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女,真的。
我从前单知道你丧,没想到你能这么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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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海无涯。
在目睹灾区的惨况时,鵺在为遇难者念诵经文前,总是会近乎无意识地如此感叹一句。
鵺是个很高大的黎博利男人,有着鲜亮的羽毛颜色和与之相去甚远的阴沉表情。从面相上来看,他大约四十来岁,但也不排除此人的实际年龄要更加年轻些的可能性。艰苦的生活与难捱的病痛与他日日相伴,几乎是从不止歇地折磨着他,导致鵺虽然看起来是一副魁梧慑人的身材,实际的体力却令人不敢恭维。这位「玛哈亚」的僧人所能提得起的最重的东西似乎也就是他的禅杖了;他从来都非常微薄的行囊里也从来不会有超过三天份量的食物和水——拿再多的东西会对他从一个城市徒步跋涉到另一个城市的行程产生影响;而当他行走在路上的时候,也永远是一种慢悠悠到几乎令人烦躁的速度,最开始时尚还只有五岁的苏尔碧也能够轻松追上,随着她渐渐长大,她就会变成拿着更多东西,走在更前头的一个。
即便在十年前,鵺脆弱的呼吸系统也已经无法支撑他的身体进行剧烈运动了:源石病在进入末期的时候结晶感染了他的肺,导致这个器官的机能近乎停摆,身体其他各处的氧气供应率完全跟不上。在有些相对来讲悠闲些,甚至可以什么都不做的日子里,正法也曾见过这个男人只是待在同一个位置上静坐「参禅」,然而时不时的,他还是会咳血。
他总是在咳血。跋涉在路上时会咳,停下休息时会咳,进食时也咳,诵经时也咳。苏尔碧最开始是很害怕的:一个人怎么能有那么多血被从口腔——有时候还有鼻腔——中咳出来呢?不需要任何的医疗知识都能知道,这是非常不正常的一件事,而且这个景象对一个只有五岁的小女孩来讲实在是可怕得过分。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对此也渐渐地麻木了,因为鵺对自己咳血这种事表现出一种习以为常的淡然,哪怕他吐出的血中有时还混着黏连在一起的人体组织或者源石亮晶晶的碎渣。他只是禁止尚还幼小的苏尔碧在他咳血的时候靠近他,并且在每一次路过一个像样点的城市时,都尽可能地搞到一些白色小药丸,以一天一次(有的时候是几天一次,视鵺自己咳嗽的频率和他能搞到的药品数量而定)的频率哄着苏尔碧吃下去。
「玛哈亚」的教义对信众没有要求,但僧侣是戒食糖的,作为僧侣的鵺本人自然也是如此。是以,白色小药丸外侧的糖衣是幼年的苏尔碧所能接触到的唯一甜味来源。她很快就学会了耍一些小小的滑头,比如先咽下送服药丸的水,将药丸藏在舌头底下,确定鵺不会注意到她的时候才开始安静地享受这一丁点须臾的幸福感。有时候药丸在舌下被压得太久,在她能好好品尝之前味道就已经变得古怪与苦涩,苏尔碧也不会吐掉,而是努力将它咽下去。
因为苦海无涯。苏尔碧想。或许先从强迫自己咽下苦药开始适应会比较好。
这是个很微妙的结论。在苏尔碧渐渐长大的过程中,她逐渐认识到两件事。一件事可能算是个坏消息:环顾千疮百孔的泰拉,咽下苦药这种等级的小事可能连「吃苦」都算不上,遑论用来适应这个几乎没有未来的痛苦世界。而另一件事则证明她一直以来没有吐掉药丸的选择还是有它的道理的:那是源石病的阻断药。
直到苏尔碧放弃了自己作为「苏尔碧」的身份,戴上念珠将自己称作「正法」之后,她才意识到鵺为了那些白色小药丸到底花费了多少精力。即便作为「玛哈亚」僧侣,他多少会更受人尊重些,但感染者就是感染者,而且他还是晚期。大部分的城市都会对源石病的感染者设下各种各样的限制令,而鵺作为感染者,想要进入一个这样的城市在大多数时候都是非常困难的(在少数时候则是完全不可能)。从前的入城手续都是由鵺独自办理,而在正法需要对此亲力亲为之后,她愈发不知道从前的鵺到底是如何做到这些的。
她也不可能知道了。鵺从前不会跟她说这些事情,除开诵经的时候之外,他总是个实际行动多过语言的男人。而在这之后,正法也不可能去问。
只是鵺原本大可以不必如此费心的:没有任何一部玛哈亚的经典要求僧侣要收养他们所救助的孤儿,但鵺就是这么做了;也没有任何一段玛哈亚的经文要求僧侣要保护他们所收养的孩子不感染源石病,但鵺还是做到了。
据说,那一次,他收留了当时还是苏尔碧的正法,也包括很多在那一次天灾中成为了孤儿的孩子,然后渐渐的,大部分被收留的孩子在下一个城市找到了肯收养他们的人,剩下的一小部分在下下个城市里也有了安稳的家,只剩下苏尔碧。
于是鵺的收留就变成了收养。
僧侣曾经与苏尔碧谈起他找到她时的场景:那是在一片暴风雪的边缘地带,小小的萨卡兹女孩被明显不合体的御寒衣物裹成了一个球,倒在雪地里,手里还攥着几张花花绿绿的糖纸。于是鵺努力将她从积雪中挖出来,发现这个还没有他膝盖高的小姑娘虽然奄奄一息,但奇迹般地没受什么伤,将她挪到暖和的地方之后,她恢复得也挺快。
鵺的说法是,她身上裹着的那些衣服源于她的父母,并且以此证明她是寄托了爱着自己的父母的希望才活下来的,然后做出世界对她还留有一丝温情这种不切实际的推论。苏尔碧一开始是相信的,但正法对此持保留态度——没有否定的原因是,她不是很想驳斥一个在非常有限的条件之中还能对她多加照顾的亦师亦父的角色。
苦海无涯。即便是玛哈亚的僧侣,在苦涩的海水中沉浮的时候也是需要一点糖衣的,哪怕里面裹着的是更苦的药。
因为是萨卡兹人,又有患上源石病的可能,所以在成为孤儿之后屡次被拒绝收养,直到鵺干脆放弃为她找一个收养家庭,选择自己来养育这么一个女孩的正法这么想。
她不认为这行将就木的世界还有对谁温柔的余裕了。但她至少能让鵺保留这个不切实际的幻想,对这个受尽折磨的人温柔一些。
这是她唯一能做的事情了。鵺对她没有很多要求,或者说玛哈亚的僧侣本身就是无欲无求、万法随缘的一群人。不论苏尔碧做了什么,只要没有偏离玛哈亚意义上的「正法」,鵺都会说“好”。他们之间的相处也因为其中一方过于孱弱的身体而稍有热闹而明丽的色彩,闲下来的时间总是由各种寓言故事或者荒野求生知识填满了,在苏尔碧皈依了玛哈亚,并且从经典之中取了「正法」一词取代自己原本的名字之后,则是由经文禅语充斥着。鵺试图在自己有限的时间里尽量传授在这世界上活下去的方法,物理上、精神上,或是源石技艺上,他试图将这个小女孩武装起来,直到她能够独自在这荒野间生存,凭自己找到下一个城市,然后过上「普通」的,属于自己的生活——但他总觉得自己教得还不够多。在病情严重的时候,他总会陷入一种忧心忡忡的状态里,直到有所好转,觉得自己还能再多活一段时间为止。
这个循环一直到正法十三岁,鵺再也没能从前一夜里他安身的干草堆里坐起来为止。
“‘苦海无涯’。”在前一天的夜里,就寝之前,鵺这么对正法说,“它后面还有下一句,‘回头是岸’。当你觉得自己就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不妨回头看看。”
正法觉得,鵺应该是已经找到了属于他的岸,终于从苦海中得了解脱,因为他圆寂之后的表情非常安然,仿佛终于从一切负累中脱身了一般。但这个概念,对于一个仅仅十三岁的女孩来讲还是太过于抽象了。
——这么说吧,“苦海无涯”。所以,你要怎样才能确定在无边无际的一片海上的确存在一片可供停歇的海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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鵺是个源石病患者,病灶在肺部。而从正法五岁开始,十三岁结束,其中的八年时光都是和鵺一同度过的。
所以,她非常清楚,一个病灶在肺部的源石病人咳嗽的声音与呼吸道因一般的细菌病毒感染而病变的患者咳嗽的声音到底有什么不同之处。
正法以自己最为冷然的目光看着满身烟气的铁鼠:“你这样抽烟很不好。”她指出。
铁鼠同样是个很高大的黎博利男人,同样是个玛哈亚僧侣,同样是个病变在肺脏的源石病感染者,同样也咳嗽。但即便这样,正法还是总能在罗德岛的吸烟室附近逮到他——正要去抽烟,或者已经抽完了要离开。
“没什么不好的。”铁鼠说,“你看,鵺在晚期之后还活了至少八年呢。”
“鵺师父从不抽烟。所以才能活八年。”正法再次指出这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这不是第一次他们就这个问题产生冲突了,可以想见,也绝对不是最后一次。事实上,他们经常因为各种各样的问题产生各种各样的冲突,相处的模式甚至有点类似于苦口婆心但有坏习惯的老父亲和处于叛逆期但还是会偷偷关心对方的女儿。万幸的是,他们之间的冲突基本不带有火药味,两人最为剧烈的一次争执导致的结果是一间休息室被他们俩占用了整整一下午,两个玛哈亚僧侣坐在小桌前你一句我一句辩论到口干舌燥。那一次他们辩论的命题与宗教意义上的「解脱」有关系,铁鼠难得地打起精神,以一种严肃地态度对正法说了很多话,正法也打起精神,尽其所能地引经据典进行反驳。但因为玛哈亚的分支实在是太多了,僧侣们又很少聚集在一起论道,导致各家各派乃至于每个僧侣对于经典的解读在细节上都有分歧,于是最后他们俩谁也没能说服谁。
“鵺才不是‘从不抽烟’,我们当年认识的时候,他可抽得比我还凶。”铁鼠这么说。据他说,他和鵺是同门的师兄弟关系,但正法并不相信这一点,因为在解读经典的问题里,铁鼠跟鵺的观点从来都完全不像。
但这个话题也是一个他们俩各执一词、谁也没能说服谁的遗留问题,于是正法并不想在这一点上纠缠。“那说明他戒了。”萨卡兹少女习惯性地双手合十。她在有点生气的时候就会做出这个与宗教关联颇深的姿势,这有助于她平心静气,“医生们也都建议你戒烟,这对你的寿命有好处。”
其实主观上来讲,她并没有想要来到罗德岛。她现在会在这里,很大一部分原因要归功于铁鼠。
在鵺死后的两年里,正法并没有如同她的师父所期望的那样,走到下一座城市,还俗,然后想个办法定居下来,开始自己的新生活。她只是拿起了鵺的念珠,尽力为他做了一个超度法事——甚至没有怎么为他悲伤,然后继续在他未竟的道路上行走,投身于一个又一个天灾的灾区。一个人的旅程总比两个人的更加艰难,何况十三岁的正法还并不能很好地独当一面。她遇见过一些人,经历过一些事,受过一些伤,被威胁过,被抢夺过,被唾弃过,被嘲笑过,但她依然还是走在这条路上。偶然间,她会碰见一些好人,遇到一些好事,但很少,而且转瞬即逝,就仿佛阻断药上的糖衣一样——而这个味道也只出现在她的记忆之中了。玛哈亚僧侣戒糖,自从她皈依后,鵺就会先将阻断药上的糖衣剥掉之后再给她吃,现在她自己也会这么做。
这样过了大概有一年多,具体的时间正法自己也不清楚。终于有一天,她觉得自己再也忍受不了这个千疮百孔的世界了。她将自己身边携带的所有食物和水全都分发给了逶迤着长队逃往下一个城市的流民,自己抱着念珠坐在路边,远远地眺望着星球亿万年的业报自天空缓缓落下的盛景。巨大的陨石破开云层向下坠去,火光将天边烧得通红,青白色的雷霆摧毁着那些没来得及转移走的建筑物,自天灾的方向吹来了带着灰尘的干而热的风。那是相当壮丽而宏伟的景象,她坐在那里看了很久,直到天灾缓缓平息,源石结晶开始生长,就在这时,罗德岛来了。
之后的事情乏善可陈。从结果上讲,她获得了一次免费的全身检查,并且拿到了自己的体检报告。在她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却被铁鼠强硬地扣下了。这位黎博利僧侣认为玛哈亚的苦行对于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来讲实在是太过于严苛了,并且在正法声称自己已经出师,可以独当一面时,进行了堪称独断专行的反驳。
在最初时,正法确实是因为从铁鼠上看到了鵺的影子(就如前文所说的,他们之间的共同点其实还挺多)才决定姑且留下来的,但很快,货不对板这一问题就迅速地暴露了出来,以致于这个觉得自己遇到了虚假宣传的少女僧侣似乎在潜意识里将「给铁鼠找不痛快」这件事当成了一项使命来做。
“这条命是我自己的。”铁鼠反驳,而这又是一句鵺绝不会说的话,“我想,我有在一定程度上决定我的寿命长短的权力。”
正法保持着那个双手合十的姿势,抬头直视着铁鼠的双眼,以一种相当正式的态度询问:“你决定要死了吗?”
