己怀里稳住身体。
“你没事吧!”
说完他才发现,被自己撑住的竟是一位年轻的修女。淡金色的头发被梳成两根辫子,软软地垂在肩头,看着有些眼熟。而那张嵌着一双绿水晶般眼睛的脸上,此刻竟比那身白衣还要苍白几分。
没来由的,尤莱亚心中顿时确信,这就是自己在寻找的那位修女,露缇娅。
“你……”
可还没等他再说出第二句话,一声清脆的怒吼突然从天而降。
“给我放开她!臭小子!”
尤莱亚条件反射地抬头,却只看到一双脚正冲他面门飞了过来,然后不偏不倚地踹在了他的脸上。
在这突然袭击下连连后退几步才重新站稳,尤莱亚刚想气愤地问一声“是谁”,就看到一个娇小的身影取代他扶住了露缇娅。
“露露,你没事吧!那家伙有没有对你怎样!看我不把他大卸八块……!”
虽然那个大力把自己踹飞的人怎么看也只是个小女孩,但一双尖耳朵已经暴露了她的身份。
又是血族!而且来者不善!
尤莱亚一手刚摸到剑柄,露缇娅却突然插进了两人之间。
只见少女拼命拦住那位娇小的银发血族,还掏出本子和笔飞快地写了什么。
“雷涅和血族?原来如此。那这小子……”她突然探头剜了尤莱亚一眼,“好吧,他帮了你。我明白了。”
没等尤莱亚弄明白发生了什么,她已经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
“我是教会猎人蓟草,接下来我必须先把露露送回大教堂。但是那边,”她指了指身后,“还有一位猎人正在应付一个不知死活的血族,你能去那边帮忙吗?”
尤莱亚看看自称蓟草的血族,又看了看露缇娅。眼神相接的瞬间,少女脸上顿时流露出恳求的神色,一双眼里已有晶莹的泪珠在打转。
对她来说,那个猎人一定是非常重要的人吧。
“我知道了。”
像是要让露缇娅放心,尤莱亚用力点了点头。
“很好,我把露露送到安全的地方就会回来,别的教会猎人听到骚动应该也会来帮忙,在这之前可别丢了性命,小鬼。”
尽管蓟草的口气实在算不上友好,尤莱亚也顾不上那么多了。确认她抱着露缇娅消失在视野中后,他也立刻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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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莱亚穿梭在一条又一条小巷里。附近的人似乎都去避难了,但从路边翻倒的小摊,散落一地的装饰品,被踩踏后残缺不全的花朵还能看出,片刻前欢乐的节日气氛并非幻想。
尤莱亚循着骚乱的痕迹前进,寻找着已经不知转移去了哪里的战场,但不久就看到了让他心一沉的东西。
地面上,鲜红的色彩清晰可见。
难道是那个猎人受伤了?!
想到这里,他脚下又加快了速度。
尽管忧心那位猎人的安危,但这些血迹也算是为尤莱亚指明了方向。沿着这红色的路标又前进了一会儿,他终于听到了一些声音。
对经常出入战场的他来说,那声音并不陌生。
那是血肉被撕裂才会发出的不祥之声。
尤莱亚立刻拔出长剑,冲过最后一个遮挡视线的拐角。
映入他眼帘的,则是一个倒在血泊中,已经快要失去意识的高大男子,以及正骑在他身上,双手染满鲜血的……
“是你?!”
想不到那个出手袭击人的,竟然是不久前告诉自己露缇娅名字的血族。
果然人不可貌相,明明外表只是个小孩子,却有着能把这么强壮的猎人打到毫无还手之力的能力。
但眼前既然有身受重伤,需要帮助之人,尤莱亚就没有后退的理由。
“哦?是你……”
那个血族也发现了尤莱亚这位不速之客,还滴着鲜血的嘴角微微翘了起来。
但他话音尚未落下,尤莱亚的身形已经从原地消失。
外表年幼的血族并未因此表现出一点惊讶,不慌不忙地抬起手,正好接下从后方死角袭来的一剑。
一击未曾得逞,尤莱亚并未后退,而是直接抽出腰间另一把短剑砍向正抓住自己剑锋的那只手。
这次血族没有硬接,而是如同瞬间移动般后退几步。瞅准这个机会,尤莱亚便挡在了他和那个受伤的猎人之间。
“你们人类难道都有打扰别人好事的坏习惯吗?”面对全身紧绷,警戒着自己的尤莱亚,血族叹了口气,甚至可以说优雅地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我准备了那么久的惊喜,全被你们搅黄了。”
尤莱亚自然听不懂他的意思,也不打算分心回话。谁知道这家伙会不会趁自己思考分神的瞬间动手。
不过这血族看起来好像真的在苦恼什么,还小声自言自语了起来。
这家伙到底怎么回事?
听不清他的嘀咕,尤莱亚也一时不知该怎么行动。可能的话,他很想尽快带身后的猎人去治他的伤,可那样就无法对抗眼前血族的攻击了。
“找到你了!浑蛋!”
尤莱亚正在纠结,一道清丽的声音突然从头顶传来。
片刻前被踹的那一脚迅速在脑海中复苏,他一抬头,果然看到蓟草从一旁的房顶跃了下来,手中两把利刃直取眼前的血族。
“啧,迟钝的教会猎人也终于反应过来了吗?”尤莱亚听到那个血族不满地咋舌,“算了,今天也不算是全无收获。”
没等蓟草再次挥出手中的刀刃,那血族已经开始飞速后退。
“给我记住,教会的走狗,我不会放弃她的。”
当这句狠话回响在小巷中,那个矮小的影子已经从他们视野中消失了。
“可恶!竟然跑了!”
蓟草愤愤不平地用力跺地,一转身走了回来。
“没用的家伙,有你跟着还会出这种事。”
看她一脸不满地俯视着伤员的样子,尤莱亚十分担心她会不会再给这人补上一两脚,甚至都准备好届时就出手拦住她,毕竟看这猎人的样子要再被踹一脚恐怕就真要一命呜呼了。
但好在蓟草并没再动脚,而是十分轻松地把那个受伤的猎人扛了起来。
“既然这家伙还有一口气,我也只能带他去大教堂了。”应该不是尤莱亚的错觉,蓟草的语气比刚才还要冲,“那里会有人教训……我是说治好他的。”
“至于你……”蓟草思索片刻,“你也到大教堂来吧,关于那个跑掉的浑蛋,我还有事要问你。”
说完,也不等尤莱亚回应,她就又自顾自地跳上房顶离开了。
尤莱亚傻眼看着面前的一片狼藉,思索片刻,决定还是照蓟草说的去做。
“说起来,我忘了问关于她的事了……”
那个看上去柔弱,眼里却有着意外强硬的光的少女,露缇娅。
也不知道去大教堂的话,还能不能再见她一面。
这么说来,刚才一片混乱,也没能把挂坠还给她。
“唉,真是没一件顺心的事……”
尤莱亚长叹一口气,拖着有些沉重的脚步向圣伯拉大教堂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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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到达大教堂后,他才从露西娅嬷嬷口中得知,那个受伤的猎人就是他的同门师弟这种事,和另一件事比起来,甚至都不够让他大吃一惊了。
毕竟他怎么也没想到,露缇娅并不是一位普通的修女,而是为了对抗血族,终有一天要奉献出生命的圣女。
听到露西娅嬷嬷这么告诉自己的刹那,尤莱亚突然觉得手中的挂坠有千斤重,而那重量仿佛全都压在了他的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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