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林菲尔
——沙漠湖都
人口:61,100
主要居住区:西居民区、北居民区
统治者:湖都女王瑟茵·沙歌
政府:君主专制
语言:通用语,精灵语
宗教:泉之女神瑞图宁,沙漠之神德博克
所属世界:【游动世界】坎维
位于格贝利沙漠中西部的克林菲尔是一座位于沙漠之中的湖都,这里以有充沛而清澈的水源闻名,它倚靠着地下涌泉形成的湖泊而建,是格贝利沙漠中一个重要的水源地。
关于克林菲尔的起源有众多的版本,但其中最为人所熟知——也被认为是最贴近历史真相的是一则关于流亡者与沙漠精灵的故事,传闻在失落之年,格贝利沙漠西方的王国朗戈曾流放了一批政治犯,这些流亡者在自己祖国的逼迫下不得不选择横穿沙漠,然而事先对沙漠状况预估不足,再加上他们在沙漠中迷失了方向,这些流亡者很快就用尽了水和干粮,在沙漠中徘徊并濒临死亡。
而就在这时他们遇到了一支与自己的部族失散的沙漠精灵,沙漠精灵们与他们分享了水和食物,并带着他们一起寻找水源,但他们前往的绿洲已经枯竭,不得已之下一行人只好来到了古王国迪奥拉的废墟,在那里他们惊奇地发现在传说中已经被毁灭的迪奥拉的水源实际上还存活着,他们重新发掘了那水脉,并停留在了这里。
于是,克林菲尔建立了,那些流亡者最后奉那些沙漠精灵中的领袖为王,倚靠这些涌泉建造了克林菲尔,现在的克林菲尔依然安定地处于王族的统治下,成为往来商队的一个重要补给地。
地区历史:
在久远的过去,克林菲尔地区曾是一座古王国的所在地,这个王国名为迪奥拉,在传闻中毁于一场沙暴,水覆灭、其后人远行至沙漠另一段的遗都,成为了现在黑晶石的祖先。
之后的迪奥拉逐渐被沙尘掩埋,直到现在克林菲尔居民的祖先再来到这里,重新发觉了水源,这一地区才重新恢复了生机,人们推测可能是哀恸之年的冰层融化让这里的底下水重新得到了补充,才让水脉再度复活。
社会和生活:
比起其它诸如遗都这样混乱的沙漠城市而言,克林菲尔的生活既平和又安定,他们有着充足的水源,往来的商队也都喜欢经过这座城市,在克林菲尔城的收入中,往来的商旅贡献了很大的一部分。
这里的政治也同样稳定,居民们奉当初指引他们前来此地的沙漠精灵为王,数百年间都维持着安定的生活,唯一一次称得上动荡的是五年前女王的突然离世,但现在她的女儿正带领着克林菲尔再度走上稳定的道路。
主要组织:
【迪奥拉的旅团】:大多原迪奥拉王国残留的骑士,因残愿未了而残留于世,湖都瘟疫一事结束后大半退去,现在由陆仁(CID:14585)领导。以往的旅团几乎无事不做,唯有两条禁令:不参与政事、不贩毒。不过在首领更替后,现在的首领暂时还未对他们的未来做出什么安排。(详见:http://elfartworld.com/works/64450/及http://elfartworld.com/works/69390/)在帝国历48年后,旅团进入遗都,但其势力不断萎缩,几乎已无法立足。
主要地理特征:
克林菲尔终年干燥少雨,然而一年几次的豪雨偶尔也会降临于此,这种雨是整个克林菲尔的宝藏,城中居民会储存这些雨水,这些雨水也为涌泉湖提供了宝贵的水源。
『东侧水渠』:这一区域没有居民区,取而代之的是它从克林菲尔湖中引水供给全城人使用,克林菲尔的居民绝不会允许外来者接近这里,在平日,这片水渠也有卫兵来来回回巡逻照看。
『西侧居民区』:与水渠隔直行大道遥相呼应的居民区。
『北居民区』:与西侧居民区类似的居民区,拥有鳞次栉比店铺的居民区,也有旅店和酒官,不少商队停留在克林菲尔时都会住在这里。
『湖区』:又称王宫区,克林菲尔的王宫所在地,这片湖由地下涌泉形成,水质良好,已持续了数百年时间,目前还没有将枯竭的迹象,而从这个区域向城市的南北两侧各有一条直行大道,连接着南北城门。
重要城市和场所:
【迪奥拉废墟】:一处曾经也是绿洲的城市,但由于沙暴而毁灭,被认为是与克林菲尔有着共同水源的地方。
城市的大体轮廓还在,不过也就只有轮廓了,事实上大部分的房屋都已经倒塌、墙也只剩下了一半。
【仙人掌森林】:附近一处生长有大量高大仙人掌的地方,人们推测这里以下可能有地下水才有了繁盛的“仙人掌森林”,当地居民会采集仙人掌加工制作各种物品,但这里是一种以居住在仙人掌上的猛禽的栖息地,每次采集都需要花费大量经历。
【阳岩】:位于沙漠之中的一块岩石,据说可能曾是一块巨大岩石的一部分,因为长年累月地留在沙漠中,最终因为风化而只剩下了这一部分,因为常年被沙漠里的灼热阳光照射而变得遍体通红,其阴影似乎是一些蜥蜴之类的动物最喜欢呆的地方。
其它:
【女王之死】:克林菲尔的前任女王于五年前突然离世,留下了她的独女、现在的女王瑟茵·沙歌,瑟茵·沙歌在幼时遭遇事故,导致她的外貌一直停留在了孩提时代,她的上任上克林菲尔陷入了短暂的混乱,时隔五年,一切逐渐平息,然而就在这时克林菲尔内却冒出了前任女王的死并非简单的疾病的传闻……
城市风景参考:
http://elfartworld.com/works/114048/
沙漠精灵
现在已经很少有人能说清这些名为沙漠精灵的精灵亚支是什么时候诞生的了,人们猜测当珂宁最初在这世界上扩散他的子民时,其中一支正好进入了沙漠,而那些精灵在时间演变后为了现在的沙漠精灵,在坎维这个世界中,他们已经彻底适应了沙漠生活。
这些沙漠精灵已经完全忘记了森林的模样,他们的身体也比在森林中时更加强健,能够更好地适应沙漠生活,在许多沙漠城市,沙漠精灵都是常见的冒险者。
性格:
比起他们的同族们来说,沙漠精灵更擅长与别的种族打交道,这或许是因为他们需要在沙漠中逐水草而居的缘故,但精灵那种与生俱来的高傲仍然残存在他们的血脉中,大多数沙漠精灵的部族都不会欢迎外人加入他们。
生理描述:
沙漠精灵的身体比高等精灵来得要强健,大致与森精灵不相上下,这能帮助他们在条件严苛的沙漠中生活,不过沙漠精灵的身体有着绝妙的平衡感,便于他们在沙上快速移动;他们大多有着褐色的肌肤与黑发,双眼则与高等精灵相似,是不同深度的绿色。
为了适应沙漠生活,沙漠精灵大多偏好穿着宽松的浅色服装,并且极少将皮肤暴露在外,他们对服装的审美也与自己的高等精灵表亲有所不同,他们并不喜欢树叶及森林的装饰物,取而代之的是象征沙、风与泉的简单纹路,他们会将这些纹路以特定的方式交织并形成美妙的图纹。
关系:
沙漠精灵大多以氏族为单位聚集,他们或是在格贝利沙漠北侧那些相对而言还有植被生长的地方过着游牧生活,或是定居于一处绿洲进行农牧业生产,有的沙漠精灵氏族会索性放弃固守一地或几地的生活方式,选择在不同沙漠城市间穿行,以贸易或者演艺为生。
鉴于这样的生活方式,沙漠精灵对他们在沙漠中遇到的其他居民通常都保持着若即若离的态度——既不过分疏远也不过分亲近,他们倾向于与所有一同在沙漠中求生的人保持良好的关系,即便是邪恶的种族他们也会选择井水不犯河水,但只有沙巨人例外,沙漠精灵与沙巨人间的仇恨几乎是种族性的。
此外,沙漠精灵们还十分热衷于狩猎及降服沙虫。
阵营和宗教:
混乱与自由是珂宁铭刻于精灵血液中的事物,即便是以氏族为单位生活,沙漠精灵也一样崇尚自由自在地生活。
不过现在并非所有的沙漠精灵并非全部以他们的造物主为信仰,一些沙漠精灵会信奉代表泉水的瑞图宁,或者沙漠之神博特勒。
语言:
沙漠精灵掌握通用语和精灵语,他们能够掌握通用语在沙漠中的一些方言用法。
冒险:
沙漠精灵中的冒险者并不罕见,许多沙漠精灵的氏族都过着一种如同迁徙的生活,在游历沙漠各地时,他们很可能被一些外物吸引,就此离开他们的氏族去进行一场属于他自己的冒险。
其它:
【沙漠行家】:沙漠精灵不会在沙漠中迷路,尽管与自己的氏族失散的状况偶有发生,但沙漠精灵能够准确地辨认出自己所在的方位,他们绝不会迷失于沙漠中。但是,某些传闻指出,沙漠精灵很容易在森林中迷路。
【克林菲尔】:湖都的王族正是一支与原本氏族失散了的沙漠精灵,他们在这里成为了上位者,不过随着世代交替,克林菲尔王族并没有保存下多少关于原本氏族的记忆,居住于克林菲尔的沙漠精灵也为数不多。
【特殊】:沙漠精灵角色必须选择遗都或者克林菲尔为起始城市。
需要姓的场合:水桥 絮琉(Mizuhashi Wataru)
昵称小狐狸。个性爽朗,表情丰富。
16~19岁。比同龄人瘦小,而且要更矮。
脸很像女孩子,很容易认错,虽然一直穿着男装但是本身不介意穿女装
非常敏捷并且有怪力。
-
他并不是狐狸妖怪,而是天生拥有变成白狐狸的能力。他能够随自己心情随意地变成白色狐狸或者人类,亦或者有着狐狸耳朵和尾巴的人类。
平常是以有狐耳狐尾的姿态示人的←兴趣
-
他是弃儿,生日大概在冬天。
不过他自己并不在意自己的身世,也不在意自己的父母是谁。
蚂蚁或者工蜂构建的巢穴与人们所生活的地方有着异曲同工之妙,这个办公室与你所见的任何的办公室在装潢格局上没有任何的不同。从本质上来说,设计者的大脑似乎也是用冰冷的机械批量生产出来的,他们用电脑计算出来的完美比例以及被认为是最适宜的颜色搭配来掩盖着他们毫无想象力的事实。
空调发出着疲惫的声音,室内的温度明显低于人体感到舒适的界限。清洁液与空气清新剂显然都无法掩饰住这间办公室浓重到令人皱眉的烟味。一旁上了锁的书架仅仅是个拥有着摆设意义的存在,里面摆放着的书籍资料一丝不苟地用不同颜色的书签标上了号,但是实际上看上去已经很久没有经过翻阅了。
“我们的鼻中不再扣环,我们的背上不再配鞍,嚼子、马刺会永远锈蚀,不再有残酷的鞭子噼啪抽闪。”
第三行正数的一本厚皮笔记本里面夹着这样的纸条,它的质地让人想到莎草纸。上面的字字体有一种故作潦草的孩子气。
“所谓核残缺不过是中央政府的说辞。”斐迪南听到一个声音说道,“他们用核控制着人们的思想。我们认为残缺者是他们的失误,实际上这是他们用来除去异己的方式。我们所用的所有能源都是来自于那些被认为死去的人们身上的核。”
“愚蠢的阴谋论者。”斐迪南说话的时候就像是自言自语,他望着天花板上的白炽灯,瞳孔带着一种刻意的涣散。他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或者说,感受到了某种感召般地伸出手,在空中似乎是漫无目的地抓了两下——一根橡胶管映在了他的视网膜上,斐迪南像个孩子般地笑了起来。
“来吧,宝贝儿。”他冲着消过毒的针头说道,声音就像是耳语。蝎子卷曲的尾巴蛰了一下他青筋蛰伏的右手。
“这个充满智慧的文字的作者是伟大的马克•奥威尔,写于三年级政治课第十节‘思想本身是犯罪’。”
这个声音显然故作炫耀与洋洋自得,就如同他没有意识到自己所说的话不值得思考的荒谬与说话人让人感到的愚不可及一般。
“我不认为伟大可以用在任何自传中。”斐迪南漫不经心地靠在了椅背上,重心的后移让它发出了似乎有些不堪重负的呻吟,但是他的大脑却丝毫没有因为这样做可能导致脊椎断裂的结局而发出警告,官能的快感如同在空旷教堂中唱诗班的声音不断回响,其余一切无暇兼顾。他的言语似乎也没有经过思考,“或许你认为执行官是一只巨大的蜥蜴?”
声音的主人从阴影里走出来,或者说他一直就在那里。
“不过,这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斐迪南,谁没有一个难以启齿的过去呢?没有人会关心你八岁的时候把你母亲的金鱼缸打碎的事情呢?”马克把自己扔进了皮质沙发的怀抱里,用一种轻浮的口吻说道,“我敢打赌,把你如今的字迹与过去的用‘科学’的方式相对比,或许会得出他们属于两个截然不同的人的结论。”
叩击门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出现,在斐迪南的大脑当中跌跌撞撞,他花了一秒钟企图找回自己游离的神智,然后又用了半秒时间放弃了这个打算。
“进来。”他懒洋洋的说道。
门口是一个稚气未脱的年轻人,脸上有粉刺,下巴上有着没有刮干净的胡渣,就像是故意这样做的。他穿着警服,就像是所有那些刚刚从学校毕业的大学生,他们经历了自认为严酷的训练,而正义感、冲动与欠缺考虑的愚蠢是他们的代名词。他们就像刚刚学会捕猎的豹子,牙尖嘴利,身手矫捷,可惜他们面对的是钢筋水泥的玉林。
“科长。”他的手中拿着一份报告书,“我很抱歉打扰您……会客。”他似乎在措辞上让人感到谦卑与客气的,但是实际上他在推门而入的瞬间就迫不及待地开始了自己的话语,这个失误让人能够明显感受到一种急切的不满,以至于他那刻意的言语让人很明显地感受到这是在肚子里演练了许多遍的结果。实际上,如果他在扫视了整个办公室后再小心地开始他的话语,那么显然不会那么尴尬——这个办公室中明显只有斐迪南的存在。
“我想上个月玛丽•奥利维亚女士的死仅仅以车祸事故妄下定论实在是缺乏考虑。”在一个令人尴尬——或许是仅仅令这个年轻的警察尴尬的停顿之后,他继续了他的话语。
“听听。”马克说着风凉话,“妄下定论。说得好,妄下定论。”
“哦?那你觉得她是怎么死的?”
“很明显,她是被人蓄意谋杀。”年轻的警察以一种笃定的语气说道,他似乎开始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当中,“那辆没有车牌的黑色卡车明显根本没有理由会在那个时间出现在那个地点……”
“所以,这很明显是卡车主受人教唆去刻意撞死奥利维亚女士。而实际上指使这场车祸的人应该就是那位官员,因为奥利维亚女士企图以怀孕为理由勒索大笔抚养费。”斐迪南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言语,他以一种可笑的夸张模仿着警官那种语调。年轻的警官脸上露出了一种意料之外的惊讶。
“听着,士兵,做好你的分内之事。”警官注意到斐迪南的眼神这才从天花板上挪了下来,他在注视着自己的时候的表情有着一种明晰的空白,这种空白本应该只在醉酒者与先知脸上存在,“玛丽•奥利维亚死于车祸,肇事者逃逸。这是事实。除此之外,士兵,这不关你的事。”
钟表的声音响了三下。警官这才突然觉得这里的空调开得似乎过大了,以至于他甚至有些战栗。它的声音轰鸣得简直就像是低空飞行的直升机,而他是无辜碎裂的玻璃。
“你可以走了。”转椅的声音撕破了大脑中的蜂鸣,随即是一个冷漠而不容的质疑的声音。
“是的,先生。”
“你吓到他了。”马克的笑声隐隐传来,他用一种近乎神经质地手舞足蹈叫喊道,“天哪——不敢置信!他竟然在办公室里嗑药!你知道吗——你知道他跟我说了些什么吗?‘士兵,这不关你的事!’简直是独裁者!’
斐迪南不耐烦地摁住了太阳穴,马克的聒噪源源不断地撕咬着他的神经。
“闭嘴。”他忍无可忍地说道,然而实际上伴随着这句咆哮崩溃的是他脆弱的如同绷紧弓弦般的神经。他的身体中平白无故地涌现出一种愤怒。
他的大脑中无数的影像源源不断地涌现,有些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而更多的不是。一只从湍急河流中救起的野猫,在第三天死于破伤风;抽屉里的自杀专用左轮手枪;一个破损了的石碑;玛丽在死前脸上化的妆如同中世纪贵妇般的浮夸。
愤怒的热量渐渐流尽,他卷曲的手指松懈了下来,手掌心的疼痛感让他缓慢地意识到他当时准是把指甲都攥进了手心肉里,指间只能够感受到骨头,因为肉是黏在骨头上。骨头上面满是被风蚀的洞眼。
跟随微弱的魔法光亮,冒险者们转入一个宽敞的拐角。借助光亮可以勉强看清周围,墙壁与天花板长满了滑腻的青苔,空气中充斥着潮湿的气息。
突然,薇尔赫尔停下步伐。
“没有空气的流动,前方是死路。”队长做出判断,身为矮人战士的她拥有远超于其它职业的感知力。众人立马停下脚步,露出一脸的疲惫,倒是矮人依然目光灼灼,如刀的眼神试图看穿更远处的前方。
“死路么...那只好返回啦。”克莱因叹气道。
“好饿...”
“吾神保佑,快让我们离开这里吧。”
一行人正准备转身回原路,天花板发出异常的声响,身后一道石门突然落下!