这倒确实把铁鼠噎了一下。
或许在他人看来,这句话问得实在是前言不搭后语,而且有些叫人毛骨悚然。人的本能就是去求生,是故当话题涉及生死时,对一般人来讲,好生恶死是必然的态度走向,如同正法这样以一种相对积极的正式态度谈论死亡这一话题总是叫人不舒服。但对于同样是玛哈亚僧侣的铁鼠来讲,他敏锐地感受到了萨卡兹少女短句背后的未竟之意,并且在另一种意义上毛骨悚然了起来。
慈航普度。他想。我现在不想论道。
于是,他也端正了自己的仪态,双手合十,微微低头:“「缘法」自有定数。不必强求。”
再抬头时,他看见正法的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我不信。
对于玛哈亚的僧侣来说,死亡似乎是一种值得庆祝的事情,因为世界的最初是从寂灭中诞生的,而最终又将归于一片寂灭,他们称死亡为「解脱」。即便玛哈亚对僧侣有「行正法,积功德」的要求,但在苦难的尘世与无知觉的寂灭之中选择,恐怕大部分的僧侣都会选择后者。很难说鵺是否是因为正法的存在才在源石病进入晚期之后还强撑了八年之久,但正法本人的确是将死亡视为最终的解脱的。
现在看来,铁鼠似乎在模棱两可间。
“「缘法」自有定数。”他重复了一遍。“玛哈亚在冥冥间已有定法,在该成事的时候自然而然会成,在不该成事的时候努力也不会成。正如你的「缘法」未尽时,即便坐在灾区之内,也会遇到我们那样。从我活到现在来看,我的「缘法」大概也未到尽时。”
提到被按在罗德岛上相关的事情,这就是正法不喜欢的话题了。一旦你找准方式,也还是很容易就能够让小麻烦自己首先退却的。果然,绕着这个主题随便展开了几句话之后,还是正法首先决定结束这次交谈,打了个招呼匆匆离去。在看见她的小小身影消失在走廊拐角处之后,铁鼠忍不住放松地长叹了一口气。
他伸了个懒腰,回头看了看吸烟室的门。门还好好关着,这段时间里既没有人决定从里面出来,也没有人想要从外面进去。他与正法刚刚似乎进行了一场除参与者外无人知晓的谈话,不过这无关紧要。铁鼠想了想,接下来还是没有任务,于是决定前往休息室再尝试着刷新一下自己的游戏记录。
但在行走的时候,他想,自己和鵺当年为什么会去学抽烟,又为什么抽到现在这么凶呢?太久了,最初的原因早已风化褪色,模糊不清了。
只是或许,也真的是因为想多少能早些「得解脱」吧。
因为的确,苦海无涯,何处是岸啊。
堂堂的黑巫师德·勃郎贵族居然落魄到给普通居民除草……这事儿要是让某个已经不在这世上的家伙听到,怕不是就算还活着也要笑死了。
亚修塔·德·勃郎一边把已经是第无数次滑到胸前的大辫子扔到背后去,一边用两根手指捏住粘满了潮湿泥土的草根轻轻摇晃,将它拔出地面,一边无奈地想。
自从灭族事件以来已经过了十年,勃郎家族仅剩的四人在萨那乌斯也住了将近十年。十年来,他们一直隐居在森林边上的一座庄园里,没有被任何住在附近的麻瓜发现黑巫师的身份——至少是到现在为止。而他们之所以能够把魔法师的身份藏得还算严实,除了家里最小的妹妹布兰奇用她的意念魔法把庄园铺了个边,还有一个次要原因,来自邻居的信任。
是的,没错,来自邻居的信任极为重要,不然自家庄园地下室时不时被大姐搞出来的巨响、还有晚上总是背着个大袋子(袋子里有时候还会传出稀奇古怪的声音)摇摇摆摆地回家的身影,就足以让他们产生怀疑了。为了让他们对自己家放心,热心地增加邻里间的互助绝对不是一个坏选择。
不过他又立刻想起来自己第一次拔除杂草的时候简直是灾难,那个时候不会拔草的自己把所有草根都留在了地里。虽然那一次可能没留下什么好的印象,不过亚修塔很确定,从第二年开始直到现在,都没有大问题。
亚修塔把手伸向了下一株面朝阳光、长得正旺的杂草。这次又是一株蒲公英。蒲公英是这一片杂草里最难处理的一种,哪怕留下一点点根茎在土里,不出几天就又能长出来新的。想要拔除全部的根茎也是个技术活,因为它们的根直直地往下扎,又很难使劲,使不对了就会造成所有的叶子都被拔下来,根还直直地扎在土里;要么就是一部分的根茎甩着白色的汁液和叶子一起断掉,在地下留下一部分摸都摸不到的尾部。
不过这都难不倒亚修塔。自从他们搬来这个小镇上第一年,亚修塔就为了给自家令人放不下心的大姐打好掩护干过这事。拔个蒲公英对他来说实在是太过熟悉的事——他轻轻拨开贴着地面蔓延的叶子,中指、无名指和大拇指捏住根部固定,接着让蒲公英根在土里划圈。这样做有两个好处,一是可以把离地面最近的表层土壤晃松,好让拔起工作更加顺畅;第二是可以把从主根蔓延出去的细小根茎弄断,这样能最大地减少留在土里的部分。
接下来就是验证以上的部分有没有用了。他觉得松得差不多了,便往上一拔!果然,和自己预想的一样,叶子带着笔直的白色根茎,随着自己使劲从土里冲出。亏这蒲公英还不算很大,要是已经开始结花苞了就没这么容易了。
即使是春日的阳光也不可以被忽视热度,亚修塔直起身,抬起胳膊抹了抹额头,没注意到一颗小土粒也粘在了袖子上,随着擦汗的动作在额头上划出了一条浅黄色的线。面前需要被清理的杂草只剩下不到一百米了,干完这些这个月的邻里互助就算是完美完成,自己也终于可以回家,窝在那个墙壁与天花板不管什么时候都被星空覆盖的研究室里继续练习魔法了。想到这里,亚修塔挑了挑嘴角,现在是接近正午,说不定妹妹也会准备茶点,等着和自己一起喝下午茶。
那我也必须要努力了,亚修塔向前跨了一小步,弯下腰,把手伸向前方看上去绿呼呼的一从草叶,如果能在一起吃点心前把身上的土与汗洗掉就好了。
这次这一株格外地好拔,轻轻一提,错综复杂却纤细的根部就伴随着哗啦啦往下掉的泥土一起被拔起来了。感觉是以前没见过的品种啊,亚修塔提着葱郁的叶子打量了一下这个似乎不知道怎么好好在土里扎根的植物。这样挺好的,他想,虽然没见过这是什么,不过如果所有杂草都这么容易拔出来,那我宁愿它多长一点。
但当他看到下一个可以说是五星级难度的任务时,先前的轻松感就荡然无存了。这次是个头疼的大家伙。它足足有自己两个手掌拼起来那么大的叶片,在中心部还往上支楞着一根茁壮的花茎,而在花茎的顶部,一朵开得正好的黄花正在随着微风轻轻摆动。
没错,这又是一颗蒲公英,而且即使是在亚修塔见过的所有蒲公英中也说得上是不小了。这就有点麻烦了,想要把它彻底除掉,不上铲子恐怕是有点困难。其实直到这颗蒲公英为止,亚修塔今天的运气都不错,至少没碰上需要动工具的。遇上这种事也实在是没办法,既然需要铲子来解决,那就干吧。
腰带上系着铲子的搭扣被轻松地解开,亚修塔捡起工具,对着面前的蒲公英扎了下去。首先需要把根部周围的土壤挖掉,让上部分松动,这点倒是和用手挖没什么区别;接下来只要不断地顺着根的方向向下挖掘,直到大概四分之三的根部都露出土壤,就可以用手直接拔掉了。
这花了亚修塔大概十分钟的时间。听上去很容易,其实这是个力气活,尤其对于只在特殊时候才干这种活的亚修塔来说更是这样。这颗大蒲公英完全出土的瞬间亚修塔松了口气,把它放到了专门用来收集蒲公英的袋子里。
随着大蒲公英被清除,亚修塔又可以向前前进一大步。他满意地看着这条小道尽头的最后一从三叶草,用铲子给它们松了松土,接着就像是捡豆子一样,几乎是把他们从拿起来似的,全部除掉了。
“哈!太好了……”他小声念叨了一句,往回看了看自己的伟业——一整条被清理干净的小径,感到了一丝丝满足。
是啊,落魄贵族居然到了要为平民除草来维护家族的地步,也真的是不行到一定程度了。
但是,如果是为了保护家人,让这平稳的日常哪怕再延续一天……又有什么问题呢?
中午一点,亚修塔挎着从邻居那里收到的新鲜蔬果,和填满了篮子缝隙的赞扬回到了庄园。草莓与树莓交织着酸甜的气息涌入他的鼻腔。这么新鲜真是太好了,他想,布兰奇如果在下午茶会上看到这些,一定会很高兴的。
(字数:3153)
我钟爱被聚光灯照射的感觉。
不是通常释义中的那种笼罩舞台的光柱,而是更加宽泛灵活的,投诸我身上的人们的视线。
用阿夜的话来讲,大概我从出生起就已经是这种性格了。不被好好看着就没办法活下去,得不到足够关注就会深感寂寞,像是被目光所滋养的光合作物,自由自在地汲取附着皮肤的热量。即便身处全员都是陌生人的环境,也非得立刻干出点出挑的事情吸引注意力不可。
出生时据说是离奇地不哭不吵,使得产床前的医护人员大为紧张,连我的母亲都犹疑我是不是生而携带什么气短体虚的毛病,因此,当年尚无自觉的我,已然在人生的第一场亮相中攫取了胜利,不仅率先获准迎接光明,赢得贵重的兄长称号,未来的很长一段日子内也独享了特别的看护待遇。
家人总是忧虑于我其实毫无问题的心肺,生怕这个麻烦小鬼悄无声息倒在哪里停止呼吸。但等到我长大些许,几乎在学会说话的同时自学成才了如何歌唱,在勉强能摇摇晃晃行走不久就顿悟了该怎样跟随音乐摆动身体后,这种对身体健康的关注顺其自然发酵成了别的果实——
卓有天赋的童星,活泼好动又表演欲旺盛的男孩,邻里同龄人公认的小首领。
在成年人眼中大抵是如此这般的印象吧。
演艺方面也许颇具灵性,但倒也远远不及真正的天才。唯一值得惊讶的,怕只有永远充沛过头的精力,活像一节空气充能的电池,白天黑夜轮轴转也不显乏。稍微疏忽就会立马消失在视线死角,但隔不多久又自己出现,主动制造惊天彻地的大动静——当然,是以孩子的评判标准,最严重也不过是在爸爸的鞋里丢了二踢脚——被抓住训斥却不懊恼,反而露出一副竟没被发现的遗憾表情。
那之后,岁月平稳流逝,我终于到了能独自观览文艺作品的年纪。周边的花鸟鱼虫亦终于免于遭殃。
吵闹的孩子会伴随成长而渐渐安静,而后在初中的某一天,蓦然醒悟自己的本性,因此而择取合适的人生道路,也是理所应当之事吧。
——请诸位将目光投向我吧。热切,冷漠或者憎恶,怎样的关注都好,务必要尽用力地看着我啊。
——但是,好像啊……光是被“看”着也还不够呢。
那是暑假百无聊赖的午后,齿间残余的布丁吮起来尚有牛奶的香甜。
我同天花板上缓慢旋转的电风扇,叶片吸附的苍蝇面面相觑,思考着它恶心的复眼映照出了我的多少面投影。
——只是被看着就可以吗?
伴随着耳畔轰鸣的摇滚,与夏日末尾粘腻地庸附肌肤的热浪,我呆呆地盯着唯一的观众胡思乱想。没有丝毫前兆的,骤然打了个冷战,浑身流过了前所未有的警醒与清凉。
——单单是映入瞳孔内侧,留下一瞬的影像,又有什么值得窃喜。连虫豸都能轻而易举做到这件事。
内心鼓噪的渴望自那经年累月凿破的小口喷涌而出。忽然,我意识到了,我无时无刻不在迫切妄想,想要收入怀中而又无法诉诸言语的东西,它的正体究竟是什么。
稍纵即逝的瞥视只会培酿愈渐激烈的怅然不满,若是屡屡重复被重视而后又被忽视的恶劣循环,我大约迟早会抓狂发疯。我需要的是舞台,是聚焦头顶的光线,是能够细致地刻画我的轮廓,而后竟然还能记忆它,理解它的目光的群落。
仅仅只抢占视线是不够的。我要尽可能的,在我能够拥有这些观众的短暂时间内,满满地占据他们的感官。用我的容貌,我的姿态,我的表演,我的声音,我所书写的文字和我创造的这一小段历史,填满他们所有的空缺。哪怕只是转瞬须臾也好,我希望他们能够只想到我,只拥有我——就像是在那段共处的时间之内只拥有他们的我自己一样。
我和我的观众,我们将对彼此誓约忠诚,签订矢志不渝脱手即焚的共存契约。
扮演其他角色,借助精心编造或加工的故事来获得情感回应,我姑且也曾尝试过,但很遗憾,因他人的经历而引发的共鸣,注定只归属角色本身,并不能让我产生任何成就感。演员这一大有前途的职业不幸PASS。
作家,就表达自我,寻求他人的理解而言是个不错的途径,年少轻狂的男孩自然也提笔试过。可每每落笔纸上,晕染墨迹的无暇苍白,连篇编织的蝇头文字,明明质地软韧,却能轻而易举予人刀尖般锋利危险的印象……那就像是手执尖刀,将自己慢而坚决地剖开示众,裸露出深红色的体腔,还要用漏气的喉管艰难叫卖,顾盼寻找愿意为听清这颗心脏的浊音而停留的看官。
我不禁质问自己,真的能忍受从此一生,都浸泡在漫长无期的自我凌迟之中么。
——答案显而易见是否定的。
我可是个毫无疑问的利己主义者。不如说,如果不是非得找寻到舒服的生存方式,令自己能以既得利益者的身份自在存活,我本来也没必要钻牛角尖到这种地步。
那么,书写自己,同时演出自己又如何呢?不必驭使作家那样冷酷直白的笔法,将自己货真价实切裂,五脏六腑示于人前,我完全可以另辟蹊径,假装敷衍了事,把真正尖锐的尽皆藏在诙谐调侃的浮华下面,拿讽刺作外衣,玩笑当伪饰,凑一曲迷乱晦涩的爵士小调。
不愿了解的自会闭耳塞听,而甘愿随我往地狱一行的,便会敏锐觉察那弦外之音,破除迷雾,上前拉住我的手,与我携手坠落穹宇。
相当简单随性的,怀揣着中二离奇的憧憬,与超越年龄的成熟冷静,我作出了以我的整段人生为筹码的决定。
契机仅仅是一只偶然停驻眼前的黑色果蝇。
意识到自己的性向与众不同,和决定前进的道路,差不多是前后发生的事。嘛,考虑到再往外拓展就难以预估这场自我剖析的时间,此事就暂且略过不表。总而言之,初三那年我向家里正式出柜,并在隔日分文不取地离家出走。或许是出于自家儿子和不靠谱哥哥的了解,无论是我的父母还是弟弟,谁也没有试图寻找我,当然也没有报警。而我就恍如无事发生般照旧与家里保持着必要的联系,甚至在找到打工后开始按时定量地邮寄生活费。
……
……据说人在濒死之际总不自觉地回忆往昔,眼前也会迷幻地流过人生五光十色的缩影。
万籁俱寂中独独染着鲜活色彩的我们,究竟是被侥幸漏过的幸运儿,还是不自知的受难者呢?
我眯着眼直面福音镇明灿的清晨,阳光笼盖的大地清幽沉静,气候既不过分炎热,又有些恰到好处的煦暖怡人,本应是郊游的绝好时机。然而,纵览四面八方,除去这间旅社,哪里都没有活物存在的迹象。
一夜间,我们这些本素不相识的旅客,被空落落地遗忘在了大地上。
——啊啊,多么旷大的舞台啊。我情不自禁心生感慨,难得担当观众,挑剔地检审着斧凿的痕迹,却不得不承认,这场浩大的失踪呈现的效果既突兀又自然。突兀当然是指时机,自然则是对遗留在面前的,仿佛只是戛然而止的日常生活般的布景的称赞。
创造出这一不可思议的布景的家伙,究竟是在期待怎样的演出。
简直像是提前于末日而降临的审判。无形的洪水淹没万物,空气的墙扉拔地而起。自以为安全的羔羊便在静默中迎接注定的消亡。
随口拼凑着消极的预言,顺便构思新作歌词,我站在门前考虑今日的行程。视野的角落,仍板正地穿着制服的森山雅人慢慢地走过,警帽硬挺的边缘切出了日光的金线,发色与眸色被动地呈现出有别于常态的柔和。或许是被这种晨时限定的亲切蛊惑,我思忖片刻,露出笑容跟了上去,同他打了招呼。
坦白讲,实在有些在意警察先生早先的某些说辞,若有机会,果然还是想与他同行,看看能不能试探出更详尽的线索……要么,单纯就聊聊天打发时间也不错。
这位先生温和而礼节周全地回应了邀请,惯常装饰在脸上的笑容可称滴水不漏。
聊了些可有可无的东西,夹杂插科打诨与顾左右而言他,唯一能确定的只有,他们对所谓超自然的事物绝不陌生,那件讳莫如深的案件也隐情复杂。不知道要混熟到什么程度,或者……事态危急到什么程度,才有可能进一步地了解他呢。
穷追猛打会引人厌恶,但要我就此放弃也不可能。揭开一角的潘多拉魔盒,可没有办法简简单单重新盖上。
集结探索队伍后,兴致勃勃又心怀忐忑的住客们踏上了第一回的短途冒险。
若是明日仍找不到穿过竹林的归途,要再羁旅一夜,就继续把我这延长的“走马灯”讲下去好了。反正,值得一说的人物还有很多不是吗。
自后方观望着这些陌生的背影,以及警察先生永远如松柏般挺拔的脊梁,我像是忽然得到了新玩具的孩子,明明前途艰险却不由自主翘起嘴角。
盛大空旷的新舞台啊,得有多少演员才能组成一个首尾俱全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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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不及写完了只让警察先生出现了一点点!冒犯了的话抱歉!
明天大概是鱼王传奇(xx
总字数:2278
自然醒的感觉非常好。
尽管因为小说家这个职业过于自由,我每天都是自然醒的。
说起来我也稍微有一些抱歉,自己与那位人尽皆知的作家祖先虽然有一丝被稀释得近似于无的血缘关系,但混得非常惨。
相信看到这里的你能够知道为什么作为小说家的我会如此落魄。
第二天早上,我怀着至少和大家打个招呼的想法,先是下到了大堂吃早餐。
温泉旅店的配餐都非常美味,月鸣庄显然比平均水平要超出一些。即使是像我这样口袋接近空空的人,在众多的希望当中也包括了享用美食。
不得不说小春确实是非常勤快的员工。看她端着盘子出出进进的,总让人有一些想要爱护她给她帮忙的心情。
吃过早餐以后我想着去跟小春打听一下大家都起床没有。也许有的旅客需要客房服务,那么小春一定会知道他们是不是已经醒了,总比我自己像是无头苍蝇一样去敲门要好得多,万一打扰到他们就是我的罪过了。
“应该醒了的,”小春停下手上的动作回想了一下,“可以去敲敲门看看。”
“谢谢。”和小春道谢以后,小春重新回到了工作状态。
昨晚回房间的时候留意到了那对热恋中的情侣的房间似乎和我是同一层的,所以想着去打个招呼。
我在心里祈祷,千万不要是两个人都醒着,而且像是连体婴一样活动。
昨天就是因为两个人像是被红线紧紧地绑在了一起,加上我有一些不敢打扰的胆怯,才一直没有和他们两位说上话。
我轻轻地敲了敲门,站在走廊上等待。
很快,门就被打开了。
光一似乎是刚出浴,随意穿着浴袍就来开门了,发尖上还挂着水滴。
“华子姐姐还在睡哦。”他提醒到。
也许是看见我有些慌乱的表情,马上换了话题:“早安,好像昨天没来得及互相认识一下?”
