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觀雜項,不定時補充,因為不知道交代在哪裡,於是還是圈起來寫設定了……】
【一下記不得全部,先這樣吧】
【更新重要地點信息】
——————場外——————
【幕間】有特定規則的休息場所,有人違規會重啟
——————原初之戰——————
在世界的概念還不存在的時候只有一股力量,它完整的瞬間就會分裂,丟出了領主和聲音
領主是秩序與創造和所有合理的東西,聲音是混亂和毀滅和所有荒謬的東西
領主又丟出了偽神,為了讓自己更穩定,他們力量是共享的,偽神掌管機運和命運
他們打架,有了世界,反正領主贏了,吃掉了聲音,才將世界穩定下來,因為無法整個吞噬,越接近完整的狀態會越不穩定,會再分裂的,到時候一切又要再來一次,剩下的一點點領主讓其意識在人裡重生,並服從他的血脈,無限循環,用鑰匙將其靈魂鎖在上界和一般世界中間
鑰匙被偽神扔了
——————舊神居——————
舊神居有兩個時期
第一場,領主和聲音打架殘留的血液生出了光裔和影裔,他們再打架為了搶鑰匙
第二場,光裔打贏了,開始掃蕩舊神居
【兩個族類】影裔在北,光裔在南,地表的氣候和地形隨機,有些地方變化比其他地方少,在東西兩個戰場碰撞,東邊比西邊安定
各方血池能生七十二個特殊型,盾守劍攻,出生不定時,劍出生時會帶武器。原生的樂師是特別的,他們會唱歌
他們的職位階級很簡單,頂上兩個總指揮,然後司令,副司令,指揮,然後隊長等等,反正是簡單粗暴的分級,他們還按照出廠質量分級,稱為“座”,理論上來說越高座潛力越高,一般認為黑髮種優於有色種
全部結束後其實都死的差不多了,舊神居也不能居住了,領主開放了其他的大陸,也創造了人類,剩餘的光裔移居過去,一東一西建了教廷
——————教廷種種——————
舊神居以東的大陸上開始有了第一個國家的形態,以西沒有,還是散亂的狀態並依賴著教廷的管束,然後殿堂建成了,那是個很小的世界,沒有季節,沒有極端的天氣,領主帶著剩餘的光裔去了教廷,卻仍無法讓他們存活,慢慢地也都凋零了
這時候領主將關了聲音的地方建成里拉,死者的世界,就在殿堂背面
殿堂周邊有兩個城市,一個港口
至於教廷:
【三個大組】普通祭司,一般是做文書活,負責教導,保存知識那類的,頂上是祭司長
癒部,就是醫生,頂上是渡者(但只有常駐殿堂的人知道渡者是誰,對教廷來說這是個虛職,他們癒部都由祭司長主祭管控)
然後還有教廷的私兵,底下有個支部叫做審廳,大概就是嗯……軍隊和警部的感覺,頂上有個神將
領主走後教廷自由發展起來,為了生存和野心背離了教條,獻祭了弗洛,遭到神罰,整個審廳被吃光,後來就沒有審廳(紅衣和獵人)了
所有祭司都受過戰鬥訓練,這是進入教廷後的必修,祭司都受過高等的教育,並且會讀寫古語(舊神居的通用語言)
模仿著舊神居的族類,祭司在做到一定的位置時會得到賜名,在身上紋淡藍色的紋路,也能來往殿堂
【殿堂】的體系不太一樣,因為身為大祭司長的那位不怎麼在乎這些花哨的分級,大祭司長管理殿堂就像當年在舊神居一樣簡單粗暴
光裔沒了後殿堂裡也漸漸被人類祭司填補,殿堂也漸漸地變得更適應人類居住,和教廷一起,大多分為兩個派系,一邊和渡者一樣虔誠追隨領主,稱為【從者】(比如伊凡思,菲伊,夏儂,兩個年紀小的使者),一邊和大祭司長一樣不喜歡領主,稱為【逆子】(比如阿爾,席恩,還有殿堂裡的大部分常駐人員),也有相對中立的人(比如PER),派系之間關係並不好,但不至於產生衝突和分裂
(未來還會有新神派,但是那是以後的事情了)
當然,是有異教存在的,從追隨聲音的到追隨古物和不存在的假形象的都有
——————帝國種種——————
【ARS(第一個王國)】失敗了
領主準備給世界王,舊神居以東(鄰國西)拒絕了,舊神居以西(帝國)接受了,於是帝國有了十二王,帝國以外的人被打上了記號(眼睛裡的黑斑)。雖然說鄰國的主要信仰也是領主,但是他們不是神選的王的民眾。
【十二王】建成了十二個城邦,發展成小小的王國,他們不是人類,是一半來自混沌一半來自秩序的血系,前六更靠向領主,後六更靠向聲音,他們可以活很久,且很強大,但最終他們的血脈經過千百年最終墮落,於是紅王朝結尾迎來大災,九十天的黑夜並且里拉的使者們下凡屠殺,死了很多人,最後艾登出生,最後的十二王被艾登所殺,他們的家系也都清理的幹乾淨淨,統一成一個帝國後白王朝開始,王法是艾圖瑪維一直傳下來的那一本,期間有試圖推翻過可是最後還是改回來了,就是那本人皮書,對的
【王家】只和教廷的祭司聯姻,他們只娶嫁藍眼,為了讓血統更純,只有這樣他們才能生出那些玉色眼睛的寶寶們,王家人自帶好運
王家基本四家,很小的家族,生兩個頂多了,小孩死亡率奇高,他們將後代攏得很緊,同輩都以兄弟相稱,都有繼承王位的機會,只要十五歲以上都有資格,不論性別,不論有沒有結婚,一家當王的時候其他三家都有自己的轄地,分別輔佐軍事,商業,航海
殺王家人是項很危險的舉動,基本只有王家人自己敢這麼做
白帝國前的貴族叫做【舊貴族】,其中五大家是帝國的支柱,舊貴族守教條,各種規章都很嚴格很傳統,五大家分別掌握五項大型產業,有自己的領地,在政治上影響力極大,王家也算是舊貴族
永遠最厲害的尤德勒家在西北邊,做礦產,他們一直中立
目前第二的厄伯頓家在東北邊,做農業/食物,他們是蛇派的
目前第三的艾爾文斯家在南邊,做醫藥,哪家當政就支持哪家
第四的費舍家在東南邊,做金融/借貸,是蛛派的
第五家因為信奉邪教被抄家,現在沒了,本來是做原材料的,是駒派的
他們有時候會送子嗣進公家機關,但是軍銜和長子的名號只能有一個,一般會送長子去軍隊次子繼承家業,如果有的話
白帝國後的貴族叫做【新貴族】,守的是王法,相較起來比較注意經濟和商業,競爭挺激烈的,經營獸穴的就是新貴族家族
也有世家那種,像軍官世家,宗教世家之類的,可能有姓,但不是貴族就不是貴族
新的【紅衣】是伊芙琳女王組織的,模仿了從前審廳的審官,處死背叛帝國者
新的【獵人】流傳在民間,一代一代傳,是獵殺異教徒的人,秩序的化身
【動物們】會被(劇情)獻祭(不)
鹿是聲音的容器
山羊是領主的食糧
喜鵲報信
杜鵑說謊
還有其他的(大多是貴族的徽章)
【平民間】是有工會的,大多屬於一個舊大家旗下,帝國很重視手藝(製造之人),工匠的地位和商人一樣高,高級的工匠在公會裡是有很大的話語權的
帝國沒有警察和法官,只有士兵和處刑人,【地牢】通常直供祭壇
【學院】一個大陸上有一個,都是國立的,沒有九年制義務教育,大部分的人能識字就差不多了,地方有地方的小學校,也有祭司會在祭壇教學,只有很少人真的當了學者
——————關於時間的事情——————————
額,就是【日曆】是從光之裔離開的那年開始算的,伊凡思出生0年,理論上的“現在”是3900年,因為殿堂在用一樣的日曆記事,所以全世界用同一個日曆
至於【日期】一年還是365天因為本人腦子不大好不想算年齡,一共八個月兩個月為一個季節,一個月四十五天,一周五天,只有最後一個月有十週,一天還是24小時不想算,初冬祭祀在第八個月的第一天
一年的第一天大概是我們的二月中旬這種感覺
描述日期的方式是月份-週-日
一般人成年的年齡大概是16歲
——————關於各種屬性和這其實是個中低魔世界——————
【關於性質】,就是指出他們多接近領主或聲音,數字越大越接近領主,san值高,相對理智,不容易情緒崩潰之類的
【關於魔法】,是很基本的自然系屬性呢,七個屬性,每個屬性分正(放出/賦予)和負(吸收/除去),有一小部分人會有治療的能力,有一小部分有和里拉共鳴的能力(直覺高)
光裔擁有全部屬性的正向能力,影裔有所有屬性的負向能力,他們會特別傾向其中一個,但是其實是都能使用的
人一般只有一種屬性一種向,大部分的人都有mp,可是能不能用是一回事,大部分人不研習也就不會用,也不會影響到生活,魔法在世界裡不普及,多數學習魔法的人在學院和教廷,當然也有異教徒,比如梅菲斯那種撿到個頂級老師的那種
天生mp過高的人會有溢出成為buff(澤農水性特別好,凱恩防凍那樣)
【Buff】有兩種,一種是溢出,一種是詛咒
詛咒是隨機賦予的,多數情況是受到古物之類的影響,比如文的光驅動,但所謂詛咒不一定是壞事,比如亞倫的強運……好像對他來說也不怎麼好
還有一種能力來源是交易,要么和古物交易要么和偽神交易,能力內容取決於交易對象
還有被聲音附身的人,也是隨機的,根據接受度來決定聲音有多少控制權,他們會被王家所吸引,因為領主的命令被王家血脈控制
【異石】就是有魔力的石頭,很貴,很少,兩個守門人手上植入的就是這些
【遺物】來自古物或者獻祭,還有舊神居遺留的武器之類,比如伊凡思的小披風,文的弓,席恩腰上的小石頭之類的
【人死後】靈魂沉睡於里拉然後可能轉世,不帶任何記憶可是劇本會很相似
【光源和影子】為一個靈魂分為二,兩者相似又相反,就和他們的兩個神一樣,光源前行影子相隨,他們要么成為一體要么相殺,大部分時候相殺,對應領主和聲音,永遠流血的太陽和永遠哭泣的倒影,一遍又一遍,重複著一樣的故事
——————一些地點吧——————
【帝都】位於中南部的羅爾帝,大平原上是個圓形的白色的城市,三道城牆,反面是個網狀的地牢,是個總體來說經過規劃才建成的城市,所以房子街道都很統一很乾淨
外城區是民生居住的地方,東城主要住貴族,基本大家族都有設宅,南邊有工業區,有許多工匠,西城是最窮的,外牆四道門
間城區是營地,地牢的主要出入口也在那裡,紅衣的房子也在這裡,中間的牆三道門
內城區是城堡,六個主塔加四個小塔,內牆只有一道門和一個小後門,也是地牢直通,反正地牢就是個地下快捷通道(X)
首都宵禁嚴格,期間大門都會關起來,進出首都需要文件,要么是居住證要么是入城證或者推薦信
【帝都外的祭壇】一個孤獨地矗立在平原上的祭壇,很古老,也是紅王朝時期留下來的,已經荒廢了,裡面堆滿了白骨
【樞城】位於西北邊最富饒的地方,靠著山,沒有城牆是個很大的城市+郊區,基本是個堆砌起來的集合體,各個時代的建築都有,看起來比較繁雜,可是治安還是不錯的,屬於商業中心,資源都在這裡中轉,人流很大,天氣特別好,是個受歡迎的居住地
紅堡在山壁上,和城鎮分開,是紅王朝時代的建築,首都的城堡一起是帝國最老的兩座城堡,很多暗道,保存的沒有那麼好(地形緣故)很大一部分荒廢中
【巢】東北學院上的要塞,常駐只有一百人左右,元帥坐鎮,這裡也作為海關存在,一邊和邊境的偷渡者/外敵對抗,一邊也批合法出入境的文書,周邊都是冰刺,是個險惡的地方
巢裡面是有個內宮的,不過很小就是了
【十四城】在東北大陸的南方,由是四個大型城鎮組成,邊界聽模糊的,治安很差,叛國者和罪犯喜歡躲在那裡,畢竟人多又亂,很好躲藏
很多海港,漁獲很多,通過的許多是供給巢周邊的資源,也是人流量大的地區,後來被元帥接管了,整合過後才好了一點點
十四城所在的地區在最開始不屬於十二王涵蓋的範圍,是艾登從鄰國搶來的,所以衝突特別多,偶爾能看到鄰國人
【獸穴】北方山壁裡的合法的公立(?)夜總會,是由高位的貴族一起支撐的,是個隱秘安全的地方,很多時候家長們會在裡面聚會,連王族都會參與
【禁海】本來是能通的,但現在被古物給佔領了,船駛過基本必沉,所以漸漸也沒人走了
【鄰國】鄰國有兩個分為東西兩個……聯合???反正是由很多小國城邦成的,兩國持續地為了奴隸(資源)問題在打仗,所以巢那裡除了一般的侵略者(畢竟雅國大半本來都是鄰國的,是被iden搶走的呢),還有很多打仗逃來的和奴隸販子
鄰國東【ARS】是第一王國殘留下來的,因為有教廷總部的緣故在人文學術方面很有成就,科技樹點得比較高一點,人均受教程度也很高,就是有義務教育的那種高,從前是和帝國這裡有密切來往的,但是後來斷了
鄰國西【SDX】是個暴躁的地方,覺得左右都在侵犯自己的那種暴躁,在戰爭武器方面比較厲害,也是剩下有合法奴隸販賣的地區,雖然說也會向領主獻祭但是算是比較信仰不堅定的地方,本來就是教廷管不到的烏合之眾組成的國家嘛,現在因為只剩下巢一個通路,倒是跟帝國來往比較頻繁
p.s.光之裔們在帝國這一邊待得比較久一些,帝國的強項在於醫藥和工藝,有十二王的建設所以總體來說法律和各方面基建體制之類的都比較完善,當然也更傳統許多,因為是帝制被隔壁嫌棄很久
【上界】領主原本住的地方,很久都是空的,很小的空間,地平線看起來有些弧度,大多是淺淺的水,現在裡面有個小樹屋,裡面住著???