厚重的石门狠狠地砸向地面,发出轰然巨响,地面产生微弱的震动,马上就要跨过那里的巡林客奥诺身手敏捷,几个箭步就躲开从天而降的灾难。卡尔丽的魔宠诺贝尔发出惊恐的叫声,窜上主人的肩头,后背毛发皆竖。
“什么!?”奥诺惊叫。
“大家先别慌!这是陷阱,注意自己的脚下和周围!”队长安抚大家的情绪,同时打出十二分的精神警觉四处。
法师面色凝重,轻轻挥舞手臂,将舞光术绕着大伙缓慢地转了一圈,好让大家看轻脚下,所有人都紧张地观察左右。
——陷阱,冒险者们的噩梦之一,很可能为他们的冒险生涯画上一个不怎么英勇的句号。
咔哒一声,打头的队长踩到什么东西,一个踉跄。
“唔啊!是地砖里的陷阱!大家不要动!”赫尔摔倒在地,而她的左脚被地面内的陷阱卡主,矮人大喊几声试图凭蛮力挣脱陷阱,但是尝试几次之后放弃了挣扎,“可恶...这个陷阱太紧了,一时半会无法挣脱。”
与此同时,魔宠诺贝尔面对远处的黑暗弓起身子,发出呼呼的低吼,仿佛在戒备什么。
作为法师的魔宠,诺贝尔和卡尔丽享有永久的情感链接,而此时此刻,卡尔丽感受到诺贝尔的情绪是强烈的......恐惧。
几秒后,远处的黑暗中传来微弱的响声。
“咔。”
在库瑞比克冒险游历几年的话,你就会从老冒险者那里得到一句话,在昏暗的地城中冒险,最可怕的也许不是强大狰狞的石像鬼,而是黑暗死寂中的一声“咔”。
众人的心提到嗓子眼,等待着黑暗中会出现怎样强大的敌人,“轰......”地面开始震动,远处显然有一个庞然大物正朝这边过来。
冯默念神名,每个人都握紧自己的武器,进入备战状态。
“是巨石!!”随着轰隆声越来越近,赫尔薇尔辨认出了音色,几乎咆哮着提醒大家。
“队长...谁去帮帮赫尔!她还在陷阱里!”克莱因发出惊叫。
矮人再次试图挣脱陷阱,但是还是失败了,“见鬼,卡尔丽!你有办法让那该死的石头停下来吗!?”
“我,我试试!”法师少女经历的险境要比战士少得多,显然被突如其来的危险吓住,但是法师毕竟是法师,卡尔丽立刻理清思绪,转入冷静,快速检索法术书。
她想起老师的话语,世界上任何一种困境,都有相应的魔法来解决。
“吼。” “吼。” “吼。”
卡尔丽发出了一个少女不该拥有的如同巨兽般的吼叫,一旁的冯听出了那是含有魔力的龙语。
随着卡尔丽停下舞动的双手,法术被完成了。
【狄瑟幽影纠缠术】
下一秒,一大片漆黑的幽影物质在不远处的前方爆发,无数黑色的藤蔓植物席卷视野,差之毫厘地拦住了滚滚而来的巨石。数十根藤蔓被崩断,但又有无数藤蔓抽上巨石,如同热情的母亲拥抱孩子,巨石的速度不断减慢,在众人的面前缓缓靠近。
“卡尔丽干得好!” 奥诺为眼前奥术的艺术所赞叹。
“呼,这个魔法顶多坚持两分钟,大家还是快想办法离开这里吧。”卡尔丽紧张地说道
“力量是战士的信仰!地灭!啊啊啊!”赫尔薇尔高举塔盾,然后重重朝自己脚下的地面猛砸,一下,两下,转眼地砖凹陷一掌深,陷阱被战士的蛮力破坏了。
奥诺和克莱因飞快充上前扶住队长,同时冯高举战锤赞美怒火之主 ,银白色的【治疗微伤】环抱战士的左脚,医疗了陷阱造成的瘀伤。
“好...那个石门交给我!”,赫尔薇尔上前抓住石门的凹陷处,“啊啊啊啊!”石门咔哒咔哒硬是被蛮力抬升,留下一个可以过人的缝隙。
“谁先过去帮忙支撑一下!”
说完奥诺挪动身影,一个眨眼就钻过了缝隙,“克莱因你们快过来!”
“好的,队长你撑住......”
四个人一起抬住石门,让队长钻过来,然后如释重负地松手,石门轰然落下,五个人一起坐在地上大喘粗气。
轰!
巨石挣脱了魔法的束缚,砸向了背后已成为墙壁的门。
“呼,好险。”
克莱因绽放一个疲惫的笑容,大家都笑了起来,如同黑暗中微弱的光点,散发温暖的光辉。
请不要为了抢名额提前投稿人设纸!教师名额的优先权是由投稿时间决定的,而时间一律从20日零点开始计算,之前投稿的人设纸是不计算在内的!
感谢参加^^
“远坂小姐,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当然可以。”
“如果一艘船被捅了一个洞,有一个嫌疑犯,现在船要沉了,全船的人决定杀了那个嫌疑犯,你觉得这样对吗?”
“……”
当伊织朝阳突然向远坂结菜提出这个问题时,双马尾的少女不禁微微一愣,一时找不准对方的真意。
这难道也是对方闲来无事随口问出的毫无意义的问题吗?但是结菜却觉得金发青年面上的神色虽看似与平常无异,却好像有些什么地方微妙的带上了一丝认真……
她皱着眉头思考了片刻,谨慎的答道:“虽然对沉船来说毫无用处于事无补……但我个人认为并没有什么问题。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既然做出了这样的事情,那么不论遭到怎样的对待,都应该早有觉悟。”
对方朝她眯了眯眼。
“那么,如果远坂小姐也在船上,会如何选择呢?”
“我是乘客吗……?”
她的反问得到了点头,结菜沉默了半晌,这才语调平静的说出了自己可能会有的选择。
“总之还是先想办法逃生吧……”她眨了眨眼,直视金发青年,“我不想为了那个人浪费时间,不过其他人的决定,我也不会支持或制止就是了……”
尽管杀死对方船也依然会沉没,但就这么放过罪魁祸首,想必乘客们的愤怒一定无法平息。
结菜本人对伸张正义毫无兴趣,比起发泄心中的怒火,在那样的情况下,还是先思考自己的出路才是正确的选择吧?
等到脚踩上实地脱离了危险,如果那个罪魁祸首也侥幸幸免于难的话,再来考虑如何制裁对方也不算迟。
“……”
伊织朝阳少见的陷入了沉默。
他垂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结菜也不深究,无言的移开了视线。
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问自己这样的问题,但是眼前这个人毫无疑问知道一些关于这里的事情——甚至也许还在暗中做了些什么……关于这一点,她还是隐隐有所察觉的。
也不是没有尝试着问过,但是却基本没什么收获。
伊织朝阳并不是一个好接近的人。这一点结菜从一开始就已经了解了。
“……远坂小姐做了一个很好的选择。”
结菜听到金发青年声音有些低沉的这么说,她心中一动,偏过头看向他,对方的脸上却已经重新挂上了那种显得有些漫不经心的笑容。
之前隐隐存在的认真已经消失无踪了。
“是吗……那太好了。”
她叹着气轻声回了一句,知道这次的谈话到这里就应该结束了。
想起另一个调查小组的成员从废弃的学校中拍回的照片,结菜忍不住紧了紧牙关,无意识的握起了拳头。
学生名册和陈列室奖杯上同时出现的名字,还有她从褪了色的旧照片上辨认出来的人影……
这些线索无不指向了同一个人。
伊织朝阳。
似乎是察觉到了结菜的焦躁不安,一边的金发青年愉快的笑了起来,朝她眨了眨眼,意有所指道,“远坂小姐不要着急。”
他直视着面前的少女,目光却又好像穿过了对方,不知落在何处。
“……再等等、很快就能和你讲故事了哟w”
“……”
结菜对此不置一词,心中的疑虑更甚。
这个人到底想做些什么呢?他时常挂在嘴边的‘有趣’,也许是她永远无法理解的东西……
而在当天的深夜,她便与其他游客一同,听到了一段发生在伊织朝阳与纱萝之间,语焉不详却让人恐慌的对话。
01战场 2号胜出 | 02战场 31号胜出 | 03战场 1、4、12号胜出 | 04战场 32号胜出 | 在双方皇后的对决中白Q胜出;象牙王朝剩余4人,黑檀剩余6人。
另第三战第一轮休战举行非强制的换装活动,详情见总群,具体名单(随机)稍后更新。
【画风突变系列】
阴沉沉的天空上云覆盖了一切,云与云层层叠叠,深灰浅灰白色黑色一团一团的占据了整个天空,蓝的天也好金的阳也好,一切都被厚重的云层所遮挡了,偶尔有飞鸟从上空划过,也只留下了乌黑的影子。阴冷的天气刮的风也叫人忍不住打寒颤,风声如同呜咽,像是有怨灵在倾诉着自己的不平。
Koki抬起头看着面前的旧校舍,墙壁上相当明显的污垢以及破败的裂纹都彰显出它的陈旧,古钟的声音在空气里远远近近的响,惊起的飞鸟扇动羽翼扑啦啦的一齐飞上了天空,就像是在欢迎谁的进入一般,但koki无法感觉到这股欢迎的情绪,在他看来更像是在欢庆。
欢庆着食物源源不断的到来。
叹了口气将自己的想法打消,koki完全没有备战的想法,怎么说他也是因为某个人任性的召唤才来到这个旧校舍的,在这里进行除魔或是大闹一场的话,那人应该不会很开心的。
虽然他完全不觉得那个家伙会因为这种事儿不开心,大概会一边吃着葡萄一边看戏吧,顶多再鼓鼓掌吹吹口哨。
拖着暗红色的大镰刀向着旧校舍走过去,拖在地上的镰刀在地面划出一道沟壑,koki回头看了看自己的镰刀,有些心疼的皱了皱眉后还是将它扛在了肩上,在因为镰刀太高和大门稍微纠结了一下之后koki终于是进到了旧校舍里,校舍里和校舍外基本没有区别,都是脏兮兮破破烂烂的模样,墙角边除了垃圾还有相当大的蜘蛛网,地板也是伤痕累累,窗户早就破了,玻璃渣子碎了一地,上楼的楼梯扶手上锈迹斑斑,想要扶着扶手上楼的想法koki一点都没有。
“……你想想,在这个时候突然冲出来一个人体模型,然后我一把就把他撂倒,救下那个被追逐的女孩子,我一定会被当成英雄的对吧?”
“你是说你来当那个人体模型我来撂倒吗?那样的话我现在就可以撂倒。”
走廊对面远远的传来了两个人的说话声,伴随而来的还有什么摔在地上的声音,koki眨巴了下眼睛,将镰刀拿在手上一步一步的向着声源走过去。
“啊……疼疼疼,eo酱这还只是假设呢……怎么说动手就动手了啊?”那个男声一点怒气都没有的责怪着另一个人,甚至还带上了一点笑意。
抖m吗……?Koki一边走着一边判断这个男声的性格虽然他也不能肯定这个人一定是抖m……但是听着语气挺像是乐在其中的样子啊?
“因为en君好像很期待的样子,我就帮你提前了。”另一个女声倒是相对来说更加平静一些。
听着两人的对话koki开始想象着两个人的性格。听起来像是搭档,但是更像是施虐者和被虐者的关系?女孩子也许是腹黑也说不定呢,男孩子的话听起来和那家伙是差不多的性格的样子……不过那家伙绝对不会高兴自己被打的……诶,话说是女孩的话应该也会相当开心的接受吧?
心里胡思乱想着,koki也是越发接近那两人了,穿着欧式校服的两个金发人的身影正在一点点的放大,但最先映入眼帘的却是两把飞速砍来的刀。
“你们好——啊……?!”正开口要打招呼的koki怎么都没想到迎接他的是两把闪着寒光的刀,但好歹也是有相当丰富的战斗经验的人了,他向后一跃险险的躲开了刺来的刀,还没等他摆出战斗的姿势,对方反而先抱怨了起来。
“en君你的准星差眼神也差啊?面前的人可是差一点就要死掉了哟。”被称作eo的女孩子叹了口气懒懒散散的对着叫做en的男生说教,虽然从语气里一点都听不出责备或者是歉意。
“eo酱的准星也不怎么嘛,而且不也是没有看清楚就打上去了……疼。”en被eo用刀鞘狠狠地砸了头。虽然是一脸吃痛的样子却还是在笑着。
……en是抖m吧?Koki在心里已经差不多认同这个想法了。
“……你们好?”即使两个人聊得热火朝天散发着我们聊得很开心你不要随便插话的气息,礼貌起见koki还是小小声的打了个招呼。
“哦,你好啊怪谈先生。”en一脸正经的回过头答复了koki。
“en君你制杖吗这看起来明明是人类。”eo一脸正经的吐槽了en然后向着koki点了点头,“你好,我是eo。”
“eo酱我不制杖我是干除魔的活的,你好我是en,怪谈先生叫什么?”en一脸正经的回答了eo的吐槽然后一脸正经的继续误解koki的身份。
“不不不我不是怪谈我是驱魔师来的!”看着面前两位手里寒光闪闪的刀koki还真有点怂,即便如此他脸上还是挂着笑容,虽然要僵硬了一些。“顺带一提我是koki。”
“哦原来是同行啊同好你好!”en收了刀走上去伸长了手拍了拍koki的肩膀,脸上带着如同三月的和煦春风一般温暖的微笑,“同行你的名字好奇妙啊这么多的k你对你的名字……疼疼疼!”
站在en身后的eo毫不留情的给了en一个手刀。
“这个家伙脑袋被门板夹了所以有点蠢,koki先生请不要介意。”eo看着koki 一脸的无辜,在koki还没有吐槽他们的时候eo的问题将他的思绪打断了,“koki先生来这里是干什么的?玩的么?”
“算是玩吧?”koki挠挠头笑了起来。
专程来听某个家伙的嘲讽这样的话他可说不出啊。
“那好巧啊我们也是来玩的,Koki先生不介意的话要不我们一起来玩儿?”en一改之前吃痛的模样转眼间就又笑了起来。
天哪这孩子翻脸比翻书还快。Koki在心里吐槽。
“呃我不介意?”koki还是笑了笑回答。
我恨死了我这个不好拒绝别人的性格。Koki腹诽自己。
“那就一起来找怪谈吧koki先生。”eo这个时候也凑过来说着,“一定很有趣的。”
“行啊那就去找吧!”koki干脆放弃了抵抗笑了起来。
反正那家伙也是个怪谈总会遇见的。Koki在心里打着小算盘,望了望远处的钟楼。
某个灰溜溜的家伙在钟楼的窗户边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其名为,妹控的一生[呸
————————————————————
拙仓真诚是我的名字,江雾也是我的名字。
从小时候吧,我妈就教导我要好好对妹妹,但是每次看到妹妹意义不明的笑容我都会抖一下。于是时光如箭日月如梭这种用烂了的老句最能体现时间过去之快。呃是的,我现在成了一个妹控。
当然我不会对自己的妹妹下手,只是被他们称为妹控而已。说实在的比起女孩子还是男孩子更和我胃口,大概。但是我也没这种胆子跑到我爸妈面前跟他们说,“爸!妈!我想和男孩子结婚!”对,这种事情的前提大家都知道,首先你要有一个男朋友。
纵观我人生17年,各种女孩凑过来但是又不忍心拒绝,很冷静地保持距离却依旧被谣传成爱一个上一个弃一个的渣男。开什么欢笑啊!老子还是x男啊!
好像我有点太激动了,这个时候就应该淡淡地掏出烟来点一根,但是我现在还是未成年人要是被爸妈甚至妹妹看到不死才怪。
说了那么多也就是简单介绍了一下我的人生。
总之现在,我站在日本这个小岛国上学着日语看着我爸妈每天飞百慕大据说是在那边教书但是鬼才信嘞。不过有妹妹陪我我就安心多了,毕竟她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没有之一,而且又听话又有礼貌,学习成绩也很好……刚才说的都是谎言。
我家的妹妹叫拙仓真夜,或者叫她江蛊也是可以的。她今年15岁,正是花季少女的时候,作为哥哥的责任就是扫除她周身的一切障碍。
告白的男生,PASS!
送礼物的男生,PASS!
一起回家的男生,PASS!