我马上接话:“是的!抱歉,不知道有没有打扰到你们……”
“没有。”他给了我一个安心的眼神,“或许要出去走走吗?站在走廊里似乎有些奇怪。”
“好的,今天的天气挺好的,出去散散步吧。”
没有华子小姐在,光一显得容易接触了许多。
刚刚还在忐忑着“万一被华子小姐知道我约光一出来聊天会不会被误会成是约会吃醋以后对我使用柴刀”的心情被月鸣庄外清新的空气和晴朗的天气缓和了。
“我住在安曇。”我先进行自我介绍,“叫我千里就可以了。”
“我叫光一,本名就不需要在意了。”
“嗯嗯,我懂的。”我点头。
和小说家有相似的地方。有一部分老师会用自己的本名来发表作品,也有相当一部分的老师选择了用笔名来发布。
我个人是后者,而且喜欢换着不同名字来玩儿。哪个红用哪个继续发表,糊了就换一个。
“光一是和柳洞小姐情侣出行吗?”我有些好奇。
“可以这么理解,但是……”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千里应该可以明白我们这样的‘情侣’关系,是需要用实际物质来维持的。”
爱情和面包是一个永恒的话题。
但是由于我什么都无,没办法说出什么实际建议来,只能努力让自己显得不那么敷衍地说:“实际一点总是好的,哈哈哈。”
在这个时候想起了自己的穷,还有华子说开就开的香槟塔,不由得干笑了两声。
“生活不易。”
光一说出这句话,让我产生了同感。
“光一在工作的时候,有没有遇到什么有趣的事情呢?”
他形容客人光顾牛郎店是“愿意花多少钱就会得到多少回报”。我可以理解,用数字量化感情,以此来衡量爱的程度,我觉得仍然是欠缺了一部分。
总感觉,有点悲伤。
我不可控地开始填补脑内的奇怪剧情,比如说如果光一不当牛郎了,那么华子还会喜欢他吗?华子喜欢的,是“光一”这个面具,还是名叫光一的这个人?
在散步的过程中,我和光一闲聊了很多。我提出的有些无礼的“希望可以听听看你和华子小姐一起的经历”要求,光一也没有拒绝,反手就塞了我一嘴的狗粮。
我总觉得,要是与这两位相识,变得熟悉的话,我也能写出那种恋爱的感觉。
至于光一的同伴,柳洞小姐,则是我碰巧在月鸣庄到处乱逛的时候遇到的,然后我又邀请了她一起散步。
和光一的情况一样,只要身边没有对方,我就能和她搭一下话。
照例先介绍了自己,我偷偷看她的表情,没有表现出不耐烦,应该还好。
华子仍然是聊着聊着总会谈及光一。她热情地说,“如果想取材我和光一君的恋爱的话随时欢迎哦!”。
也许这是本人转型的一个契机。
“这次旅程是华子小姐提出的还是光一提出的呢?”
“是我哦!因为想带光一君一起休假,觉得这里的温泉会很舒服所以就来了。”她笑眯眯地说。
只要是提到光一,她就会像光一提到她一样,但是少了光一的一份无可奈何。
我觉得,他们是真的喜欢对方的。但是可能是因为社会地位的差距,让其中的一方不是那么有自信。
“华子小姐真的很喜欢光一呢。”我向她描述昨天我看到的情形,“像是有一个透明泡泡包裹着你们两个,那个是你们的小世界。”
“毕竟我从踏入那家店起,第一眼就看到了光一君。”
一切影视和文学作品都是以现实世界作为基础。我认同这句话。尽管一见钟情从来都不会发生在我身上,但不代表没有。
如果说华子对光一一见钟情,我信了。
然后她花钱指名光一,而光一也在许多客人中
这之后的谈话,基本上都是以“我真的好喜欢光一君”,“光一君也喜欢我”为中心。我隐约地感受到了恋爱的酸臭味。我知道你们真的很相爱,知道了。
“如果可以,谈一次普通的恋爱也很好。”
华子这么说的时候,让我感觉她其实也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但是谈着不一样的恋爱。
世界真奇妙。
有没办法谈恋爱的,渴望谈恋爱的,正在谈恋爱的,还有谈着不一样的恋爱的。
在这个诡异的早晨里,我在月鸣庄散了两次步。分别和一对情侣聊了聊天。我觉得自己应当有新灵感了,但是仍然需要思考应该怎么样才能写下他们的故事。
和我以往写的悬疑向的不同,他们一定是都市言情小说,有必要的时候甚至可以写成人向内容。
原本我打算再打听一下福音镇最近发生的事情,但是华子显然没有在意这些。她看着我,说。
“如果是和光一的事情,我还可以说很多噢!”
那我洗耳恭听。
雪维利尔一点也不缺乏耐心。面对一群调皮学生的时候她都可以保持温和有礼的微笑,拿着她的指挥棒提醒大家要安静了。
但现在的她举着钓竿忽然觉得有点挫败。
——鱼为什么不上钩呢?她有些郁闷地把拂到自己脸上的碎发拨开,预知到自己的耐心快要被眼前平静的水面磨没了。
穆萨听到一声叹息,侧过头看了身边那人一眼,便悄悄地笑起来。她身边的小桶里已经有两三尾鱼了,游来游去把桶里的水都搅乱了。钓竿还是稳稳地握在她手里,不知什么时候鱼线又会牵动一下。
这个时候,太阳也快要落山了。
雪维利尔捕捉到穆萨眼角还未隐藏起来的笑意,还有她眼中落日余晖的温柔的金色,反而也笑了。
水面模模糊糊地倒映出大片大片晚霞的影子,却随着水流流走了,只有人们的低声私语始终在岸边——唯恐吓跑了鱼。偶尔有两声从远处来的大呼小叫,让大家齐齐抬起头来看向那个方向,不约而同地暗中摇头,目光还紧张地落到鱼线入水的地方。
偌大的节日里,也只有这里还能称得上安静。雪维利尔不无郁闷地想;她倒不是不喜欢节日,只是一想到街道上人来人往沸反盈天,她就只想捂着耳朵逃跑。
至于为什么要把穆萨拉来……
雪维利尔盯着安而缓的水向下游流去,卷入其中的一两片落叶也远去沉没,思考着这个问题,渐渐出了神。
又走神了呀。
穆萨心想,这已经不是雪维利尔第一次走神了。她坐在这里两个小时半条鱼都没钓上来,神游天外倒是很多次了。不知她有多少心事可以供她走神的……节日不应该开心一点吗?
这么想着,穆萨朝她那边挪了挪。她才要开口,雪维利尔倒先清醒过来,似乎是被突然出现在自己身边的人吓到了,微瞪着眼一句话也不说只愣愣看着她。
穆萨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睛。
雪维利尔连忙撇过头去。穆萨笑道:“想什么呢?”
雪维利尔险些答一句“想你”,心里转了一遍终究没好意思这么说,就随意答道:“没想什么……胡乱想的。”
“钓鱼的时候可不能走神——”穆萨叮嘱道,下意识往雪维利尔的鱼线看去,忽地露出惊色。“——快看!”
鱼线竟然动了!雪维利尔眼见竿头微沉下去,连忙提起鱼竿,鱼线那头的重量却让她觉得有点不对。
太轻了……她提上来的难道是条鱼苗么……
……不,是一片布。
穆萨目睹雪维利尔皱着眉毫不费力只提上来一片破布,有点啼笑皆非。雪维利尔略显疲惫地坐在小椅上,面对破布神情复杂。
穆萨好奇地上前看了一眼,顿时明白这“复杂”是因何而起。
这显然不是普通的布。布上画有复杂的符号和阵图,古老到难以辨认;即便是这布的材质,也足够令人生疑……像是羊皮纸,但在水里浸泡的羊皮纸怎么可能还保持得如此完好?
里政府的职业素养使穆萨第一时间想到了很多,比如魔法,比如古老的研究与禁忌的咒术。
她不知道的是,雪维利尔想到的也是这些,甚至比她想得更具体。
只是,这些东西应该很有参考价值吧。要想办法给组织看看……雪维利尔应该不会介意自己把它借走几天的。
穆萨犹豫地抬起眼,看到雪维利尔摇头叹气着正准备把“羊皮纸”放进自己的水桶。
“请等一下!”她的声音急促得超过她自己的想象。
雪维利尔的动作顿住了。她放下羊皮纸,看向穆萨的眼睛。那一瞬间穆萨从她眼里看见了不一样的意味,足以让时间凝滞、让情绪变得难以捉摸,就像是……
有什么危险被隐藏了起来。
然而沉默十分短暂。疑惑而不经意地,雪维利尔轻轻问道:“怎么了?”
穆萨把心底的不安强压下去,声音放得尽可能自然如常,微笑道:“这纸上的纹样很有趣,我想借走两天看看,你不介意吧?”
“当然不。”雪维利尔说着把羊皮纸重新拾起来,“不过还是先放我这里吧,你的桶里都是鱼了。”
这话让人无法反驳,但穆萨觉得更不安了。她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回到自己座位上——这时她的鱼饵恐怕已经被叼走了。
她只好重新挂上鱼饵,安安静静坐好,就像先前那样。水色和水声依旧,可她还想着羊皮纸和雪维利尔那一眼——这种不安几乎是没来由的。
那句“钓鱼的时候可不能走神”,现在还是送给自己吧。
这时她耳边传来了乐声,很熟悉的。
……是雪维利尔的口琴。
安静而舒缓,她们最喜欢的就是这样的乐声,像是微风吹过水面,或林中的鸟唱和沙沙声。落日变得很朦胧,不知是不是起了雾;人的声音也随之远去了。
不知为何,她从口琴声中听出了安抚的意味。似乎隐隐约约有哪里不对,可她竟然一点也不愿意多想。
她只想看着波光层层叠叠地流向尽头,直到夜幕温和轻浅地降临在这个缺少星星的傍晚。
而傍晚真的降临了。
雪维利尔将口琴擦拭干净,仔细收起来,望向天际不甚明显的飞鸟。她也不甚明显地笑了一下。
穆萨这才意识到乐声停了。眼前的景象竟然就这么黯淡下来,河岸的人纷纷收拾东西,热烈讨论着今天的收获,准备回家。她提起鱼竿,不出意外地看到鱼饵再一次被小鱼叼走了,鱼竿上是空的。
穆萨苦笑起来,似乎每一次雪维利尔奏乐她都会不自觉出神。“你怎么突然想起吹曲子了?”
“节日应该有音乐相伴,做个纪念。”
“……有道理。我们也回去吧?”
“好。”
两个人收拾好渔具,往城镇走。
今天的夜晚与郊外稀稀落落,城里仍亮着通明的灯,弥漫着观星派的香气和羊角的影子。
不知明天穆萨看到的羊皮纸,又会与今天的有哪些不同。
消毒水的味道并不怎么好闻。
穿过长长的走廊,莉莉娅到达病房了门前。
这是她父亲的病房。
四年前灵馆为了保证学会成员的安全将他们秘密转移,而不幸的是学会成员除了莉莉娅的父亲安德烈之外无一幸免,全部遭到神域的杀害。安德烈带领一双儿女逃亡老家东西伯利亚后被灵馆带去疗养院以精神治疗为由秘密保护起来,女儿莉莉娅与儿子瓦连京则留在爷爷彼得的极光组由两个孩子的教父陈恒教导。直到陈恒临走那天给了莉莉娅一封通往灵馆的信。
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
“爸爸?”
“莉莉娅……”
安德烈见到女儿后眼神中带着喜悦和些许不易察觉的哀伤。
“你终于还是来了。”
莉莉娅早已明白父亲所说的话,只见她明亮有神的眼中闪过一丝“狡猾”的笑意,嘴角一弯咧出一个灿烂的微笑灵活的跑到父亲面前,微微屈膝握住父亲的双手,笑着说道:
“但是爸爸现在可以见到我不也挺好的吗?”
这样一来莉莉娅便轻松将话题转移到了父女团聚的喜悦上来,让安德烈复杂的内心平静了不少。
“说的也是,瓦连京和爷爷奶奶他们还好吗?”
“爷爷奶奶的身体都很健康,大哥和姐姐也很照顾我们。瓦连京已经九岁了个子长高好多,马上就要成为一个合格的男子汉了!”
说着莉莉娅还比划了一下。
“不过………”莉莉娅的表情变得悲伤了起来,“阿加塔妹妹的眼疾越来越严重了……”
接着她话锋一转眼神又变得坚定起来。
“但是我相信阿加塔一定会好起来的!实在不行的话……我的眼睛那么健康到时候就换给她吧!我不会那么容易垮掉的!”
最终会选择奉献自己吗……?
安德烈心里不禁惊了一下。
“但是莉莉娅,我还是有必要提醒你一下。”
安德烈觉得这么说虽有些扫兴但还是有必要和莉莉娅讲的。
“虽然我们已经调查出了所谓‘神’的真相,你也早已与祂接触过,但是不管祂对你说过什么或做过什么,甚至于祂对你强制要求过什么……但是你已经可自己思考了你不再为祂所限制,你可以按你喜欢的方式生活,所以我希望你能够在这个世界上幸福的活着!至少……你能活着。”
安德烈越说越激动,眼泪已经在眼眶中打转。
“爸爸……你先稳定住情绪!你看,我已经可以自主思考了,我会遵从我自己的内心真正的想法。我会继续完成你的任务……肩负起学会的未来!”
“幸好……你要注意安全。疗养院这种地方小孩子不要多待的好,如果今后有什么不好解决的事的话就去圣三一堂找陈恒,他一定会帮你。当然,平日我还是希望你能多来看看我的。”
“放心了,这个我是不会忘的!那我先回灵馆啦!”
“莉莉娅!”
正在莉莉娅转身欲走之际安德烈叫住了她,莉莉娅听到呼唤便回了头。
只见安德烈微笑着祝福到:
“祝你幸福安康。以及……”
“众生无罪,自由不灭。”
莉莉娅微微点头轻笑:
“当然!”
终于见到父亲了。
出了病房后莉莉娅倚靠在房门上久久不愿离去,试图让自己喜悦的心情慢慢平静下来。
她明白,现在要专注于更重要的事情。
“嘿……?”
莉莉娅闻声抬头。
对方正以一种奇异的扭姿弯下身子自下而上的抬头看着她。是个女孩儿,看上去年龄能稍大点,短发粗眉毛,清秀漂亮。莉莉娅看到她时惊了一下,那姑娘像是见到了什么有趣的事一样笑了一下,随即直起身子来上下打量起了莉莉娅。
“安德烈先生的女儿?”
莉莉娅点点头。
“那就对了,我妈昨天就和我说起过了,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了……”她似是深吸了一口气“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年轻的女孩子来了。”
她们将自己囚禁于金丝鸟笼。
你看,就像是在自说自话一样。
“梓兰老师的女儿?”
回应了。
“你知道?”
“梓兰老师昨天说起过,这里十七岁左右的姑娘也只有你了。”
“哈哈哈哈哈!”那姑娘大笑了起来。
“你还真会猜,不过也确实猜对了。”她伸出手来“我叫温雅,做个朋友如何?”
莉莉娅握住她的手显然她接受了这个提议。
“初次见面,莉莉娅。”
或许是因为两人都是年龄相仿的女孩子的原因,两人迅速熟络了起来,再回灵馆的路上欢声笑语,络绎不绝。
“你在莫斯科住过?和极光组有什么不一样吗?”
“莫斯科是城市,极光组在东西伯利亚平原靠近北冰洋的地方,很冷的。”
“唉?说起来我好像从没听过你妈妈的事?”
“啊……我妈她……”
莉莉娅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温雅却像想起什么似的打断了她的话。
“啊啊啊!不好意思是我提起不好的事了!哎呀呀……那算了!说起来……你应该被分去特行班了吧?”
“嗯?昨天梓兰老师和班长确实说过这个事。”
“啊,你已经见到蒋道理了啊?”
“班长不是叫蒋华吗?”
“是外号啦,我起的外号……只能我叫的那种~对了!昨天的话——你没见到那个怪……”
“莉莉娅?”
“陆万象?……好巧啊?”
气氛突然之间有些尴尬,温雅神色慌张瞪大眼睛。
“啊啊啊!!!你居然已经和这个怪胎认识了?!”温雅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莉莉娅,大喊了起来。
莉莉娅表示疑惑不解。
“我觉得你说话没必要这么不客气。”
陆万象回怼温雅。
“你自己怪还不让人说啦?懒得理你!”
陆万象没有回答她,定定的站在那儿看着她们两个,随后目光转向莉莉娅对她说:
“你不该来这儿的,不该来特行班。”
“这事轮不着你管!”
不知陆万象这话有什么问题,温雅听到后立刻暴怒大吼了起来。
温雅拽着莉莉娅从陆万象面前走过去。擦肩而过的一瞬间,两人偷偷的对视了一眼却默不作声。
“怎么了?你们两个?”
“你别管那么多了,总之跟那个怪胎少接触……”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
“就凭我亲眼看见他杀人了!”
“可你们不也都……!”
“那不一样!我亲眼看到他把无双姨妈杀了!那可是他妈啊!”
温雅很生气,像是在争辩一样每一句话都要压莉莉娅一头,却突然有委屈的快要哭出来。
“我爸,还有宁安……明明对他那么好……可是他到最后都没……都没……是他杀的啊!我凭什么要对他和和气气的!凭什么啊!为什么你想要帮他说话啊?我明明看到了真相了啊……”
走廊里很静,光从窗户外照进来,两个女孩儿面对面站着,光笼罩在她们身上。
她不听,她不信,她探求,她后退。
到底是谁在意真相?