【殿堂】就在里拉背面,和視台在同一個空間裡,本來是要安置光裔的,現在沒了只有人和飄蕩的靈魂,沒有天氣變化,一直都是晴天,溫度偏涼爽
周圍有兩個城市一個港口,真的就是一般的城鎮,裡面是有人活動的,不過人口很少,更多的是些靈魂的影子
要進入殿堂的方法有幾種,要么被阿爾傳過去,要么坐船,一般認為殿堂在南邊懸崖下面
【教廷】在帝國最南邊的懸崖上有一個,鄰國也有一個,不過鄰國的教廷基本沒有勢力了,教廷是個安靜的地方,有著永不熄滅的祭火
裡面還藏著很多神奇的小道具
【里拉】死者的城市,無限大,只有一個小島在現世,位於殿堂背面(對應首都的地牢),活人能從殿堂坐船上去,不過正常來說活人只能登上視台
視台是一個長條形的荒蕪的陸地,上面只有白沙和渡者的房子,其他什麼都沒有,從活人的眼裡看到周圍只有灰色的海,海的另一端隱約有個巨大的黑色影子
而靈魂進入里拉是從井裡進去的,是另一個世界了,他們會被安置在里拉的隨機一處,靈魂的里拉也是白沙組成,不過能看到無數的門窗和建築,還有無止境的地,里拉有哨塔,還有一個斷橋從斷橋可以通往現世,有守橋人守著
【以羅】失物的城市,無限大,一樣是用對方法還是能去的地方,就是比里拉更難找,畢竟不是生物的世界,右煤渣和焦油組成,一般人眼裡只會是片黑曜石的平地,裡面是有古物居住的
【下界】對應上界,形狀是一個下顎,早已荒廢
三年前的我:
你好呀!因为看到了你在三年前创建的人设——墨冰鹞。想着毕竟是第一个人设,那时候没有建完真抱歉呐~因为基本不记得当时的你的感受了,所以写了这封信,想要告诉你我要用现在的想法来继续创建这个人设了。首先是名字,他只有中文名,我再加两个有可能是当时的你会想起的名字。
1.日文名:雪村桜竹(因为我们的CN变来变去都是:雪村尛,雪村桜竹,雪村钰,故而就选择了桜竹,因为这个人设也是我们自己的人设,且同时拥有男性和女性两种外貌。天使嘛,性别什么的可以自由转变的,对吧?樱和竹对应女和男,雪村是我们最喜欢的女主雪村千鹤的姓,虽然现在我好像没有那么喜欢她了,毕竟那么傻白甜,和现在的我很不搭诶。)
2.英文名:Snow·Michael (冰与雪的统一,又是大天使米迦勒的后裔就继承了他的名号作为姓呗)
关于外貌特征,红发(什么红,根据心情的平静到激烈,由深到浅自由变化),金瞳(可以看破一切真相的双眼,也正是这双眼发现了天界肮脏的秘密。),但是平时的时候看上去是蓝的(这酷似周棋洛的转化是怎么回事??),尖耳(毕竟算是恶魔了嘛)。男体,短发加两个小辫子以及公山羊的长角,断了左边的角是因为堕天的时候被执法者砍断了。女体,长发以及盘羊的角,因为是在地狱觉醒的第二性别故而角没有断。有眼下有泪痣,和现实中的我们相反,标志着他要完成现实中的我们所做不到的事情,以此让我们自我满足。泪痣也是堕天的痕迹,所以会用刘海挡起来。
对于自己所守护的正义感到迷茫,为了去寻找值得自己守护的东西,所以让自己走上堕天的道路。毕竟天使不守护天界的正义就称不上天使了,因为堕落了呗。后来他遇到了喵,最喜欢的人,值得献上终生的人。“你所爱的一切,即是我的正义”大概就是这句话,从本命漫中摘出的很有感觉的一句话,很适合放到喵的身上。
那个夏天发生了很多事情,决定让喵和墨冰鹞诞生,一起度过了很多天。之后的夏天一起去了上海的漫展,在之后到现在,今年是第二个没见到喵的夏天了。想拥有力量,是那种不论时间地点都可以抛下一切游刃有余的飞到你身边的力量,然而我做不到,就让墨冰鹞帮我在二次元的世界做到吧。毕竟,一开始创建他,我们就有这个意思的,唯独这点我记得非常清楚。我说的对吧?虽然你无法回答我,虽然我不记得你的想法,但有什么所谓,我们就是一个人呐。
就这样吧。
三年后的你
2019.10.27
柯利弗睁开了双眼,身边的道恩还没有醒来,为了不吵醒道恩,柯利弗小心的从被窝中钻出,接着便打了个哆嗦。火山场带来的热度随着火山场修复工作的完成而散去,留下的是一如既往的、冬日的寒冷。柯利弗将放在床头的厚睡衣裹在身上,站起来,走到窗前。他不知道现在是几点,黎明即将来临时的天空与午夜时分的天空并无区别,都是一片漆黑。
柯利弗觉得有些恍惚。
事实上,黎明与黄昏时的景色也十分相近。可黎明是一天的开始,黄昏是一天的结束。
该怎么形容结束?是舞台上演员谢幕时响起的掌声,还是作家书写至卷末时画上的最后一个标点?
距离一切尘埃尘埃落定已经过去了十天,或许也不算,收尾工作仍在继续,不过也已经到了尾声。危机降临的预兆持续的时间远超危机爆发与解决所消耗的时间,以至于有些人几乎一直处在状况外——他们还在询问发生了什么,还没来得及思考“怎么办”便得知事情已经解决了。现在能说是“结束”吗?或许也不能,因为生活会一直延续下去。
十天。
短短的十天,事态就从混乱逐步回归了平静。
而从濒临死亡到痊愈,柯利弗花费的时间也是十天。从科学的角度看,这是奇迹般的恢复速度。从魔法的角度上看,这也实在令人惊奇——这太慢了。在大多数情况下,用最慢的治愈魔法进行疗伤时耗时也不过十几分钟。没有人知道原因,尽管现今的魔法师远比他们的前辈要更了解魔法,魔法的全貌仍然隐藏在神秘的面纱后。或许是过于频繁的受伤导致了魔法对柯利弗的治疗效果下跌,最终才发展成了那种结果。
柯利弗推开了窗,冷风灌了进来,于是柯利弗又重新关上了窗。
柯利弗想着在养疗院里时发生的事情。
那十天柯利弗都待在一所私人养疗院中,他脱离生命危险苏醒后就被道恩从恐狼那转移到了这。养疗院从来不是什么生机勃勃的地方,不过因为没有尖叫吵闹的孩童,走廊因此幸运地获得了与墓地类似的寂静。柯利弗提出要回到他的岗位,道恩却不允许他就这样离开——在他尚未痊愈的情况下。柯利弗那时的身体与精神状况的确远不如受伤前,比起勉强自己迅速回到战斗中,静养恢复很可能是更好的选择。那时局势正在在不断恶化,柯利弗不认为自己该就这样待在养疗院里。他与道恩为此大吵了一架。他们之间从未有过如此激烈的冲突,此前他们之间最激烈的争吵也不过是初遇时的学术争论,而那时的情形也称的上彬彬有礼。
他们不知道A6-65号病房的病人睡在病床上,做着梦早日康复出院的美梦。病床边桌子上的花瓶中有一朵枯萎的花,这朵花在那已经很久了。没有人来更换花朵,这位病人的家属也已经很久没来看望她了。那位病人也不知道,在隔音墙壁的另一边,病房A6-66号病房里正发生着与这所养疗院氛围格格不入的事情(争吵声被墙壁削弱了,没有打扰到她的睡眠)。那是爆发,积压多年的矛盾在此刻被一同引爆。
凳子倒在地上的发出了巨大的声响。原本坐在床边与柯利弗争吵的道恩在站起来的时候不小心弄倒了凳子。柯利弗一时愣住了,话语卡在喉咙中无法吐出,病房内就这样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一小会后,道恩缓缓开口。
柯利弗记得道恩说了什么,那只是很简单的三句话,要记住并非难事。可是没人会去刻意记住别人的每句话语,在那场冲突中他们发生了无数次对话,可只有这三句,柯利弗认为自己或许永远无法忘记。柯利弗思考着原因,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至少刻苦铭心的强烈无力感会是原因之一。
“你回去又能做什么?”
他记得他那时没有说话。他答不上来,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在这种状态下就是个累赘。他做不到任何事,除了——
“送命吗?”
对,当时道恩是这么说的。
“你什么都做不了。你现在连我的都打不过。”
那时柯利弗低下了头。他很清楚这一事实,不需要道恩如此般一遍遍强调。道恩说的都是事实。柯利弗躺下了,他翻了个身,背对道恩。他本想蜷缩起身体,但拉扯伤口的痛楚让他放弃了做出这个动作。火山爆发过后留下的是一片狼藉——乌黑的天空,满世界的火山灰。比起争吵,对两人而言沉默要更加可怕,你无法在沉默中进行交流,只能任由各种想法在脑海中如杂草般增长。道恩扶起倒在地上的凳子,重新坐下。
“……抱歉。”道恩先开口了,“我刚刚伤到你了。”
柯利弗点点头,然后再转了个身,变成了面向道恩。
“不要担心,我们还有时间,情况会回归正轨的。”道恩轻轻抬起柯利弗的右手,在手背上落下一吻,“等你好起来,我和你一起。”
情况的确回到了正轨。似乎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许多事却切实的改变了。柯利弗不知道自己是否该期待一个美好的未来。有的人逝去了,而他确实对此无能为力。柯利弗觉得有些累了,他不知道如果申请放长假能否得到批准。大概不行,现在还是忙乱的时候,但是之后呢?
柯利弗听见了悉悉索索的声响,回头发现是道恩翻了个身。被子滑落了一些,柯利弗便重新帮道恩将被子盖好。
而有些事是没有改变的。就比如道恩仍在他的身边,一直陪伴着他。这一点从未改变过,柯利弗承认,只要他需要,道恩就会在那里,这让他感到安心。柯利弗突然想起,因为各种各样的事,他和道恩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睡在同一张床上了。他的确应该想办法请个长假了,他得让道恩好好休息一下。
有很多人都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柯利弗和道恩在昨天告别了西玛。西玛看上去还是一副疲倦的模样,不过黑眼圈褪去了,脸色也好了不少(有血色了,之前苍白和粉刷过后的墙壁似的)。西玛似乎是对什么释然了,但还有更多、更沉重的事物压在西玛心上。就算已经是“过去”,从过去中走出也并不容易。道恩和柯利弗知道西玛选择离开的原因,萨纳西乌对西玛是个伤心的地方,埋葬他的青春梦想,埋葬着他爱却再不会回来的人。
西玛说他要去东方求学。
“东方吗?不错啊,那是个好地方。”道恩这样回答西玛。他没有看着西玛说出这句话,他看着一望无际的海洋。柯利弗把这看在眼里,他大致能猜到道恩在想什么。因此,在五年后道恩提出要辞职去环游世界时他并不意外,不过这是后话了。
道恩交给西玛一本空白的本子:“东方还是太远了,写信会不太方便。你把这本本子带上吧,方便联系。是,这是魔法物品,请小心保管。”道恩不需要解释这是什么,如何使用。他曾赠予西玛不少魔法材,认真做了笔记的西玛对这些魔法道具并不陌生。
道恩又从挎包中取出一包饼干递给西玛。西玛打开一看,是带着皇冠的小天鹅形状的蔓越莓曲奇。
“带在路上吃吧。放心,我施过法了,它不会坏的。”道恩不知道西玛这个喜欢吃甜食的家伙会选择一直保存着这袋饼干而不是吃掉,大概吧。载着西玛和其他旅人的轮船驶离了海岸,逐渐驶出了目光能及的范围。这不是悲伤的分别,没有人为此落泪。道恩对柯利弗说希望明天早上能睡个懒觉。柯利弗只是笑了笑。
太阳还没有露出地平线,天空却已经逐渐亮了起来。
啊,不行,lava已经恢复照常上课了,道恩今天有早课,不能让他一直睡下去,过会得叫他起床。柯利弗离开卧室去了厨房,今天他来准备早餐好了。
当道恩醒来时,柯利弗正站在窗前向着教堂的方向祷告着,一如往日。柯利弗已经准备好了早餐,再次回到了卧室。
“道恩,早安。”
柯利弗想明白了,应该用黎明破晓来形容结束。
未来是值得期待的。
END.