总之妹妹身边的所有男生我都要一个不剩地全部扫清。
这才是一个哥哥应当做的事情。
不过当初我由于某个问题发誓这辈子都不会再挥起自己的拳头去揍人,所以也就不能扯着人家小男孩的领带说离我妹妹远一点吧。也多亏了自己的奇怪的能力,当然我后来才意识到我应该被称为完现术师而不是“色诱小哥”。妹妹总是嘲笑我的能力大概是把别人掰弯……
呃虽然我也嘲笑了一下她的呆毛和戴歪的领结,但是觉得就算这个样子我的妹妹也十分可爱,这种话不会说出来说出来肯定又会被嘲笑。
我顶着“色诱小哥”的名号被妹妹从初中嘲笑起,之后现在,我知道了我的能力大概是操控他人吧。
我拿自己的好哥们试了一下,让他往东就往东,让他往西就往西,说真的吧我很兴奋。一想到说不定用这个就可以防止妹妹被别的男孩子拐走也可以防止自己喜欢的人被女孩子拐走,前提是我要有喜欢的人。呃当然后来我让哥们去女厕所,没想到半途中他就清醒了过来一转身恼羞成怒地给了我一拳头,扬言要把我送进女厕所洗个澡清醒一下。
经过测试我能控制人的最长时间就是半小时,以及同时只能控制一个人。
不过这样也够了,我还是想安安稳稳地度过我美好的高中生活和我的妹妹一起。
差不多就写到这儿了,我还要去给我的妹妹洗衣服烧饭。
--------------------4119字---------------------
三
事实证明跟随飞龙花色的军人离开战场是非常明智的选择,如果还留在战场上,这个小队大概会迎来出师未捷身先死的结局。而现在他们的路线好像通往光明之地,离开战场,前往他们活动起来更方便的地方。目前唯一令人不得不抱怨的是,弦月光芒所指的方向与他们行进的方向相反:他们正在远离“漆黑之月”。
那片“漆黑之月”大约在狮鹫的麾下,说不定就在狮鹫军队的军营大帐里。后知后觉认识到这点的阿伦德尔有些懊恼地皱皱眉,对现在所处的情况不太满意。“到了龙纹的国家大约能打听到过去的方法吧”他之前怀着这种乐观态度,选择了跟着自己的队伍前进,但现在他觉得这个选择或许不太理智。如果还是独行的时代,他可以依仗自己的身法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在一种莫名的危机感包裹中去找自己想要的东西,而现在,如果是和这群人一起……如果是和小队一起的话……
Iris、伊利亚斯和奥列格在跟两位带路的士兵聊天,少年少女的声音听起来很是轻松,旁边的Suzette无言地走着,看起来也很自在。
阿伦德尔在众人看不见的时候叹了口气。
——如果和小队一起的话,还是好好听从队长的指示吧。
队伍前面有些吵吵嚷嚷的,阿伦德尔跑到很远的思维被粘了回去。他听到士兵的声音和Iris的声音,大概是在比较激烈地聊天?那位小个子的牧师真的很会和这类单纯的人交际。现在她正听着对方讲述战争的起因和敌人的邪恶、王国军和共和国军(阿伦德尔总算知道自己跟着的是共和国军,而刚刚差点杀掉自己的是王国军了)。国家间的八卦聊聊倒是无妨,只是那两位讲了半天的士兵开始问起这个小队的来历来——这就有点不方便到处传播了。Iris兴致勃勃地接着话,用“牧师啊志愿啊支持啊”之类的话把两位士兵打听八卦的耳朵填满,其间好像还提到了瑞图宁的名字,让信奉珂宁的Suzette憋着笑听她信口胡诌。此时一只受女神保佑的雏鸟被惊扰,和这个小队朝着同样的方向飞去。
不多时就到了飞龙花色那一方的军帐,一位过分激动的长官接待了他们,倒是没有预想的审问和拷打,而是直白的“几位冒险者,听说你们是来协助我们进行战斗的?”。猜错了的阿伦德尔闭嘴不说话,让开启了“假装名媛骗公子哥”模式的伊利亚斯享受她的主场。
同样是半精灵,同样是吟游诗人,伊利亚斯的交际能力却是阿伦德尔望尘莫及的。阿伦德尔已经预想到她会露出上流人会有的完美微笑,配合微微眯起的眼睛来掩饰眼底近乎于冷漠的冷静,以吟咏诗歌时的正经腔调拒绝这位长官,帮助小队顺利脱身了。但是伊利亚斯说:“愿意为您效劳。”
咦?等等,为什么直接答应了?
“我以为我们要拒绝掉这位缺少人手的先生,然后自己去找东西。”第二次猜错的阿伦德尔把帽子压低一点,小声跟身边的奥列格讲起了悄悄话,“为什么要掺和战争?”
大概是身高原因和音量原因作祟吧,阿伦德尔没有得到奥列格的回复,那种莫名的危机感又一次悄然出现,让他想好好思考一下自己的未来会怎么样。现在那位不仅过分激动还过分缺乏提防意识的共和国军长官已经开始拍着他们的肩膀表达谢意了,即使阿伦一点也不想被人用“年轻人,有前途”这种话来表达谢意。
用了十成十的力道拍了良久,这位长官终于放过了五位年轻人回到了自己桌前。即使拉开了距离,他的脸还是朝着瓦尔哈拉小队,同时眉毛以一种奇特的方式扭在一起,突出了刻意瞪大的眼睛。这组成一个极度夸张的,具有悬疑感和戏剧性的表情。这位长官拉长了声音,说:“正好我这里有一个重要的任——”
四
“王国军的突袭!!”放在门口的一个桶翻了,一些飞龙花色的士兵慌慌张张地冲进来,打断了长官的话。外面传来了金铁交鸣声,长官也拿起了自己的武器,这让他看起来没有那么搞笑了。阿伦德尔刚刚平静下来的心情再次因为战斗而紧急悬停,他跟着长官的动作从军帐走出,看见一小队身穿不同铠甲的士兵。他们看起来很狂热,即使面对数倍于自己的共和国军也不落下风,甚至有几个人超瓦尔哈拉所在的军帐冲来。他们看起来并不是杀敌,更不是大军的先遣部队,这群人应该是在抢东西或找东西——阿伦德尔不明白这些狮鹫花色的士兵为什么要来,毕竟就算抢了物资他们也运不走——所以是自杀式的刺杀吗?不,刺杀也不会这么大张旗鼓。或者说是找小东西吗?声东击西吗?……
没给他太多思考的机会,几名王国军的士兵就冲了过来。用余光确认奥列格开始吟唱安魂曲,Iris也站在安全位置进行治疗后,阿伦德尔侧身闪过对方的攻击,就势向前一步,贴近一位王国军士兵,用小刀割开他的大动脉。他的位置看不见伊利亚斯和Suzette,但他听得到女性半精灵吟唱的声音,也听得到在暮刃手下断气的敌人的呻吟声。阿伦德尔放心地战斗,替暮刃结果了一些还在喘气的敌人。而与此同时,伙伴们也解决了其他前来袭击的士兵。战斗几乎瞬间就结束了,那些更有经验的士兵还俘虏了一些王国军。也许接下来才是审问和拷打吧?
比起俘虏,阿伦德尔更好奇长官所说的“任——”是什么东西。如果对找到“漆黑之月”有帮助的话,他不介意顺手接个任务,但如果只是无聊无用的要求的话,他就会向队长申请一个单独的出差去狮鹫那边。
然而这批俘虏却喊着一些奇怪的东西。
“菲尔扎•裘德马上就要来了!你们就洗干净脖子等死吧!”
虽然只是一瞬间,但阿伦德尔注意到身旁共和国军的长官面色一变。
“菲尔扎•裘德马上就要来了!你们就洗干净脖子等死吧!”
不知道俘虏所言是威胁还是事实。
气氛凝滞。伊利亚斯沉了沉气,用她完美的嗓音和腔调问旁边的士兵:“他说的‘菲尔扎•裘德’是谁?”她问了,得到的答复并不理想。一位士兵称他为“棘手的对手”,之后就没了下文。空空的一句话,也不知道“棘手”是说他带兵的能力,还是说他本人的战斗力。一般来说长官在场时底下的士兵不应该这么随便开口的,阿伦德尔好奇地看过去,想见识一下对方的尊容。他看到了尖尖的耳朵,这位穿着轻甲的士兵是一位半精灵。
半精灵几时变得这么多了,阿伦德尔心说。他以前并不常见到半精灵,就算有,这些可怜虫也不会成群结队的出现。但现在(不算他的情况下)在场的半精灵多到可以玩一场骰子游戏。他不由得摇摇头,这一幕落在士兵的眼里大概能印证阿伦德尔骄傲、不好相处的性格了。
“主要是很麻烦。”那位半精灵士兵略略思考了一下,又补了一句话,仍然是空空的,缺少有用的情报。这种自说自话完全无视长官的行为让阿伦德尔心里为他点了个赞。与之相对的是那位长官,他看起来不打算在俘虏面前解释太多,所以一挥手,叫其他人把俘虏拖下去。
“这也是为了瓦伦将军报仇!”俘虏被毫不客气地拖下去,他的头撞到了地面,但还是气焰嚣张地喊出这么一句话。
“瓦伦又是谁?”Suzette没有专门对着谁提问,只是抛出了一个问题。但是长官并没有给任何人回答的机会,他大手一挥,用肢体语言示意瓦尔哈拉的诸位应该乖乖回到军帐里了。半精灵士兵也跟着进入军帐,他在长官面前铺开一张地图。
“关于我希望你们完成的任务,现在有变化了。”他的神色有些凝重,和之前摆出的夸张表情呈现极大的反差。“我就直接明了地说吧,我希望你们去刺杀菲尔扎•裘德。”
可以明显看到这个小队的人愣住了,这种任务不应该找来历不明的他们来做吧?
“哦,杀人啊。”Suzette反应的最快,当然前提是要忽略她几乎不变的声调。
“这真是一个艰巨的任务,不知道大人能不能给我们更多的情报呢?”伊利亚斯倒是在认真地探求更多有效情报。然而长官只是把之前说过的情报又说了一遍,从阿伦德尔的角度看过去伊利亚斯几乎要因愤懑而咬牙切齿了。
似乎是感受到了面前一群人的怨念,长官又一次大手一挥,左手指着旁边半精灵士兵的鼻子,右手指着地图一点,说:“为了安全起见,这小子,啊就是卡利亚会和你们一起去。菲尔扎•裘德的位置大概就在这里。”被指着鼻子的士兵挠了挠头,对阿伦德尔他们露出了歉意的微笑。
“刚刚那个士兵提起的‘瓦伦’到底是谁?”阿伦德尔问。被当作“手下人”随意指派的感觉让他不太高兴,而被蒙在鼓里去执行毫不了解的任务的感觉让他开始怀疑。问出这个问题后,长官的表情更加阴沉,他沉默半晌,说:“他是半个月前死去的王国军将军。”
有隐情。
“他是在战斗中死去的吗?”奥列格的提问转移了长官的视线。阿伦德尔松了口气,心说如果在瞄准这里发掘的话估计会有人把他解决掉。
“是。”长官给了肯定的答案,但他的表情放松了一些,看起来好像隐藏住了什么东西。
“瓦伦是怎样的人呢?”伊利亚斯站在奥列格抢到的垒包上进一步提问。却只被长官以“半月前的遭遇战中解决了他”搪塞过去。
如果说Suzette和阿伦德尔的开口是有点危险的开局,奥列格是抢占垒包的话,伊利亚斯的提问就是未获得成效的滑垒。既然对方有意要隐瞒什么东西,再问下去就是不识相了。卡利亚此时提出要带他们去休整一下,话语里还暗示了军营里食物的丰富,瓦尔哈拉小队也就跟着他离开了军帐。
五
不论怎么暗示,军营的伙食都只能用“能吃”来形容。不过有了Iris加入,这顿饭也可以很有声有色。眼下她正在努力用大妈式的热情努力和卡利亚打好关系——当然,还有顺便发掘情报。
在此之前,奥列格向卡利亚委婉地透露出想要见见俘虏。“所提供情报的情报都太少太片面,不足以让瓦尔哈拉的诸位判定现有局势。”奥列格是这么说跟卡利亚说的,毕竟卡利亚是他们的带路人和监视人,如果被参上一本的话,这个小队可能会面临全灭的危机。卡利亚倒是一脸轻松地表示他不会干涉太多,这让整个小队都舒了口气。
因此吃饭时候的气氛变得轻松许多,无焦点的寒暄之后,Iris开始问卡利亚擅长什么。
“我擅长很多东西,比如从背后给你们来一下。”卡利亚笑嘻嘻地回答,这个青年士兵好像很喜欢笑,但他说出来的话总让人觉得冷冷的。阿伦德尔已经开始在背地里叫他“冷笑话”了。
“大哥哥真会说笑!”奥列格使用了撒娇攻击,这个招数配合他的身高已经达到了攻击力MAX。但卡利亚只是玩着刀子说“我可没有说笑”。
这大概说明他擅长隐蔽和刺杀?跑得快大概也是他的特点。伊利亚斯分析了一下这些情报,然后不动声色地拍拍阿伦德尔的肩膀“兄弟,人设快要重合了。”
晚餐很快结束,谁也没想对着这些食物残渣继续聊天。他们跟着卡利亚去了分配的帐篷,接下来的活动大概就是奥列格说的“见见俘虏”了。
“大家去找俘虏吧,我会负责用大妈的热情拉住卡利亚的,”负责留守阵地的Iris挥了挥手,“小心别变成俘虏了哦。”
---------
这次加了好多互动,还用了轻松的感觉来写,真开心XD
投稿字数一次次在变多,不过还是没有追上进度(因为不确定转场该怎么办,也不想面对接下来悲惨的现实
总之先这样防爆?
2015-8-9 司磷
字数2472 与Ellie小朋友和Aky小朋友的第四章
没有炸锅的说。
正文↓
Evanna拿着课本慢悠悠地走向地窖,她走过螺旋扶梯,落地窗上的彩色美人鱼微微动了动,然后朝她绽放了一个微笑。她回以一个点头,然后继续抱着课本朝着她所熟悉的地方前进。那里阴冷潮湿,不见阳光,却是每一个斯莱特林最为感到熟悉的环境了。
“Ev!——”
一个惊讶的喊声在她身后响起,然后是蹬蹬蹬蹬的脚步声。Evanna几乎是一瞬间就听出了这是谁的大嗓门,她揉了揉额角,那个拉文克劳喜酸动物就不能不要这么吵吵闹闹的吗?每一次见面都是这么风风火火,不论是什么场合,有没有教授在场,Ellie都会大叫着她的名字然后冲过来,揽住她的肩膀。
没错,就像现在这样。稍微娇小一点的拉文克劳一点都不把身高差当一回事,她依旧将手伸过这个斯莱特林的肩膀,并牢牢的揽住了她。当Ellie瞟到Evanna怀里抱着的魔药书时,一个大大的笑容出现在了她的脸上。
“咦,今天也是和斯莱特林一起上魔药课呢,噗噗~”
“好好说话,不要发出奇怪的声音。”
Evanna拿起课本轻轻拍了一下Ellie的棕褐色脑袋,看着矮个子吃痛的样子心情愉快了起来,她趁Ellie的双手按住自己的脑袋时,从口袋里拿出一袋糖果,放到了拉文克劳小个子的兜帽里,然后跨大步子走向教室,将稍微矮小一点的女孩落在后面。那个透明袋子里装的是妈妈给她寄过来的柠檬糖,酸的简直不像话。那个拉文克劳一定会喜欢吃的。
“Ev竟然打我……噫?这是什么……(吃)哦哦!好酸!”
果然不出所料。Evanna笑了起来,这个拉文克劳真的太好猜了。
不知道今天魔药课的搭档会是谁呢?是拉文克劳还是斯莱特林?今天又是做什么魔药呢?她怀着疑问走进了教室里,同样的还有一股浓浓的期待。
-分割-
“今天我们要做的是肿胀药水,那么,谁能告诉我,肿胀药水有什么效用呢?”Pacino教授温和的声音回荡在地窖里,Evanna犹豫了一下,然后举起了手。
“好的,Ranzel小姐?”
“会使物体肿大。”
“答得没错,斯莱特林加五分。当然,还有一点小补充,肿胀药水起作用的不仅仅只有“物体”,对动物也同样有效,所以各位请小心做它时不要沾到身上了。”Pacino教授满意地点点头。
Evanna在斯莱特林同级们的掌声中坐下,她内心的满足简直要飞出胸腔,虽然只是小小的五分,但她同样也为学院争光了不是吗?当她抬起满脸通红的脑袋时,Pacino教授将这次的分组念了出来。“Evanna Ranzell小姐,你和Akbar Arcane小姐一组,希望你们合作愉快。”
Evanna看着不远处Ellie沮丧的笑容不禁笑了起来,当然她也有点为这次不是和那个喜酸动物一组而有点小失落,但Pacino教授总不能一直都把她们分在一起不是吗?
她轻巧地滑向她的搭档,那是一个浅金色头发的俄裔,同样淡色的蓝眼睛和校服十分相称,面上木木的,不能说是冷淡,但就是没什么表情。可能非要说的话……有点呆呆的?Evanna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用了“呆”这个词汇来形容拉文克劳。然后她晃了晃脑袋,甩掉了自己脑子里多余的想法。她站在坩埚面前,然后笑着对着Arcane小姐点了点头。
“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几乎是她搭话的一瞬间,Arcane就活跃了起来。那不是表情上的活跃,Evanna难以形容,总之她感觉到周围原来笨重的空气开始变得稍微轻盈了起来。她松了一口气。“你看看制作的步骤,我先去后面取材料吧。”
“好的。”
“干荨麻,海豚眼睛,蝙蝠内脏……”
Evanna挑选了所有的材料,然后回到了工作台面前。Arcane已经摆好了所有的工具,正在再一次翻阅她的肿胀药水配方。
“哇呜……这就是海豚眼睛还有蝙蝠内脏吗?”Evanna将材料摆到桌子上时,Arcane惊讶着发出了一些和Ellie相似的声音,然后瞪大了眼睛戳了戳那两样东西。
“啊哈,我想是的。”
“啊……Evanna,你能掐住时间吗?我不太擅长那个,我会盯着盯着走神的……”Evanna正在捣鼓坩埚的时候,正在研磨干荨麻以及海豚眼睛的Arcane突然伸手戳了戳披着金色长发的斯莱特林。
Evanna转过头来,看着稍微矮小一点的拉文克劳,“当然没问题了……以及,知识渊博的学者们都是这么小巧玲珑的吗?”最后一个字发音完毕,她轻轻挑了挑眉毛。俄裔女孩眨了眨眼睛,然后歪了歪头。
“哇呜……斯莱特林说话好像好难懂。但是你可以叫我Akbar或者Aky的。”
“这样啊……那么,乖乖做你的工作吧,小巧可爱的拉文克劳。”金发的斯莱特林笑了一笑。
-魔药完成的分割线-
Akbar和Evanna一同向身后的魔药柜走去,这本该是Akbar的工作,但是当Evanna转头看了看魔药柜的高度之后放弃了这个主意。况且她也怕这个整天神游天际的拉文克劳小朋友不小心撞到了另外的什么人而把魔药洒出来。
“哇呜……我不够高呢,Evanna。”
“没关系。”
一直在身后抱着手臂观看的斯莱特林小女士显然猜到了,她将制作好了的肿胀药水接过,轻轻松松地放到了它该放的位置。
“我们回去工作台吧……”
“小心——”
这个尖锐的叫声来的如此迅速,迅速到Evanna还没做出反应,就被身后的人撞到Akbar身上。拉文克劳显然承受不住Evanna这样高个子的体重也瞬间倒了下去。几秒后当被一群二年级学生包围成了一圈,Evanna才感觉到了不对劲。她连忙坐了起来,看着被压在潮湿地板上的俄裔小姐。肿胀药水泼到了她们身上,Evanna因为厚厚的衣服逃过了一劫,可是Akbar就没那么幸运了。她被洒了一手的肿胀药水,药效很快起了,那小巧的手肿了起来。
“哇呜……真的好有用啊。”
Evanna翻了翻白眼,拉起了女孩子,然后在自己的空间袋里翻了一翻,拿出了一瓶绿色制剂。她“啵”地一下拔出橡胶塞,将制剂小心的倒在了Akbar的手上。听到动静赶过来的Pacino教授看到了这样的行为只会勾起了嘴角。
“同学们,这是消肿剂,是肿胀药水的反试剂,因为这样的事故,斯莱特林加十分,但因为不小心滑倒的小姐来自拉文克劳,所以拉文克劳扣五分。”听见小鹰们的嘘声Pacino教授无奈的摊手,“亲爱的小鹰们,身为你们的院长我也感到很失落。”
“魔药课已经下课了,同学们可以赶去下一间教室了。”
“这个给你,我走了。”Evanna看着Akbar的手消肿的差不多了,便把药瓶塞到这个俄裔拉文克劳的手里。然后站开一步,勾起不远处的书包,一边捋了捋头发一边打算离开了。
“啊……谢谢!Evanna!下次可以教我做魔药吗?”Akbar呆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之后抬头用了不大的声音喊了一声。
“……”斯莱特林几乎将眉毛挑进了发际线里,然后回过了头。
Evanna看到俄裔的拉文克劳直直地望着她,那双蓝色的眼睛闪烁着光芒……于是她认输了。
“噢……只要你不要呆的找不着自己,这当然是可以的。”Evanna维持着那个表情。“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01-03 盲晴不分季节(4)
/
在唐吉诃德狂笑不止的时候,其他人完成了从震惊到麻木的心里转变,雪伦还是第一次觉得看一个人不停歇笑上十多分钟会连带着让自己仿佛肚子疼。Zyme抓着碎成两半的心形石头拼在一起,裂口严丝密缝地切合,但因为没有工具,它们理所当然没被修好。
“感觉真的好像在玩大冒险喵~”猫妖精眨巴眨巴溜圆的猫儿眼,笑起来。
一行人一直走到城堡往后那块白茫茫的区域前,zyme依旧坐在高大的巡林客肩头和库勒斗嘴,直到他们绕过城堡到了之前那片白茫茫的区域。
微风压弯嫩绿的茎秆,然后小草再度挺直身躯,整片整片的月霜花于此竞相开放。
唐吉诃德想了想,摘下了五六朵花拿青草捆成了一小扎,简单却意外的赏心悦目。雪伦靠过去问他,“在做什么?”