“你有点激动了。至少我觉得……”
“不好意思,确实有点。”
不再去辩解些什么了吗?她与她想。
“咱们……都先回去吧。”
温雅说的,莉莉娅只是看着她。
她们各自回房了。
这样歇斯底里也早就累了,温雅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房间,关上房门后她倚靠着门板坐着。她的脑中开始浮现出种种曾经领她绝望的、恐惧的与……
——无力反驳的。
大脑、血液、死亡、尸体……
都是他造成的。
『我都是看到真相的。』
温雅这么想着耳边传来敲门声。
“小雅……?”是蒋华的声音。
“你来干什么?”温雅屈膝坐着把头埋在膝盖间闷声问他。
“我听说你们今天闹矛盾了?是这么回事吧……?”
“嗯……”
“我明白你的……可是,对于我们所有记录科的人来说,眼睛看到的未必就是真实。你到达现场的时间不同会直接导致你第一时间的判断,而且有些事情……所以我……”
“我以为你是来安慰我的。”
蒋华听到温雅的话无奈的笑了一下接着叹了口气。
“小雅……我爱你,会保护你、尊重你。但是,恕我直言,我不能无条件的偏袒你。”
温雅默不作声,或者说她的心里有点慌了。
“你已经十七岁了,我也已经成年了。我们再不能像小孩儿一样非黑即白了……”
长时间的沉默无声。
一个在门内,一个在门外,但其实他们靠的很近。
蒋华希望温雅可以冷静下来好好思考一下。他正要转身离开了,却看到温雅开了门,拽住他的袖子对他说道:
“陪我一会儿吧……就一会儿。”
似是理解了她一般,蒋华点头微笑。
另一边莉莉娅坐在床铺上百思不得其解,毕竟在她这边与陆万象相处的过程中根据她长时间在雪原里摸爬滚打的经验她并没有察觉到任何危险,她想了半天都不知道到底怎样才能讲得通温雅的话。所以她准备亲自问一下陆万象。
她像昨天一样敲击墙壁打出一串摩斯密码。
『你在吗?』
墙对面的那位沉默了一会儿,回复她:
『有事儿?』
『你是陆万象。』
『肯定不是假的。』
『那就是你没错了,我想了解一些事情。』
『你没这个调查权限。』
『今后会有的。』
『你还真是敲电报不嫌手疼。』
『你用手敲的?』
陆万象沉默了。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一个小姑娘呛的不知道怎么接话!
第一次。以前只有他呛别人的份儿。这么一想他干脆不回了。
对面的莉莉娅见对方没了消息便一直郁闷到睡着,陆万象窝在床上,扭头瞅了眼他和莉莉娅之间的墙壁又悄悄敲下一行字:
『灵馆已经不是从前了。』
“明明只是个未经世事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
他望着那墙轻叹着自言自语。
总字数:2117
在一切的开始之前,我必须要强调的是。
我真的只是来取材的。
作为一个人长得不帅又没有钱的小说家,最怕的东西是没有钱,还有就是,没有灵感。
微薄的稿费难以支撑我在大城市的生活,幸好哥哥愿意向我伸出援手,才让我在这里勉强生存下去。
即使如此,总不能混吃等死,就算生活有多困难也要挣扎一下。
我揉着脖子坐在按摩店的椅子上等着技师给我送来一杯茶。身边坐着碰巧约了同一个时段来按摩的雨野先生。我们总是在按摩店碰到,很快便熟悉了起来。他正翻着杂志,突然就向我展示了其中一页。
“要不要,去泡个温泉?”
雨野先生作为一个管道修理工,想必平日积累的劳累与我相比只会多不会少。
我听着他介绍,觉得挺不错的。
于是我们按摩店一行人便预约了月鸣庄的房间,决定在这个暑期里放松放松。
到店的当天恰好碰上一起入住的旅客,人数非常多。
我在大厅观察了许久。尽管旅店里只有山崎小姐和贺岛小姐两位在忙碌,但接待工作有条有理。办理入住必然要排队,不过等待并不让人烦躁。在这里似乎能够让人放松下来。
感觉很不错,我在心里默默记下。
这次非常幸运能够预定到一个四人间。房间宽敞整洁,经过了一上午的奔波,说不上身心俱疲,但是还是想躺会儿,于是就这么闭眼睁眼之间一个下午就过去了。
和同伴一起下到大厅时听说了“千夜一夜”有活动,于是一时兴起就和大家一起去了。
“风俗店”这个名词对我来说并不陌生,但是在现实意味上又非常陌生。
过于热闹的气氛。争着上台大跳热舞表演钢管舞的各位都非常有勇气以及实力。
我对这样的场面不太感冒,只能坐在角落里捧着我的杯子喝水——对的,没有喝酒,也没有和碳酸饮料,只是白水。除了能够到处看看以外似乎什么都做不到了。
在旅店里见过的那对情侣仍然非常腻歪,仿佛整个世界与他们两位无关。他们的世界就是一个透明的牢固的泡泡,将他们包裹在内,整个世界里只有他们,没有其他人。
原本想和他们打个招呼,看了看还是不要打扰他们了。
在大家热热闹闹打成一片的时候,我发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人。
他撞过来,和我说,糖丸两百一颗。
非常简短的一句话,我觉得却包含了非常大的信息量。就像是不同行业的黑话一样,小时候玩游戏时也会用到一些无厘头的暗号。
也许这个也是。我这么想着,跟上了这个小贩。
“200,先钱后货。”
“有效吗?”我确实是想当然了,在这样的声色场所里需要如此小心的交易应当是一些无法公开的商品贩卖。
“别废话,买就付钱。”
我抱着侥幸的心理付了钱,甚至还笑眯眯地和他说“不要带着钱跑了哦”。事实是他确实准备卷钱开溜,不过非常凑巧地,被与我们同旅店的警察先生给发现了。
我看了一眼室内仍然处于打得火热的状态,算了,我还是跟着警察先生先回去吧。
经过刚才旅客之间的交流,我知道了这位高大的先生叫做雅人。
总之回到了旅店以后,等雅人先生好好地教训了小贩之后,我向他提出了希望能够拿回被骗的钱的想法。他非常爽快地把我的200还给了我。但是我仍然很好奇这个糖丸究竟只是一颗普通的糖丸还是不一样的糖丸,于是雅人先生递给了我一颗。
“一颗玩玩的话还是可以的,但是不要多沾。”他非常友善地提醒。
原本我还想追问这个东西的成分,结果被雅人先生以“对这方面不太熟悉”拒绝了。
是这样吗?虽然感觉有些奇怪,但既然被拒绝了还是不要追问了。
我把糖丸收起来,正打算回房间的时候见到了在前台值班的山崎小春小姐。
小春小姐不得不说是一个非常温柔的人,她看见我还有一部分游客从风俗店回来,以为我们都喝了酒,贴心地问需不需要喝点牛奶。
“请给我一杯微糖的热牛奶吧。”我和她说,“如果能有和牛奶一起用的小甜点就好了,什么都可以,我相信小春小姐的手艺。”
“但是厨师已经下班了,需要等待一段时间噢。”她点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看见我说等待也没关系以后请我在大堂坐一会儿,她马上就去为我准备。
我坐在大堂,也没有和室友一起回来,觉得有一些无聊,于是走向了厨房。我趴在厨房的门边打算偷看小春做甜点,还想和她搭话闲聊打发时间。
“让客人站着感觉怪怪的呢。”她回头看见我,抱歉地笑了笑,从外面给我拖过来一把椅子放在厨房的门边,“请坐着等吧。”
我点点头坐下,捧着小春给我的热牛奶。
是用可爱的小动物杯子装着的,就和小春本人一样可爱。
将刚刚在风俗店看到的热辣钢管舞的场面大致描述了给小春听,她似乎也很震惊。贺岛小姐对大空先生非常上心的样子,如果被她看到了大空先生假发就那么飘落在地的场面,不知道会有怎么样的反应。
“如果是喜欢的人的话应该没问题的。”她的声音从厨房里传出来,“贺岛前辈虽然平时严厉,但面对喜欢的人也同样会变成恋爱中的少女。”
像小春小姐这样的的少女也一样吧。
没有恋爱过,对不起,没有办法描述,希望大家根据看过的影视作品和文字作品来想象,但小春小姐必须要像是初春被温暖的阳光照耀着的樱花的感觉。
途中我们又随便聊了一下旅客的话题。比如说关于总是黏糊糊在一起如同情侣一样的柳洞小姐和光一,关于拥有着仿佛能顶破天花板的身高的雅人先生、跳钢管舞把自己假发跳掉了的大空先生还有一毛先生。
“如果要出门的话,要注意安全哦。”
小春端着一个精致的小盘子向我走来。
“嗯,小春小姐也是呀。”
小碟子里放着一块羊羹。
“这个好甜。”我咬了一口。
“但是和牛奶一起的话其实还挺好吃的。”小春说着说着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这样吃果然会很奇怪吗?”
其实还算可以。我摇摇头:“不奇怪呀,只是我没有这么吃过而已,总是空口吃。”
“那就好。”她重新恢复了自信的样子,眼睛里又闪着光芒了。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吃法啦,所以不能说奇怪。”
听到大堂传来吵吵闹闹的声音,一定是旅客们都回来了。
我把牛奶和羊羹吃完,将餐具归还给小春。
“如果需要帮忙的话……”我想起小春忙碌的身影,想着旅店里只有她和贺岛小姐可能有的时候应付不过来,“可以找我。”
“嗯?”她听见以后笑了,“让客人帮忙可不好,被贺岛前辈知道了又要扣我的钱啦。”
确实是非常温柔,又尽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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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女孩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床上。
正当她还没缓过神的时候,门被直接打开。“小红帽,”打开门的是一个中年妇女,穿的衣服像欧洲古代的劳动妇女一样,手里还提了一件衣服。“你没事吧?”
小红帽?那不是个童话吗?难道说,自己进入了童话里面?那既然我现在是小红帽,那就是小红帽吧……可是她为什么一点都想不起来自己进入之前发生了什么。
妈妈见到自己的女儿没有说话,便坐到女孩的床边,叹了一口气:“就算你不喜欢外婆,也不能这么对自己啊。”
小红帽十分疑惑,按照童话里的情节,小红帽不应该是最喜欢外婆吗?难道自己穿越的是一个黑童话,像隔壁某故事王子是恋尸癖一样变态嘛?
这可不是什么很好的发展,小红帽咽了咽口水,才发觉“妈妈”一直在看着自己。妈妈担心的样子让小红帽有种奇怪的感觉,不寒而栗?也许可以这么说吧,或许是因为自己从来没有人关心过。小红帽勉强的笑笑,既然来到了这个地方,就要好好的先和周围的人打好关系,至少不要让这里的人发现自己的异样:“没事的,妈妈。”
妈妈顿了一下,漂亮的眼睛里透露出某种说不出的感觉。小红帽想,这个新的妈妈,年轻的时候肯定是个美人吧?虽然岁月在她的脸上经过,但是那种骨子里的美丽,却在午后还能看见。
妈妈把手中的衣服布包放下,“亲爱的,这是你的衣服,和你之前一样的。”说完,妈妈就在小红帽的额头上亲了一口,“主会保佑你的。”然后妈妈就起身准备出去了,在门口时候,妈妈转过身来对小红帽说:“记得这几天再去集市上看看做蛋糕的材料吧,你之前打翻的蛋糕都已经不能用了,一定要在外婆生日之前送到,这样算的话,大后天你再去吧,这样正好可以赶上你外婆的生日了。”
小红帽拿着布包,对妈妈一笑:“好的。”
妈妈将门关上,小红帽也叹了一口气,一会得去翻一下有没有日记这些东西,来到这里,要得好好扮演着小红帽的角色吧。就这样想着,小红帽将布包里的衣服掏出来出穿上,有点熟悉的感觉,但又想不起来自己从什么地方见过。
突然,布包里掉出来一个东西,清脆的声音在实木地板上铛铛响。小红帽一看,这个居然是自己现实里的那块宝石!怎么这个也一起穿越了?自己依稀的记得,来到这里的那天早上,自己随手把这个宝石带上了,至于为什么带,她也忘掉了,自己带上宝石之后的事情,她也想不起来。
是这个宝石带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吗?
小红帽这样想着,穿上了这件衣服。衣服很合身,就像是量身定做一样。小红帽想,也许自己是在梦中见过呢?后来小红帽才知道,自己真的从梦里见过,不过这就是后话了。
空气中是不同于自己以前的潮湿感觉,推开窗户,阳光直接晒了进来,远处的鸽子飞过窗沿——
这就是【小红帽的世界】。
小红帽拿起自己的那块宝石,放到阳光下看,阳光也不会完全透过那块血红。也许这么形容不太恰当,但是真的可以说是清澈见底,十分好看。
小红帽把宝石收好,走到这个房子的门口,忽然发现有一个信箱,里面还夹着一封信。小红帽很好奇,这个时候的信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呢?
小红帽把信拿了出来,稍微有些粗糙的质感十分舒服,上面深红色的印泥也给人一种复古的感觉。最有意思的是,上面居然别着三朵玫瑰花。
纸张的味道混合着玫瑰的香气,阳光照在背后,让人的心情不自觉好起来。小红帽翻开信,上面写着——
亲爱的小红帽
这个首先,恭喜您来到【小红帽】的世界。
无论您进来之前在做什么,您的时间都会停留在那一刻。这么说可能有些突兀,但您要知道,在邀请别人参加游戏的时候不能打扰到他的正常生活,是多么绅士。而且,您还有时间可以思考一下您脑中高速运转的二三事。
见笑了,请让我们回归正题。
再次恭喜您进入这个世界,在这里,您将会获得自己真正想要的天赋。是的,在您进入这里之前,您渴望的,您错过的……或者说,您命中注定有的,这个世界都会给你。
庆幸您那一刹那的情感流失吧,您的灵魂因此变得与众不同。有趣,便万里挑一。
童话的开始已经书写完毕,后续的撰写全看您的选择。
如果您选择得到这份在梦境中您应有的力量,那么就请仔细阅读以下说明:
1、请爱你的家人,学会爱;
2、睁开眼睛后要给您的母亲说声早安;
3、要和镇子上的人好好相处;
4、请学会做蛋糕;
5、世界上没有坏人;
6、不遵守游戏规定的人会被清除。
以上,祝您在三天后的清晨采到森林里最芬芳的花。
信的最后,却没有署名。
【隨便寫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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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年 舊神居】
他是承着期待出生的,至少所有人都這麼說,烏佐,維加爾,權座的利劍,這一代最接近父神的人,受眷顧的孩子必將成為未來的支柱。他還沒想好要如何回應這種期待,或者該如何告訴他們自己有多討厭戰鬥。
但是好像來不及了。
放眼望去只有血霧,就連遠方地形的變化也看不清楚,身上帶著太多傷,儘管不致命但是他清楚自己撐不了太久,爐芯已經不能再使用,空氣裡的毒氣早就讓自己喊不出聲,馬上其他的活動也會受到影響。他得回去,或者找到族人,誰都好,他需要安全的地方。
然而猩紅色的平原上只有他一個人。烏佐不記得自己曾經有一個人的時間,二十五年來他第一次——有什麼握住他鎖骨之間的那節氣管,突兀地讓他還以為自己受了內傷,心臟飛速地跳動,有哪裡在痛,可是是哪裡……
被落下了。
他輕喘著,呼出的白氣蒙了眼,此刻他只希望自己能控制自己,不行,心跳太快,會崩潰的……
寒意順著腿竄遍全身,不同於任何他受過的傷,猶如冰錐直接打穿骨頭,又同時被灼燒的侵蝕感包裹,他向下看,那雙染血的爪子嵌進肌肉深處,那瀕死的黃色雙眼和微笑他永遠無法忘記。一刻間左腿便失了力,他跌坐在地上,慌亂間將對方踢開,卻怎麼也沒有辦法將自己支撐起來。
望著逐漸被溶解的皮肉,烏佐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他見過很多了——腦中一片空白之間只能嘲笑自己大概會是有史以來最沒用最短命的劍。爐芯的鼓動逐漸變得紊亂,燃料不夠就會開始消耗自身,馬上左眼也會失明吧。然後他輕輕地笑起來,被厚重的空氣掐地窒息,父神給予的使命連一項都沒有完成。
烏佐握緊隨意拾起的金屬碎片,感受其觸碰下眼瞼柔軟的皮膚。
這是什麼玩笑……
下一個瞬間彷彿在他眼中定格。光芒之中她這麼降落,直接踢開他準備自盡的手,銀色的小刀反射出灰藍色的光芒,他看不到來者的臉,被她背上的戰斧擋住了。因見到同類的釋然和明知她會採何種麼急救措施的恐懼糾纏在一起,失去意識前她說什麼,他也不記得。
這究竟是什麼樣的玩笑——
是熟悉的味道和溫度。烏佐在腦中說道,好像在向自己確認自己並沒有作出錯的結論。他下意識地想要爬起來,可是身體沉重到不像是自己的,按著順序觸碰過爐芯集中的部位和末梢,看來並沒有壞死——本來打算因此鬆一口氣,從左腿上那隨著恢復意識而變得越發清晰的緊繃與劇痛感卻又將他帶回現實。他在中央,是重傷員療傷的區域。
“可以,還蠻快的。”面前的人眨眨眼。“我記得你是前些時候被派到五哨的新人?”