Thank you for your reading.
Good bye.
All the right.
一.摸貂记
清早练完剑,
想要来碗面。
溜进厨房里,
师父看不见。
李翼蝉一边念着顺口溜,一边往厨房的方向走。小孩练剑辛苦,又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总是想着吃点这个吃点那个。
他正走着,远远看见一个师兄,便跑过去打招呼:
“绒绒师兄!”
绒绒师兄名叫戎茸,本体是只紫貂。师兄的耳朵偶尔会露出来,毛绒绒的,可好玩了!
“不用叫我师兄。”绒绒师兄说。
李翼蝉吐吐舌头,师兄跟他说了好几遍,可他总是记不住。只叫绒绒的话,没大没小的,有点别扭。
“绒……绒绒!”他把师兄两个字硬是咽了回去,“你饿不饿,要不要跟我一起溜去厨房找东西吃?”
“……这样不好吧?”戎茸一副为难的样子,“我们现在去吃,一会儿午饭就会有人没得吃了。”
李翼蝉挠挠头,觉得师兄说的有道理。
“那就不去了,正好我还藏着点零食,师……绒绒你要不要?我去拿!”
还没等戎茸点头,李翼蝉便跳上屋顶,朝着自己的房间飞奔而去。
他回来的时候怀里抱着不少东西,有纸包着的桂花糕,杏仁酥,还有干果蜜饯。李翼蝉把一包桂花糕塞进戎茸手里:“给!”
戎茸有点不好意思:“也不好白吃你的东西,那……你想摸耳朵吗?”
李翼蝉两眼放光:“想!”
绒绒师兄的耳朵毛绒绒的,尾巴也毛绒绒的。
两个人在一棵大松树下坐着,戎茸变回原型伏在李翼蝉膝盖上,用爪子捧着桂花糕吃。李翼蝉嚼着蜜饯,摸摸耳朵,按按爪子,又伸手从小紫貂的头顶一路摸到后背。绒绒师兄的手感太好了,毛绒绒,软乎乎,又暖洋洋的。
太阳晒得人懒洋洋的,李翼蝉觉得有点犯困。他往树干上一靠,眯起眼睛,打了个哈欠。他又摸了一把戎茸,心想,有吃有喝,还有毛绒绒可摸,这可真是神仙一般的快活日子!
大松树下,男孩和紫貂安静地睡作一团。这是个金灿灿的午后,他们暖洋洋地抱在一起,像一团火。李翼蝉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在火炉边一边烤火,一边从炉子里扒栗子吃。栗子热乎乎,又面又甜,他在梦里咂咂嘴,又想,这可真是神仙一般的日子呀。
他翻了个身,又去做他的美梦了。
二.吃兔记
戎茸今年九十七岁,比李翼蝉整整大了八十五岁,但妖修毕竟与人不同,戎茸虽然已是金丹期,化形却不过短短几年,仍然是孩子心性。李翼蝉与他一同念书习武,下河摸鱼,对两人的年龄差距浑然不觉。
戎茸不乐意李翼蝉叫他师兄,李翼蝉便叫他绒绒,叫得多了,也不觉得有什么别扭。他还挺乐意和戎茸待在一起,玄天宗地处山峰之上,即使是盛夏也有几分寒意,更不要说冬天了。小孩子虽然不怕冷,但总归还是喜欢暖和一点。把小紫貂抱在怀里,就像揣着一个热腾腾的小火炉,别提多舒服了。
日子久了,这一人一貂的感情愈发密切,说两人是亲兄弟也不为过。作为师兄,戎茸时常帮助李翼蝉修炼,李翼蝉也乐意帮戎茸排忧解难。
作为一只紫貂,戎茸对掌门精心饲养的兔子虎视眈眈很久了。那些粉雕玉琢的可爱白团子在他看来根本就是珍馐美味,可是能看不能吃,让戎茸甚是郁闷。
李翼蝉得知戎茸内心所想,也是纠结了好一会儿。戎茸把兔肉的肥美说得天花乱坠,让没吃过兔肉的李翼蝉直流口水。可是他又想,那些兔子是掌门养的,掌门肯定不乐意让他们吃掉。
反正……掌门养了那么多,少一只他也不会发现。戎茸心虚地说。
对,肯定不会发现。李翼蝉也心虚地说。
他们给心虚的对方打气,竟然真的壮起胆子,趁着夜黑风高偷兔子去了。
结果自然不必说,两人兔子没偷到,还因为偷兔子一事,被掌门扔到山门上一边一个挂着,边挂还要边背《道德经》。
这可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从山门上下来,两个人都像霜打了的茄子。虽然戎茸没有再提过偷兔子的事,但他可怜巴巴地注视着白兔们的眼神却被李翼蝉看在眼里。
几天之后,李翼蝉神神秘秘把戎茸拉到一边,把手里攥着的布袋打开,拎出一只棕兔。
“这是……”
“我趁掌门不注意,偷偷抓来的!我们可以把它烤来吃!”李翼蝉得意地说。
“啊……太好了!可它为什么不是白色的呢……”戎茸疑惑地问。
李翼蝉早就想好了说辞:“掌门养的兔子原来都不是白的,是住在咱们宗门,吸收了灵气,才慢慢变白的!掌门刚养这只,估计还没来得及变吧?”
“那掌门会不会一下子就发现这只不见了?”戎茸有点担心。
李翼蝉没想到他会这么问,眼珠子转了转,刚想回话,戎茸却做出一脸坚定的表情:“没关系,掌门怪罪下来的话,就说是我一个人偷的,要受罚也让我一个人担着。”
李翼蝉赶紧摆手:“不会啦,掌门不会发现的!”
什么兔子吸收了天地灵气会变白,全是他胡扯的。兔子是他自己去林子里抓的,反正是野兔,掌门也不会怪罪下来。虽然吃不成掌门养的兔子,但野兔也是兔嘛!
之后两人又是收拾兔子又是生火,折腾了大半天,才吃上戎茸烤的兔子。李翼蝉一边啃着兔腿一边想,这兔子肉外焦里嫩,唇齿留香,早知道多抓几只好了,这一只兔子,怎么够他们塞牙缝的啊!
李翼蝉总算吃上兔肉,以为能了却戎茸一桩心事,却眼见着戎茸一连几天心神不宁,见了掌门就是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想了想还是把真相和盘托出。
“怪不得是只棕兔,”戎茸一脸可惜,“我还以为吃的是掌门的兔子……”
“绒绒你不要难过,你要是想吃兔子,吃多少我都给你抓来!”李翼蝉想了想,又挠挠头,“也可能抓不到那么多……”
戎茸摇摇头:“你不要一个人去抓兔子,我跟你一起去。”
“好呀!抓到了之后,就可以做上次你说的红烧兔肉……”李翼蝉咽口水。
虽然吃不到掌门的兔子,可他们可以抓很多很多兔子,做成麻辣兔头,红烧兔肉,糖醋兔肉,烤兔肉……他们快乐地幻想着,并为此欢呼雀跃。
不管他们之后是否能抓到这么多兔子,可以确定的只有一点:掌门的兔子们得救了。
并不是一个种族,他们同样属于天翼族,但是他们觉得神界的规则不是正确的,而背叛了世界树,虽然由于“命运”的压制,他们被驱逐到了神界的下层,被迫在满是火焰、环境恶劣的下层,但是他们的能量上被染上了混乱、背叛和怠惰,也不再会被世界树作为能量吸收,同样,由于被世界树判定为不再需要的,他们要是有个体死亡也不会诞生新的个体。
为了适应下层的环境,他们的形态也渐渐变得和上层的天翼族不同,被天翼族的原同伴蔑称为“魔族”(意为输给心魔的堕落一族),但他们觉得比起随时要被奉献给世界树的天翼族们,他们获得了自由。
本来这样下去,背叛的天翼族,也就是魔族迟早是要消失的,他们也意识到了却没有办法,直到世界因为最初之神丢下来的另外两个能量“生”和“死”使世界开始交汇,魔族们发现了人类、精灵和兽人这种拥有灵魂的存在。
灵魂的性质是生出新的生命即会诞生新的灵魂,而且灵魂是必须死亡之后才能回归世界树的能量,于是他们疯狂渴求灵魂,为了得到灵魂这种能量来补充自己的力量或者制作新的个体,魔族会想方设法的诱使其他种族堕落,帮他们实现愿望,换取他们的灵魂。被诱导堕落的灵魂也会沾染上魔族的性质,不再能回归世界树。
生活在神界的唯一的种族,他们没有寿命限制,可以使用强力的魔术,但他们也没有灵魂,虽然可以诞生新的个体,但是没有灵魂的他们生出新的个体所需要的能量只能从父母身上继承而来,一旦生出了孩子,作为父母的天翼族的力量就会被削减,为此天翼族很少结婚生子。而且,如果一个天翼族死亡,就会诞生新的天翼族个体。
传闻他们是由世界树诞生的种族,他们也以此为荣。
由于是能量体,所以不用死亡即可被吸收,当世界上发生需要消耗巨大能量的时期,天翼族数量就会减少,他们为了给世界树提供必要的能量被世界树吸收,然后衰弱而死,反之能量足够的世界树会诞生新的天翼族。
这也意味着虽然没寿命限制,也随时会死去,一部分天翼族认为这种制度不是正确的,和其他天翼族发生了分歧,最后导致了战争,战争最后由支持世界树的一边取得了胜利,可是作为背叛者的那方却也没能被完全消灭,他们逃到了下层,成了如今的魔族。
今天0点后截止打卡。
提前请假的有:托勒、奥菲休
未打卡的有:沃雷德·克劳斯
冷风之谷入冬后,伊萨卡璐换上了真棉花做的冬装。柔软的棉絮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需要用魔法隐藏的真实面目也只剩下了脸和手的那一小块。
伊萨卡璐喜欢冬天。
因为不怎么需要使用魔法,医生会夸奖他听话,药剂的用量减少之后,他也乐于用闲钱买一些木材和鬃线,以补充店里的乐器存量。
他将剔好的琴弦依次绑在琴架上。旋紧木钉,撩拨了两下。
音色正好。
一拨,又一拨,未上漆的半成品乐器只能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起初以为只是试音,但细细一听确是一首曲子。
“是上次黑帽子姐姐弹的曲子!”
“是黑猫姐姐弹的曲子!”
几个孩子听到曲声,跑进了乐器店里,围着伊萨卡璐摇头晃脑。
划上最后一个音符,伊萨卡璐才发现身边多了一群小棉花团子,他们在乐器店耳濡目染,也对把自己装扮成一朵棉花充满了热情。
“你这里都快变成棉花店了。”
柏诗可人群中唯一没有变成棉花球的。她护士的围裙里布裙变成了棉衣,但为了方便行动,她的棉衣很修身。
“哦,是柏诗可啊,来了就说一声啊,还有很多病人等着你,不要在我这里偷懒啊。”
说着伊萨卡璐把手里的琴放到一边,起身给棉花球们端来了一碗玉米花。
“棉花球吃玉米花……也就你这里可以让人喘口气了……”柏诗可无力地坐下,从包里拿出了一小罐药,“没有其他病人,至少我这里,乖乖吃药的就剩你了。”
“哦……看来现在的时局很糟糕啊……”伊萨卡璐打开药罐嘬了一口,“可惜,我就算上了战场也起不了什么作用。而且……”伊萨卡璐顿了顿,“我还给‘敌军’贡献了一把武器。”
“不是武器,是乐器,那时候谁都不知道圣艾尔弗里德会和我们决裂。”
“我觉得她是一个善良的人,但别人可不这么认为,她是宫廷魔法师协会的人,不是吟游诗人也不是巡回音乐家,是为帝国还有女帝效力的人。宫廷魔法师协会是做什么的,大家都知道。”
“但你不是抱着背叛冷风之谷的念头给她乐器的吧。”
“只要是喜欢音乐的人,不管是哪里来的,我都会给她乐器。”
“所以你才没有给敌军贡献武器,也没有叛国,你就是做了一个乐器行该做的事,仅此而已。”
“别安慰我了,我只希望你们别把我卖给她琴的事告诉其他人——我不认为所有人都能像你们这样原谅我。”
一阵沉默,柏诗可起身倒了两杯茶,拿起其中一杯,一饮而尽。
“你知道为什么没人吃我的药了吗?”