他用指尖拈着花回答,“我记得这里是我们见到那个‘穆林•马库斯’的墓碑之后才有的地方,我想再去那里看看。”唐吉诃德顿了一下,“去祭奠一下也好。”
雪伦点点头,看着花田像在出神。而另一边猫妖精学着唐吉诃德的样子也扎了一束,爪子怎么也弄不好细细的青草尖,yves在一旁接手这项工作,她就把注意力又放到了两个人的谈话上,听着唐吉诃德的建议举起双手表示赞同,只有库勒听了这话知道是自己不在的时候发生的事情,便开始追着唐吉诃德发问,问得对方实在是烦了,一把银刀就在他脖子边比划两下,库勒眨眨眼终于知道噤声,其他人在一边看得有些好笑。
还不到三分钟库勒没忍住,往雪伦那边靠近了点张开口没来得及吱声,唐吉诃德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样回过头又瞪了眼这个话唠,库勒就马上把脸上的表情切换到“有啥事吗我很无辜”档位,一边装无辜,口里也没停下。Yves左右看看,带着zyme偷偷摸摸站到少年盗贼和贫穷战士两个人之间,以防队伍之间无端一场血案发生。
吵吵闹闹走了许久,估摸着早就过了之前走到墓碑的时间,他们也没看到墓的影子,正想着是不是迷路的时候yves把zyme往肩上一甩三两下蹦上一棵树,只看到茂密的森林绵延到很远,右前方一点的地方隐隐约约能看到一座连天的山涯。
大家这才注意到自己已经走进了一片广袤的森林,完全看不见它的尽头。树木都是在忍冬也仍能存活的松木、杉树一类。唐吉诃德往深处望去,漆黑的前路中树的枝桠参次交错,像从枝干里长出来枯槁的手臂。四周毫无生气,没有动物的痕迹,安静得可怕。
他摩挲腰包里的匕首,伴随指尖被划开细小伤口的轻微刺痛,本来微笑着的脸上笑意又加深了些许,想起这是在之前他们因为觉得太远而暂时选择放弃地深绿色区域,才发现原来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偏离了方向。
/
往前行进不久,雪伦指着前方一朵不起眼的花发出轻呼,其他人看过去,花朵从小小的一点花苞迅速绽放成熟,不过一呼一吸之间,绚烂的绽放便结束,花瓣枯萎凋零。雪伦走上前小心地用树枝拨弄花瓣,它们已经开始腐烂,最后少女捡起了地上仅剩下的那枚种子。
再往前,一束天光从空中垂直地落下来。他们刚要靠近那束天光,它就消失了。那一瞬间,唐吉诃德直觉如同有什么东西——十分重要的东西,从他们身边溜走,那古怪的预感仅仅是一瞬而逝,便再也找不回来。
强压抑下心中的不安,连一贯的微笑都不再保持,唐吉诃德和其他人一同往前走了不知道多久,天色依然明亮,但正因如此,不正常的时间反而令他心烦意乱。他们走到山顶,入眼是一泓清泉,在山崖边汇聚成一块小石潭,一位女性——那个在湖边和冒着粉色泡泡区域都出现过的女人——正坐在泉水边,金发垂在水面,又在泛起的水波中散开。
她回过头看向他们,既没有沼泽地时的疯狂,也不像粉色区域时的复杂,仅仅是单纯地不耐烦,“又是你们?可是你们怎么会在这种地方?”
雪伦礼貌且谨慎地向她鞠躬问好,然后解释,“我们一路走来,就看见这里了。能问一下,那边城堡的塔主您认识吗?”
她语气里不知为何有些嘲讽地说,“不,我并不认识。”
库勒插入他们的谈话中,“请问那个城堡里的吟游诗人,您认识吗?”
“他已经来到这里很久了,”女子摇了摇头,“被塔主邀请驻留了很久。”
“你刚刚才说你不认识塔主……”
难得的,女人笑了笑,却并不能令人感觉到一丝善意。
唐吉诃德假装不在意对方的神情,转而问出了自己在意的问题,“嗯……您在找什么吗?”
“我有在找什么吗?”
“我们在湖边见到您的时候你说你在找什么东西,但你又说并不知道自己在寻找什么。”
“湖边?我没去过湖边。”女子皱了皱眉。
“这个就是我们在湖边您掉下的东西,”Zyme不解地拿出心形的粉色石头对她补充,像是迫切要证明唐吉诃德的话一样,“您当时看上去很不对,并且攻击了我们……”
“可我没去过湖边。”女子露出很不耐烦的表情。
唐吉诃德并没有忘记这个表情,毕竟它和他们在沼泽时看到的女人的神色是如此一致,他当即站在猫妖精身前挡住了女人的视线,手背过去安抚一般摸了摸zyme的头。另一边,yves也因为担心素来口无遮拦地库勒·耶索德追问下去,半挡在了战士的前面。正如同巡林客担心的一般,库勒发出询问,但出乎众人意料的是他这次开口,脸上甚至带着无懈可击的官方式微笑,如果仔细观察,那笑容和唐吉诃德惯用的还有几分相似,“那么,也许是我们记错了吧……您知道穆琳·马库斯是谁吗,我们本想去祭奠,找不到他的墓碑。”
而女子也如同她之前的作风一般,完全不在意其他人之前戒备的动作和他们此刻惊异的表情,自顾自露出思索的样子想了大概半分钟,然后确定地回答道:“我对这个名字没什么特别的印象。”
库勒继续问道,“刚才那道光柱您知道些什么么?”
“不清楚,但是你们差不多可以离开了。”
“那最后一个问题,这个种子应该种哪里?”
这一次,对方索性不回答了,“快离开这里吧。”
“为什么?”战士挠了挠头发,原本之前被他意外会读空气的发现惊吓到的几人发现那个喋喋不休的库勒又回来了,一时间竟不知应该是什么心情。
“快离开这里!”女人原本懒散的坐姿变成笔直的坐立,长发甚至无风自动起来。
“哦,哦……”库勒冲她友善地挥手,唐吉诃德觉得自己快要被气晕过去了,拉着战士的手臂开始撤退,确认对方并没有追击过来的打算时,耳边还是库勒提高音量的热情招呼声,“那再见了!”
唐·温柔·善解人意·不喜欢暴力·以上形容都他妈扯淡·吉诃德终于还是听到自己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断裂发出的声响,猝不及防一个过肩摔,把库勒狠狠砸在地上。
雪伦捂着脸当没看见,手里一捞,准确地把从天而降的心形石头拿在了手里,身后是他们已经离开的森林,铁荆棘蜿蜒往上覆盖住树木,宛如宣告任何人都不能靠近。
/
一番犹豫之后,几人还是回到了城堡,当雪伦把收起的那枚种子拿出来给吟游诗人和女仆鉴定时,诗人悠悠闲闲拨弄了下他的三弦琴,“这是世人赞颂之物在她人生中划下的短暂痕迹。”
唐吉诃德的笑容又加深了一个程度,发现这个男人说话的方式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让人讨厌。
而女仆小姐只是歪着头,表情是非常真实的迷惘,“这是什么。”
……
我们也很想知道这是什么。
少年一瞬间有一点怀疑——真的只是一点点怀疑,是不是他自己的问题,不然怎么和这里的人交流起来这么困难呢。但他眼角一瞥窗台边那朵摇曳多姿的月霜花盆栽,出于试一试的心态还是开了口,“城堡后面的花田看上去被照顾得很好,”花匠毕竟是他的本职工作,第一次看到那片花海时唐吉诃德就知道这一定是被人精心照顾、深爱着的地方,“窗边那盆花是从的月霜花田移植过来的?”
“不,我从不知道庄园里有一片月霜花田……”对方口中否定着,对于自己对庄园认识匮乏这一点却完全不像有愧疚或者疑惑,女仆小姐猝然眼睛发亮,面对这群“误入庄园的客人们”终于提起兴趣,“原来城堡后面有那样的东西吗?”
抓住她眼中那份光,唐吉诃德从腰包里找到花田里摘下、用从雪伦那借来的手帕抱着却还是有点焉了月霜花,将这束没能成功送给亡者的花束转赠给了女仆,笑容和煦。并不知道唐吉诃德原意的女仆小姐看上去很开心,对众人表示了感谢。
对方难得心情如此柔和,zyme机灵地趁机拿出粉红色区域里捡到的那块碎成两半的心形宝石,充分利用上猫妖精可爱的外表抖抖耳朵请求道,“我们还捡到了这个,不知道您有没有方法能把它修好呢?”
女仆小姐看到这个,收起笑容却比之前态度好上几百倍不止地叹气,“你们怎么把这个弄成这样了。”
说着她将花束放在桌上,将宝石抢了过去,捂在手心里,一阵微弱的白色光芒闪过之后,完好无缺的粉色的石头出现在了她的掌心。
“顺便这个也给你们好了。”
她将一片月霜花的花瓣交给在队伍最前方的雪伦,客气却不容拒绝地再一次将众人“请”了出去。
似乎除了修好了一个宝石以外一无所获的众人凯斯在在城堡里随便转悠,在作为盗贼的唐诘诃德在各个角落东摸摸西看看不放过一个死角的搜查中,终于发现有一个被藏得隐蔽的房间可以打开。
Yves推开门,大家看到的是一个相当狭窄的房间,若不是因为猫妖精坐在巡林客的肩头一点也不占地方,说不定一行人走进去会显得过于狭窄。
房间里面挂着一张黑白的女性画像,即使是黑白的画面,她的皮肤看起来也是不正常的苍白,因为她穿着刺绣的多层长袍,原本应该纤细的身影反而看起来格外的臃肿。脸上绘制着繁复的花纹,鼻梁高挺,眼睛却是闭上的。虽然与在城堡外面遇到的金发女性有些许不同,那个幻影脸上没有这些盖住大部分容貌的、复杂的花纹,但是大家很能明显辨认出画像上静谧诡秘的女子和身处此地时那位显得有点儿阴魂不散的半透明女人是同一人。
就这这个话题,zyme和库勒这一对好聊伴又开始了侃天说地的闲谈,唐诘诃德则继续寻找着也许并不存在的机关,但整个房间除此了画像以外似乎没有别的东西,即使唐诘诃德他们站在这,空荡荡的布局仍令这里看起来十分寂寞。唐吉诃德的耳边弦月挂坠突然散发出温热的光。
第五季给予冒险者们的挂件可以让不同队伍的人们彼此联系,但就唐吉诃德想想,有可能会联系他的人毫无疑问,就只有那一个——
“哪位?”他懒懒散散地明知故问。
“唐宵?”
“露露。”听到熟悉的称呼,唐宵勾起嘴角,只是他自己看不到此刻笑容比之在队伍中多了多少分真诚。
“你怎么样?”陆仁先问他。
“别提了,莫名其妙的,遇到一个女仆,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问半天也问不出有用的东西来。遇到一个诗人,一棍子打出三个屁,问半天净说些没用的东西。”唐宵滔滔不绝地吐起槽,莫名有了库勒话唠时的风范,“队伍里还有个话唠,和猫妖精一起二重奏也就算了还脱队,我觉得再放任他乱搞,就要上演情圣和穷鬼的情歌对唱了。”
抱怨归抱怨,平心而论,唐宵并不觉得现在的队友有他觉得难以忍受的人存在,只是忍不住想说。
“最重要的是……”唐宵用重音说,“那个话唠我行我素,说什么都听不进去,总是和队伍脱节。”
“不听你话。”陆仁语气里带着笑意。
“就是,不听唐宵言!”唐宵哼哼两声,“挨打在眼前。”
“人生地不熟,不要冲动。”陆仁安慰道,“等回无名之城,我和你一起打,保险 。”
“……”唐宵感觉陆仁的画风有点不太对,但一时半会儿说不出是哪里不对,“你真的在劝我吗?”
对面一阵短暂的沉默,“……那我叫上萨米尔里德克鲁鲁一起?”
“……”唐宵简直不知道要从哪里吐槽起才好,“你闭嘴,我一个人就行。”
陆仁就真的不再吱声了,唐宵觉得自己和这人聊天一阵头疼。
“你那边怎么样?”最后他只好主动找话题。
“……不太好,也不错。”
“怎么说?”
“我们回到了坎维,就是那个诗人常说的克林菲尔城。这里瘟疫肆虐,当权者一问三不知,解决瘟疫好像就是我们主要任务。”
“竟然是坎维……”感觉听上去逼格很高,不过露露反正就是这种不装逼就如同咸鱼的人,“原来还带这种玩的,我原以为每个队伍遇到的都是像我们这种莫名其妙的世界。”
“我还遇到了,嗯……十几年前的人,你可能不认识,不过是他杀死了阿龙索……好吧你也不认识阿龙索,而且这个人也叫阿龙索。他好像……活了很多很多年,和这场瘟疫有关系,或者了解瘟疫的内情。”
唐宵还记得阿龙索,那个人热血得有些癫狂,打架时满是不要命的凶狠,但对陆仁而言无疑是很重要的人。
“你们会解决瘟疫吗?”
“会。”陆仁语气听上去无比笃定。
“为什么这么觉得?”
“这需要理由吗……”
“那你会杀了那个人吗?”
“不会。”
“为什么,你不要报仇吗?”其实唐宵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突然就不依不饶起来,但实际上他也许自己心中是知道的,陆仁会做出什么回答。
“……没什么仇好报啊。”陆仁的回答有点吞吞吐吐。
“他杀了阿龙索,你的兄弟。”
“嗯……可是……这并没有什么可以厚非的地方啊。”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会难过吗?”
其实唐宵已经知道对方的答案,毕竟他在某些地方和陆仁意外的十分相似。就好像乐行死的时候,他像是想了很多,又像是什么都没想,在最初的迷惘时期连最后一点悲伤都散去,只剩下怀念和有些羞耻承认的尊敬。
逝者已去,而活下来的人咬着牙走下去,贯彻的也是自己的路。
对面好半晌没有声音,他猜测陆仁说不定在无声摇头,正想笑,却听到对方笃定的声音回答:“会的。”
“那你会报仇吗?”
“看情况。”
唐宵假兮兮叹了口气,“你这种无情的人,怎么会想拯救世界呢?”
从陆仁的语气里,听不出他的情绪, “那个人也这样感慨过,原来他是想说我无情。你又是你是为什么?”
“你还记得乐行那个伟大又扯淡的梦想吧。虽然傻了点,但怎么说都是他……都是我的、。要是世界毁灭了,他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唐宵说,“说实话,刚到无名之城时看到那么多遗都人,我还真是惊讶了好一会。什么时候我遗都子民竟这么积极向上充满正能量了,人人都愿拯救世界。”
“拯救世界……不就是拯救世界的理由吗?这需要理由吗?”
“需要啊,就好像我是为了乐行,也有为钱的、为了一个承诺的,以及更多难以想象的奇葩理由。”
通讯道具中传来陆仁的笑声,唐宵自己也不可抑制地笑起来。反正陆仁自己也不是不知道他嘲笑唐宵笑点的时候都属于龟笑瘪没尾巴。
好不容易忍住笑意,唐宵擦擦眼角的生理性盐水问,“你呢?你刚才还没回答我。”
“我……没有什么理由,我觉得这是件很好的事,是……”
对面的人自己都说得犹犹豫豫磕磕绊绊,唐宵挑眉,决定做一次知心姐姐。
“你觉得你可以拯救世界吗?”
“可以。”
“为什么着这么有自信?”