烏佐想要開口,卻發覺喉嚨乾澀到無法發聲,便只能點頭答應。
“被帶毒的空氣嗆到而已。”她說,一邊遞過水袋。“過幾天就會恢復,你很幸運,除了腿傷都不是永久的。”然後她拍了拍烏佐的額頭,“這種事情絕對不,能,有,第二次。我底下怎麼會有你這樣沒用的傢伙,誰訓練的?之後一定要全部從上到下懲罰一遍。”
“對不起,長官。”
“道歉有用嗎?”她歪過頭,毫不迴避地直接迎上他的視線,烏佐被這突然的轉變嚇了一跳。“嗯?道歉那些死去的人會回來嗎?你多殺一個敵人我們能減少多少損傷知道嗎?我的能力也有限,要不是看在劍更珍貴的份上,我能救回多少更優秀的戰士你知道嗎?”
烏佐最討厭的便是自己完全知道這些問題的答案,而如今無論做什麼都已經太晚了,既不是樂師也不是弓箭手,缺乏機動性的劍,連談價值的資格都沒有。
他咬了咬下唇。“那還不如……”
接下來的句子未出口就被打斷,反應過來時已經感到溫熱的液體順著頸側往下流,呼吸也同時被截走。她的手掌可能都還不如他的手腕寬,卻穩如鐵鑄,仍舊歪著頭,原本平和的笑意早就消失無踪。“啊,啊——你倒是給我數,那種情況下去死能帶走多少影裔?嗯?給我數——”隨後她站起身,進一步將烏佐摁進身後的墊子。他沒有打算抵抗,領受上級的責罰本是理所當然,況且面前的人並沒有真正的殺意,只是異常憤怒,用盡了全力燃燒爐芯去治愈才不至於直接挑斷他脖子上的藍紋。“一個都數不出來對不對?因為你不能,要是真的覺得這是個好主意的話,在最開始,知道自己無法戰鬥的那一刻就會跑到前線自殺了吧。下次敢說這種話我把你扔進血池一輩子作下一代的養料,我的東戰場不需要你這種人。”
烏佐聽見周圍傳來試圖制止衝突的聲音,但是在人開始靠近的時候她已經將他放開,揮著手讓他們不要擔心,小心地拭掉他的血,轉身又坐在床沿。“真是浪費。”她輕聲道,一邊舔了舔指尖。“我捨棄自己的搭檔就為了救這麼個東西。”
“我……”
“你就沒必要覺得內疚了,就算我再厲害也救不回來——就是這樣。”面前的人嘆氣,回過頭依舊是不悅,或者說是一種慍怒和無奈之間的表情,“盾……最終也是會死的啊”
他不知道該怎麼理解,更不知道如何回應,但是能應約感覺到從網的另一端傳來的,那種無端的窒息感。
“你過幾天到主哨報到,我來帶你。”
烏佐愣了一下,抽痛令他暈眩。“可是……”
“還能動就給我去戰鬥。”她說,“被所有人保護著的我們只有一個責任,沒有選擇。”
維加爾,烏佐,好好記得了,從今天開始,但凡是同族的死,都是你的錯。
烏佐走在本部的塔樓裡面,聽著外頭植物生長又被掩埋的聲音。除非有特別重要的會議,他已經很少拜訪中央,東戰場的膠著不知道該被稱為困境還是穩定,可是無論他正在做什麼都不是什麼錯事——至少他們能把大部分精力放在更重要的西邊。
似乎也不是最理想的狀態……烏佐瞇起眼。如果他有餘力的話——總是這樣,如果他有餘力的話。他向幾個打招呼的年輕人點點頭,沒有說什麼,緩緩往橋的方向去,多少年下來發現作為司令唯一的好處便是無論何時展翅都會有人接應。
透明的光組成的薄翼從他背後展開,籠罩周身,一直垂落至地面,從什麼時候開始室內已經容納不下這雙翅膀,什麼時候開始他終於成為該成為的樣子。下一刻他落在另一端的橋尾,岩石鑿出的平台如同伸向天空迎接來者的手,直徑通往窪地裡封閉的圓形建築。
招呼。點頭應答。
沿著盤旋的樓梯向上,他總是覺得把重傷員和新生兒放在一起很可笑,又明白不得不這麼安置,腥味充斥著每個角落,卻帶來種莫名的安然,熟悉的氣味和溫度,最安全的地方。拖著自己爬到樓頂,一邊提醒自己為什麼越來越少到中央來——太多樓梯——雙開的黑色大門前站著他來到此處的目,正小心地闔上門盡可能不發出任何聲響。
普萊斯抬頭,看到烏佐時顯然有些詫異。
“能回去了嗎?”烏佐問,明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長官怎麼來了……”
“順路來看看而已。”不行,指尖靠近後頸時對方會閃避,已經成為反射動作了,畢竟從這人出生以來最重的傷大多來自自己,要是有人問起他會承認他還沒適應和盾合作,不過這些人的恢復速度對他來說一直都是可愛的驚喜,就是常常不知道是自己太寬容還是是他們本身特質所致……總之他得換個方式結算錯誤。他無視普萊斯的不情願,仍舊捏起他後頸的皮膚,後者是一點都不高興。“壞習慣給我改掉。”
“是。”
“裡面的人有沒有說什麼?”
“他們……大概不敢。”
烏佐笑。“乖孩子,幫我下樓然後跟我去西邊。那裡和其他地方不一樣,你準備下。”接著他放開手,普萊斯很自然地就站到左側讓他能將自己作為額外的支撐。烏佐已經太久沒有和任何人成對行動,自從原司令死後他就一直作為指揮在各個點穿梭,本職樂師的副手也不可能跟隨在身邊,都忘了這有多方便——若當初他不那麼果斷地拒絕配給的話一切或許是會更輕鬆點。
他揉揉普萊斯的後腦,後者僵了一秒又強迫自己放鬆下來,假裝什麼都沒發生。
【Uz:該死的垂直建築】
【Uz在中央話語權也是非常重的,不過他很少去,都讓副手代替了】
【uz的前輩很小只,就是被吐槽能一手拎起來的那種,把uz當作盾的替代撈了起來,強行讓他學會乾乾淨淨地作戰】
【uz給了amy他從前得到的命令,用他從前被訓練的方式訓練,只不過發現amy仗著血厚痛覺遲鈍脾氣倔犟對體罰接受度並不高,uz表示養孩子真難,好在a大部分時候是很乖】
昆仑的旧作存档
半个序章
昆仑山在夏天很好看,也是最适合去旅行的季节,人们从各个地方前来,怀着向往圣地的心态。由川藏线或者滇藏线往西,一路观景徒步健身静心。到了拉萨去看布达拉宫大昭寺,然后经当雄去看纳木错,一整路看见的都是山在远处起伏连绵着,满眼都是壮丽的风景。之后出了西藏进入青海,自然不能错过唐古拉山口和昆仑山口,看看昆仑泉,感叹清澈翻涌的泉水,尝到冷冽的甘甜。之后去格尔木住下。这里的海拔大约是三千五百米,不过进过藏地的人都已经体会过四千米以上的海拔高度,在这儿就显得没什么问题。
虽然现在已经入秋了。
秦若拾是在拉萨遇到那群驴友的,在布达拉宫同行,听说他们是沿着川藏线一路过来,晚上一起吃饭的时候更是聊得起劲。在饭桌上秦若拾说起自己要去格尔木看望朋友,驴友队长的东北大哥一拍桌子说你咋不早说呢,咱们也去那啊!而且车上正好还有个空余的位置,就跟咱们一起走呗!
“您是黑龙江人?我吉林的。”
“哎呀我都妹听出来!那咱可得好好儿把妹子带到格尔木,就这么定啦!”
被热情地邀请同行后众人一起踏上了旅程,驴友们的行程规划紧锣密鼓,好不紧张。他们一起在五千多米的那根拉山垭口俯瞰纳木错,那种震撼力几乎没办法用语言形容,只顾发出感叹。住宿一晚后从那曲赶往格尔木,大家都在说从没住过那么高的地方。看着一辆辆大车,周边的草原和远处的唐古拉山,秦若拾才真正感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旅行过了。
麻瓜式自驾旅行。
秦若拾恍惚间想了想自已已经被幻影移形惯得多久都没碰过车,驾照怕是都要放在抽屉里生崽了,然后渐渐地靠在车窗上睡了过去。
车开进可可西里的时候秦若拾被旅伴晃醒,大家拿出相机拍了一阵,换了驾驶员后又睡了过去,一路到格尔木才真正醒过来。吃一碗热腾腾的面之后秦若拾诚恳地谢过大家,至此正式离队。
“班阿姨,我过来啦!”
“哎呀若拾来了!怎么看起来这么累?”
“我搭车过来的,之前去走了一圈买魔药材料来着,又去拉萨吃牦牛面了。”
“就那么喜欢他们家面嘛!你可以直接幻影移形过来,或者打个电话给你开镜门呀。”
“那可就去不成纳木错了,其实很多时候麻瓜旅行方式还挺好,走镜门过来可真的就看不到一路风景喽。”
晚饭吃过面到现在身体还是暖呵呵的,秦若拾又跟班阿姨和她的女儿卓玛聊了些旅途中的趣事,然后去翻自己的旅行包,拿了给班阿姨的滋补药水,给卓玛的美容魔药,还有一只巧克力蛙给卓玛的孩子索朗。
“他可一直都想要这个,上次扎西回家给他带了个学校的蛙他就开心得不行呢,更别提是英国的了。”
卓玛笑呵呵地收下了礼物,又去里屋查看了一下说热水好了去好好洗个澡早点休息吧,秦若拾刚答应就打起哈欠来。
在劳累和温暖之中睡意来得格外迅速,当然,现在也不能算早了。
秦若拾在星星底下做了梦。
这个梦很沉,秦若拾甚至在里面看到了自己在写着的教师资格申请,那已经是多久以前的事,现在自己甚至都要记不清了。之后场景又开始旋转模糊着改变,穿过雾气看见了满柜子的魔杖,似乎还有温暖的感觉。然后是厚重的木桌,自己在那前面陷进沙发里面。手心里捧着暖洋洋的东西,一边再说着什么。这个屋子的布置和其他的不太一样,她知道这是哪儿。
在她感到迷茫的时候曾在这里坐过不止两次,她喜欢这里,甚至有些熟悉这个味道。
“……老师。”她似乎听到有人这么喊。前面的音节模糊不清,但她喜欢这个称呼。
震动从枕边传来的时候梦境被打断了,秦若拾一边睁眼一边留恋着被子里的暖意,耳边似乎还萦绕着“老师”的话音。今天要去集市上逛一圈,然后收拾东西回学校去,那边还有更多东西需要收拾。
又到被学生们环绕的时候了,“秦老师”听起来真的相当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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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食堂门口就听见叮叮当当的声音,里面没人,只有窗口里面传来声音亮着灯。隐隐约约听见锅子飞来清理一新什么的。
我就看看谁在,不吃东西。秦若拾进去的时候是这么想的。
“若拾回来啦!”
探出窗口的是厨师张阿姨,里面的响声也渐渐停下来了,秦若拾赶紧快走了两步到窗口去打招呼,几年来可没少受这位和蔼阿姨的照顾。
“这假期又去哪儿了?好像瘦了!来来阿姨给你做点啥!”
“没事啦,您这都忙着呢。”
“不存——在!”这可是听着最顺耳的四川话之一了。张阿姨把魔杖插进围裙胸前的口袋里,又在旁边擦了擦手。“那你拿根黄瓜吃吧,早晨才从镇子那边买的。”
“诶?您自己去的?”
“大刘还没回来勒,不过现在人也不多,忙得过来。早晨下山就当晨练啦!”
张阿姨说的是负责采买的山东汉子,人高马大话不多,看着有点凶,尤其是他不说话的时候。但他跟菜农们的关系格外好,学校一直保持着新鲜而多样的食物供给,还时不时有从很远的地方买回来的新鲜食材,感谢魔法和镜门,还有厨子们的脑洞。
“啊,那您就忙着,我先走……”若拾的肚子刚巧在这时候咕噜噜地响了起来,而且特别大声。这样刚站起来的她又一屁股坐了回去,只觉得有种想要掩面的冲动。
“真是不好意思……”
张阿姨爽朗地笑起来,一边说着不要逞强之类的话一边掀开旁边铁盆上盖着的布,里面是饧好的面团,白白滑滑的看着就教人喜欢。往案板上铺了面粉就可以揪一块面团在上面揉开,向四面擀成薄片,铺上粉抹匀卷起来,欻欻欻切成均匀的段儿加点面粉打散,正好锅里水开了就让白面条儿们沉进去。
“这还要您亲自来……”
“等学生们都回来就忙了,现在还想自己做做呢。上车饺子下车面嘛,先喝点水等会儿啊。”张阿姨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朝着柜子挥了一挥,倒上水的杯子稳稳当当飞到秦若拾面前停了下来,一摸还是暖暖的,很让人舒服。然后她把魔杖放回口袋又开始切菜做浇头了。
鸡蛋黄瓜木耳西葫芦加一点腊肠小块大火翻炒,调味到刚刚好后加水焖上,稍微勾芡出锅,浇在顺滑而有韧性的手擀面上,热气里都是香味和幸福。
回学校真好。
秦若拾这样想着,张阿姨已经把面放在她面前。
“好好吃吧。”她说,“毕竟新学期又要开始忙活了。”
这是 ,能力强的白兔吗?砾这样想着。真的是倒霉过头了啊…… 就在这时,may动了。因为空间融合的关系,四人之间的距离并不远,用不到一次呼吸的时间,may就到了凉子的身前。现在已经不是当初第一次战斗的雏儿了,大家都很清楚——先干掉对面的爱丽丝能让胜利的天平倾斜。不过这是相当有风险的事情,因为在攻击对方爱丽丝的同时,自己就不能保护己方的爱丽丝,所以这是孤注一掷的行为,但却十分有效。
然而,may的攻击被析木挡下来了。
析木没有动手,甚至没有动,就在那站着,面前就有一个无形的护盾在may的面前。无论may怎么攻击,都突破不了。“这是你的绝对防御吗……” may就像跟朋友问候似的问道。 “对,没错。”析木很自信地道。 may也没有贪刀,看到不能有效攻击之后就退回了砾的身边。
“很硬,只能靠你了。” may对着身后的砾说道。虽然砾的能力并不能影响白兔析木很长的一段时间,但是有那么一瞬间就能做到很多事情了。“嗯。”话音刚落,砾又把能力射了出去。 “嗤……” 析木的护盾出现了涟漪,析木再次往后倒去。虽然有效,但是对析木的影响不大,没过一会,又站起来了。从这里,砾和may发现了有机可乘。跟第一次战斗之前讨论过的一样,只要砾的能力刚到,然后may迅速做出攻击,那就可以有效的放倒对面的白兔。
就在这时,析木动了。他没有做出攻击,而是带着凉子往后退,退的同时还左右摇晃。“你们的能力确实很麻烦,所以我并不打算站着给你们当靶子。”析木的脚步可不慢,一瞬间就拉开了距离。
虽然听起来很儿戏,但因为析木的移动,砾的命中率确实下降了。 “may!追上去。” May没有开口,用行动回答了。二话不说就是对着析木一击飞踢。
“啧。”踢击毫无效果。 “明知道毫无效果你还要踢过来啊。”析木没有回头,背对着may说话,脚步也没有停下来,一直抱着凉子跑。 析木在等待着攻守转换的那一刻,对面的能力太犯规了,动动手指就能让人睡着,要是没有护盾,只要一睡着就会暴毙吧。
砾也在不断攻击,每一次的攻击都在析木身上。 也许是习惯了砾的能力,析木已经没有立刻睡下,但还是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而每次在析木失神的时候,护罩都会变得特别脆,甚至若隐若现的消失,may都能有效攻击防护罩,使护罩破裂。
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
析木抱着凉子坐到在地。凉子怒视着走向前来的may和砾。析木摸了摸凉子的头,苦笑道:“没想到啊,我第一次帮爱丽丝居然是因为遇到你们这样的对手,我的盾毫无作用。”
May也“谦虚”的说:“昂,就是因为有你的盾你们才能坚持这么久。” 析木也就是笑笑,没空理会对面白兔的嘲讽:“还不是输了。”
许久,砾和may也没有动手。析木感到奇怪,自己二人已经认输了,对方却没有动手,甚至在对面聊天。
似乎是感受到了析木的目光,砾回头望了望析木二人,拍了拍额头:“别在意,我们只是在想空间消失之后会不会被纸牌兵围住。”四人是因为强行进入战斗,随即被拉入空间才摆脱了纸牌兵,现在离开空间的话,很可能立刻就会再回去当初的局面,砾可不想在跟烦人的纸牌兵对峙了。 看起来对面也不是什么坏人……凉子开口了:“空间消失的话,应该是会回到当初的位置的。”
砾摸了摸额头:“所以我们在想办法啊。你是不知道那些纸牌兵有多难缠的。”
“是吗,……其实我们都知道,因为我们一直在旁边看着。”
“那你们是真的得闲。”
析木站起来,漠视着对面二人:“随你们便吧,我们先走了,反正我们不会落到纸牌兵手里。”认输的二人会被传送到青虫住所,析木十分清楚。 May叉着手,望着对面二人:“这就认输了?我还以为你在乘机恢复体力,打算再来打一次呢。” “随你怎么想吧,我无所谓。走了,凉子。” 话刚说完了,两人就被传送出去了。看来析木和凉子根本就无意帮助自己。也是啦,一出去就要面对纸牌兵,那还不如直接回去青虫那里疗伤。
一切都那么行云流水,砾甚至还来不及发话,空间消失了。
周围的景色逐渐清晰起来,不再是空间内的床和装饰,而是密密麻麻的纸牌兵。
不对啊,怎么回事……感觉纸牌兵更多了。
“看来他们在我们战斗的时候叫来了更多的同伴啊。”may皱了皱眉。这也是理所当然的,既然知道may和自己一定会从空间里出来,那么在这短时间里肯定会安排更严谨的人数来看管自己。
“投降吧,爱丽丝。与我们兵团作对,后果你也知道的。”纸牌兵统领威胁刀,。他并不想伤害到爱丽丝。他接到的命令只是把爱丽丝押送到皇宫见女王。至于身边的白兔……那只是顺路送去的。看着纸牌兵只是围着自己二人,没有拿出武器,砾摸了摸下巴:“看来你们也不想再和我们玩追逐战呀。” 纸牌兵愣了愣,怒喝:“少废话,不想受伤就乖乖跟我们去皇宫。” May点了点头,现在砾没有之前变大的能力,即使自己再强也没有办法能保证两人的安全,只能出此下策去皇宫了。砾还不忘提醒一句:“我们会乖乖地。”纸牌兵并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爱丽丝这么简单就答应了,可能有什么阴谋,但既然肯去皇宫,那其他的问题就不用去管了。
稀奇的是,这次纸牌兵没有捆绑砾和may只是排成一个方阵围着他们,可能是认为两个人绝对逃不掉吧。“may……” may听到砾小声的呼唤,侧过头看着她。 “我们应该是要去跟女王战斗吧……”砾慢吞吞的说出来,may轻轻点点头。看到may回应了,砾继续说道:“其实我貌似觉醒了新的能力……”
……
没过多久,两人到了一个花园。这是两人遇到的第二个花园了。走进花园之后,纸牌兵逐渐减少,最后只纸牌兵统领在带着两人向前走。“这么厉害的?纸牌兵跑得这么快。”砾笑了笑,说道。 在花园的路上能看到重点是一座宫殿,两人都能想到这就是女王的宫殿。与想象的没有太多的不同,反而以外的朴素。城门布满了华丽的浮雕,栩栩如生。两人进门之后,纸牌兵统领也消失了。
大门紧闭,两人回望四周。四处都是小巧的室内植物和浮雕,让这个宫殿不那么空虚。在面前的是一个长长的楼梯。“走上去就能见到女王了吧。” “你怎么知道的?”