伊萨卡璐没有回答。
“他们都在恢复魔力,想要为冷风之谷拼死一战。”
“因为大家都是从帝国出来的。”伊萨卡璐轻轻一笑,“人生的轨迹已经被破坏了一次,现在又要被赶尽杀绝,是人都不会乐意的吧。”
“他们是在燃烧生命!”柏诗可将另一杯茶也一口闷干,“可恶,本来这话应该是对你说的!怎么现在你才是最乖的那个!”
“因为我本来就很乖,我没有什么理想,也没有什么荣耀,不是军人,也不是宫廷魔法师。我只想过平静的日子,教大家弹琴,仅此而已。”
小棉花团吃完玉米花,乐呵呵地和老师挥手告别。伊萨卡璐收起盘子,也倒了两杯茶。
“伊莉丝,不要有事啊……”
伊萨卡璐小声地祈祷着。
大概是主线前期中期这样
其实是很细心的猫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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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常年游荡在外的结果,艾维斯的手其实比艾莉尔想象中的还要粗糙上许多。
她盯着兽人族少年的手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艾维斯很少摘下手套,他似乎也没有什么摘下手套的需求,毕竟这个人不做饭也不怎么洗衣服。在两人相遇之前,艾莉尔感觉他的生活中似乎就只有战斗和四处奔波,毫无目的,有时候会在某个人类或者矮人族城市待上一阵子,待不下去了就再次启程,与树洞和泥土为伴,和路上的小动物交交朋友,如同一个真正的野兽一样,与大自然相依为命。
黑色猫耳的少年跟他的属性一样,就像一阵无色无味而又捉摸不定的风,巧妙地融入每一个他遇到的环境,却又不带走任何,不留下任何东西。而发生什么冲突的时候,他也总是冲在最前方,将对方一鼓作气全部吹散,结果却没有任何人受伤。
艾莉尔承认自己有一点点羡慕对方,比起凡事都追求效率过程却不尽人意的自己,艾维斯总是能做到大团圆结局。而谁又不喜欢皆大欢喜的结果呢?
他是天生的大阿卡纳,战车查理洛特之子;人如其名,如同战车一般勇往直前,在最前方引领伙伴走向胜利。尽管自己总是教育他要有和身份相符的仪表,但无论是实力还是品格,艾莉尔觉得他都远远凌驾于自己,查理洛特的名号当之无愧。
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
艾莉尔一不小心将这句话嘟囔出声。身边的少年听到声音,奇怪地转过头来,满脸写着“你在说什么”的好奇神情,而少女也用同样“什么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表情回望,试图掩盖自己一不小心自言自语了的尴尬。好在这只猫很好糊弄,想不通发生了什么就不再在意了。
马车颠簸了一下,使得艾莉尔向右边艾维斯那边倒了过去。后者扶住了她,而艾莉尔身上高级的丝绸布料完美地勾勒出了少年的双手。
没错,远比她想象得更为粗糙。
除了指尖厚厚的茧子之外,还有伤口结痂带来的凹凸不平,以及干燥的双手摩擦的感觉,这些都和少年给人的那些尚未成熟的形象完全相反,简直就是饱经风霜,艾莉尔甚至不由得颤抖了一下。
“抱歉抱歉。“
少年摆出一如以往的欠揍笑容,笑嘻嘻地道着歉收回了双手。不过他预想中的责怪并没有到来:“你的手怎么回事?”
“以前一不小心伤到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留了疤了,别在意别在意。“
金发精灵并没有接茬,觉得再深入想下去会变成更加沉重的话题,于是两人再次陷入了沉默。
日常一、剑饵
“你这把剑没有剑饵,就算是个中高手,酣战中也难免伤手,更别说你根本不懂剑术了。”
明紫芽有一柄拔不出鞘的无镡剑,她虽不懂剑术,却总随身带着它。就如赫连楸所说,这把剑没有任何装饰,甚至连剑口都没有,剑柄与没在鞘里不见天日的剑身之间毫无阻隔,一不留神就会割伤持剑者的手。
光看外表,这绝对算不上一把好剑,甚至像个半成品。只要明紫芽想,随时都能有看起来比这好上数倍的替代品,但她从来不提,只是日复一日的抱着这把剑,不说要换掉,也不提这把剑的来历。
“没有用无镡刀剑的修士吗?”
她抱着剑眼巴巴地问赫连楸。他是个剑修,使的是一对双剑,剑口是与他本人极不合衬的灿金色,还被雕琢出精妙的叶脉纹络,初次见到的时候明紫芽便觉得十分不可思议——这对剑很美,但与主人简直大相径庭,剑修不都是会挑与自己最为合衬的剑吗?
“我不曾见过,但未必没有。”
眼前的铁匠已年过五旬,身形却依旧健壮。他盯着手中这把奇怪的剑端详许久,依旧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你这剑绝非是锈了,定有其他古怪。”
“此话怎讲?”
铁匠用手指敲了敲那黑亮的剑鞘,道:“这是桐木制成的白鞘,你们江湖人的规矩我老头子是不懂,但极少有人会给桐木镀漆,更别提这还是白鞘——我瞅着你也是个用剑的,应该不用我多话吧?”
“那是自然,你请继续。”
赫连楸点了点头,示意铁匠往下说。
“如你所说,这把剑烂在鞘里十几年了,老头我方才试着拔了下,这剑纹丝不动,可不是锈在鞘里的手感。”铁匠再次掂了掂手中的剑,他半辈子都在打铁铸剑,对于各种铁料可谓是烂若披掌。以这把剑的长宽来看,比寻常铁剑沉了二两;若是生锈,铁锈重量比生铁要轻,绝不可能是现在这个重量,更别说这把剑丁点锈腥味都没有。
这就是一把不知为何拔不出的怪剑。
“你这把剑老头是修不了了,还是另请高明吧。”将剑扔给赫连楸,铁匠摇着头踱步至里头的锻刀房去了,“铸了几十年的剑,头一次见到拔不出来的,怪也、怪也!”
赫连楸白跑一趟也不恼,在柜台上留下几枚银钱便走出了铁匠铺。
铁匠铺对面是个小食摊,他让明紫芽在那坐着等他。小姑娘很乖,说了等他就绝不会在他来之前挪一步,此时一名佝偻老太正扯着她衣袖说着什么。赫连楸听力极佳,隔着一条小路就听到了她们在说什么,忍不住摇头。
他也不晓得明紫芽到底是把“好骗”二字写在了脸上,还是天生就是容易招惹坏人的体质,带着这小姑娘一路走来,遇到的骗子小偷简直车载斗量。明紫芽现在又招惹上了个拍花子,那个装瘸老太扯着她衣袖,不停地扯谎说自己老伴倒在前边小巷子里了要她跟着去看看,见小姑娘满脸为难,她甚至开始强拽。
“怎么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明紫芽赶忙抬起头来:“赫连先生!这位婆婆说她老伴在前面巷子里晕倒了,我们一道去看看吧……”
赫连楸瞟了一眼那老太,也不拆穿她,只是点头:“好,烦请你带一下路。”
拍花子忍不住心里暗骂,好不容易遇到个人傻钱多的漂亮小丫头,结果被这家伙坏了好事。不过——她打量了一番赫连楸,体格瘦弱还断了只手,想来也不难对付,干脆一并骗进巷子里药倒了完事。
赫连楸倒是不在意这人那点歪心思,他将剑递给明紫芽,也不跟着走,只是低头道:“这趟也没问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过会儿随我去趟驿站,然后就往平江去吧。”
“欸?好的……但是……”明紫芽还在看那位老太,只见她走了几步,突然脚下一个打滑,眼看着就要一头撞上小食摊的土灶。只见她踉跄了几步,怀里揣着的药包洒了一地,此刻这人是背也不驼脚也不瘸了,刚站定便破口大骂:“哪个不长眼的绊老娘!”
“……啊呀。”明紫芽发出一声小小地惊呼,“原来你不瘸呀……”
赫连楸看都懒得去看,径自转过身去:“走了。”
“欸,好、好的!”
明紫芽回头看了好几眼才追上去,抱着剑亦步亦趋的跟在赫连楸身后,声音有点低落:“她又是个骗子呀……”
“也别想太多,世上终归还是好人多的。”
“赫连先生以前被坏人骗过吗?”
“有。”
“啊呀……”小姑娘有点难以置信,“你明明这么厉害的……”
“厉害就不会被骗了?”赫连楸觉得有点好笑,“你延先生这么厉害,都不知道被骗过多少回了。”
“那、那不一样嘛……”小姑娘嘟嘟囔囔,觉得有一点委屈,“去驿站的话,是先生的信到了吗?”
“嗯。”
“我好久没看到珧珧了,上回的信里说他们要去同方塔玩,那里好玩吗?”
“不晓得,没去过。”
“那……”
明紫芽总是有各种各样数不清的问题,赫连楸不清楚她是不是从前也这样好问,好在她虽然问题多但并不聒噪,懂得适可而止。
去驿站取了信,信封上用红墨画了盏不怎么像样的花灯,想必那两人是已经去过了同方塔,大致扫了一遍信件,他把信递给明紫芽:“不去平江了,改道去玄天山。”
“哦……”明紫芽低头看信,她对行程向来没什么想法,赫连楸说去哪儿便去哪儿。
“兴许还能遇到风家人,问一问你这把剑的事情。”
小姑娘看了看自己怀中的剑,从她记事起这柄剑就是拔不出来的,无环无镡,甚至都不能算是一柄剑,上面绑着的同心结丝绳儿都抽丝掉色了。
拔不出,便不能当做一柄剑来用;若是拔出来了,没有剑环,一不留神就会伤了手。
“赫连先生为何会修剑呢?”
她仰起头,问了个有些突兀的问题。
“我爹修剑,死后把山水风雷给了我,我便也修剑了。”赫连楸语气平淡,回答也相当平淡,“日后我死了,珧华要是依旧修剑,我也会把山水风雷传给他。”
“好随便呀。”
明紫芽忍不住发出小小的质疑。
“修道本就不是什么严肃的事情。”
小姑娘想了想,终于下了决心。她攥紧怀里的剑,扯了扯赫连楸的衣服袖子。
“赫连先生,其实我真的不在意这把剑的来历……就算什么都不知道也可以,不用再为了我费心了。”
赫连楸也没说什么,只是问:“为何?”
“……咦?为何?”
明紫芽没听懂他的意思,眨了眨眼睛,将他的话重复了一遍。
“我方才见那边拐角处有家做糖的铺子,那里的玫瑰牛乳糖别处都没有,且买一些吧。”
“真的吗?我好像没有看到呀……”
听到糖,小姑娘本来就不多的心思顿时全被吸引了过去,赫连楸也不再提这把怪剑的事情,带着她买糖去了。
「那边的你,能够听到这声音吗?」
不去思考,拒绝猜测,将一切注意力都集中在手头的事情上。
「那边的你,能听到的话,来给予回应吧。」
恍惚中蔓延的恐惧,绝望之中试图从自己所做的事情中掘出希望的微光。
「为何,那边的你,不来到这边呢?」
从心底所生出的那份不真实的愚忠,与曾认为早已被绝弃的躁动不安,一点一滴地都在告知她
——风雨欲来。
「……你明明知道万物终将归于沉寂。」
在回过神来时,早已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时候从冰箱里取出了生肉,宛如没有理智般机械地进食着。
卡塔莉娜看着手指尖所残留着的生肉的血水,深切地感受到了,那种已经多年未曾拥有的惊慌。口中弥漫着的血腥味促使她开始反胃……
但是她什么都未曾吐出,就如同自己的喉管联通的并非自己的胃一般——又如同在一切吞入之时就早已消化殆尽。
「将一切并入身躯之中吧。」
「那边的你也终将一起。」
“……不。”
颤抖着回应了耳边幻听的一切,卡塔莉娜的声线中潜藏着对死的恐惧与对生的渴望。
“……容我,拒绝。”
-
一切都变了。
变得太快了。
天空中的巨眼不再只是遥远而混沌地凝视着地表的万生万物了,宛如哭泣一般,其中勃勃地流下血红色的淤泥,仿佛跨越了空间与时间汇入血海——占据了这个星球近百分之八十的血海正不断沸腾着。
沸腾着。
吞噬了一切。
与次同时,则是愈演愈烈的噩梦与幻觉。
实话实说,事到如今卡塔莉娜早已分辨不出自己所处的地方是否真实了,不论何时她都能听到那些琐碎的低语,一切都在催促着,催促她向亚当献上忠诚,催促着她投入亚当的世界……
催促着她进入血海之中,就如同过去一次次的噩梦一般,缓缓陷入黑泥之中的场面一样,陷入血海的猩红之中化作亚当的一份子。
伴随着现在的一切,理智也在飞速地降低——
卡塔莉娜轻扯了一下嘴角。
来吧,这是最后的疯狂了。
也是最后的,希望了。
她如此对自己轻声诉说。
手头所掌握的稀少的情报与资料。那究竟是前往新世界与希望的方舟?还是自掘坟墓的死路?但微微颤抖的双手,最后仍旧是按照其上所叙说的方案,制作了足以隔绝诅咒的极端容器。
在恍惚之中注视着最后的手段,卡塔莉娜有些颓废地瘫坐在地上。
在发现血海不断上涨之后,愈发紧张的神经不断提醒她有什么将至,而愈发恶劣的梦境使她逐渐丧失思考的能力。
在这一刻她注视着最后的“方舟”,她揉了揉头发,过去耀眼而柔顺的金发在几日的烦躁与日夜不休的建造中,到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头乱毛,她颓然地叹了一口气。
——说到底,自己真的有使用它的资格么?