“因为……”
“因为是该干的事。”唐宵说,“为什么要解决瘟疫。因为是该干的事;为什么要救人,因为是该干的事;为什么要拯救世界,因为是该干的事?为什么这么有自信,因为这些都是该干的事,应该做的,就一定要做好,不论付出什么代价,一定要完成。随随便便就可以放下仇恨是因为你给每个人的爱本来就很少,也只留给生者。死了的人不会让世界变得更好,也不会让世界变得更差,你爱所有人,关怀每个你能看见的人,是吧?你狂妄的把‘世界 ’都看成一个作品,为了让作品变得更好而努力,可你以为你是谁啊,你又不是神。没错吧,你就是这样的人。”
说了一大段,唐宵第一次发现自己还有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天分。
“你考虑过没有,自己想干什么?”
“想活着……”
“哦……还真是朴素又伟大的目标……”唐宵觉得打库勒之前自己其实更想揍露露以解浪费感情之仇。
“然后让更多人过得更好,让更多人…幸福?会不会有点可笑?”
“有点啊,可是你看,连我都没有笑出来……这么坦然说出来,就一点都不好笑啦……看在我们两个可笑程度彼此彼此的份上,你可得给我好好活着啊,只有你知道我和乐行石屋的位置,要是你死了,哪天我不幸身亡,谁把我带回去安葬?”
“我不会死的。”陆仁说。
“成功拯救世界前不能死是吗?”
“不过要是你有那么一天,我一定会把你带回遗都,和乐行葬在一起。”
“我谢谢你了……”
唐宵在这边翻了一个明知对方看不到的白眼,挂断了通讯。
“谁要死啊。”他和陆仁说完话一阵牙痒痒,“在完成梦想之前我才不会死嘞,真不吉利。”
抱怨完后,唐宵又变成了唐吉诃德,回到他的队友身边。
/
盗贼归队的时候,其他人已经在二楼转悠了有一会,猫妖精东奔西跑也没有什么发现,有些担心的库勒跟在她身后面使劲追。巡林客一脸专注地搜索着,只有雪伦注意到从楼梯走上来的唐吉诃德,友好地对他点点头。
就在唐吉诃德回来不久,路过某个走廊时yves感觉到空气的流动稍微有些不正常,他结结巴巴地大声把已经不知道窜到哪里的zyme和库勒都叫回来,一群人注视他循着这份直觉在走廊墙壁上敲敲打打。
并没有花费多少心思他们就找到了一扇暗门,其上花纹和藏着画像的小房间有几分相似。猫妖精盯着门上三个明显的空缺,脑袋顶像是亮起一个感叹号,摸摸口袋把之前捡到的三颗心(通)型(关)石(道)头(具)镶进了门里,木门发出低沉的摩擦声,缓缓打开。
比起左塔右塔的楼梯,门后的道路漫长了许多,走过很长的一段时间后,当队伍终于抵达中央塔的塔顶时看到的是一个有着低矮天花板的房间,yves的头快要抵住天花板,整体布局看起来十分压抑,果不其然气氛和画像室十分相似。房间里最起眼的地方是一张大床,床上躺着一位金发女性——就是之前在庄园里不断遇到的那位,她闭着眼睛,神色安然。
众人小心且安静地前进,当垫后的唐吉诃德两只脚都走进来时,窗外的阳光猝然崩塌,还原出其中无尽的漆黑。
唐吉诃德后背抵住冰冷的墙壁,他的视线正对窗外,一轮蓝色的月亮正悬在天上取代了原本温暖的骄阳,无数冰霜从远处开始蔓延,逐渐覆盖住一整个庄园。
“这就是你们将要面对的未来。”不知何时醒过来的女性用平静的语气说道,仿佛预言。
唐吉诃德很快就想起“第五季”说过的那句世界毁灭,不由得脸色有些难看,“抱歉,虽然遗都确实热得要死,但这种凉爽未来我可是敬谢不敏啊。”
“我知道你们是为了阻止这个未来而来到这里,你们需要寻找的东西确实是在几天前来到了这里。但它并不是真正地在这个地方,你们应当到他们来的地方寻找它。”
接着女性手一挥,仿佛划破空间,理所当然不等也不在乎其他人是什么反应,房间的天花板就忽然消失了,原本是床的地方变成了一个空洞,一个螺旋楼梯开始蜿蜒,她找了张凳子,仿佛很疲惫地坐了下来,挥了挥手对参与者说:“顺着这个梯子走就可以找到你们要的东西了……现在,去吧,我累了。”
说着她闭上眼睛,仿佛再一次陷入沉睡。
“………”一直都神经大条的库勒反常地沉默了,“我们莫名其妙的来了,然后莫名其妙的遭受了这一切,然后在现在,我们依然没有寻求到答案与意义。”
“我们需要一个答复。”战士抽出他那根废铁,向女人做出了战斗的姿势,唐吉可德险些呕出一口血来,毫不犹豫揍了库勒一拳,“别冲动好吗?!”
“好痛!我耍下帅怎么又被打啦!”
“帅个鬼啊你这条咸鱼!!!”
刻意把注意力放在库勒身上,只是想按耐住从刚刚开始,血液中狂啸奔涌的某种预感。唐吉诃德看着螺旋的下方,黑暗的深渊一直往下,让他几乎被蛊惑般想要往下。但最终,他收回了想要拽回雪伦的手。
他们的队长仰望向上的最顶端,天上蓝色的弦月边有淡蓝的光晕,少女眼神中是不容错辨的惊艳与欢喜,不带犹豫踏上向上的道路。就在这同时,向下的楼梯被层层冰封,不给人半点反悔的时机。
随着不断的前行,周围的场景逐渐由亮变暗,最前面雪伦白发在月光下也染上了浅蓝的色彩,冰蓝色的月亮仿佛近在咫尺。而透过楼梯往下望已经看不到假寐的女人具体容颜,只能看见庄园彻底被冰霜覆盖,只有那片月霜花花田依然还在,无数白色的花瓣飘飞着。
一片花瓣飘飘扬扬往上打着旋飞舞,落到楼梯的台阶,然后变成了碎片的模样,这时花田也彻底被冰封了。众人惊疑不定地看看身边的队友,唐吉诃德拿着吊坠,毫无疑问那就是他们一直在寻找的,世界的碎片。
于是雪伦小心地将碎片捡起。
终于从这场漫长而诡异的梦境中苏醒,每个人都在现实世界睁开眼睛。
伴随着不严重的头疼,可以回想起在第五季传送的白光中他们来到庄园被女仆小姐接待最后陷入睡眠世界的全过程。
需要寻找的碎片正静静躺在桌面上,被一堆月霜花的花瓣包裹着。此外,雪伦的床头柜上有一片被单独放在那里的花瓣,看起来像是女仆小姐在梦中交给你们的。除此以外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梦境曾经存在过。
唐吉诃德没有去听猫妖精、雪伦和女仆的交谈,脑海里不断重播女人苏醒一顺便,那片冰蓝色世界的姿态,意外于自己对于每一个细节的耿耿于怀。
“那个世界……毁灭了吗?”恍惚之间,他听到库勒同样茫然的小声询问。他的视线下方,能看到庄园后面的月霜花田,和梦境中别无二致。
没有人能够回答战士的问题,在沉默里第五季的吊坠发出闪光,弦月的力量之下,他们已经回到了无名之城。
他突然想起乐行曾念叨过的诗篇。
“在日光的夜里 星灭的晚上
你们的盲睛不分季节地睡着
睡醒了一个死不透的世界”*
唐吉诃德这时才真切明白,这场旅程已经结束。
·8095字
·旅游中途手机码字,比较仓促,手癌和露露的响应等我回家再说
*罗门《麦坚利堡》选段
“诶?就这样分手了吗?”失恋魔女十七靠在大书柜上,嘟着小嘴的她好像对安莉的故事不太满意。
安莉翻阅着一本本书,像是在找什么:“嗯,就这样。”
十七眯着眼睛盯住安莉的侧脸,一脸怀疑:“不过你看起来好像不像失恋了嘛。”
安莉眨着眼睛不解地问:“是吗?那……失恋了的话……应该是什么表情呢?”
“要是我和凌凌分手的话,我肯定会哭个三天三夜的喔。”十七夸张地比划着。
“哭的话,”安莉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不知道为什么那个瞬间眼泪就掉下来了,不是因为疼痛,也不是因为害怕,对方也不是安德烈,但是为什么……”
“那还不是因为爱嘛,你不喜欢他的话就不会这样了嘛。”
“可是我也喜欢十七你啊,还有别的朋友……”
十七转过安莉的身子,握住她的手臂认真地否定:“不对喔,友情的喜欢和爱情的喜欢这两种概念是不一样的喔!”
安莉却依旧似懂非懂地望着她,这让十七深感挫败。
她连连摇头叹气道:“啊啊,真不知道为什么你在这方面完全不开窍啊。”
“因为我没有心啊,我的主人在制作我的时候,没有赋予我爱情这种东西。可能他觉得如果有了爱情,去深深爱上一个人的话,我可能就会用我的力量去为他做些什么,甚至可能会改变整个世界,毕竟因果的一半钥匙在我这里。不能去爱,这就是成为最高魔女的代价。”
“诶……那不是很可怜嘛……”
安莉却淡然一笑,继续翻着书:“但是我被路易斯爱过了,我就很满足了。我并没有给予他什么,所以他会离开也是符合道理的吧。”
十七不知该说什么,只好无聊地用手指拨动着一排排书脊。
“不过话说你在找什么?要我帮你找吗?”
“唤起记忆苏醒灵魂的高级魔法。”
“听起来好厉害!我来帮你!那么……先从这本开始!”十七兴奋地将手伸向一本暗粉色的厚皮书。
“啊!那本不可以打开!”
然而安莉的阻止并没有赶得上十七的动作。十七打开书本的一刹那,就听见“噗”的一声,仿佛气球漏气了一样,随之一道青烟从书本中散了开来。
十七愣愣地盯着书,又抬头看了看安莉:“发生什么了?”
“你的画风变了……”安莉强忍着笑意故作镇定地说。
“诶!!!!”十七恐慌地在自己手上来回摸索,书本随之啪嗒一声掉落在地。果然,手感完全和平时不一样了,就算不用镜子看她也知道自己成了另一个十七。
“这本是变形魔法书,只要打开书就会被改变容貌,所以一定要在打开之前念禁锢魔法咒语才行。”
“怎么这样……”十七欲哭无泪。
“没事啦,我帮你解除魔法就好,不过……”
十七一惊:“不过啥?!”
“不过变形魔法总共会影响到七个人,除了你以外应该还有六个人会遭殃。不过就算不靠咒语解除,过一个礼拜后他们就会自己复原的。”
“究竟是谁这么坏啦给书里下这种咒语!”
“是啊,是谁呢?”安莉捡起书转身将它塞回书架,偷偷地吐了吐舌头,露出恶作剧成功一般得意的笑容。
库瑞比克企划文,想了想还是上传一个文字版方便手机党观看,内容都一样就不响应企划了
http://music.163.com/#/song?id=5233642
惯例推一个BGM ·w·/
两万字多一点。
「……余今二十又四,继皇帝之位,更换年号……自始皇帝起,至余已第一十六世……」
「……有异神惑民,乱权擅政,名讳诨号莫敢提及。国至垂暮,民生多艰。暗色将临,忧思辗转。余昭告万民,招贤纳士,奋图中兴……」
「……亦求精兵良将,枕戈待旦,以备不时之需……」
「…………」
斯林特尔牵着陆仁的手,不敢松开。她发现只要自己一松手,陆仁就会去摸刀柄,她怕极了这个愣头青突然做出什么冒失的举动,只好这么一路拽着。
“卡蒂玛小姐。”斯林特尔喊了声。
“嗯?”卡蒂玛回头看了看两人,陆仁依旧像个机关人一样面无表情向前走,目不斜视,没有因为斯林特尔的声音动摇分毫,倒是女孩儿攥着哥哥的手,亦步亦趋跟着。
“你可以详细说说北面的情况吗?”斯林特尔温声细语。
“可以啊。”卡蒂玛说,“克林菲尔城北面有一个古王国的废墟,那里以前也是个绿洲城市,但因为沙暴而毁灭了。有人目睹了那里出现怪异的光芒,他们说那些光芒让他们格外的不舒服。”显然她只是接到了这样的报告,没有亲眼目睹,“顺便一说,出现异常状况也是在这半个月里的事,就是瘟疫发生后。”卡蒂玛顿了一会,忍不住说,“你哥哥话可真少啊。”
已经不是话少的地步了。斯林特尔礼貌的笑笑,把这个问题带了过去。
几人一路走来,零散见到几个病人。都痴痴仰望着天空,陆仁边看边走,突然说道:“病人看太阳,和那些光有关系……所以看着光源?”
卡蒂玛摇头:“不清楚……毕竟我没有得那种病。”这话里有点不耐烦的意思了,仿佛在嘲讽他问了愚蠢的问题,陆仁笑了笑,含蓄的讥讽回去:“那你身边有人,得病吗?”
卡蒂玛脸色阴沉。
“说说看。”陆仁说。
斯林特尔赶忙攥了攥他手,心想这个人怎么浑身冒刺。“你不要像盘问一样问别人话。”她说。
陆仁沉默下来,卡蒂玛的目光逐渐放远。
“她对我来说是像妹妹一样的人……虽然这么说不太恰当,不过我一定会保护她。”
“感人至深。”陆仁无波无澜的说了句,他的声音实在太过平静,表情又坦然,完全分不出到底是夸是贬。
“我们一定会帮你解决瘟疫的。”斯林特尔坚定的说,真诚又无害。陆仁努力不去看她,顽固的凝视前方。这就是他为什么一直无动于衷的原因,他不敢看斯林特尔,怕一看到对方演出来的单纯善良就忍不住戳穿。
其实他们并不熟悉,相识也不到一天,但从最初看到那双和自己一样空空如也的眼睛开始,陆仁就认定斯林特尔是个心思深沉的人。
“那就多谢你们了。”卡蒂玛伸手想摸摸斯林特尔的脑袋,女孩儿往陆仁身边缩了缩躲开,仿佛因着怕生依赖兄长。
“我们可以,见见她吗?”陆仁问。
卡蒂玛听到这句话后立刻冷静下来,用自己的态度婉拒了要求:“把这场瘟疫解决之后吧。”
“随你。”
一众士兵围在通往王宫的路上,看到卡蒂玛回来纷纷散开行礼,露出里面被围着的两人,正是直行的两人。
“萨米尔!”陆仁死水般的眼神声音俱是活络几分,快步上前,“怎么样?”
“差点被向日葵一波带走,幸亏兵哥路过解围。”萨米尔说。
陆仁很想说谁问你这个了,看你好好在这站着就知道没事,向日葵又是什么东西?我问的是你有没有收集到有用的消息!只是卡蒂玛一直看着这边,陆仁想起自己“和朋友走散了”的谎言,只好勉强耐着性子,装作重逢,拍了拍萨米尔肩膀。
这一举动落在女侍卫长眼里,简直就像沉默寡言的男子努力按捺激动之情,在不经意间真情流露一样。她用自己神一般的理解力,将事实成功扭曲到了外太空。
“想必你来的路上也见到那些古怪的人了。”萨米尔说。
“卡蒂玛侍卫长说他们感染了瘟疫。”陆仁说。
“原来是瘟疫……?”萨米尔狐疑的扭头,看向自己过来的方向,“我还以为是疯魔了,突然跳起来攻击我们。”
“他们通常不会攻击别人。”卡蒂玛差人向王宫通告,安排四人房间,方才指挥小队的战士长接过问题,脸色困惑,“你们是不是做了什么刺激他们的事?”
“我们并没有做什么喔?只是稍稍的靠近了他们一点……怎么了?”萨米尔微笑起来。
战士长迟疑了下,卡蒂玛对他点头,“最近克林菲尔……正在遭遇一场瘟疫。这种瘟疫十分奇怪,我们至今也摸不清它的规律。之前派出调查瘟疫的同伴也失去了踪迹,剩下的只有我们这些人,只能尽力照看城市了。”他还是说了,用期待的目光看着几人,“看你们的打扮,应该是冒险者吧?”
被男人这么殷切盯着也是招架不住,萨米尔举起手好像要遮挡住对方的视线:“别问我啊!不要那么期待我好怕麻烦的!”
“有个问题,我想问很久了。”陆仁说,“克林菲尔,这么大,前不久也依旧繁华,难道就没有,常驻的公会吗?你们可以委托他们,这样兵力,不会那么吃紧。”
“实不相瞒。”卡蒂玛走过来,“克林菲尔瘟疫横行的消息散播的异常之快,超乎我们预料,大多数商队和冒险者都选择了绕路而行。城中只有一家公会,他们明确的拒绝了委托,威逼利诱都没有用,如今他们也准备举众迁移,搬入遗都。”
“哦,真棒。”萨米尔拍手赞叹,“遗都要变得更混乱啦!不知道黑晶石那群人会是什么反应,诺埃尔会不会更头疼啊嘻嘻嘻。”
“别瞎闹了。”陆仁拍了萨米尔一巴掌,“万一让他们把瘟疫传到遗都怎么办,我们速战速决,尽快搞定这边。”他问卡蒂玛,“那家公会叫什么?你能介绍下吗?”
“可以啊。”卡蒂玛说,“他们以古王国名为名,叫‘迪奥拉的旅团’,我们都喊做旅团,团众千人有余……其实也是很大的隐患了。”
「……市井果有奇人……」
“他们的首领常着乌衣,战时披黑甲,跨黑马,持长枪,双目赤红……红的像血一样。他带领旅团很久了,有人传他是得大乘者,岁数不知几何;也有人传他是索命的使者;甚至有人传他是神明下凡……总归活了很久,如果他们肯帮忙,会轻松很多吧。”
「……有猛士自荐,乌衣黑马,双目褐红。枪重九鼎,他人皆莫能举。驰如骑突,骑如龙腾,腾如隼飞,技巧精妙,武冠三军,勇过九将。朝堂辩众臣不怯,市井论诸民不亢,言谈不凡,见解甚高,可以服众。出身火头营,幼时孤零,无父无母无姓。师从不可说,自号柯尔寒。」
陆仁突然向天一啸,长呼拔刀,“天意啊!天意啊!”