砾点了点头: “嗯哼?漫画不都是这么发展的。” “……”也不知道砾这样开玩笑是为了什么,但刚刚砾所说的能力,确实很让人期待,假如二人相遇女王,一定要打的话,那也是命中注定吧。楼梯很长,但是两人走完了。尽头是一扇满是浮雕的大门,旁边还摆着两座巨大的雕像。“这个宫殿里面的浮雕也太过漂亮了,这是多了不起的师傅的作品啊。” May忍不住问道:“你还懂这个啊?”砾摇摇头:“懂一点点吧,这个学起来太难了。”看起来砾并不是随便乱说的,但是may也没有去接话。两人在走楼梯的时候一话不说,明明都知道战斗不可避免,但还是没有去打开这扇大门。砾突然出声,可能就是为了打破这寂静,顺便激励自己二人情绪吧。两人都低下了头,又陷入了寂静。
就在这时,意想不到的人出现了。
“真没想到你们能走到这里啊。” 柴郡猫忽然出现在两人眼前。 “你怎么在这里。” “当然是为了指引你们啦。我原本以为爱丽丝吃了那块蛋糕之后能突破重围呢。” 砾苦笑道:“都过去了,别说了。”要不是自己嗜睡的毛病,说不定真能逃掉。 “是的,那些都不重要了。现在我要告诉你们的是,你们如果打开了这扇门,你们的旅途或许会完全不一样。” 两人看着柴郡猫,一脸疑惑。“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有可能一成不变,你们小两口还是在仙境游玩,也有可能,你们旅途在此结束。”
砾咬咬牙:“你是来恐吓我的吗。” 柴郡猫:“诶哟,如果我的说法令你觉得是这样,那我万分抱歉,我要表达的是,要考虑清楚再打开这扇门。” 砾和may沉默了,二人一直担心的问题从柴郡猫的口中说了出来。“最后,请白兔先生确认一下自己的能力吧。”柴郡猫说完深深地鞠了一个躬,然后缓缓消失了。
从第一次遇见柴郡猫开始,柴郡猫就给~砾一种很随便的感觉,但是每次他说的话都对自己有帮助。 真的要打开这扇门吗,砾第二次犹豫了。 may摇了摇头,说道:“我的空间失效了 ,但我的怪力还在。”
砾点了点头:“看来跟青虫那里一样,空间是无法展开的。也就是说即使我们跟其他的爱丽丝组队也可以。” 那和女王的战斗岂不是……? 砾苦笑道:“那也未必会打起来。”至此至终,都是做着最坏的打算而已,并不是说一定会打起来,万一女王是一个能对话的正常人呢。
“走吧。”may率先向前一步,手按上了大门的把手。“……嗯!”砾本来还有事想告诉may,但事到如今,勇敢跨过这道坎才是现在要做的事情。砾把手放在may的手上面,两人一起打开了大门。走进门内是一个华丽的大厅,走廊铺着红色纹理的地毯。与之相同的是,大厅内也是有很多浮雕和雕像,即使朴素,也让人觉得异常华丽。即使这是有意做作,还是让人觉得这个大厅非比寻常,果不其然的,在大厅的中央,有一张椅子,椅子上面坐着做着一位女性,看不清楚她的容貌,但能知道这一位女性。旁边还站着一个矮小的男子。——这肯定就是boss房吧。砾这样想着。
“欢迎——来到我的宫殿。”看到突然闯进来的砾和may两人,在大厅里的神秘女子开口了。“一路上辛苦你了。我一直很想见见你。”女子的话不多,但是可以确认,这就是那位神秘的女王了。出乎意料的是,女王的声音意外的好听,就连砾都快被勾走了魂,may看着砾迷离的双眼,赶紧抓着砾的手。“谢谢,我没事了。”砾苦笑道。感受到may用力握住自己的手,赶紧回了神。女王的声音实在是太好听了,稍微不注意意识就消失了。“这个女王不会还有魅惑的能力吧……”大胆说出了自己的猜想,如果真的是那样,那又是一个棘手的敌人了。不难想象女王会有出众的能力,但是如果真的是魅惑,那就是很糟糕的情况。“别害怕,爱丽丝,我只是想和你说说话。”
砾瞬间放下了压着心里的大石,看来女王是能对话的类型呀。 也不知道哪里变出来的椅子,出现在爱丽丝的旁边。“坐吧。” 砾也不推脱,立刻坐了下来。 虽然两人离得有一段距离,但是砾却能很清晰的听到女王的声音。 “至于你的白兔嘛……”
“他没有资格听我们的谈话。”话音刚落,女王一挥手,站在砾背后may整个人飞出了房间,落地放出了巨响。 “may——!”砾猛的站起。
砾也没去扶may,而是转过头问女王:“您这是干什么?”
“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他不能听我们的谈话,我只是把他请出去了而已。”
砾猛的咬咬牙,没想到这个女王这么难应付。
“坐下吧,砾。”也没去在意为什么女王知道自己的名字,砾身体自然地坐下了。 怎么回事,我的身体不听使唤,这也是女王的能力吗。现在不仅是担心may,同时也害怕自己走不出这个房间了。这就是柴郡猫说的话的意思吗。
女王丝毫没有在意砾的感受,开始问她的问题:
“你可以留下来吗,留在仙境。”
“爱丽丝是我们不可缺少的存在。”没有等砾回答,女王继续说着。
砾点点头,说道:“我愿意。我真的很喜欢这里,这里有着我喜欢的环境,有着一直陪伴我的人。这里好美,不论是夜晚还是白天。”
“我很感谢造物主能让我见识到我认识意外的世界。不仅如此,深深困扰我的疾病也有了那么一点的用处,美中不足的就是有时候突然发作还是挺揪心的。”
女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缓缓走向砾。她步伐很小,走得也不快。 “那么,你是愿意留下了?。”
离近看才发现,女王是个大美女,即使穿着红色的长袍,也能微微看得到凹凸有致的身材。但这都不是砾所在意的。
“嗯,没错,我会留在这里。”砾露出的灿烂的笑容。,回答道。 女王也露出灿烂的笑容。
“——如果我作为仙境的角色的话。”
女王一愣:“什么意思?” 砾苦笑道:“我说的是,如果我是这个世界的人,我一定会留在这里。可惜,我不是,所以我不会留在这里。”
咔啦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女王脸上发出碎裂的声音。 “你的意思是拒绝我的邀请吗?” 砾最不想发生的事情发生了。 “……是的,女王。”
咔啦
又是碎裂的声音,砾确认自己没有听错 。“不会吧,难道这女王还派人过去会变身。”
“你居然敢拒绝我。”
咔啦咔啦咔啦。果然是女王身上发出的声音,她是哪里裂开了吗? 时间告诉了砾答案。
女王全身都裂开了,从女王身体里面钻出来了一个臃肿身躯,粗壮的手,粗壮的脚,还有那奇形怪状的容颜——几对眼睛,几张嘴巴。“这是...什么?!!”几秒钟之前貌美如花的女王荡然无存,变成了一个令人作呕的恐怖怪物。倒不如说,这才是她的真面目?刚刚那个女王的样子只是他的外壳。
“你——!! 否定我————!!”动听的声音也不复存在, 只剩下难以入耳的尖叫声。 与此同时,砾的身体也恢复了正常。“能动了。”砾摆了摆手,欣喜道。差点以为要在凳子上坐以待毙。看来能控制自己身体的是那个好听的声音。
但是这种难听的尖叫声也是受不了啊!
“没事吧砾?”背后传来may的声音。“may!你没事吧,抱歉,刚刚我不能去帮你。” “没事。”此时此刻最重要的是把这个怪物干掉。 丑陋的怪物女王虽然体型很大,有四个砾那么高,但是动作也不笨重,反而很快。就在may谈话的短暂时间,就发起了攻击。一挥手,把地面砸穿了。
May带着砾恰好躲开。“怎么办,我们好像也不能触碰这个怪物。”看着这个怪物女王身上流下黑色的汁液,总感觉她的皮肤是有毒的。 “你试试用你的能力”关键时刻,may想到了办法。 砾也想到了,但一时之间没法发动能力,这个怪物的攻击频率太高了,打完第一下,就会追着砾和may二人打第二下,这样疾风骤雨的攻击让砾找不到间隙。
“砾,抱紧我。” “嗯好的。”May想办法找出空隙,但是双手抱着砾不方便。随即捡起怪物女王砸烂的雕塑部件砸到女王头上的。雕塑迅速融化,从而确定了怪物女王的皮肤确实有毒性。
“啊啊啊————你还敢——攻击我!”并没有多大效果,反而然女王难听的尖叫声更加响亮了。
这就是为什么柴郡猫说的旅途的终点吗。 “may,别放弃。”看着may满头大汗,砾传来担心的目光。“我一进来的时候,在女王的旁边是站着一个男的,现在却看不到他,可能他就是突破点。” “有道理,我们去找找。”对策是出来了,但是女王的攻击并没有停下来,反而越来越快。“may,还撑得住吗?”
比起战胜这个怪物,砾更担心may的安危啊,这才战斗了多久,may已经汗如雨下了。“……还撑得住。” 一开始女王第一次攻击让may收了伤,实在是因为攻击太过突然,may没有准备,导致女王的突袭奏效了。从进入宫殿到与女王交战的时间并不长,根本没有时间回复过来。
房间里面的遮挡物并不多,而且每到一个遮挡物找那位男子的时候,怪物女王都会摧毁那个遮挡物,逐渐的,只剩下房间中央的高椅。 “就是那里了吧。”may抱着砾跑到高椅,看到一个胖胖的男子躲在椅子的后面。着椅子是真的豪华,也很大,导致胖子躲在后面都可以完全挡住他的身形。“肯定就是他了!” 看到男子的影子连着怪物女王,两人更加确信他就是那个破绽。
“保护我!!”男人发出嘶吼,紧接着女王就赶到了男子的前面。“好快——?”
本来在背后追着的女王,突然就到了may和男子的中间,并对may发动了攻击。
实在是太突然了,谁能想到在背后追着自己的人会突然到自己身前,而且体型还那么大,攻击根本就不好躲。 May连带着砾一起被击飞了。砾翻滚了好几个圈,终于在墙角停了下来。立马弹身而起:“may,may,你没事吧。”大概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事,但自己身上没有受伤,砾就知道may帮自己挡住了攻击。看着倒在身前的may,砾连爬带滚的爬到了may的身边,一看,眼睛瞬间湿了,半个肩膀都被打没了,人倒在血泊当中。 may缓缓爬起来,砾一身冷汗。这……还要打吗? 砾痛哭出声,紧抱着坐起来的may。 May擦了擦眼睛上的血看着砾:“……我还是第一次看你哭呢。”
“……”砾小声地说着什么。“嗯?”may以为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侧耳去听。
“不要……”还是很小声,may听不清楚,也不知道是may意识不清晰还是砾太小声了,反正就是听不清楚砾在说什么。
“不要……再打了……”砾哭咽着。 May笑了笑,满是血液的礼服搭配一脸惨白的笑容,实在让人觉得痛心。
就在这短时间内,女王和那个男子已经来到了身前。
轰—— 随着一声轰鸣, 没有任何意外的,女王的攻击到了。
“嗯?”女王的身形太大,挡住了男子的视线,但是并没有打到的感觉。 “人呢?” 男子愕然道。 受伤的may和砾没办法躲开怪物女王的攻击,但是天无绝人之路,砾看到了起先女王砸穿的地板,就抱着may跳了下去。好在楼中间有一个夹层,从上面摔下来没有摔太重。这么一番折腾,may已经失去了意识。砾用力擦了擦满脸的眼泪,就抱着may跑。那个男子肯定不笨,会带着怪物女王追上来的,现在最重要的是may的安全。和女王的战斗输的那一方可能真的会死,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走为上策。但是跑不了多远,砾实在没有那份抱着一个成年男子快跑的体力。 “额!”即使是失去了意识,may也发出的痛苦的呻吟。确实伤的很重,砾也意识到在战斗开始前,女王偷袭让may受伤了,但现在做什么也无济于事。第一次遇上这样的敌人,砾已经绝望了。本以为仗着自己的能力,遇到谁都没有问题,这下连发动的能力的机会都没有就完败了。 “may,虽然我没法对那个怪物用能力,但我可以让你稍微舒服一点。” 充满绝望的砾,突然想到,要是让may陷入沉睡,他会不会没那么痛苦。也没时间思考那么多了,砾对may使用了能力,果不其然,may紧皱的眉头平和了下来,逐渐进入梦乡。“太好了……” 她并不能为may做什么,只能减少他的痛苦。正在这时,砾想到了,人会睡觉,细胞也会睡觉。既然细胞能睡觉,那么能不能同时触发用能力触发细胞的梦境或者幻觉呢?曾经有人做过实验,对一个名罪犯进行抽血,让对方看不见的情况下,后来那个人听着流水的声音死了,为什么呢?那是一种极强的心理暗示。
这种时候砾已经开始胡思乱想,甚至觉得自己疯了,但是死马当活马医,要是让may继续流血,很有可能失血过多而休克,休克之后就不好办了。砾看着自己的手,也不知道怎么,总觉得有那么一丝可能。 摸着may消失了的肩膀,砾发动了能力。“细胞啊,你一定要觉得你愈合速度很快甚至会自愈啊!!!”砾傻傻地祈祷着。我喜爱的仙境啊,倾听我的声音吧,就算我没有这样的能力,你也让我用出来啊!