利用现在的冷冻和定时解封技术,就能够保证身处其中的人在极端环境中安然无恙了。
但是已经逐渐走向衰落的自己真的可以使用它吗?
并非是身体上的虚落,而是精神上的衰败——过去的阴霾经由梦境一一重现在眼前,不断加剧的幻听也昭示了她的精神状态正逐渐走向奔溃。
是亚当的影响,又或是真切的死亡警告?一切都无法分辨,无法理解,更无法反驳。
面向天空——实际上也只能看见天花板,卡塔莉娜缓缓倒在地上,镇静的湛蓝双瞳中倒映着昏黄的灯光,被特意装饰过的墙面上,星星点点的小灯构成了星空。
「不试着做一下吗?」
这种东西又有什么可试的呢?
一丝卑微的哀伤从眼中一闪而过,随后方才意识到刚才的问句并非出自内心,卡塔莉娜迅速撑起身子一跃而起摆出了警戒的姿态。
「为什么不尝试一下呢?」
不知从何而来的音色隐隐约约地使她觉得耳熟——究竟,究竟是在哪里听到过呢?
幽幽的叹息在房间内回响,不知何时连地面也渲染上了星空的色彩,昏黄的灯光在刹那间远离了这里,但却又仿佛仍旧处于这里一般,就如同薛定谔的猫一般的叠加在空间之中。
卡塔莉娜在恍惚之中突兀地意识到了些许踪迹,回头向着“方舟”的方向回望,在一霎那中扭曲的星空中昏黄的光斑,在最后缓缓聚合成了一道纯白的身影。
不断警告着。
卡塔莉娜的大脑不断警告着她,第六感不断叫嚷着危险。
但是。
的的确确的。
无法移开双目。
她终于明白了为何那音色如此耳熟。
因为那正是,自己的模样啊。
「来到这边才是最好的选择吧?」
“她”向着卡塔莉娜伸出了手。
一身纯白鱼尾裙的“她”的身上聚拢着不少的月白色的蝴蝶,对方所伸出的那只手上也依附着不少鳞片。
虽然是自己的模样。
但是不论怎么看。
都是,一些,什么别的东西。
比邪恶更加混沌,比深渊更加深邃的某些什么“存在”。
在迟迟未曾得到回应之后,对方仿佛是丧失了仅存的温和与兴趣一般,从指尖开始,暂且借用着自己面貌的祂不再愿意维持着这平静的外貌了。
血红与纯白夹杂着,从“指尖”又亦是触肢开始滑落,仿佛液体一般从身躯上流逝的外貌,最后一霎那露出的是……
——不可为人所直视的,不可名状的而又不可称呼的,恐怖却又使人察觉到伟大这一概念的身影。
-
“……不。”
剧烈跳动着的心脏将她从不知何时开始陷入的梦境中唤醒,卡塔莉娜在片刻的恍惚与恐惧之后坚定了自己最初的决心——
“绝对……我绝对不能成为那种东西。”
她将额头抵在“方舟”之上,感受着那冰冷的温度,渐渐冷静下来,而后缓缓地攥紧了双手。
“……果然还是,赌一把吧。”
赌上最后的一切吧。
赌上我这个,没有什么用处的家伙吧……
*蝉蝉逛吃逛吃逛吃的一天。
“只见大侠高呼一声,‘小贼,哪里逃!’,紧接着腾空而起,嗖嗖两下径直跳上屋顶,几步便赶上那贼人。那贼人听得身后有异,还未回头,便被咣当一脚踢中后心,倒地不起,只得哀哀告饶……”
茶水铺前,说书人正欲讲贼人如何求饶,不远处却突兀响起一声大叫:“少侠,少侠饶命!”
这时机未免太过凑巧,惹得听众大笑起来,书也不听了,齐刷刷地转头看热闹去了。说书人心中不悦,抬眼看去,竟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孩将一个青年男子按在地上。青年一边挣扎,一边大声求饶:“小兄弟,我再也不敢了,饶命啊!”
小孩身手不凡,竟能把一个年轻力壮的男人牢牢制住。说书人看他的打扮,心下了然,他一袭白衣,腰间系着块灵玉,一看便知是玄天宗的弟子。修仙之人不可以常理度之,想到这里,说书人的气恼便少了一半,又看这孩子明眸皓齿,甚是可爱,便一点怒气都生不出来了。
不多一会儿,巡逻的人便赶到,把那男人带走了。短暂的闹剧收场,说书人便清清嗓子,一拍醒木,继续说没讲完的故事去了。
“给,姐姐你的钱包。庙会上小贼多,可得加倍小心呀!”李翼蝉把钱包递给一旁穿绿衣服的姐姐。偷东西的人最可恶了,他自己的荷包被人摸去过,还难过了好久,今天可算是逮到机会,趁着贼人还没走远,好好地出一出这口恶气。
“谢谢你帮我,”女孩淡然一笑,“为表谢意,我请你吃东西吧。你想吃什么?”
吃东西!李翼蝉睁大了眼睛。他想吃的东西可多了,就在刚刚,他还吃了十串糖葫芦,八个糖人,三个肉包子,两碗豆腐花。本以为自己已经吃饱了,但刚刚那么一折腾,他觉得自己又能继续吃了。可是做好事是理所应当的,不能因为做了好事就收别人的好处。
李翼蝉摇摇头:“谢谢姐姐,可是我自己带着钱呢,不用姐姐破费。我自己买就好啦!姐姐再见,我先走了!”
他冲大姐姐挥挥手,没走几步便听到栗面饽饽的叫卖声。
“大叔,给我来五个!”
“呦,小娃娃给家里人买东西啊?”
“不是,我自己吃!”
“不错不错,人不可貌相啊!”
李翼蝉与小贩说了几句话,正要打开钱包,一只手却抢在他的前头,把银钱递了过去。
“钱我来付就好。”是刚刚弄丢钱包的姐姐。
李翼蝉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不行不行,书上说,无功不受禄!”
“可是你的确帮了我。”
“啊呀……”李翼蝉挠挠头,发现自己确实说错了,便乖乖接过栗面饽饽,拿起一个咬了一大口。
从棉被底下拿出来的栗面饽饽还热气腾腾的,又香又好吃。李翼蝉递给姐姐一个,自己手里这个已经被他吃光了。栗面饽饽还没吃完,他又看见一个卖糖角的摊子。付账的时候,绿衣服的姐姐又要抢在他前面,两人争了好一会儿,李翼蝉才成功把自己的钱递给了摊贩。
凉粉,桂花糕,肉饼,茶汤,两个人一路走一路吃,李翼蝉本不愿让姐姐付账,但他的钱包一早就瘪了下去,最后只得放弃。等到他们把整条街逛过一遍,李翼蝉的肚皮已经吃得圆滚滚的了。
“姐姐今天请我吃了好多东西,我还没问姐姐的名字呢!我叫李翼蝉,今年十二岁了!”
“灵心羽。我嘛……已经有九百多岁了,”姐姐笑着说,“我是树妖。”
“哇!”李翼蝉大叫起来,“九百岁,比我大好多好多好多!”
他低头看自己的手:“我就是再长十只手,也数不过来!”
“不会害怕吗?”灵心羽问他。“为什么要怕?”
李翼蝉歪着脑袋,觉得奇怪。玄天宗里又不是没有活得很久的人,他也不是没有见过妖,大家都对他很好,有什么可怕的嘛。
他更多的是觉得好奇。做一棵树是什么感觉?他只当过人,没有当过树,树叶掉下来的时候,果子被摘下的时候,树会不会疼?树会和小鸟说话吗?树会和土地说话吗?做一棵树是不是要吃很多苦?做妖是不是比做人还要辛苦?可他又想,问这些问题姐姐会不会不高兴?于是他便把这些问题烂在肚子里,不说了。
李翼蝉想了许久,终于问:“那姐姐有没有放过河灯?我们去放河灯吧。”
两人把河灯放入水中,两盏河灯与河中大大小小的火光一同顺流而下,水面上一片流光溢彩。
李翼蝉捧着脸颊坐在河边,小口小口地吃着荷花酥。他刚刚问姐姐有什么心愿,可是姐姐说的他又听不懂,让他有点不高兴。姐姐摸摸他的头,又给了他一包荷花酥。李翼蝉索性不再推脱,想着自己长大成人之后,再找机会来帮姐姐的忙。
可是,自己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师父说自己天资聪颖,修炼个千百年也许真能得道成仙,可是三十日才算一月,十二月才过一年,一千年要三十六万五千天,一想到这里他就觉得头脑发晕,恨不得把三天当做一天来过。
他看向河中的璀璨灯火。书上说,逝者如斯夫,说的就是这河水。他感觉自己就好像这河里的灯火,慢悠悠地向前流去。自己的那一盏河灯早已不见踪影。它是不是已经长大了呢?我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
李翼蝉闭上眼睛,心里暗自许愿:请让我快点长大吧。
也许是巧合,或者是为了回应他的愿望,远处有一盏河灯静悄悄地熄灭了。
* 2578字
* 努力打上卡
* 角色喜恶是角色的演化,和中之人没什么关系,真的不要太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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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ality
海底要说的话,是一个不冷不热,即使穿的单薄也不会觉得冷,充满不可思议的感觉得地方,在这个地方,他们这群人就是一群小白鼠,为了莫名的命令,给不知道什么的人表演着可笑的剧情。
看到自己第二天的表演对象和题目的时候,莱斯觉得很可笑。
他根本不会有什么朋友。
而且对象还是那个插进他和老师的关系之间,烦人的家伙,曾经莱斯在决定蹭住飞鸟在游轮上的高等间的时候,发现过那个叫何纳的人好像钻进了老师的床底下,也不知道是怎么进去的,被莱斯发现后,一脚从老师的房间踹了出去,顺便没收了对方不知道哪里得到的房卡,想着之后一定要投诉游轮的安全问题。
本以为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就到此为止了,没想到突然和他成了一组。
命运真是奇妙的东西,但莱斯根本不相信命运,他相信的只有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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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rama
圣诞节的夜晚,在所有人都出去玩,包括他的老师也不知道疯去哪里没有回家的时候,莱斯啃着方便食品,坐在电脑前做着工作,比起和某个不知道的人做着不知所谓的事情,还不如电脑屏幕上的代码更能让他感觉心情愉快,毕竟只要成功黑掉这家公司的电脑,他就能有一比客观的收入,对他来说,钱比过一个圣诞节更有意思。
曾经在美国的时候,圣诞节他也许会为了食物跑去教会,和大家唱歌,然后吃教会分发的烤火鸡,这是他们那些孤儿难得的伙食改善,现在因为有飞鸟这个监护人,也就不必非要每周去教会进行礼拜,但是的人生都作为基督教徒而活着的,很多习惯还是没办法改掉,比如有什么事就会摸摸口袋里的十字架,周日的话回想着今天是礼拜日,汤姆他们还会不会去教会为大家领取食物,看到教堂的话,就会忍不住进去看看,不过,他已经不会再向神祈祷什么。
就在莱斯疯狂着敲着电脑键盘的时候,莱斯的手机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何纳,备注是“会给钱的人x号”,所以即使在工作中,他也接通了这个电话。
“喂——小鬼吗。”
对面的声音有一种仿佛面对救星一样的感觉,莱斯不知道为什么莫名觉得有点烦躁,考虑要不要直接挂掉电话,可是他又不会跟钱过不去,还是忍耐了下来。
“先打钱。”
“……”可能没想到莱斯这么直接,对面一阵沉默,随后发出了抱怨的声音,“等等等等,我们是朋友吧!我还没说什么事啊!”