他大笑三声,一声一击柱,声凌霄,振聋发聩。
“狠得像刀子一样……可笑得像命运一样!”
「余赐姓阿龙索,为 柯尔寒•阿龙索。」
「阿龙索称臣,念诵余之名号,俯首长拜,唱喏而退,即日领兵。余嘱诸将照拂,又令心腹留意考察,凡有异动,可毙于营中。」
「元年元月 迪奥拉十六世 记」
……
诵我神名讳,唱我王功德。
黄沙变沃土,荒地生大湖。
……
<湖都疫病 - 乌衣岁迟>
有人用看疯子的眼神看着他,有人尴尬的扭过头不去看陆仁。气氛随着空气一点点冷却下来,天色变阴,薄薄的雨云开始积聚。
“他又发疯了。”萨米尔说,“这人精神有点问题,常常魔怔。”
“你们和旅团相识?”卡蒂玛惊疑不定。
“我不认得。”萨米尔说。
“相识,相识!”陆仁收刀,“你告诉我他在哪!”
“城北,去了随便找个人说‘我找旅团’,就会有人带你去了。”
“你别乱来。”斯林特尔说。
“得空我便去。”陆仁冷静了几分,“不乱来。”
“不好意思,打断一下,有件事。”吉泽尔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见诸人都静望她,开始脸红,“……吾只是想要杯水喝。”
卡蒂玛将自己的水囊递给她,萨米尔用掌心贴着自己两侧脸颊,闭眼默念“冷静冷静冷静”,陆仁低头怀疑人生,斯林特尔思索着是不是把这个人踢出队伍效率会更高。战士长上下打量了一番吉泽尔,“这位小姐……你也是冒险者?”
吉泽尔:“……”
“咳,不过看上去,病人似乎都是平民?”萨米尔硬生生把话题歪回来,“有贵族大人们患病吗?”
“我们这里没有贵族。”战士长当几人是外来者,详细介绍着自己国家,他告诉几人克林菲尔现由一位女王统治,是上任女王的独女,五年前继位。
“哇,长得好看吗。”吉泽尔问了个愚蠢的问题,恨得萨米尔想把她嘴堵上,接着她问了个更蠢的问题,直叫萨米尔后悔没真把她嘴堵上,“是人类吗?”
谁知卡蒂玛竟然真的说:“不是。”
傻人有傻福啊,吉泽尔 •斯普林。
“是一位精灵。”
说话间众人已抵达王宫门口,一路上各族混杂,当时只以为是随商队而来的旅者,如今便了然了。
“精灵啊。”萨米尔察言观色的试探,“是个称职的城主?”
“毕竟她在位的时间太短了。”战士长说,卡蒂玛很快反驳他,“女王已经很努力了。”大概是因为刚即位没多久,不少人还对这位女王抱有一定疑虑。
“女王上位之后发生了什么事吗?”萨米尔问。
“并没有什么大事……”战士长想了想,“不过半个月前,有一位王宫的侍卫被流放了。”
“流放到遗都了吗?”吉泽尔问。
“遗都?”士兵们看起来很惊讶,“去那个地方要走上好几个月吧。”
萨米尔干笑起来,在吉泽尔头上狠狠锤了一下:“哈哈哈这孩子很少出门。”
“啊?所以那个可怜的侍卫,被流放到哪儿了?”吉泽尔锲而不舍。
萨米尔也帮腔:“是啊,他做错了什么吗?”
“他袭击了女王。”卡蒂玛说,战士长行礼后退下了,再往前就是王宫侍卫的管理范围了,“流放的意思就是让他离开这座城市,不许再进入这里。”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知道,士兵们都说他突然间性情大变,然后袭击了女王。”
“女王就没有对瘟疫采取什么措施吗,比如隔离扑杀什么的?”斯林特尔轻描淡写的说。
卡蒂玛的眉头皱了皱:“没有扑杀,毕竟是我们的子民。但隔离后,瘟疫仍在扩散,病人各族都有。”
“那么感染呈区域扩散吗?就是说健康人和染病者是混杂的、还是泾渭分明的?既然健康人是少数,那么他们之间有什么共同点吗?比如信仰之类的方面。”斯林特尔冷静的询问着,神情就好像面对一道复杂的数学难题,抽丝剥茧,条理清晰,有十成十把握可以解出正确答案,只待步骤一道道完成。
和陆仁挥刀时的表情像极了。
“没有什么共同点,一个区域中会有部分人先感染,而后逐渐扩散到整片区域。感染区域是从城北侧扩散的,在一开始的时候我们还做过努力,隔离之类的,也调查过水源、食物等等,最后什么都没有发现。克林菲尔的兵力原本就不多,派出士兵进行调查后,我认为最好保留一定的兵力在城里。”卡蒂玛说。
“既然士兵们前往了废墟而后就失去了音信,那么废墟中一定有些什么。所有矛头都指向异象频出的北废墟。”萨米尔嘴角又翘起来,“那个被流放的士兵,该不会就去北方了吧。”
卡蒂玛点头。
“总觉得他被什么东西附身了……”斯林特尔喃喃,示意吉泽尔释放了一个幻影,小小的人形影子用手指向北方,斯林特尔脸色阴晴不定 。
“日,连吉泽尔都知道我们现在该去北方,还用你说,这神也太坑了。”陆仁破口大骂,吉泽尔表示关我什么事?
他冷静一下,问,“我们现在,需要去见见女王吗?”
“不……”卡蒂玛迟疑了一下说,“如果各位不介意,在稍微休息后,我们就前往废墟进行调查吧。”
“为什么,谁都不让我们见,你妹妹也是,女王也是。”陆仁烦躁的拍着刀,“人生地不熟,我们,要了解情况。”他没耐心的,用类似吼的声音抗议,“我怕被坑!”
对面的士兵立刻做出警戒的动作,落在陆仁眼里,立刻扭头握着刀大吼起来:“要打架吗!!”士兵们统统怒目而视,甚至有人边吼边走过来。
“克林菲尔有克林菲尔的难处。女王不便见客,望诸位体谅。” 卡蒂玛拦下了士兵们,一副再提出还是会拒绝的表情,似乎只有这点无法退让。
“怎么,你们该不会是对女王做了什么吧。”萨米尔笑眯眯的激将。
“我绝对不会做出任何威胁她的事。”
“对自己的王不用敬称?”
卡蒂玛沉默不语。
“我们,也难。”陆仁放缓声音,“你叫我们帮你,可我们什么都不了解,就要陪你去异状频出的地方。至少,让我们见见你妹妹,了解疾病,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卡蒂玛的神色似乎有点动摇。
“你很爱你的妹妹吧。你希望她康复不是吗?”萨米尔说,见对方神色不动,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不会哄人。
“您的心情我们也可以理解。”默不作声的诗人开口了,斯林特尔慢条斯理的劝慰着,用自己唱诗时学到的技巧拿捏语气语速,不着痕迹的安抚对方,“妹妹也好,女王也好,都是想要保护的人。在这一点上,相信我们应该是站在同一战线上的。”
“……的确如此。”卡蒂玛说。
“我们只是匆匆过客,绝不会在克林菲尔久留。作为冒险者的基本礼仪便是守口如瓶,绝不泄露不该泄露的事情……谁会为这点小事砸掉自己的饭碗呢?”
“皇宫中还有几间客房,我想陛下会同意你们今天留宿在这里的。”卡蒂玛说,士兵们看起来似乎还有异议,不过卡蒂玛的职位比他们都高。
“多谢,那么我想余下的事,都可以从长计议。”斯林特尔微微笑了下。
“不知道还以为你才是女王。”陆仁对卡蒂玛说,斯林特尔拽拽他衣袖,半安慰的保证两句,“我们冒险者,只是担忧着这场疾病,若是找不到原因和治疗方法,后果将更为严重……毕竟我们的亲人都在邻城。作为一名诗人,我可以保证,有些事情会写在诗里,有些事会带去墓里。”
卡蒂玛的脸色完全舒缓过来,向斯林特尔点点头,“你们兄妹俩差的还真多。”
陆仁还待说些什么,被斯林特尔一脚踢在小腿上,陆仁睁大眼瞪着她,斯林特尔第一次露出冷笑,和陆仁互望,不为所动,“闭嘴吧愚蠢的哥哥。”她说
“没想到你巧舌如簧。”陆仁哼了声。
“我可是诗人。”斯林特尔拽着陆仁往皇宫里走,“不会说话就别说话,人傻不能复聪。”
“我不进去了。”陆仁甩开斯林特尔的手,“我去找旅团,晚饭时回来,没回来记得去要人。”
「……余继位已有三年……」
「……勤政爱民,厉兵秣马。日思夜忧,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何敢怠慢?」
「……柯尔寒不负众望,心不二,意不易。可惜为人太过赤子……心里装不下事,如何……哎!又逢机会成熟,大功将成……」
「……时不我待,余力排众议,决意速战速决,驱逐‘暗色’,中兴指日可见……」
「……嘱柯尔寒小心又小心。」
「……无物不朽,无事不衰,无人长存,无歌长传!英雄美人,都是虚妄,天意难测,不可执着……」
「谨记!谨记!」
「……话如此,余可幸免?」
「三年六月 迪奥拉十六世 记」
……
持刀君倾城,举枪将分山。
行正义昭彰,诸邪恶消散。
……
「不可免、不可免!」
陆仁被人引进屋里,他要找的人正在桌前顿笔,纸上留下重重一个墨点。
“已经很多年没有人来找我了。”铁面低声说,他的声音依旧嘶哑,在屋子里也穿着那身厚重的黑色盔甲,结构精密的甲胄仔细覆盖着他双手,笔杆捏在他指尖很不相称,仿佛稍用点力都会被捏断。
陆仁仔细打量这个人,他直起身时,因着甲而显得格外高大,血红的眼比起十几年前没有分毫黯淡,那柄乌黑长枪架在枪托上。时间不曾在他身上留下影子,仿佛这幅铠甲就是他本身。
他杀了阿龙索。陆仁想。
“熟人们早就埋在风沙里,不是成了冢间枯骨,就是连骨头都不见。小的们告诉我有熟人拜访,我还惊讶了一阵子。”他像得了痨病的病人,呼吸里夹着令人不适的嘶声,“我叫人把你领进来,想看看你到底是谁。是不是我那些旧友里,还有人和我一样倒霉活着,活在这个世界上……现在见到了,可我却不认识你。”
“我还没开口,你就自顾自说了那么一堆。”陆仁说, “声音还那么聒噪。”
“我记起来了。”铁面恍然点点头,既没有表示惊讶,也没有觉得无聊:“你是遗都的那个孩子,我杀了你的朋友。”他只是轻轻拍了拍桌子,桌上的水杯就哐啷震颤。“过来坐。”他说,“你的眼神也依旧那么可恶 。”
陆仁依言坐过去。
“你来找我做什么?复仇吗?”铁面问。
“多虑了,这次也只是恰巧路过,听说你在。”陆仁说,“卡蒂玛告诉我们克林菲尔正处在一场大瘟疫中。”
“是啊。”铁面说。
“旅团拒绝了协助王室。”
“是啊。”
“为什么?”
“我为什么要帮他们?”铁面给他倒上水,桌上只有一副杯具,摆在客位上,显然铁面自己从来不用。
“这是你的故乡啊!”
“故乡……”铁面失笑,嘶声可怖,“这里不是我的故乡,我的故乡在更北面。”
陆仁惊讶的看着他:“……那片废墟?”
“是啊。”
“那你一定知道瘟疫的原因。”
“……是啊,可我不敢告诉你,你只能自己去探索。”外面的阴云越积越重,一层层堆起来,风声鼓动,铁面看了看外面,把窗户开的更大了。“正因为我知道,所以才不想插手,我没法再救他们一次。”铁面说,“要下雨了,我年少的时候……那是很久以前了,每当下雨,兄长就会叮嘱我管好窗户,雨会落进来。可我从来不听,嘴上答应了,等他一走就把窗打开。听雨声、听风声、听雷声,在这些声音里静静的傻笑。”
“你活了多久?”
“很久,记不清了。”
“你是人类吗?”
“曾经是。”铁面用血红的眼睛直视陆仁,陆仁漆黑的瞳子和他对视,把一切都纳进眼底。
“你叫什么名字。”铁面问。
“陆仁。”陆仁沉声说,“大陆的陆,仁义的仁。”
“陆仁……?”铁面的声音低下去,仿佛在思索,“我叫柯尔寒,按你的方式来介绍,是烂柯的柯,寒霜的寒,柯尔寒•阿龙索。”
“阿龙索?你杀掉的那个孩子也叫阿龙索。”
“天意吧,都是巧合。”柯尔寒回答得平静,“为什么离开遗都?以你家那匹烈血马的脚力,到这来也要几个月吧。按日子那匹马也该老了,真是匹好马啊。”柯尔寒提起笔,继续在纸上随意写画,他滔滔不绝的说,毫不在乎有没有人回应。其实他说话只是想说,自言自语不尴尬,叫他闭嘴也不会意犹未尽。
“离家是个意外,我走的时候,老马身体还好,只是有点腹泻。”陆仁仔细观察着他,发现对方并不像自己多年来所想象的那么暴虐易怒。
“也快到时间了。”铁面声音很平静,自然而然的接着话往下,仿佛真的面对一位朋友,
陆仁沉默,他盯着桌上的字,是复杂的方块字,字迹狂野不羁,一旁摊着本老旧的笔记本。
“为什么到克林菲尔来?”
“为了拯救世界。”
他屏退左右,放下笔,看着陆仁:“再说一遍。”
“柯尔寒•阿龙索,既然你是事中人,我希望你帮我!你不需要主动做什么,克林菲尔兵力不足,只希望你在城中出现混乱时出手维持秩序。”陆仁鼓足一口气,大声喊出来,“我……奉神的旨意,来拯救世界!”
“哈哈哈哈!拯救世界,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柯尔寒长笑几声。
“这需要理由吗?”
“我杀了你的朋友,可你不恨我,那你一定是恨你自己。”柯尔寒呵呵笑起来,嘶声像魔鬼在低语,“第一次我看见你这双眼就觉得熟悉,好像从那倒映出来的影子里面会看到年轻的自己。意气风发,愿意包容一切,愿意背负责任,觉得所有的事都该自己解决,解决不了的都是自己的责任,一心愿意当个英雄!要什么理由呢?想当英雄难道不是每个孩子的梦想吗!我完全没想过自己是不是承受得起这个重担,有朝一日它会不会把我压垮,与其说是骄傲,还不如说是自负。
“我曾经是个骑士,如今却已经背离了骑士精神很久。
“神叫你们来拯救,有没有告诉你们是另一位神在毁掉?生灭予夺,不过他们一念……凡人怎么可能抗争得过?你反抗成功,不过是他们眯眼打个盹,中场休息,睡醒了还是毫不费力把你摁死在地上。多年心血,毁起来不费吹灰之力
“我活了很久,见过很多人,来来去去,总有那么些人彼此相似,相似得让我以为遇见了故人。我以为这样也不错,从此见每人都是重逢,我可以像对待朋友一样好好待他们……只是不行。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悲剧一次又一次发生,我劝所有人,所有人都不听,一腔热枕渐渐冷却,最后完全麻木。那些巧合就更像命运的嘲弄……讽刺着人的无力。
“人类就像在绿洲间来回迁徙的兽群,每次迁徙都会死掉很多同伴,下次还要沿着这条路走,堆积的尸骨都能成为一座山,还有人前赴后继赶来 。”
“你也是其中一员吗?”陆仁沉声问。
“……曾经是。”柯尔寒依旧用这三个字回答着,红得发冷的双眸直视陆仁,他忽然从对方眼底看到某种不可动摇的东西,像火种一样,把那双纯黑瞳子点亮。“……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柯尔寒问,期待着自己一直没有找到答案的问题在后辈身上寻到。
“我不知道,可是这需要理由吗?”陆仁反问,他想起阿龙索对自己说你太好了,这早晚会毁掉自己的。可是陆仁就是控制不住自己,他觉得自己只是看到不平就要管一管,命运加身就要反抗,不然这一身本事,空留着做什么?
“我也曾觉得自己奉神的旨意……要拯救一切。”柯尔寒坐回去,静静按着桌面,这一瞬间柯尔寒忽然明白了,陆仁就是走在迁徙路上的野兽,他已经不能停下了,停下就是死,往前走还有到达下一个绿洲的希望。
“祝你成功,孩子。”他说,伸手想摸摸陆仁头发,最后却按在对方肩上,重重摁了摁,甲胄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我接受你的委托,最后一次,我再信……自己最后一次,望天意……多多成全。”
两人彼此无话,桌上破旧的笔记本仍摊着,柯尔寒望着窗外变昏黄的天空愣了一会,提起笔静静写下一段字。内容和笔记里的一模一样,字体俊逸娟秀 ,全不似他原来字迹。柯尔寒已经看过这个笔记本很多次了,里面的东西倒背如流,低头疾笔,完全不用对照原文。
陆仁偏偏头,看着柯尔寒誊抄下来的内容,仿佛是谁的日记,半古不白。
「……余在位已十二年,朝中人来来往往,唯留二三人,柯尔寒是其一,为人最耿直赤诚……」
「……思及余少时继位,疑他怀有贰心,不觉羞愧……」
「……余自嘲,称孤道寡,兄弟早年归去,甚为寂寥。他竟长笑,捻土做香,以茶代酒,偕余对天拜。」
「‘从此以后,你我就是兄弟,我柯尔寒从不做抛下兄弟的事,兄长以后,再也不是孤身一人了!’」
「……竟与帝王同拜苍天,称兄道弟,可叹可笑……」
「而余……可泣,可怜。」
「余今年三十有六,时常力不从心,倍觉疲惫……好在已国泰民安……祷告诸神望怜见,许我国祚多百年。」
「一十二年八月 迪奥拉十六世 记」
……
晨时退夜寒,暮时摧昼暖。
去人如玉落,暗花遍残垣。
……
柯尔寒收笔,送陆仁出了驻地门口。怕他不识路,差人送他回宫。
“我杀掉你朋友的事,你就这么轻描淡写一笔勾销了吗?”