“轰——”仙境没有给砾一丝机会,怪物女王追上来了。“挺聪明的嘛,会直接跳下去,真是不要命的做法。可惜你还是逃不掉。”
“……你是什么人。”砾确实猜不到这个胖胖的男子是谁,应该也是宫殿里面的人,毕竟他穿的也很豪华。“我?我就是让你们焕然新生的——是这个世界的国王。” “国王……好像是有这样的角色。”
国王情绪逐渐不稳定:“我好心好意,让你们这些病痛的,充满了烦恼的少女来到这个世界,让你们有新的人生。我让所有住民都热情招待你们。”说着说着用力抓了自己的大头“你们呢?没有一点感谢我的意思,每一个都拒绝了我的挽留!” “什…… 原来还有别的爱丽丝来过吗?”砾心里想的是,都要这么惨的对付这个怪物女王吗。
国王狂笑道:“没错!他们一个个的,都要求回另一个世界。那边到底有什么好,那个让你们充满痛苦的世界——” “我承认,这边的仙境是最好的世界。”
“那不就是嘛!为什么不听我的留下来呢,你要是当时说留下来,你就能好好活下去了!”国王逐渐露出了狰狞的面容。
“但是,你在我们谈话之际就伤害了may!”砾大声的吼道。
“……什么? 那个白兔对你那么重要吗,不惜与我为敌。”
“正是因为我在另一个没有那么好的世界,我才知道……”砾擦了擦眼泪“他就是我在这个世界的一切。”
“那就去死吧。”无聊的谈话从一开始就应该结束,这个爱丽丝死了还要去迎接下一个爱丽丝呢。怪物女王收到了命令,一条肥大的粗腿迎面而来。
“他无微不至的照顾我,在我睡觉的时候带着我,不为任何东西,只为了陪伴我。你却以伤害他的前提来和我交涉。
所以啊,你说的一切,全部都不可能!”
“轰——”像是两座山在激烈的碰撞,发出了滔天巨响。
May出现在砾的身前,挡住了女王的攻击。 国王吃惊于may突然站起来而说不出话,用力抓了抓头:“不可能!他明明已经受到了重伤。怎么可能接得住女王的攻击。”
May笑道:“那你就觉得不可能吧,我都无所谓。” “啧!”国王也没有办法去深究为什么may站的起来,但丝毫没有慌张,只要自己有着这个女王,根本不足为惧。更何况……“你居然敢直接接下女王的攻击,她的身体可是带有剧毒!”与此同时,may的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但may好像毫不在意:“是啊,痛得很呢。” 国王闪过一丝疑惑的目光:“难道你指望你的爱丽丝吗?”
“不,是我相信我自己。”砾在may的背后对女王用出了能力。但女王并没有就此进入睡眠。国王狂笑道:“你那浅薄的睡意根本就没有用。” 就连砾的能力也清楚? 真的是毫无胜算啊,如果是在昨天的话。砾打出了第一发能力会后,笑道“我也知道普通的睡意没有胜算,所以……我给你们准备了大的。”
黑光一闪而过,砾手握着一把断掉的黑剑。站在砾面前的三人应声而倒。 看着手里的黑剑,砾好不容易露出了笑容:“这次应该行了吧。” 看着倒下的国王和逐渐消失了女王,砾终于松了一口气。黑剑也逐渐以颗粒的形状被砾吸收。在来宫殿之前,砾发现自己可以对着空气放出困意。只要困意够多甚至可以凝聚成实物,要是让人碰到,睡眠效果极其恐怖。在来宫殿的时候,砾就已经在存蓄输出的困意,但是因为女王的声音导致存了一大截的困意都消散了,在女王变成怪物的时候才开始重新存蓄,自己又和国王交流拖延了时间,才能做出如此浓厚的困意之物。为了不出现意外,砾连may也斩了,导致may也进入了沉睡。只能说效果比想象中的还要好,连怪物女王那样强的怪物也能致睡。 好就好在用了很多困意,自己短时间内是不会困了。
“让我找找,所谓的终点吧。”现在正是希望的一刻,自己决不能因为战斗结束而停下脚步。一个夜晚过去了,睡去的三人也没有醒来。在楼梯尽头的房间中发现了一扇门,但是在宫殿外面是看不到那扇门后面的房间的,也就是说,门的背后没有东西。“emmm……是哆啦A梦那种任意门吧。”但是门是锁着的,砾没有任何办法,总不能让门睡觉吧,那真的扯过头了。在国王的身上搜寻了一番,找到了钥匙。
……
一束刺眼的眼光照射进来,男子略微不愿意的睁开了双眼。
过去了多久了?
坐起身来,发现自己在陌生的地方。看着床尾对着自己目瞪口呆的女人,自己也一脸蒙圈。随机就被床尾的女人的惊呼吓到——
“小姐!!! Alsjfalfkjalfhaofa【乱叫】”
May揉了揉自己的头,发现极为头疼。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意外的,都在。
“不错吧,我的能力还能让你的手复原。”砾嬉笑道。 看着面前这个既陌生又熟悉的女子,may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三天后
“砾,我的衣服你是怎么帮我换的。”
“我说过很多次,你的衣服不是我换的。”
“难道……也是自动换的?”
“不是!我叫佣人换的。”
“那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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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这桩没头没尾的奇怪命案简直就是一个灾难。
“那具尸体没有灵魂,就像从来未曾有过一样。”盲眼的灵媒皱着眉低语着,像是说给在座的各位,又像是自言自语。
警察们似乎对这样的答案并不意外,只是苦着脸遣散了他们,似乎早就知道结果不会这么轻易就浮出水面。
这种迷之愁苦的情绪一直萦绕在这个小镇的上空,就像无瓜头顶上无法散去的乌云一样。
回去的路上,春紧紧抓这惠的手臂无言的疾步走在前面,全无出发时那份恬静。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无瓜小心的与前面的两人拉开了一些距离,好不让这一小片云朵也压在两位姑娘紧绷的神经上。
夕阳的余晖洒在有些泥泞的山路上,道旁的某处异样引起了无瓜的注意。
被镇民们传闻灾难开端的地藏,在它破碎的底座上躺着一抹突兀的亮色——那是一朵樱花,然而真哩镇外从来都没有过樱树。
见四下无人注意,无瓜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悄悄将这朵可疑的樱花拾了起来,继而又默默的拜了拜这尊可怜的地藏菩萨像。虽然作为妖怪的一员,无瓜平时也不信这些神佛鬼神的东西,不过如果这地藏真的在保佑这个小镇的话,希望它能够再坚持多一些时间。
简单的护卫工作就这么结束了。
三人一路无话一直走到路途的终点,春甚至没有回过头。
当然,她又看不见,回了头又怎样。无瓜耸了耸肩,把那些无聊的念头抛在一边。
不知道这位大小姐还记不记得伞的事情,能还给他的话自然……
可能这次出访真的很让人疲惫吧,春回到宅邸之后便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就连结算的酬金也只是吩咐女仆送到无瓜的手里。伞的事情,倒是只字未提。
“那个……”无瓜犹豫了一下,还是出声叫住了准备掩上门的女仆,“伞……之前借过你们小姐一把伞。”
女仆歪着头,似乎没有明白他想要说什么。然后她似乎想起了什么退到门后看不见的地方去了。不一会儿,她拿了一把漂亮的洋伞出来递到无瓜手中,然后笑嘻嘻的关上了门。
窗外的雨一直没有停过。
雨水渗透了屋顶,滴滴答答的漏进了屋里。无瓜的房间里摆了很多接水用的瓶瓶罐罐,雨声和屋内滴水的声音交织在一起,仿佛在向世界倾诉着自己的故事。
无瓜盯着架子上的洋伞发呆,思绪早就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甚至连门口传来的脚步声和敲门声都没听到。
不过好在对方也知道无瓜平日的尿性,这个可怜的门也只挨锤了几次便被粗鲁的踹出一个窟窿,结束了它短暂的一生。
“哎,你这家伙死了吗?”来者正是橘树。这个男人和无瓜一样在道上厮混多年,还经常拿些散活出来照顾无瓜,也算是无瓜交心的好哥们了。
“这不是还有气儿吗?没死的话倒是应一声啊。你看门都给我锤坏了。”橘树抖了抖还在淌水的雨伞,顺便把那扇可怜的木门勉强掩上。
无瓜愣愣的看这老友绕开地上的瓶瓶罐罐走了进来,似乎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
橘树伸手在无瓜脸上拍了拍,总算让在外游荡的灵魂找回了身体。
“你干嘛啊?突然过来都不打招呼的吗?”无瓜拍开老友的手,挪了挪屁股把火边最好的位置让了出来。“踹坏我家的门你怎么赔哦。”
“你这魂不守舍的,我看就算天塌下来你都发现不了。”橘树不客气的坐了下来,“怎么,看上谁家花姑娘了?”
“哪有的事儿,愁钱呢。”
“哎?上次不是给你介绍了一单吗?都没趁机讹人家一笔?”
无瓜没有回答他,别开了头,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放着洋伞的地方。
橘树伸着头看了一会儿,顺着无瓜的视线也发现了那把洋伞。好奇心驱使着他起身凑上去一探究竟。
“嗯?如果我没看错这可是把女式的……疼!”正当橘树伸手想要把洋伞拿起来研究的时候手却被擒住了。
无瓜抓的很用力,橘树吃疼的叫出声。发现自己失态的无瓜马上松了手,叹了口气把架子上的洋伞取下来递给老友。
“唔,看这做工和设计,可不是什么便宜货呢。”橘树揉着手腕还是把伞接在手里把玩了一下,“不是吧老哥?平时看你还挺喜欢和伞的,没想到你还好这口?”
“我……”
“哦哟我给你介绍工作,你居然拿工资买这么奢侈的东西?”
“不是……”
“那就是人家报酬就给你了把伞?还是你从人家那里抢的?喂喂,老哥啊。我叫你讹人家没叫你抢人家东西吧喂!”
无瓜无奈的给了橘树一板栗好让他停止他的胡思乱想。
“报酬人家好好给我了。这伞是我借的。”
橘树一脸玩味的盯着无瓜,他脸上的表情让无瓜觉得脊背发凉。
“哈!还说没看上?!这魂儿都快被勾走了啊!”橘树大笑着勾着无瓜便走,“来来来。这么开心的事儿怎么能少了酒呢!大晚上的我知道那儿一定开着,咱们边喝边聊!”
酒过三巡,无瓜有些微醺。和橘树两人畅谈许久喉咙也有些燥了,于是他叫了人来又添了一合。
“哎呀客人今天心情不错呢~”遮着面目的店员笑着说,“是遇到什么好事了吗?”
“秋月你这老狐狸什么时候也喜好起八卦了?”橘树接过酒壶就给自己先满上一杯,“我这好兄弟可是到现在都只字未提那位小姐的事情呢。”
“哈哈,哪有的事儿。”秋月掩着嘴笑道,“不过最近到处都在传地藏和命案的事儿,好些日子客人们也都提不起劲呢。”
听到命案的事情,无瓜就想到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的春,他脸上原本洋溢的笑容忽然黯淡了下来。
无瓜斟了一杯酒,一仰脖全数灌进喉咙。辛辣的液体涌进胃里,却不能让这苦闷褪去半分。
“客人也别这么沮丧嘛~不妨去大社的祭典逛逛?镇长可是花了重金置办的哦~”秋月笑着留下一张传单便去招待其他客人了。
橘树把这传单反反复复看了几遍,猛地拍了正沮丧的好兄弟一把。
“嘿!这主意不错啊!老哥你机会来了!”
“得了吧……”无瓜揉了揉被老友拍的生疼的肩膀,坐直了身子,又给自己斟了一杯。“都老大不小了,还期待什么祭典哦……”
“哎!你是真的傻啊!”橘树抢过无瓜手里的酒盏,“约女孩子去祭典,一起看看烟花玩玩游戏岂不美哉?况且还有不少除妖人坐镇,雨的事情就不用担心了耶!”
无瓜抱着头,呜咽着,半晌没有说话。
“老哥?”橘树发现有些不对劲。
“都说了只是借个伞!你这家伙这么起劲儿干嘛啊?!”
2
黑压压一大片乌云聚在一起,似乎随时都要降下雨来。
无瓜最终还是熬不过橘树,被这个好事的家伙撵出了门。他现在正站在春的宅邸前面,手里握着之前借的洋伞,犹豫着要不要上去敲门。
‘呼,冷静点无瓜。你就是来还伞顺便关心一下小姐的近况。没有别的意思。不对,我之前借她的伞的事情也要说清楚才行。毕竟里面还藏着武器,给一个女士拿着太不安全了。’
他来回踱着步,思考着如何开口。
‘不行不行,这也太奇怪了。但是张口直接问要不要去祭典也不太对劲……哎这也不对,怎么搞的我就是来约她似的。’
“呃……保镖先生?有什么事吗?”开门的正是之前陪同春的那位名叫惠的女仆。
“啊!那个!我……”无瓜大脑陷入一片空白,只得伸出手递出洋伞。
“这个!对!我!这个不是我的伞!”
惠疑惑的接过洋伞。“嗯?你怎么会有小姐的伞?”
“啊……那个……我是说我来!来还伞的!”
“那你刚才说这个不是你的伞?”
“就!就……”无瓜双手慌乱的比划了半天,试图表明自己的来意。半空中的乌云轰隆隆的响着,哗啦啦啦的就开始下起了雨。
“惠?是客人吗?”春的声音传了出来。“可别让客人淋着雨了,进来说吧。”
惠推开门,对无瓜行了一个礼。“小姐吩咐的,进来吧。”
“不,不用了。我就是来还伞的!”无瓜撇下这句拔腿就跑,他觉得脸上烧的慌,非常需要雨水来帮他冷静一下。
惠注意到从逃走的保镖身上落下一张纸,上面写着白鸽镇将要举办的祭典事宜。她抱着手看着跑远的高大男人,叹了口气把传单和洋伞拿进屋内。
“小姐,客人已经走了。”
“嗯?保镖先生怎么说走就走啊,我才刚吩咐下面准备了一些上好的红茶……”春放下手中的做工精美的茶杯。“多出来的茶点可怎么办呢……”
“哎呀那我现在就去通知她们一声好了。”
“那就麻烦你了,惠。”
“哪有的话,小姐您还有什么吩咐的话就摇铃唤我便是。”
惠将传单和一些信件一并收在书桌上,便退出了客房。房门吱呀一声合上了,留下春独自一人继续饮着茶。
“保镖先生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春想的有些出神。
‘呵!老男人一个!’春的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少年稚嫩的嗤笑,‘况且他还一身霉味……’
‘啊啦,全良不可以随便对人家品头论足哦。’另一个温柔的女声打断了被叫做全良的少年的发言。
这两位不是宅子里的什么人,只是两个一直跟着春的幽魂。没错,春作为灵媒的资本便是能够听到鬼魂的声音。
‘不对啊?我们谁都没告诉春来的是谁,她是怎么知道来的是保镖先生的啊?千岁姐你是不是偷偷告诉她了?’
‘啊!全良居然怀疑姐姐?哎呀姐姐好受伤啊~’
“保镖先生每次出现都会下雨,雨声清澈的很,就像他给我的感觉一样。”春摸索着拿起一块点心,“刚我又听到那熟悉的雨声,就知道他来了。”
‘他在门口犹豫了好久的,简直滑稽透了。’全良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嫌弃,‘要不是我去闹了一点动静让惠姐姐注意到门口,谁知道他要站多久。’
‘不行哟全良。姐姐不是教导你不要胡闹的嘛。’
‘哼!我敢保证没人发现的话他就算站到明天也不会上来敲门。’
‘那他是干嘛来的啊?姐姐我想不明白呢。’
‘明明自己没事就淋雨的,还要借什么伞。明摆着就是拿还伞借口来找我们呗。’
‘啊啦啦~那可不得了~’
“借伞?”春歪着头想了一会儿,“这么说起来,我是不是从他那边借过伞?”
‘呜哇,不会是那把伞柄里藏着刀的和伞吧?’
被全良这么一提醒,春忽然想起了这件事。那把伞在某次不小心被发现藏着刀之后就被惠收进了仓库封印了起来,并且强调春不可以随便碰这些危险的东西。
‘不过除了伞的事情,那家伙还落下了别的东西。’全良的声音飘远,从书桌那边传了过来。‘祭典的传单?这……’
‘莫非是约·会?’千岁笑嘻嘻的接过话,‘保镖先生莫非是看你之前回来那么沮丧,想用这个法子来逗你开心?这也太腼腆了点,不知不觉他的形象变的可爱了起来呢~’
春也想起来之前那桩案子,害怕的打了个寒噤。说实话,那具尸体透露出的危险信息给她留下了不小的阴影,回来的这些日子她一直在努力说服自己把这些可怖的想法抛在脑后,每天都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才行。春抱紧了自己的胳膊,尽力平稳住呼吸。
‘上面还说会请除妖人来做法,举办地点就在神社前面。或许你可以把你感受到的跟他们讲一讲?’全良的声音又回到了身边。
春挤出一个苦笑。
“你们两个小机灵鬼,不会是想说我还可以顺便再次请保镖先生来护送一程?”
‘这不是挺好的嘛~祭典有好多好吃的好玩的,还有晚上的烟……咳,总之这下你有机会把伞还了吧?’