“你觉得在圣诞节当晚,用那种怨妇一样的声音给我打电话,能有什么事?”
莱斯嘴巴很毒的直接指出了要点,他不想工作的时候多说废话。
“怨、怨妇……”
两人最后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好了时间地点,在看到自己支付宝账号上多出了他们谈好的价格的那么多钱后,才磨磨蹭蹭的收拾出门,临出门前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带着电脑出门,反正就剩一点了,见面后先做完也可以。
莱斯当然不会和赚钱的工作过不去,就算同时有多份工作也一样。
就这样,何纳见到莱斯的时候,看着他背着一个笔记本电脑,也没有问原因,原因不猜也能知道,反正他给了钱的话,莱斯是不可能让何纳一整晚的陪着他工作的就是了。
“要吃个饭吗?”
“反正你也吃过了吧。”
不仅吃过了,何纳已经自己转了一晚上,还一个人看了电影,忍耐了一晚上周围都是情侣的烦躁感,虽然他和莱斯见面的时候还是礼貌的问了一下,但是最后两个人还是直接进了情侣旅馆,进旅馆后莱斯先冲了澡,然后是何纳,何纳再出来的时候,看到莱斯坐在床上疯狂敲击着键盘,那速度要比他写作时打字还要快,他有些好奇的凑上去,从莱斯背后搂了上去,能感觉到对方一瞬间的停滞,随后又继续敲着键盘。
“小鬼~~你不会决定工作一晚上吧。”
即使已经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但是还是想跳洗一下这个为了钱很拼命地红发小鬼,即使他已经二十来岁了,看起来还像是高中生,每次约他出来,何纳都有种在大街上转久了,会引来警察的错觉。
“哈…”
莱斯叹了口气,终于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好像是暂时告一段落了,他就放任自己的身体重心靠到了何纳的身上,何纳能隐约闻到旅馆浴液的香味从莱斯身上飘了过来。
“要做吗?”
“可以吗……”
还像是最后确认彼此的意思,在何纳问出来之后,莱斯露出了一个有点小坏的笑容,但那种笑容在此时看起来却充满了色情感。
“当然,你不是已经早就清楚了吗?”
莱斯说出了他们每次见面都会说出的话,何纳有些时候不知道对方是真心的还是只是为了制造出这种关系而故意这么说的,但每次,他仿佛都觉得有些话不能说出口。
“只要给钱,我什么都能为你做。”
两个人的身体距离渐渐靠近,此时不需要语言,只要感受彼此的温度就可以了。
你真的只是为了钱吗?
那,为什么每次你说那句话的时候,都有一丝悲伤的感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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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ality
“等等!”
在从舞台上下来的时候,何纳叫住了演完就转身要走的莱斯,对方有点不耐烦地停下来看着何纳,眼神问他有什么问题。
“小鬼…不,莱斯,你…..剧里说的那些事都是真的吗?”
因为准备的时间很短,何纳提议用一些现实的设定,结合到戏剧里来演,为此何纳问了一些莱斯过去的事情,因为在海底就算是只为了钱而做事的莱斯也没办法真要到钱,姑且还是不情不愿的配合了,毕竟他也不会和自己的命过不去,海地人的魔法确实能随时随地要了他们的命。
两个人气氛诡异的讨论完了剧本,本以为莱斯可能不会好好演,但是上台之后,倒是意外的配合,让何纳有一种他也许不是那么只看钱不讲理的人,所以现在才问出这个问题。
“那又如何。”
莱斯的声音很冷漠,和刚才在台上还有一丝温度的感觉完全不同,他好像很讨厌何纳,何纳也不是完全看不懂气氛,他能明显感觉到,莱斯对于谈论过去事情的抗拒,还是换了一个话题。
“那,这几天飞鸟过的如何?你有见到他吗?”
最近他也完全没和飞鸟单独在一起,毕竟迫于海底人的压力,和外面不同,在规则完全不明白的地方,想要来去自由可能有点难。
“………..”
不说还好,一说这件事,莱斯就有点气愤。
“我说何纳先生,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莱斯转身,一脸厌恶的看着何纳,语气也很不善,何纳甚至能感觉得到,有一丝无形的怒气从莱斯身上散发出来。
“不要再靠近老师了,别以为我真的不知道你做了什么。”
虽然没有约定,却意外上了一条船的老师,也就理所当然的跟老师住到了一间,毕竟头等舱要比旅行团的经济舱住的舒服多了,身边的人发生了什么怎么可能没有察觉,剩下的,只要查查船上的摄像记录就能知道,所以他在这个何纳偷偷钻进老师的房间的时候,干脆的去把他踹出了房间。
“就算你是他的学生…也不能阻止你老师和别人交往……”
何纳好像想要说点什么,不过莱斯打断了他的话。
“老师虽然是个笨蛋,可能不会在意你做的事情。”莱斯一字一句的说,语气里充满了一丝警告,“但是,听好了...”
“老师是.我.的。”
有关过去的梦境
莉莉·索利达斯的指尖滑过书页,发出沙沙的声响。还算年幼的翼族其实没有读书的耐心,她只是单纯喜欢这种声音,通常来说诺言会用责怪而锋利的眼神剜她,但现在对方忙于别的事情。医生和他一起占据了内屋距离最远的两个角落,连线的中间是那个灰发的孩子。从医生半张着灰色羽翼的缝隙中莉莉能看到小个子的半张脸,但她并不好奇——或者说,并没有把好奇表露出来。 内屋的门没有关上,这意味着他们认为没有什么值得保密的、或是真正值得保密的东西不会经人之口吐出。
她能听到医生一如既往不发一言,不过按照经验来说,医生只是以防万一的存在。牛油蜡烛滋滋地燃烧,倾斜着躺倒在桌角,而里面的添加物散发着股微妙的气味,仿若药草燃烧产生的烟雾在此时此刻让人喉咙里有些发堵。
斯林特尔的喉咙也有些发堵。这感觉像是吃了不相宜的毒果子,一口气抽到一半便不上不下地卡住,堵得人心脏猛烈地抽搐。她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只好低头注视着微微摇晃的汤药表面。诺言看上去和以前不太一样了,而房间里的另一位女性看上去相当吓人:单从外表看来,她与诺言应该有着无可辩驳的血缘关系,却比她的胞兄五官更加锋利,凛凛的目光像是刀子一样在斯林特尔的心间留下些许寒意。这两个人或许是装错了躯壳。
“喝吧。”
她顺从了。抛下那不知道还能否称为家乡的地方,抛下了熟悉的泥土、小径和矮屋,转而投奔只有数面之缘的人,在现在满身伤病和感染的情况下,她除了顺从之外还能做什么。
汤药并没有想象中的酸苦,而是一种清淡冰凉的气味,与它本身的温度格格不入。斯林特尔转头看向诺言,而对方只是在她的注视下故意慢慢移开了视线,若有所思却其实什么都没在看地望着另一边。她读懂了这种动作,将目光收拢回空空如也的木碗中——然后,碗中所盛的一汪黑暗冲着她眨了眨眼睛。
女孩儿抽了口凉气抬起眼,但这间屋子里没有能够安放她惊惶目光的地方。不知何时他们已经离开,门并没有掩上,但从外面透进来的烛光逐渐衰退,她甚至听见了一声轻柔的动静,就像是蜡烛从桌上跌落。不知从何而来的困倦压住了她的双肩,也许是药物发挥了作用,也许是突如其来的安宁遮盖住了她的头颅,斯林特尔来不及思考,就睡着了。
她曾经听说过一个仪式,用于卜问未来。人们在某个天地消隐而精怪丛生的时刻在户外行走,以期获得关于未来的只言片语。
斯林特尔做了很长的梦,然后戛然而止。无边无际的海洋、沙漠、雪原,有什么存在同样无边无际地爬满了整个世界,颤抖着将整个世界串联在一起,就像一柄热刀子滑入黄油。女孩儿觉得又冷又疲倦不堪,不像是在柔软温暖的床铺上休息,而更像是几年前的冬夜,她被追打着钻进了没有收割的芦苇中,衣物短得无论如何都无法遮住脚踝。她想着自己或许今晚就要死在这个地方,或者更糟:因为寒冷失去手指或者半个脚掌。
她并没有回到那片冬日的荒原,而是去了个自己并不熟悉的地方。斯林特尔四下观望,四周像是多琢面的棱镜折射着冰雪和某种黑色的阴影,看不出具体的形态。 从镜面的倒影之中逐渐靠近的时候她才认出来——因为看上去如此不同。另一个她自己在支离破碎的结晶中行走,面上罩着白色的冰雪,黑色的羽毛从她的双袖中满溢而出,在地面上拖曳,扫起细碎的雪粉。
蓝色、紫色和青绿色的光铺天盖地的覆盖过来,就像结晶之中升起的一轮黑日,越过自己凭空年长几分的身躯倾泻过来。那个身影孑然向前,灰黑色毛尖的皮毛斗篷翻滚,在那个瞬间斯林特尔明白了。
这就是结局,这就是终结。 这就是她的末路。
她的喉咙哽住了。她能感觉到自己的手里有东西——准确的说,是温暖的人的触感。她不记得左右会是谁,她记忆里从来没有人这样牵过她的手。干燥、稳定,温暖又有力,紧握着不放,即便她没有来得及回握,也未曾松手。他们的身高都略高些,手指骨节分明,大概都是男性,但却能感觉出来不止两人的气息与她并肩而行。
斯林特尔用力回握。她牵着——或许是他们牵着她向前奔跑,追赶着在支离破碎中前行的另一个自己。他们再次穿过梦境,摇晃的甲板,柔软下陷的滚烫砂砾,锋利的冰雪与坚实的道路,他们之间的手紧紧握着,无法被逆行而来的人群冲开。
女孩儿觉得自己就要赶上了。离着结局、离着终结越来越近,德莫拉所没有的寒冷冰雪扑打在她的脸上,但是滚烫的温度从双手传来,沿着骨骼攀附在脊背上,就像是一条温暖的龙。她步履轻快,忽然觉得自己有了方向。他们原本逆着人群或是风沙前进,现在已经完全是暴烈的风雪,刀子似的割着人脸。
或许她这辈子从未如此坚定,温暖,心中饱胀着酸涩和涌动的热流。
近了。
脚步加快。
风雪更甚。
但是撕裂的疼痛从她心口泛起,就如同在奔袭的道路上撞上了一支荆棘。女孩儿停了下来,不可思议地看着胸前无故蔓延的血色。在这一瞬间她才察觉到双手空空,残留的温度被风雪迅速夺走,前路重新被白色覆盖。所有的东西飞快地模糊、远去,陷入一片漆黑,快得就像是天黑。
她吐出一口滚烫的东西,几秒之后斯林特尔才意识到自己依然坐在床上,手中捧着碗,碗中有一汪浓腥的黑暗,正摇晃着看她。
“如果你想打破命运,就开口说出你之前梦见的东西。”诺言说。
斯林特尔手掌中残留的温暖正在飞速流逝。但她仍然清楚地记得,曾经被紧紧握持住的感觉。温暖和坚定渐渐从她的心中退却了,从那个伤口中流泻出去,仅剩下的只有恐惧、黑暗和寒冷。她抬起头,透过泪水注视诺言和他的胞妹。翼族们面色冷淡,在昏黄的光线中显得极其不真切。
即便会迎来那样的结局,她也想再一次握住那些手。再一次与他们一起奔行在命运的道路上,然后目送他们离开——
“我知道了。”诺言回答。这种眼神他很熟悉,知道又要在花园的尽头添上一座墓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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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关于未来的梦境
光亮感给了莉莉·索利达斯一种恶心的感觉。这很奇怪,通常来说光明不会带来这种感觉,就像是触手沿着血管深入体内,紧紧捏着心脏直至它疲惫不堪地停止跳动。女孩儿现在感觉很疲惫,从她确定了那一点之后就有些心不在焉。