临走时,柯尔寒问道。
“不会,对于你,我的确迁怒过,不过时间太久远了,我很难将恨意维持这么久。”陆仁说,“但这不代表这件事就此翻过了,只是我怪罪自己,不想再牵连他人……大家都是不得已,这个世界里杀人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于我来说,你的做法合理不合情,于你来说,一切都合情合理,我还要追究什么?我要怎么追究?”
柯尔寒看了他好一会,重重长叹一声。
“到底为什么你这样的人会想拯救世界呢?”
安德烈领着陆仁走在路上,十几年过去,双方都没有认出彼此。陆仁想不到这个两鬓多了一把白发、鼻下蓄胡的人,是自己小时候那个倒霉的愣头青,被安西娅夫妇教训了一顿,还被阿龙索揍得毫无还手之力。
明明当初是个看上去在诗人嘴里活不过三句的小喽啰,却活了这么久。
“我还会活更久。”安德烈仿佛知道陆仁在想什么,回头冲他笑了笑,“说不定我会是你和老大里活的最久的人。”
“这雨会下起来吗。”陆仁看着头顶。
“一时半会还不会,克林菲尔的大雨总要酝酿好几天才肯落下,一点也不像沙漠。”安德烈停下脚步,“往前直行就是王宫了,我就不过去了。”
陆仁和他道别,向王宫走去,他找到安排给自己的房间。出于安全起见,斯林特尔要了四人一间的大房,中间用帘子隔开,划分男女。虽然是沙漠,但这里水源充足,几人根本没有想过会在沙漠中见到的瓜果都被用来招待。晚宴过后,房门忽然被敲响了,出现在门口的正是卡蒂玛,她看着四人。
“这件事我不希望让别人知道。”她说。
“不会有别人知道。”
“您放心就是,不会有更多人知道了。”陆仁和斯林特尔同时说。
萨米尔耸耸肩:“好咯,你让我们去哪就去哪——”
卡蒂玛点点头:“跟我来。”她转过身,陆仁僵硬的办了个鬼脸,斯林特尔手指在下面交叉表示自己瞎说,老实人吉泽尔想指责什么,被萨米尔捂住了嘴。
路上的卫兵都被事先遣退,五人来到了一间看起来相当豪华的房门前,他们已经到王宫深处,斯林特尔感觉气氛有点微妙不停的张望。卡蒂玛打开门,只见房间里有一张相当气派的大床,被重重纱帐围绕,床上一位精灵少女正坐在那里,看起来最多十二三岁,尖耳朵,黑发,褐色皮肤,呆望着天花板,就像在外头见到的那些病人一样。
“你妹妹住的地方蛮大气的喔。”陆仁说。
卡蒂玛走上前向她行了一个礼:“陛下。”
可少女毫无反应。
陆仁咳嗽一声,过了会又咳嗽几声,斯林特尔看着陆仁,决定他要是敢胡说八道就拖出去打一顿。陆仁在这等注视下默默摸了个桃子来啃,通过咀嚼掩藏表情。
斯林特尔见状叹了口气,也不知是替卡蒂玛叹息,还是为陆仁闭嘴松了口气:“这可真是辛苦你了。”
“你的曲子对她有用吗?可以唤醒她或者就这样问出什么来吗?”陆仁问。
斯林特尔摇摇头:“不行,她在幻觉里沉得太深,大概不会对我唱的诗有反应。”
“哦。”陆仁不说话了,啃着桃子,安静如鸡。
萨米尔保持一定距离看着少女:“这其实……就是您的妹妹吧?”
“虽然这听起来相当不敬……但我将她视为自己的妹妹。”
“您有她平时十分在意或者喜爱的东西吗?或者,她现在对外界的光、声音和人,还有反应吗?”斯林特尔觉得视女王为妹妹般护着这件事情知道就好,想尽快绕开话题。
“如果是白天,她会走到有太阳的地方,但是为了不让她被染病这件事被发现,房间的门窗平时都是锁上的。袭击他的那个侍卫被流放进沙漠后没多久,克林菲尔就出现了瘟疫。”
“是吗……所以,女王到底是什么时候染上病的呢?”
“就在瘟疫从城北传向城南的时候。”
“也就是说女王大人不是第一个染上疾病的人?”斯林特尔捻着手指,“也不是通过侍卫染上病,一切都在侍卫流放进入北面废墟后失控了。”
“吾感觉着不像瘟疫,倒像什么诅咒……”吉泽尔小声说,然而并没有人理她。
“这段时间是谁代为执政?”陆仁问。
“大部分政事这段时间都能拖则拖,实在紧急的时候就由我出面带去女王的传话。”卡蒂玛回答。
“女王下台,有没有既得利益者?”陆仁环顾四周,“这里没有别人,我直说了,这是天灾还是人祸,你们有没有头绪?”
“我不认为这是单纯的天灾。”卡蒂玛声音里带着浓浓的自嘲 ,“座城市没有贵族,如果女王死去,那么最大的获益者就是我自己了。”
“你看起来比这个小女孩更适合当权。”陆仁诚心诚意的说。
“我从未想过这种事。”她苦笑。
“那不代表别人没替你想过。”
“你们这些男人啊……平时看起来都很愚钝,在这种事上一个个却很敏锐。”
斯林特尔踢了陆仁一脚,后者又啃起桃子来,“冒犯了,你继续说。”
虽然并不认为这是单纯的天灾,不过卡蒂玛掌握的情报实在有限,只能抓着废墟里的异状这一点线索不放。见看不出什么问题来,几人决定回房睡觉。
女孩子们在隔间洗浴,萨米尔趴在桌上偏头瞌睡,时不时眯开眼看看自己的花栗鼠,见她和吉泽尔的黑猫闹得欢腾,就一歪头,彻彻底底睡过去。
陆仁躺在阳台的躺椅上,望着天空发呆。或许是阴天的缘故,黑暗沉郁至极,见不到一丝星光,就像……陆仁咬着果子想了很久,最后只能想到一句“就像自己的眼睛一样。”
他翻个身,摸着颈间做成项链的弦月碎片,接通了唐宵的对话。
“哪位?”那边传来少年懒懒散散的声音。
“唐宵?”
“啊,露露。”唐宵的声音振奋了几分,知道这个姓名的不过寥寥几人,会这么字正腔圆称呼他全名的更只有一个。
“你怎么样?”陆仁嘴角翘了翘,问。
“别提了,莫名其妙的,遇到一个女仆,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问半天也问不出有用的东西来。遇到一个诗人,一棍子打出三个屁,问半天净说些没用的东西。”唐宵说,“队伍里还有个话唠,特别吵,我觉得再放任他乱搞,就要上演诗人和话唠的情歌对唱了。”
“最重要的是。”唐宵用重音说,“那个话唠我行我素,说什么都听不进去,总是和队伍脱节。”
“不听你话。”陆仁学着唐宵笑得样子微笑一下,想到对方看不见,揉揉脸又变回面瘫。
“是病,得治。”唐宵哼道,“抽空打一顿就好了。”
“人生地不熟,不要冲动。”陆仁安慰道,“等回无名之城,我和你一起打,保险 。”
“……”唐宵一瞬间有点无语,“你真的在劝我吗?”
陆仁眨眨眼 :“……那我叫上萨米尔里德克鲁鲁一起?”
“哦,”唐宵木然的说,“你闭嘴,我一个人就行。”
陆仁就真的闭嘴了。
“你那边怎么样?”唐宵问。
“……不太好,也不错。”陆仁说。
“怎么说?”
“我们回到了坎维,就是那个诗人常说的克林菲尔城。这里瘟疫肆虐,当权者一问三不知,解决瘟疫好像就是我们主要任务。”
“哇喔……”唐宵感叹了声,“原来也有这种任务,我还以为每个队伍到的都是我们这种莫名其妙的地方。”
“我还遇到了,嗯……十几年前的人,你可能不认识,不过是他杀死了阿龙索……好吧你也不认识阿龙索,而且这个人也叫阿龙索。他好像……”陆仁斟酌着,“活了很多很多年,和这场瘟疫有关系,或者了解瘟疫的内情。”
“你们会解决瘟疫吗?”唐宵问。
“会。”陆仁很肯定。
“为什么这么觉得?”
“这需要理由吗……”
“那你会杀了那个人吗?”
“不会。”
“为什么,你不要报仇吗?”
“……没什么仇好报啊。”陆仁仔细想了想。
“他杀了阿龙索,你的兄弟。”
“嗯……可是……这并没有什么可以厚非的地方啊。”陆仁慢条斯理的。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会难过吗?”
陆仁摇摇头,忘记了对方看不见,在唐宵耳里就是一阵沉默。其实也没什么差,否定并不比沉默好多少。他仔细想象着唐宵死去自己会是什么心情,想来想去却一片空白,心里什么都没有。他觉得自己原本就空落落的心里可能会更加空荡,会茫然,但不会太难过。
“会的。”陆仁最后说,用一贯肯定的语气蒙骗过少年。
“那你会报仇吗?”
“看情况。”陆仁说。
唐宵叹了口气:“你这种无情的人,怎么会想拯救世界呢?”
“那个人也这样感慨过,原来他是想说我无情。”陆仁说,“你是为什么?”
“乐行喜欢这个世界,要是世界毁灭了,他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唐宵说。“说实话,刚到无名之城时看到那么多遗都人,我还真是惊讶了好一会。什么时候我遗都子民竟这么积极向上充满正能量了,人人都愿拯救世界。”
陆仁思索了会:“拯救世界……不就是拯救世界的理由吗?这需要理由吗?”
“需要啊,就好像我是为了乐行,也有为钱的、为了一个承诺的,以及更多难以想象的奇葩理由。”
陆仁叫唐宵逗得笑了起来,他的笑点和唐宵在同一水平线上,都是咸鱼级别。
“你呢?你刚才还没回答我。”
陆仁没想到唐宵还记着这个,吞吞吐吐:“我……没有什么理由,我觉得这是件很好的事,是……”
唐晓打断他: “你觉得你可以拯救世界吗?”
“可以。”
“为什么着这么有自信?”
“因为……”
“因为是该干的事。”唐宵说,“为什么要解决瘟疫。因为是该干的事;为什么要救人,因为是该干的事;为什么要拯救世界,因为是该干的事?为什么这么有自信,因为这些都是该干的事,应该做的,就一定要做好,不论付出什么代价,一定要完成。随随便便就可以放下仇恨是因为你给每个人的爱本来就很少,也只留给生者。死了的人不会让世界变得更好,也不会让世界变得更差,你爱所有人,关怀每个你能看见的人,是吧?你狂妄的把‘世界 ’都看成一个作品,为了让作品变得更好而努力,可你以为你是谁啊,你又不是神。没错吧,你就是这样的人。”
陆仁不语,摸着弦月望天发呆,任凭唐宵唠唠叨叨 。
“你考虑过没有,自己想干什么?”
“想活着……”
“哦……还真是朴素又伟大的目标……”唐宵哭笑不得,觉得自己说这么多全拓麻对牛弹琴了。
“然后让更多人过得更好,让更多人……”他迟疑了一下,“幸福?会不会有点可笑?”
“可笑极了……”唐宵轻声说,“可是你这么坦然说出来,又一点都不好笑了……你要好好活着啊,只有你知道我和乐行石屋的位置,要是你死了,哪天我不幸身亡,谁把我带回去安葬?”
“我不会死的。”陆仁说。
“成功拯救世界前不能死是吗?”
“不过要是你有那么一天,我一定会把你带回遗都,和乐行葬在一起。”
“我谢谢你了……”
唐宵断掉了通讯,陆仁摸索着掌心的石头,一句“你也不会死”梗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最后生生咽了回去。他看向屋子里,灯已经熄了,女孩子们在床上睡下,萨米尔还伏在案前酣睡。他静悄悄得站起来,像猫一样从窗口跃下。
「……余执政……二十四年,而今四十有八……一场大病后,操演兵器,力不从心。」
「……黑暗重临,异神嬉笑,我神缄默,不受诸民祷告……」
「……余现今方悟,自始皇起十六世,竟皆不过神明掌中旗子,长袖一挥,满盘翻覆,中兴之象,不过镜花水月。」
「……天地不仁,唯有手中刀剑可护你我周全,恨醒悟时已晚,悔矣!悔矣!‘无物不朽,无事不衰,无人长存,无歌长传!英雄美人,都是虚妄,天意难测,不可执着’。当年余之劝诫,犹在耳边,怎奈余也未曾看得真切……真真是谁人可免?不可免!」
陆仁偷偷牵了两匹马,轻而易举的让它们安静下来。废墟就在城市的正北,只要一直在沙漠中穿行就能看到了,只是天阴的厉害,看不到星星,陆仁只能依靠德鲁伊天生的直觉来赶路。
是的,萨米尔还是跟来了。陆仁本来打算一走了之,独自去探,谁也不说。但是仔细想想 ,两个女孩子基本都没什么自保能力,还是要有个人留神照看,就又折返回去……从窗户。
陆仁也觉得自己一跃而下耍完帅又灰溜溜的爬回去显得很蠢,还特别婆妈,可他就是不放心。他叫醒萨米尔,在唇边竖着食指示意安静,用手语表明了自己的意思,萨米尔坚定地表示要跟来。
那两个女孩怎么办!陆仁愤愤的比划着,手势都抑扬顿挫了几分。
萨米尔眨眨眼,压低声音:“我相信卡蒂玛会照顾好她们的……”
陆仁立刻竖起食指,转头看了看帘子,仿佛想看到另一边的斯林特尔是否仍然安睡。他侧耳倾听,没有其他声音,只有浅浅的呼吸声。
跟我走,小声点。陆仁比划。
萨米尔伸出手,花栗鼠“球”沿着手臂钻到他肩上,昏昏欲睡的晃荡着,萨米尔摸了摸它的毛,把它抱在了怀里。
斯林特尔的睫毛在黑暗里抖了一下,依旧静静闭着。
“你对斯林特尔那么忌惮吗?”萨米尔说。
“同性相斥吧,你不是也很忌惮诺埃尔。”陆仁把马拴好,和萨米尔穿行在废墟里。
这是一片浮于地表的废墟,从望不到头的巨大规模,依稀还能看出当年的辉煌。如今这里被风沙侵蚀,到处都是断壁残垣,大概再过不就,就会彻底化为沙漠的一部分。
“那你当初为什么邀请她入队?”
“好奇啊,你不是也喜欢接近诺埃尔。”
“谁喜欢接近他了。”半精灵超嫌弃的摆手。
“看起来和遗都西面的废墟也没什么两样。”陆仁说。
“看起来更破。”萨米尔毫不留情的吐槽,“来这里,有一些新搬动的痕迹。”
半精灵的夜视能力超乎常人,德鲁伊的能力又让他比别人多了几分对环境的敏感,他很快就找到了线索。
“大概是士兵来时留下的。”陆仁蹲下来看了看,打起手语。现在不要说话,痕迹消失在哪?
跟我走。萨米尔横放手掌,领着陆仁逐渐进入城市中央,那儿有几个断壁围住一个深坑,看起来是过去的蓄水池,只是现在已经干涸了很久,坑有点深,两人站在边上只能看到一片漆黑,望不见底。
我下去,你在上面,有事拉我。陆仁把绳子拴到自己腰上,抽出了自己的佩刀风火连城,他想了想,最后还是放弃了点燃火焰的念头,沿着峭壁一点一点挪下去。
有事喊。萨米尔做了个简单的口型。
一路安全,就在陆仁落地时,脚下踩到一片柔软,他静静立了一会,四处走动,确认无事后原路返回,长刀出鞘,火焰包裹了整个刀身。
整个蓄水池底部有不少克林菲尔士兵躺在里面,陆仁脚下就是一个,他们的脸上都露出一种恍惚的神情,虽然陆仁看不真切,但萨米尔可以看出这种表情与之前城里的病人如出一辙。陆仁蹲下来,把他们一层层翻开,直到露出地面。
一具与其他人不同的尸体吸引了陆仁注意力,他的衣着明显不一样,不是卫兵的服饰,而是旅行者的服装,脸上也没有那种恍惚的表情,而是一种十分扭曲的憎恶,陆仁伸出手去,忽然一团黑气从尸身里冒了出来。
陆仁浑身的毛都炸了,突得跳开,谨慎注视着。
黑气并没有找他麻烦,而是直接钻进了附近众多尸体中,这些尸体陆续开始有了动静,或是手脚抽搐一下,或是歪了歪脑袋。陆仁收刀掉头就跑,边跑边大喊。
“拉我上去!立刻现在马上别犹豫!”
“怎么了?!”萨米尔飞快的将陆仁拉了上来,他觉得自己没怎么用力,那矮子像猴子似的攀岩附壁蹭蹭蹭就蹿了上来,当然这不排除被吓出来的潜力,据他所致陆仁从小就害怕那些怪力乱神的东西。
仿佛他的刀所不能伤害的东西,都害怕。
有东西无法伤害,就代表不能护得他周全。
“他妈的闹鬼了。”陆仁骂骂咧咧,结巴再一次不治而愈,他回头望去,那些尸体竟然自己叠着自己,也爬出了水坑,而在最后的,就是那个服装不同的旅行者,看起来是被流放的侍卫。
陆仁丢了个石块打上僵尸脑袋,打得头颅移位,但很快又踉跄走来。他又砸过去一块,砸的对方脑袋开花,无头尸体仍然摇摇晃晃向前,破坏心脏,也依旧没用。
“把十二主神的经文通通念一遍,看看有没有管用的。”陆仁说。
“你……忘了十二主神里就有一个不死者之王吗?”萨米尔苦哈哈的说,“为什么我跟谁组队都要被追,我太帅了吗谁都喜欢我。”
“你丑,和那个神对不对头的是谁!”
“柯旭,太阳神。”
“念他!祷告他!”