从很久以前,她就一直在训练自己辨别不理性的东西。她的大脑会阻止自己形成不够可靠的补完,无论是声音、图像还是气味。所以她能清晰地甄别梦境,并且借此让自己醒来。很遗憾现在就处于一种尴尬的情况:她开始意识到这是个梦,却无法抽身离开,所以当女孩儿理智回笼的时候,就已经在茶桌边就坐。
翼族惫怠地垂着手。她没有遵从礼节,就差把脚翘在桌上了。 同行者显然无暇注意到她态度的变化,因为坐在长桌对侧的女性其实相当抓人眼球:面具,不消细看就能从嘴唇和下颌看出的端正容颜,胸针、吊坠和手环。莉莉觉得眼球后面一阵灼痛:她已经走得太远了。
茶会间萦绕着一种与梦境并不相符的理智气氛,这种冲突感让她头脑发胀。或许之后再找人打听发生了什么——莉莉的眼神扫过了尼格勒。要寻找一个之前就认识的人,恐怕比现在让女孩儿驱动理智要更简单些。疼痛贯穿了她的大脑,她什么都不想说也不想问,即便知道自己身边嗡嗡作响的都是重要的情报,她也已经打不起精神去听去想。
莉莉·索利达斯可能是第一次在梦里做梦。梦里都是色彩鲜艳的光斑,互相倾轧着吞噬着,融合成一个光华暗淡的巨大空泡,像是一具不断膨胀的死尸,遍布整个烂漫星空。她踡縮在一个狭小的果壳内,冷冷地注视着外面,然后感觉到冰冷如同刀锋一般的东西压上了她的脊背,剖开 ,把她内里灼热而黑暗的东西展露在外。
女孩儿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睡着了。她觉得自己一直在紧紧盯着那个自称夏绿书的精灵,对方也以一种并不应该存在于梦境中的锋利眼神紧盯着自己。耳内都是同伴交谈、询问的模糊声音,莉莉却觉得夏绿书的嘴唇并未开合翕动,只是露着一种几乎可称悲悯的笑意。这让她芒刺在背,就像是遗忘了重要的事情。
梦境向来是潜意识的显现,也是诘问自身需求的重要途径。梦境总是在满足自身欲求和剥夺它们之间摇摆。而此刻莉莉仿佛并未存在于夏绿书的梦境,而是依旧存在于自己的梦境之中,周围显露出一种烟气蒸腾的扭曲幻像,茶会中的人们就像坐在烈火之中,四周并不坚实的现实正在熊熊燃烧,发出某种恶臭。
“孤独。”夏绿书说。
莉莉·索利达斯愕然。她怀疑自己的耳朵,并不相信夏绿书会对她吐出这个词句。
“孤独。”
这个词语发出轰然巨响,就像是很久以前,某个钟楼上巨大的钟被敲响时候所发出的那种,令内脏震颤的声音。这个词语没有离开夏绿书的嘴唇,也没有进入莉莉·索利达斯的耳朵,只是从以太中回荡而来,回荡出令人疯狂的絮语。
周围的一切扭曲成斑斓的色彩,像是蒙版上所洇出的肮脏东西。翼族、巡林客、莉莉·索利达斯咬了咬嘴唇,她想要反驳。
“我并不孤独。”女孩儿很平静。她甚至有闲暇略微眨眼,缓解了些许压力。“况且,我已经——”
只此五个字,就如同数柄锋利烧红的刀刃插入她的内脏,按照不同的方向切割搅动。巨大的痛苦让女孩儿想要呕吐,像是有什么比自己更庞大的东西亟待从口中吐出。她没有拱起脊背弯下腰尽力缓解痛苦,她甚至没有露出其他表情。莉莉·索利萨斯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这个问题的真实答案,即便除了她自己之外没有人听到这个问题。
说出真相会让她极度痛苦。越是情真意切地相信为真实的东西,就会像炭火般灼烧她的口腔。但有些事情,痛苦的惩罚也不能阻止她说出自己所坚信的东西。唯独这件事她不想撒谎,一次也不行。
“我已经没有任何——在乎的人了。”
她倒抽了口气。
这是惩罚、是诅咒,是必须承担的东西,无法通过谎言逃避。
随后从梦中醒来的时候,她依然能感觉到口中弥漫着淡淡的、烧焦了的血味。
“如果你想打破命运,就开口说出你之前梦见的东西。”诺言说。
莉莉·索利达斯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碗,里面空空茫茫,只有一片黑暗,被她丢在了一旁。女孩儿整理好表情,抬头看着年长的翼族。
我好像走错了梦境。她用手语说道。
“光明赋予力量,秩序引导众生”。这是珂旭的教义。对于光芒,幼猫应该是非常欢迎的,但当白光将他和薇塔塔包裹着的时候,他还是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人们不去直视太阳,不仅是尊敬珂旭,还因为太过明亮的光,会刺瞎双眼。
幼猫垂下眼睑,直到面前的光线恢复正常的时候,才张开了眼睛。
这时候,他们已经来到了一个梦幻般的花园当中,在讲给孩子们的童话故事里,这样的花园通常都居住着美丽的少女,这个……
幼猫看清了坐在花园中央的那个人,只见她的脸上覆盖着一个洁白而精致的面具,只露出一个纤细的下巴和粉嫩的嘴唇。幼猫猜想她应该是长得极美的,但又无法确知她的上半张脸到底长的如何,万一很难看就……
幼猫在心里头唱起了献给珂旭的赞美诗,让自己不至于一直在思考一些对神明不敬的事。虽然对方未必会介意,但这又不是什么应该做的事情,还是尽早停止吧。
一阵茶香飘进了幼猫的鼻子里,他这才后知后觉地看到了桌上摆放的事物。
一个壶嘴正冒着白烟的茶壶,以及三套精致典雅的茶具。
如果能有些可供果腹的茶点就好了——幼猫的思绪再次发散,做梦的时候,想要控制自己的思想,似乎总会变得比平时更加困难。
“你好。”幼猫往前走了一步,人就已经坐到了哪位戴着面具的女性跟前:“qi请问你是那位?”
那个中年人说,只要拿着那个胸针进入梦神神殿就能回家,他不知道他的家是这样一个地方。
“您好。”戴着面具的女人对幼猫点点头,提起茶壶为他倒了满满一杯红茶,“我叫夏绿书……欢迎来到我的茶话会。”
“夏绿书…夏绿书……”薇塔塔薇塔塔的声音自幼猫的身旁响起:“啊,你是那个研究梦的人…?
“嗯,曾有人这么称我。”夏绿书也给薇塔塔倒了杯茶,“你们想要方糖?还是牛奶?”
“都要,谢谢。”幼猫露出了一个礼貌的微笑:“牛奶可以多放一些。”
薇塔塔叹了一口气:“方糖,还有,这次的事件到底是何方神圣干的好事?”
幼猫也很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于是便用期待的目光看向了夏绿书。
“你是指什么?”夏绿书夹起了一片方糖,“你们来到梦中的事,还是唤醒我的事?”
“两者我们都想要获得答案。”幼猫把茶杯凑至嘴边,轻轻地用舌头碰了碰——他从来没有喝过这么美味的茶,这样的茶足以令心智最为坚定的珂旭狂信者失去自制力::“如果不麻烦的话……这是什么茶呢?”
“不过我首先想知道我们为什么被扯进了这个奇怪的梦里。”薇塔塔说。
幼猫的视线始终离不开夏绿书面具上雕刻着的花纹,一只只经过艺术加工的蝉,堆砌成了一个特殊的图案。
夏绿书微微一笑::“现在的你们是从那个梦里来到了我的花园。这或许……是个对我们双方来说,都不太情愿的结果。”
幼猫闻言,心跳漏跳了一拍:“这对我们会有什么影响吗?难道会使我们无法回去?”
“看起来我们打扰了你的美梦咯。”薇塔塔的手指在空气中描摹着些什么,小女孩总有些小动作稀松平常,幼猫只是随意地瞥了一眼,就把视线挪回夏绿书身上。
“不会,只是没想到有人能唤醒我,所以想请你们喝喝茶而已。”夏绿书的微笑总是那么优雅,令幼猫觉得自己就像是个从山野出来的人类猎户一样粗鲁,“就结果上来说,你们的确是把我吵醒了。但通常来说不会这样,是谁在其中动了手脚呢……”
幼猫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休息过了,下意识就把自己内心的想法说了出来:“你的睡眠品质真好,很多人都会羡慕你的这种福气。”
“我是不想搅人清梦啦。”薇塔塔拿着小勺搅拌着杯中快要融化的糖块:“我们顺着唯一的线索,用那只蝉进了好像是梦神的神殿,之后就到这里了。”
夏绿书用三根纤长白净的手指拿起了脖子上的吊坠笑了起来:“我可是很喜欢这种精巧的小装饰呢。”
夏绿书的笑容带着一种魔力,幼猫不由自主就想让她高兴,他说:“有机会的话,我们回去之后可以给你寻找一些。”
幼猫总觉得自己的行动有哪里不对,他早就有未婚妻了(虽然人家似乎还没答应他的求婚,他也仍未把自己的心意告诉对方,但他们结婚根本就是早晚的事情)),他把思绪从那个不在场的姑娘身上拉了回来,换了个话题:“动了手脚的,是那个奇怪的中年人吗?”
幼猫的言语似乎逗乐了夏绿书:“海勒姆听到你说他是中年人可是会不高兴哦。”
幼猫也跟着笑了起来:“那么,那位小哥哥?”
“我也喜欢这些小玩意,还想着回家以后也试着做一下呢。”薇塔塔放下了刚抿了一口的茶杯,眼睛眯缝了起来:“虽然在那边骂了他一顿,不过那家伙看起来是你的熟人?”
“我们曾经一起喝茶。”夏绿书轻描淡写地说:“他呢,因为看见了太多噩梦,所以有点奇怪吧?”
“那我们现在也是熟人啦。我觉得在这里好像不用自我介绍的样子?”薇塔塔再次拿起了茶杯:“让你这么一说,我竟然有点好奇他看到了什么不可名状的噩梦……”
“可怜的人。”幼猫脑子开始不受控制地胡思乱想起来,但他的理智告诉他,还是什么都不要说比较好:“我会为他祷告。”
虽然幼猫没有把那个问题问出来,但夏绿书却已经主动解答了他的疑问:“所有人的噩梦,现在的,过去的,乃至神祇的噩梦,以至于你们无法想象的种族的梦境。”
珂旭竟然也会做噩梦啊!
原来即使是神,也会做噩梦吗?
幼猫的思绪不由得漂向了自己胸前的尺规圣徽,漂向了天上那颗虚假的太阳,漂向了那位有一长串称号的伟大神祇。
珂旭的噩梦是怎么样的呢?
太阳从天上落下,世界遭到冰封,神祇被困在某处,变得跟个烦人般弱小、可怜,又无助。曾经高高在上的神祇,必须像个失去家园和生计的流浪者一样,将自己的每一份力量都用作维持生存,他们的虔诚信徒也许还能提供一丁点儿的信.仰,帮助他们积蓄力量,伴随着这些聊胜于无的信仰而来的,还有他们的苦苦哀求和抱怨。
人类是擅变且反复无常的,精灵也没比他们好上多少——凡人们所谓的虔诚信仰,又会有多坚定呢?有些人日复一日地祷告,发现这对他们的现状没什么帮助之后,可能就要投向其他神祇的怀抱了,他们选择的对象只可能是造成了大冰期的那一位,以及他的帮手们,此消彼长之下,珂旭那一边的神祇恐怕只会更佳难过。
那些像……
幼猫本来想说那些像他自己一样虔诚的信徒又如何呢?他又觉得这实在是太不谦虚了,于是他换了个对象。
那些像雅丽蒂亚一样深受神祇眷顾,又十分虔诚的信徒又如何呢?想也知道,他们一定是敌方最希望可以清除的对象,加上在那种混乱无序又危机四伏的环境下,一个烦人想要生存下去实在是太难了,虔信者本来就相当稀小,死一个就少一个,死着死着也许就完全没有了——哪怕是珂旭,面对这样严峻的情况,说不定也会沮丧,也会动摇,也会对沃玛兹产生一些不太友好的想法,还会……
不过,他是珂旭,他是光之子,是秩序之主,他永远不会让自己纯洁的心灵染上一点黑暗。他会克制自己,他还会撒费苦心地用光明驱散黑暗,即使这一切都只是徒劳。
幼猫有一种能力,即使脑子里正在开小差,也能听清周围人的说话,甚至还能一字不差地复述在场每一个人曾经说过的任何一句话——假装认真地参与交谈自然不在话下。
“如果我的梦都能像这片花园这样,那我也会愿意做梦。”薇塔塔望着手里的白瓷茶杯,叹了口气,幼猫察觉到这个卓尔精灵似乎总在叹气,当他正在思考这是为什么的时候,又听见薇塔塔说:“可是做完梦留下的都是遗憾。”
“所以,因为那些噩梦的缘故,他变得有些奇怪,仔细想想,在我入睡前起就是如此……”叹气似乎就跟感冒一样会传染
,也跟着叹息了一声:“你们说,是他动的手脚?”
“大概算是这样吧,他还摆了我们一道。”薇塔塔放下了茶杯。
幼猫的思绪再一次飘远。
珂旭既然身为神祇,他不会像凡人一样,只关心那些跟自身有关的事。被冰期的怪物追杀,被信任的人背叛等,应该不会令他被噩梦魇着,那他还会在乎什么?