萨米尔抬头看了眼天空……阴云密布,别说太阳了,月亮也看不到。
“……WTF。”陆仁骂道。
“撤吧?”
“不行!”陆仁一口回绝,“你要把这些东西带回人口密集的克林菲尔城吗?!”
“我是说,这些恶心的东西越来越近了,暂退暂退。”萨米尔说,“这片废墟西面还有一些相对完好的建筑,我们可以进去躲躲。”
“突破口都摆到了我们眼前,这时候退……”陆仁咬着牙,很不甘心,他飞快思索着,突然点燃火折子丢向人群,僵尸们突然散开,有意无意的绕开了着火的地方。
“好好好……既然你们还有害怕的东西就好,我还以为你们无坚不摧呢。”陆仁说,“又恰好你们怕的……正是我擅长的!”
“陆仁!”萨米尔突然大喊他的名字,到底不忍看这么多人白白丧命,咬咬牙,指着人群,“他们还是活的!真正死掉的,只有那个被流放侍卫。 ”
陆仁眼睛里,有什么东西重重,震颤了一下。
斯林特尔被吵闹声惊醒的,王宫里乱成了一团,卡蒂玛推门而入。
斯林特尔不着痕迹的握住放在床头的水果小刀,把手藏在身后。
“发生什么了?”她问。
“病人们忽然失控了。”卡蒂玛说,“你那两位同伴呢 ?”
“不知道。”斯林特尔说,“大概是去了北面废墟吧。”
卡蒂玛烦躁的啧了一声,吉泽尔这时才悠悠转醒,问:“怎么了?”
“病人失控了。”斯林特尔说,“到底是怎样的失控?”
“变得极具攻击性,不知疲倦不知疼痛,毫无理智,见人就打。”卡蒂玛说,她边说边往外走,斯林特尔披起衣服匆匆跟上,连鞋也没来得及穿,卡蒂玛停下脚步,看着她,吉泽尔也跌跌撞撞追上来。
“你们好好在屋里带着,不要到处乱跑。”卡蒂玛说,这时候她的样子才像个军人,神色严肃。
“不,我可以帮你。”斯林特尔依旧冷静,她拽了拽肩上的衣服,“您继续走,不用顾忌我,外面到底是怎样的混乱?”
卡蒂玛看了女孩儿一眼,替她穿好衣服,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她披上。
“我有点明白为什么女王作为皇帝,会允许自己有个姐姐了。”斯林特尔说。
卡蒂玛笑了笑,对这个称赞毫无反应,接着向城墙走去:“病人们像是活死人一样,或许更可怕,腿断了就爬,手断了用牙咬,看起来毫无秩序,不过都在向皇宫涌来。平民奔向皇宫寻求保护,一切都失控了,克林菲尔兵力本来就不够,我们只能死守城门。”
说话间已经到了城墙,卡蒂玛皱着眉往下看,城里已经兴起点点火光,不知是哪家病人踢翻了油灯,哭喊声和嘶号声断断续续传来。
“大人……要不然,开门放人吧。”有士兵不忍的回头。
“不能开。”斯林特尔扒着城垛往下看,吓得吉泽尔赶紧伸手拽住对方腰,“皇宫是最后一道防线,是唯一没有被混乱侵袭的地方,此处失守,克林菲尔就真的完了。”
“我也知道……”卡蒂玛,咬着牙,怒目灼亮,像是要把地面烧出一个洞来。
“这症状像极了僵尸,又或许是活死人。吉泽尔说对了,这不光是瘟疫,更像诅咒。十二主神里有一位冬神薇洁娅,乃不死者之王……”斯林特尔说,灰眼睛在夜里像猫一样亮着,语速极快,吐字清醒,一点点将雾中谜题解开,“与她最不对付的是太阳神柯旭……”她抽下一支火把丢下城墙,果不其然散开一群病人,“果然……皇城里有没有预备的马粪,点着丢下去,等援军来!让军士高声呼喊,出门的回家,在家的紧闭门窗,天亮前不要妄动,不要惊慌。”
“天亮就能歇口气了么?”
“不一定,今天像是要大雨,天色阴,不见太阳……这时机也是选得正当好,过会雨一浇,连火也点不起来了。”
“快去,趁着雨还没来,没有了就烧粮草!”卡蒂玛安排军士去办,转头看着斯林特尔,“你说的援军是什么?”
“不知道。”斯林特尔坦然且冷静得说,“但是那个人一定备有后手吧,不然他怎么会放心大胆的丢下一城军民,独走单行,直捣黄龙呢?”
“平时看起来蠢蠢的从不动脑……大概只是觉得懒得而已吧!他懒得连说话都不想说!”
天边传来滚滚闷雷,大风忽然席卷了整个城池,声音犹如暮鸟归巢,群鸦振翅,雷声不断,层层叠叠,天兵击鼓,军歌阵阵。
卡蒂玛侧耳倾听,忽得发现是真有人在唱歌。
“……我死我生,同死同生;浩歌相传,白沙作证……”
不止一人,有十人、百人、千人,所有人的声音合在风雷声里,整肃威严。
“哈!”
一声炸雷在耳畔炸开!一声鼓响响在风云里,合着怒吼把雷声都盖过,整个天地间彻着他的声音,寰宇不绝。所有人都震得一个激灵,没人看到是谁吼出了这一下,只是凭空觉得鼓手金刚怒目,一面修罗一面佛。
“在那!在那!”有个士兵突然大叫起来,“那边有人!”
“那边也有!”“四面都有,是他们在唱我们的军歌 !”“准备箭!弓半开,不要乱射!”
斯林特尔眯着眼努力望去,大风把她的头发吹成乱糟一片,好在水汽混在里面,不像热刀子一样割面。“那里。”她指手望去。
黑衣黑甲的铁面骑士就从那条欢迎军队凯旋的直行大道上缓缓走来,上马后足有近三米高,胯下黑马也挂铠胄,手里提着长枪,肩上扛着暗红色的巨鼓,腰间挎骑士长剑,每走五步就用枪狠狠敲一下鼓,鼓上的红绸和他如血般的双眼就像火一样,是这片夜空下不多的亮色。
“刀中鼓。”斯林特尔说,“只闻其名,从未见过。”
“你们的军歌?”骑士忽然大笑起来,他居于阵型最后,身前五排同着乌衣的军士举刀擎盾,斩马刀的刀柄在地上齐齐敲击两下,同时喝了一声 ,短促有力。周围松动的石板跟着敲击颤动,石子不安的弹起落下,一时间东面西面背面的乌衣队都效仿。“这是迪奥拉的歌!是我写给同袍的……葬歌!”
骑士高举长枪,他每一次击鼓,乌衣队就重复一次。
“我死我生,同死同生;浩歌相传,白沙作证。”
“唯知我民,予取予求;乌衣黑甲,此心赤诚。”
“何生何灭,唯我百战;长空可堪,云月相鉴。”
“破军退敌,弃生奔死;我君我守,犹存遗志。”
“曾经我顺着这条路,送你妻子儿女出城,明明是该凯旋的路,我却掉头跑了,纵使是你的旨意,我也当了个逃将。回来时国破君亡,我和我的军队堕落在悔恨里,不得死,不得生。”铁面低声说,“如今我回来了!”
“生我民,退我敌!”他重重一敲鼓,花纹繁复的盔甲在夜色里犹显古奥,天上的电光映亮它,森严得像天神下凡一般,不受雷劈,不遭雨侵。他只要静静站在那,就有一股压力四散开来。
“生!民!退!敌!”士兵们同时呐喊起来,皆是葬歌最后一字。他们一起向前,一千个脚步同时落下,又同时抬起,一千柄刀敲在地上,发出咄咄声响。
「……柯尔寒自荐出阵,提枪跨马,披黑甲着乌冠,倥偬二十载,威风不减当年。恍惚间竟错觉初时相见,仍玉树临风,仪表堂堂……‘手握刀兵的人,是不能放开它的……松手那天 ,死到临头’。余之弟,所言不虚啊……」
“生者求战死,传此甲堪守!证我诚,鉴我志!”第一千零一人发出最后一声怒吼,将鼓重重掷在地上,砰的一声巨响,引动风雷,滚滚鸣闪统统爆开,漫天遍野都是凄迷灿烂的电光。
「……余退了柯尔寒的请缨贴,着他送王亲出城,远走异乡。许是言辞激烈严厉,见他神色多有不服……也罢,管不了许多,望我儿女安好,他日东山再起。也望兄弟……安好珍重。」
“生者求战死,传此甲堪守!证我诚,鉴我志!破,破,破!”一时间所有人都呐喊起来,层云震颤,有将开之势。士兵们举盾前冲,摧枯拉朽般将挡在前方的病人掀翻在地,体强的断个骨头,腹中翻江倒海,体弱的呜呼哀哉 ,全凭天,看脸。
「祝你再二十载,依旧是昔日少年。意气洋洋,舞枪大笑,一饮尽浊,击鼓展喉!」
“柯尔寒•阿龙索从当年此路出,今日也从此路归!带我亲军,走凯旋之路!若得胜,就消亡在此,重归荒野,再入轮回!”柯尔寒纵马长嘶,单骑而去,将一切托给四个队长和安德烈,甩下所有人向北面驰去,绝尘逐电,腾风踏雷。
「他日重逢……仍如初见!惊鸿一瞥,文武冠绝!」
“吾兄,吾君!弟来也,臣来也!”
「二十四年九月 迪奥拉十六世 记」
“驾!”
……
锈铁颓似血,白骨积如山。
红妆离乡走,乌衣岁迟还。
纵死事不休,何人可以酬?
……
“吁——”柯尔寒勒马停在战场前,随手挑翻了几个人,远远看着陆仁在密集的人群里闪动。
“为什么不拔刀?”柯尔寒大声喝问。
“他们都还活着!”陆仁大声回答,“你没发现吗?!住手 ,快住手!”
柯尔寒挥枪的速度一滞:“……发现了,可那又怎么样 ?”
“你是个骑士!你身为骑士的仁德呢!”陆仁愤怒的大吼,“你给我停手,离得越远越好!我们也能解决它!”他反手向同伴丢出几枚暗器,萨米尔接在手里,摊开一看,竟是他吃剩的……桃核。
“干……超恶心的。”萨米尔把桃核抛出,点在零零落落的枯木草灌间,掌心莹莹绿光散开,幼芽破土而出,一截截相连。陆仁忽得闪动起来,他在狂奔中拔刀,烈火从刀镡开始点燃,艳丽的火光把他瞳子脸颊都映亮,眉头紧皱,牙关咬紧。
“……正直,怜悯,英勇,牺牲。”柯尔寒悄悄摸上自己的骑士长剑,抚摸着被布条尘封的鞘口,他心里有什么蠢蠢欲动,像是被火种一起点燃了。
狂风把星星点点的火苗吹落在地上,引燃枝条,周遭的病人都给陆仁闪开了一条路,供他向前、向前,所有阻挠仿佛都自动绕行,他一直奔向目标。
柯尔寒忽然想起来了,他曾经一无所有,让他拥有一切的就是这样的不甘和执拗,这样的人怎么能沉寂?甘心了的话就要连现在所拥有的都失去啊!就是因为甘心,所以他才会到现在这幅境地啊!
枝蔓在最后一段路前到了尽头,陆仁一跃而起,刀光画了个圈,圆满的隐没在太阳般的火焰里。他逆手握刀,对着作祟的死者稳稳扎下,贯穿头颅,折断脊骨!让它猛得在自己身前跪下,尸身燃起大火,黑色的花在死者胸口绽放,又迅速枯萎。
陆仁拔出刀来,所有士兵猛然倒在地上,昏睡过去。
“……公正,灵魂。”柯尔寒驱马向前,陆仁提刀站在那里,仰头和他对视。
“荣誉……”他下马 ,拍了拍爱骑脖子,指向旷野,黑马奔腾而去,消失在夜色里。
“跟我来。”他说。
陆仁和萨米尔随他前行 ,直到西边一处还算完整的建筑,里面大部分书已经无法阅读了,但仍有一些可以勉强翻阅。
“看。”铁甲包裹的手指替他们翻到某一页,指着上面的字。
「……父王直到暮年才看透,这不是瘟疫,而是那异神创造的、寄生于怨恨之心的黑色之花……」
「……那是诅咒的花,种子混杂在沙尘中传播,但惧怕火焰……大概更惧怕赤子般坦诚的人。」
「……妖神!不仁不义,祸国殃民!他日余承大统,定驱逐黑暗,斩尽杀绝!」
「迪奥拉十五世十五年 记」
“他做到了,只是暮年黑暗卷土重来,他又失败了。”柯尔寒说。
“书中异神是指薇洁娅?”
“嗯,走。”柯尔寒领着两人离开图书馆,在一处废弃的神殿前站定,闷雷声低低传来。
“你好像很赶时间。”陆仁说。
“是啊,我就快死了。”柯尔寒坦然无惧,甚至有一丝丝轻松愉快,他扯破封剑的布条,拔剑出鞘,萨米尔戒备,陆仁捺着性子看他。
“……谦恭。”柯尔寒把长剑平放在陆仁肩上,“我是迪奥拉十六世的义弟,这个王朝最后一位骑士,在此再问你一次,为什么愿意拯救世界?”
“……大概只是不甘心吧。”陆仁说,“阿龙索说,保持愤怒,不要甘心,抵抗的姿态大过一切。路见不平就要拔刀相助,公义埋没就要奋力呐喊,否则我这一身本事 ,何处去使?”
“好,那再问你 ,可愿继承我位,成为下一位,又或许是最后一位迪奥拉的骑士。”他的声音逐渐变清朗,激越嘹亮,听起来就像骑士。柯尔寒微微笑起来,“不过也只是有名无实,我既不能教你什么,也不能给你地位,只是传承断在我这里,于心不安……容我死前再自私一次吧。”
“……愿意啊,我愿意。”陆仁说,他笔直站着,不肯单膝跪下,柯尔寒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番,长剑在他肩上一拍。
“因陋就简,不跪也罢。跟我念。”
“句号”
“不准卖萌!”
“谦恭,正直,怜悯,英勇,公正,牺牲,荣誉,灵魂!强敌当前,不畏不惧,果敢忠义,无愧诸神,忠耿正直,宁死不屈,保护弱者,无违天理!”
“对天起誓,以明我志;”
“我发誓善待弱者。”
“不凌弱小,谦度时日!”
“我发誓勇敢地对抗强暴。”
“所经之战,莫畏强敌!”
“我发誓抗击一切错误。”
“凡所邪谬,吾伐其帜!”
“我发誓为手无寸铁的人战斗。”
“妇弱童长,战所为之!”
“我发誓帮助任何向我求助的人。”
“囹圄相求,鼎力助之!”
“我发誓不伤害任何妇人。”
“妇人娇弱,终当不犯!”
“我发誓帮助我的兄弟骑士。”
“同僚道合,竭力相携!”
“我发誓真诚地对待我的朋友。”
“诚待友人,以为君子!”
“我发誓将对所爱至死不渝。”
“吾所挚爱,忠贞不渝!”
长剑在陆仁肩上二拍。
此时柯尔寒忽然有种感觉,陆仁就像在迁徙里的野兽,由心而为,并不真的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就像当初的自己一样,就像他之前说的一样,“路见不平就要拔刀相助,公义埋没就要奋力呐喊,否则这一身本事 ,何处去使?”
而自己就是引领他在这条路上一去不返越走越远的罪魁祸首。
“你以后……可不要恨我。”柯尔寒的嘴唇仿佛颤抖了一下,第一丝雨落下,顺着面甲往下滑,像是血,像是泪。
“我不恨你。”陆仁低声说,“本来就是自己选择的……安心去吧。”
“好……前路很远,愿你能长存赤子之心。无论如何你都要坚持,拯救世界……其实是个蛮不错的目标啊,走下去,不要停,不要回头,骑士在冲锋路上是不会回头的,不然就要撞死在后面追赶而来的利枪上。”
长剑在陆仁肩上三拍,柯尔寒眼里闪烁的光芒飞快的闪动着,他平视前方,那双血瞳里的红色迅速枯萎,变得黯淡、变得晦涩,最后干渴成褐,化作一片死灰。黑色的面甲下两个空洞洞的眼窝仿佛看着陆仁 ,又仿佛看着远方,最后一声好在风里飘散开。
积雨最后也没有落下,层云散开,天光明亮。
柯尔寒岿然不动,陆仁站了一会,扶住长剑,从他手中接过来,巍峨耸立的盔甲轰然坍塌,支撑了它几百年的身体化为粉末,在亮亮堂堂月光下随风消散。克林菲尔城中的乌衣队也瞬时灰飞烟灭,来时雷霆动,去时不见影,真如神兵天降,祝人一臂之力。
“该走了。”斯林特尔来招呼陆仁。
如今是第三天清早,距离解决过了一天一夜,陆仁放下笔,把破旧的笔记本收进背包,拖起角落里沉重的盔甲箱子。
他决定回到无名城后把这幅盔甲收起来当摆设,实在太重了,又太大,他穿上根本撑不起来,就像个套娃一样被套住。
女王神志恢复后表示了感谢,她表示大概半个月前晚上,自己目睹了一场流星雨,那些流星雨中有一块落在了王宫中,而就在这时她的内侍突然性情大变向她袭了过来,幸好卡蒂玛觉察到了异常,赶过来保护了她,卡蒂玛把那块巴掌大的石头拿来 ,看起来是蓝紫色的玻璃。
“触碰就能回去了吧。”萨米尔说。
“是啊。”陆仁说心不在焉的看着苍穹。
……
「此身如沙散,彼心得我传。
我寻前尘去,汝随旧事来。
白驹同石火,天意如刀寒。」
……
“岁月如利箭划破苍穹,传来悲鸣。”
「贝薇丹迪历49年 陆仁 于克林菲尔城 记」
<湖都疫病•天意如刀>
<湖都疫病•乌衣岁迟>
<完>
根据建议增加了家政课!
可以投稿家政课教师的人设。
与其他科目相同,每个年级最多一位家政课教师。
如果有其他的建议,也欢迎通过私信或评论等方式提出。
非常感谢,祝企划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