失去力量的神祇们,再也没有余裕给予眷顾。
寒冷、饥饿、混乱和纷争肆虐再库瑞比克的任何一处,缺乏战斗力的幼儿和妇女,要不就成为食物,要不就成为发泄欲望的工具。;本该互帮互助、相亲相爱的兄弟大打出手,只为了争夺一块巴掌大的肉,而这块肉的来处竟是他们的生身之母。已经老迈的父亲无力反抗,甚至有可能已经被疼爱的孩子们打了个半死,就等着成为他们的晚餐了,他可能会望着雾沉沉的天空,发出质问:“光明与秩序的珂旭啊,你为何会允许库瑞比克走到今日这般田地?你是无能为力还是不想在管我们了”
比起其他精灵,幼猫一向不具备太过丰富的想象力,他能想到的可怕的事情,恐怕就只有两次大冰期,以及菲薇艾诺的陷落了。
不过神祇早已见惯了世间百态,何况珂旭还贵为十二位创世神之一,普普通通的梦魇已经不可能动摇得了他的心智。如果当事人不认为这是个噩梦,那个梦就不是噩梦,也就不会被那个号称看过一切生灵的噩梦的家伙看到了。
珂旭的梦魇,到底是怎么样的呢?
太阳永不落下,整个世界不存在任何一个阳光照耀不到的角落。
所有人做的任何一件事、说的任何一句话,都会被珂旭所注视。烦有人的言行有所逾矩,就会马上遭到惩罚,无一例外。
一切井然有序,看起来是那么完美,却不真实。
珂宁也许被珂旭本人亲手所杀,也有可能被囚禁在某个珂旭本人从不踏足的所在。当然,珂宁也可能会和兀烈卡卡与沃玛兹联合起来,反抗珂旭的霸权。
幼猫可以想象珂宁痛心疾首的模样,他会拿着他的细剑,指向他的兄长:“你不是很关心优泽的健康吗?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现在没有人犯罪了,她却始终昏迷不醒?我和兀烈卡卡、沃玛兹他们,虽然和你是有争吵,但却总是站在你身边,和你一起建设这个世界,你能不能用你的脑子想想,为什么我们如今都要站在你的对面,用武器指着你?”
珂旭也许把双胞胎弟弟的话听进去了,也有可能根本没有。如果是个噩梦的话,他可能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对他人的劝诫不屑一顾,甚至变本加厉。
幼猫想起了他自己哪位在瑞图宁教会任职的未婚妻,接着,想起了她所侍奉的女神。温柔的春之女神会如何面对昔日的同伴呢?她可能会和自己的弟弟以及挚友站在一块,也有可能会……
幼猫努力让自己的思绪集中在这次的谈话上,但他的思绪再一次不听使唤,又回到了珂旭的噩梦当中。
珂旭不一定会杀死温柔的春之女神瑞图宁,他也许还会拿出精心准备的戒指,对她说:“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瑞图宁也许会摇头,然后拔出短剑,或许不会,甚至还有可能会接过戒指,笑眯眯地说:“我愿意。”
噩梦有趣的地方就在这里,虽然珂旭顺利地娶到了最美丽的女神,但却只会得到一个悲剧的结局。
瑞图宁面对珂旭的时候,总是小心翼翼的,这并不是出于爱,而是恐惧。她当然知道珂旭不可能杀她,但要是珂旭认为世界还不够井然有序,还需要改变的话,不论是凡人还是神祇,都要喘不过气来了。
能击倒珂旭的,就只有他内心当中的阴影。
为了阻止这个可能存在的噩梦化为现实,幼猫会和教会当中的弟兄子妹一起,清除掉每一个逾矩得比他人更为严重的人,等珂旭不至于像曾经的沃玛兹一样,感到灰心丧气,继而下定决心要为这个世界做点什么。
——牧师,真是一份充满了挑战的工作。
字数:2962
*可能会引起心理不适,请及时止损。
*修改了【】的死亡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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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这是埋藏于斑驳树影中的某一日。
门半敞着。
猫躲在楼道。
玄关丢着没摆好的高跟。
电话线扯着快摔落的听筒, “您好?喂?先生,您还好吗?”
【KUANG!】
电话机砸在身边,弥生仁没被伤到却蜷起身体。
他的眼紧闭着,睫毛快淤进泪中。
他抓挠自己的咽喉,无瑕应答,整齐的指甲劈开翻起,泛着不祥的暗紫。
他的胃因呕吐欲和剧烈的痛楚而痉挛,衣物和床单都染上了混杂斑斑血迹的呕出物。
“好疼、好疼、救……”
可在医院醒来时,对由于其中毒症状凶险、因而来问询是否需要报警的医护人员,他只是说——疲惫地笑着说——
“没事的,不,没有蓄意谋害,这不是案件。”
“只是东西放错位置,我误食了。”
身处异国他乡,病患又咬定这一说辞,院方只得依他请求将电话打给他的朋友。他们对此小吃一惊,“仁居然也有这么大大咧咧的时候吗?”,而后赶来。
他们都是些不错的年轻人。
负责照看他的护士总算放下心——虽说误食那样的药物匪夷所思,但患者看起来情绪稳定、没有轻生意向,朋友中也没有像是对此有头绪的,实在不像结仇惹到人报复。
“仁,你在听吗?Ania知道你出事了吗?她怎么没来?”
弥生仁收回落在门口的视线,再平静不过地对他的朋友笑了笑。
“还没来得及,她最近忙到睡在实验室。”
“等出院我会告诉她的,不过,这两天谁能和我串个供、说我借宿他家?”
他在两天后出院,期间未和Ania取得联系。两天中有一场雨,但气温没有降低。玄关的鞋还是七歪八扭地躺着,只少了属于女性的几双。
“Ania”
他站在门口,从块毯下摸出一把钥匙,轻轻叹息着服下止痛片,而后将那些鞋放整齐。从室内传来刺鼻的腐败气味,他的脚步声惊起蝇虫。与两天前不同的是,原本整洁的卧室仿佛惨遭劫掠,一片狼藉。窗半开着,多肉植物被打翻了一盆,裸露的根须因浸在雨水中而泛黑。
这让捂着胃的弥生又叹了口气。他对腐烂的食物做了无害化处理,将房间重新收拾好,打开熟悉的聊天屏。上头一列已读,却未收到任何回复。
“Ania,你怎么样了?”
“别做傻事,我没事”
“Ania,你知道我不会告诉别人”
“别害怕,别躲着他们,记得说你住在实验室附近”
“如果买多了,记得处理掉”
……
“我为你高兴,Ania”
“离开时请把钥匙放在块毯下,或直接销毁”
“我会在一周后告诉问起的人,由于对未来有不同规划,我们已和平分手。”
“最近尽量别去注意动物,你能控制住的”
他轻轻点了几下屏幕
“希望你有美好的未来”
“再见,Ania”
而后
【是否确定删除该联系人(Y/N)】
【Y】
【02】
这是天晴日朗的某一日。
某个出租屋拉着厚厚的窗帘,金红头发的女人靠坐墙边,揪着自己的头发,死死盯着屏幕上的消息咒骂。
“什么美好的未来啊?!”
“骗子……!骗子!!!”
“不肯给我爱,不肯给我命,连恨也……”
“仁,我恨你,仁!”
“该死!”
“该死、该死、该死!”
“为什么要爱上他?Ania,Ania,你真是个傻子!”
“他是个没有心的怪物!”
她又哭又笑,高高扬起手,却没能把手机砸往墙上,而是丢去团着什么东西的墙角。
“咪……”
那东西瘫在血泊中轻微地抽搐,发出声低微的叫。
“什么嘛,我还当你死了呢!”
女人的声音变得甜蜜。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走向它。高高的鞋跟一下、又一下、反复踩踏那具已经凹陷下去的小小身躯,直到它声息全无。
片刻后,门被打开。相对于同胞而言有些娇小的波兰女孩儿提着可爱的、散发着香味的手提包走出来。她笑容活泼、着装甜美,朝每个邻居露出甜美的微笑。
走街、穿巷、她所到之处逐渐偏僻,人烟愈少。
“嗯……就这里吧!”
她停在某条窄巷,而后转了个弯,进到个散发出些臭味的死胡同,打开自己的包。起身时,她无意见到垃圾桶边上耷拉着条陌生的、脏兮兮的尾巴。
她猛地站起身。
“哈,真敏锐啊……”
陌生的声音。
垮着肩膀却仍比她高上不少、戴着副口罩的同龄人拐了进来。他的眼角有些下垂,是漂亮的浅绿,像无害的小狗。要是换个场合,女人会笑着感谢他的夸奖,但此刻她没接话,而是把包往身后藏了藏,绷着肩膀、眯起眼看他。
“别担心,甜心,我对你没有恶意。”
“我只是想告诉你……”
他靠近她,摘下口罩,趁她盯着他唇角的痣,轻巧得从她包里捞走那具尚未失温的小小身体,双手向着反方向拧,血像水一样从毛发中沥出。
“——”
那具残破躯体里爆发出凄厉的惨叫,猛地又挣动了几下,她吓得后退了一步,拧着它的年轻人却只是满不在乎地笑了笑。
“哈……别害怕,别害怕。我就是想告诉你这个。”
“它们是很狡猾的。你得像这样再逼一逼,才能真正的榨干它们。”
他与她擦肩而过,把它丢进垃圾箱。她被钉在原地。
他走回来了。
“哎,有兴趣当个朋友吗,甜心?女朋友也行,我现在单身”
“我是不是忘了说自己的名字?嗯……你可以叫我米尔。”
他站在她身后,耐心地等了会儿,终于她伸出手,带着蜜一样甜的笑。
“或许我们会有不错的未来呢。”
“真高兴认识你,米尔。”
“Ania,我叫Ania。”
【03】
这是个年轻人纵情欢呼的夜晚。
即使隔了很远,充满感染力的摇滚乐也还是传进了不远处的独栋别墅里。
可这房子里悄无声息。
“喂,说点什么。”
米哈尔靠坐在床头,喝着酒,命令他身边的女人。
他抽了几口烟,等着,周围依旧比坟墓还要安静。
他偏过头,女人像死了一样躺着。
“喂——”
女人瑟缩了一下,但依旧没发出声音。米哈尔这才想起来,昨天她疯了似的喊个不停,他只好把酒瓶砸碎在了她脸上,又往她嘴里塞了几块碎玻璃,这才如愿以偿地让她不再尖叫了。
啊呀,真没意思。
明明她一开始像匹狂躁的野马,翻腾咒骂个不停,还想用餐刀捅他呢!
他因乐趣的易逝而唉声叹气,想起她在彻底驯服前喊过一个名字——
“仁”
“仁,救我”
“帮帮我,救命,仁”
“我错了,我后悔了!”
“救救我…”
这是大前天的事了,但男人突然想到了新玩法。
“喂,我前天发过消息给‘仁’了。”
“说你想他了,说你还想和他在一起。”
女人的眼睫动了动,很轻微,但这没有逃过米哈尔的眼睛,他正盯着她呢!
他眯起眼, “…我把地址告诉他了。”
女人发出一声克制的低泣。
“他没来。”
他接着说。
低泣停止了。室内又恢复了安静。
米哈尔困惑地拉下嘴角,咬咬腮帮。然后他明白了——她觉得‘仁’一定会来!
于是他假模假样地别过脸,叹了口气,说——
“我骗你的,他来过了。”
女人开始发抖。
“对,来过了——”
他拖长音调,听见女人牙齿打着架,格格地碰在一起。
如她所愿,他盯着她的脸说。
“他还没回去呢,我把他放在客厅了。”
“……!!仁!仁!!”
女人发出不成调的哀鸣,扯着快坏掉的嗓子吼叫着滚下床,可枷锁和折断的骨骼限制了她的行动,她坐在地上惨烈地哭嚎,像野兽一样用翻起的指甲抓挠拉扯着锁链。
“你怎么能这么对他?!你怎么能……怎么能……仁!!”
她恢复了活力,向着客厅的方向哭喊。米哈尔趴在床边又喝了口酒,笑得天真无邪。
“亲爱的,我说真的。只要你能伤到我哪怕一根头发,我就放他回去。”
“真的。”
【04】
这是个阴沉的白日。
弥生仁出席了Ania的葬礼。
显然是谋杀。
她豁出性命抗争过,骨骼断裂了多处、身上布满烟疤和某种并不尖锐的物体硬生生戳出的血洞,警方为此也找了他这位前男友去问话。
遗憾的是,最终他们没能找到凶手。
【05】
*春色罗盘
这是,此刻——
米哈尔愈发满意,这可真是幸运。
他卡住过于枯燥的男人的喉咙,一点点压紧,榨取更多痛苦。
"我应当没见过你,但是这个名字有一点耳熟。"
"现在轮到你直面不幸了,让我看看……"
"巴士?港口?仓库?还是再早?大学?排除掉男性——是Susan?还是Ania?你在波兰认识的女人……"
“不止Ania。”
“——你杀了他们,所有人。”
那些名字大多是陌生的。
但,仁看着他,轻声陈述。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