春略微思索了一下,觉得不无道理。便摇响了手边的铃铛。不一会儿,惠便敲响了房门进了房间。
“派人去联系一下上次接了我们护卫任务的中间人,我想邀请保镖先生护卫我去一趟祭典。”
3
天色尚早,但是沮丧让无瓜觉得异常疲惫,他简单填饱了肚子就早早的铺了床准备睡下。但是真正倒在床上却辗转反侧无法入眠。每当他闭上眼,白天在春家门口做的蠢事就会像放电影一样重现。这让他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烫,他把脸埋在枕头里,无声呐喊着,假装这么做可以让自己的羞耻心好受一些。
“这太丢人了!”他把怀里的枕头丢到一边,大声的对自己说,“无瓜你这样太丢人了!”
“什么丢人的啊?”橘树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过来。
“你这家伙,怎么每次都不敲门啊?”无瓜抄起刚刚被自己丢在一边的枕头砸向这位老是不请自来的家伙。“大晚上的,又来干嘛?”
“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个?”橘树稳稳的接住了这记毫无威力的攻击,笑着把伞靠在门边拎着枕头走了进来。
“坏消息吧,反正我现在的心情也不会变的更糟了。”无瓜翻了个身伸手拿起火钳子把火堆拨旺了一些,也懒得招呼橘树坐下。
“坏消息啊……”橘树把枕头甩到无瓜脸上,“坏消息就是十六夜当家的现在全体上下都在为这次祭典忙活,向外租借人员的活儿暂时都停运了。”
无瓜把脸上的枕头抓下来拍了拍,枕在胳膊下面。他调整了一下姿势,鼻子里发出一声敷衍的嗯。
“这我一点都不意外。”他打了个哈欠,“然后呢?好消息是我可以去祭典闲逛了吗?”
橘树哈哈大笑,就地坐了下来。“先不告诉你好消息是什么,你快说说你刚才在那喊啥丢人呢?”
无瓜被他这么一问又想起下午自己的蠢样,脸刷的一下就红了。“你爱说不说,我可要睡了。”他翻身躺下,试图用装睡转移话题。
“嗨,算了算了,不想说拉倒~”橘树站起了身理了理衣摆,“反正消息我给你带到了,接不接就是你自己决定了。”说罢他从怀里掏出一张委托,拍在无瓜面前的地板上。“那我就先告辞啦~祝你做个好梦~”
无瓜依旧背着身,只是挥了挥手算作道别。
等到橘树撑伞离去的脚步声消失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无瓜才重新坐起身。他往火炉里填了些柴,原本已经黯淡的火光又重新明亮了起来。他拿着被橘树留下的委托书靠近光线,仔细阅读了一遍。
这是一个护送去委托人到祭典面会除妖人的任务,委托人的签名正是鬼濑 春。无瓜吓了一跳,心想:原来这姑娘不光可以通灵居然还有读心术的吗?不过理论上这祭典的事儿一时还没传开,她们是怎么知道的?
无瓜顶着无数的问题又把委托书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并且在要求里发现了一行小字:请务必让上次的保镖先生接此任务。报酬一栏也只写了一个伞字。
‘她果然还记得伞的事情!’这下无瓜的心终于可以开始狂跳了。这看起来简单的几个字却恰到好处的将他今天的丢人尴尬一笔勾销。
他小心的把这封委托书折好压在枕头下面,卸下包袱之后睡意迅速席卷了上来,无瓜就这样坠入了梦乡。
翌日,无瓜醒的很早。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平时也习惯了早起,不过更多半是因为昨夜睡的很好。他现在心情极好,就连例行打理一头蓬乱的卷毛也变的快乐了起来。他现在就像期待远足的孩童一样无比希望时间能够过的再快一些,好让他能够早一点出发。
午饭刚过,无瓜便迫不及待的打点好行装抵达了鬼濑府门口。现在距离出发还有些时间,不过无瓜到也不急着敲门,而是在花坛边寻了快干净地方坐了下来。他头顶上那片乌云薄的很,似乎风一吹都能散了。
不过他没坐多久,惠便开了门。
“小姐还需要再准备一会儿才能动身。保镖先生要不先进来会客厅坐一下。我们可以为您提供上好的红茶和茶点。”
无瓜依旧摆摆手拒绝了这个邀请。惠也没再多说什么,欠身退了回去。
不多会儿,门再一次被打开。春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随后跟着出来的的惠则将一件东西递到无瓜的手中。
“这就当做是这次任务的预付金了。等你们平安回来我们会支付剩下的酬金的。”
无瓜一眼便认出了手里的东西,这家伙无瓜再熟悉不过了。这正是之前借给春的,也是他的宝贝武器——那把内藏利刃的和伞。
“很抱歉,这次我们没法与小姐同行。请保镖先生务必要小心照顾小姐。”说着惠又把一个精致的荷包递到了无瓜手中。“这袋钱是给小姐在祭典上的花销准备的。要是超额了就还请保镖先生先行垫付。”
一头雾水的无瓜用眼神询问惠这是怎么回事,而后者则只是微笑着对他挥挥手,随后便和其他女仆一并退回宅邸掩上了门。
无瓜不知道这群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也懒得去管。此时雨复又飘了起来,一阵风吹过,几滴从屋檐落下的雨水不偏不倚的砸在无瓜的头顶上。他叹了口气,撑起了手里的雨伞。
这时无瓜才终于注意到春,她穿着一身漂亮的浴衣,头发也被精心的束了一个发髻,一看就是为了参加祭典特地打扮的样子。然而她两手空空的伫立在那里,甚至连盲人的拐杖也没有。
看样子这位大小姐平日行动都需要有人引导的样子,无瓜苦恼的挠了挠头,努力的思考如何在保证雨水不打湿女士的情况下又能顺利的为春引路。这时他注意到手肘传来的轻微重量。
无瓜吃惊的低下头,发现春的手正拽着他的衣袖。
看来这位大小姐,比自己更会掌握触碰的度呢。
无瓜这么想着,把伞换到另一只手上,好让伞完全将这朵美丽的花护在下面,好不让她被飞落的雨水沾染。
“雨声,还是这般动听呢。”春能感受到走在前面的男人停顿了一下,然后他的步伐明显的缓了下来。
‘脸红了哟~’
‘啊啦~脸红了呢~’
两人一路无话的在雨中徐徐前进。无瓜努力装出镇定戒备的样子,内心早已经乱成一团。
‘上次跟女性如此长久的接触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啊?几个月?几年?或许几十年?’他这么想着,眼角偷瞄了一眼身侧的春。他们步调一致,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无瓜甚至可以嗅到春身上类似牵牛花一般的香气。
仿佛感受到视线一般,春忽然抬起头冲着无瓜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无瓜吓了一跳,连忙把掉转视线,假装在四处看风景。
如果不是确认过春真的很早便双目失明这个事实,无瓜总有种这姑娘其实能够看的见的错觉。就算没有拐杖和无瓜的提醒,她也不会因为看不见而被泥泞的路面绊倒,和人对话的时候也总能对的上视线,还有就像刚才这样仿佛能够察觉视线一般的动作。
无瓜收回了视线,发现头顶上的云层几乎淡薄的看不出形状了。他们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抵达了举办的街道,这里人声鼎沸,道路两旁都是忙着招呼客人的店家。穿着浴衣的游客们一边谈天说笑一边在自己感兴趣的小摊面前驻足,简直热闹极了。
“我们到了,春小姐。”无瓜收了伞,护着春往路边靠了靠,以免她被来往的人群撞到。
“呼,这里还真是热闹呢。”春拽着无瓜袖子的手紧了紧,“保镖先生有什么好推荐的项目玩吗?”
无瓜尴尬的挠了挠头,人类的祭典他去的很少。一是无瓜不太喜欢人类多的地方,领一多半是因为很多人为了防止下雨弄潮了火药会让烟花大会取消而请专人设置驱散他们这类招雨的妖怪。久而久之,他也便不再对这类活动抱有兴趣了。
“不如先去把正事办了,然后再好好享受祭典气氛如何?”无瓜提议。
春略微沉思了一下,点了点头。
“那就有劳保镖先生了。请带我去祭礼台那边吧,预约的道人应该会在那边等我们。”
于是两人穿过还不算拥挤的人流来到了祭礼台附近。由于还没到表演的时间,这里的人还很少,只有一些工作人员在忙着搭建舞台。
“想必两位就是来面会的客人了吧?这边请。”黑子打扮的工作人员迎了上来。
无瓜示意对方稍等一下,从袖袋里把之前地藏前捡到的樱花递到了春的手中,“如果你是要去追查那个案子的话,这个或许能给你们一些帮助。”说罢,他顺势把春的手搭到了刚刚在一旁待机的工作人员手臂上。
“抱歉,只有这位小姐是你们的客人。”无瓜假装平静的说,“劳烦您引导她进去吧……我在外面等着就好。”
黑子带着春离开了,无瓜总算松了口气。这里浓厚的灵气压的他有些喘不过气来,不知道里面到底坐镇了多少厉害的除妖人。
当然,胆敢踏入这里的可不是只有无瓜这样的傻子妖怪,还有一些不怕死的小家伙。
“咳,跟了这么久,亏你还能在这里趁的住气?”无瓜对着不远处的一棵树说道。
“那当然!为了第一手的八卦消息我可是很拼命的!”得知自己行踪暴露的小家伙从树干后面走了出来,那是一位名为十文字 七鸠的年轻少女。“刚才那位想必就是鬼濑家的大小姐吧?”
无瓜叹了口气,头也不回的向小吃街走去,任由这个小家伙在背后拿着小本本一路小跑的跟着他问东问西。这丫头说认识也不认识,不过是无瓜在酒馆里见过几面的酒客之一,好像是个写了什么八卦书出名的新秀小说家。
“我说!你这家伙是不是个子太高了听不到人家说话啊?”
无瓜揉了揉被摧残了半天的耳朵,继续无视这个小丫头在他旁边跳脚。他甚至有些后悔把发现她跟踪他们的事情说出来。至少他的耳朵不用被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问候。
“大叔你就发发慈悲给我一点点提示嘛~不然我的好奇心都快要难受死了!”
“好奇心可以杀死猫,我看这话的确没错。”
“那你们是什么关系哇?怎么认识的呀?莫非是那种老套的一见钟情吗?你这家伙看起来也不咋有钱的样子,莫非是想做人家的上门女婿?嗯嗯,这个听起好像很不错。落魄武士和大小姐的私奔故事好像挺有搞头的……”
无瓜一头冷汗,这小丫头怎么回事,怎么跟八卦记着似的。但是要是不赶快解释清楚,怕不是要被她脑补出一个什么可怕的故事来。
“这与你无关。我只是一个保镖而已。”他拍了拍十文字的小脑瓜,“小孩子别一天到晚想着听八卦,大人的世界哪有这么多精彩的故事。”
“嘻嘻,大叔你这就不对了,人还是要有个梦想的。”十文字退开一步,仰着头笑嘻嘻的看着他,“好心的我就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吧~大须贺先生在祭典某处修建了一座许愿酒池哦!”她使了一个暧昧的眼色,“据说只要来此酌酒,就可以增加恋人之间的感情,同样也可以提升告白的成功率哦~”
少女大力的拍了一下无瓜的后背,一边喊着“为了我的故事,大叔你可要好好加油哦~”一边脚底抹油的跑了路。
“哈哈哈,可真是个活力十足的姑娘呢~”无瓜揉着后背,就近寻了个地方坐下,就听到身旁有人轻笑出声。他连忙抬头一看,发现自己正坐在团子店门前的长椅上。
“啊,抱歉。”无瓜对正支着头微笑着看着他的店老板藤崎 七帆回以一个尴尬的笑容,从口袋里摸出几个钱币,“麻烦给我来一份团子,打包。”
“客人这是跟刚才那孩子一起来逛祭典的吗?”藤崎快速的打包好了两串丸子,递给无瓜的时候问道。
“啊,不是。”无瓜接过团子,“工作途中被那家伙缠上了而已。”
“那还真是辛苦呢。”
“不打紧。啊对了,老板您有什么好玩的项目推荐吗?”
“不知道你说的是哪种呢?这条街上大家的料理都很好吃的说。”藤崎歪头想了想,“捞金鱼怎么样呢?或者射击游戏之类?不过说到最期待的项目果然还是晚上的花火大会吧~”
无瓜觉得一阵头疼,这些常规项目不管哪一个都不是春能参与的样子,他恍恍惚惚的站起身走了,连找零都忘记拿。
人群开始向别处流动了起来,无瓜这才发现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不知道春那边聊的怎么样了,要是早就谈完出来发现他不在可就糟糕了。这么想着,无瓜慌忙往祭祀台那边跑去,
“春……知道……是妖……”还没转过街角,断断续续的聊天声先钻入了无瓜的耳朵。他警觉的放缓了脚步。
“……说笑了……妖怪……不……喜欢……”
这只言片语仿佛当头棒喝,无瓜觉得胸口闷的慌。
‘一定是结界的关系。’他这么想着。
“哎呀,不说了。保镖先生好像回来。”仿佛知道无瓜来了,春稍微提了提音量,好让离出现只有一步之遥的无瓜听清楚。
努力平静心情的无瓜走出阴影,对两位坐在长椅上的女士微微欠身。
“抱歉,让您久等了。”他把手里的团子递了出去,视线却看向别处。“刚刚为小姐买团子去了,希望您能谅解。”
春没有接团子,而是抬手为两人做了一下介绍。“爱子小姐,这位是我的保镖先生。”
“保镖先生,这位是太田 爱子小姐。”
穿着漂亮的红色洋装的太田小姐冲无瓜点了点头,表情有些疑惑。“这位保镖……先生?”她说,“您身上的气息跟我们不太一样呢。”
无瓜吓了一跳,他没想到这位年纪轻轻的小姐居然能够察觉到他的身份,下意识的握紧了伞柄。
“抱歉,这个无可奉告。”
“先生别这么紧张嘛。我只是对民俗学有一些了解,您这种情况我多少还是见过一些。”
无瓜心底松了口气,“这也是在下往日积攒的业障罢了。多谢小姐关心。”
“保镖先生……”春露出一副担心的神情,“难道是那樱花……”她伸出手想要拉住无瓜,但是出乎她意料的是这一下居然抓了个空。
无瓜早在春说话的时候便悄悄退到一旁,但他没有想到春会突然起身。她的动作明显用了些力气,这也让她失去了平衡。春一个踉跄,险些就要摔倒在地,好在她身边的太田小姐及时扶住了她,两人重新坐回到长椅上面。
无瓜注意到春因为事故而脱手掉在地上的小东西,那是一个御守,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他把它捡起来,小心的拍去上面的灰尘。
“是在下的失职,春小姐。”他把御守塞到春的手中,“想必小姐被这御守守护了很多年了,还请不要将这么珍贵的东西弄丢了。”
太田奇怪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游走了一会儿,忽然读懂了这尴尬的气氛。
“既然春小姐的保镖已经回来了,那我也就不耽误二位了。”她站起身理了理裙摆,“先就此别过吧。春小姐,有空的话还会去府上叨扰。到时候我们再多聊聊灵媒的事情吧。”
春的神色有些暗淡,她捏着手里的御守出神,甚至没有认真听爱子说了什么。
‘如果是妖怪们动的手,那白鸽镇里说不定已经危机四伏。’千岁担忧的说道。
‘难怪镇长会花重金请这么多除妖人来这里搞祭祀活动,果然是有什么可怕的家伙来了吗?’全良撇了一眼无瓜,‘这个傻大个甚至都没有发现那个樱花上面沾着血迹。难不成他为了掩盖自己是凶手故意拿出来的?’
‘可是保镖先生又不是什么妖怪,全良不要总是随便给人家乱扣帽子啦。
春犹豫着,又因为刚才的举动有些不敢开口。她低着头,紧紧攥着那御守,不想给无瓜看到自己此刻的表情。
不过这些早被无瓜看在眼里了。
“春小姐是在担心我受伤吗?”他蹲下身,把手按在春拿着御守的手上,“这一点还请小姐不用担心。在下对自己的剑术还是很有自信的。”他感觉到春的手停止了颤抖。“说起来,小姐您刚才和太田小姐有聊什么有趣的事情吗?”
春想了想,复又露出了微笑。“对了,刚才爱子小姐有跟我提到一处不错的景点。好像是什么许愿酒池?”
无瓜差点被口水呛到。他想起了刚刚十文字提到的那些传闻。
“咳。春小姐想去吗?”
“嗯。听起来很有意思的样子,就想去看看。”
无瓜拾起春的手,扶着她站起了身。然后把自己的袖子递到了她的手里。
“这会儿人好像有点多,春小姐可不要松手了。”
好在酒池距离不算太远,人群因为花火大会快要开始的关系也都四散开了。两人没有什么阻碍的便来到了许愿酒池旁边。
喷泉一般源源不断喷涌着美酒的酒池散发着醉人的酒香,也因此聚集了不少好酒之徒。池边的桌子上为游客提供了自行酌酒的酒盏。也有一些家伙擅自将酒偷偷灌入自己携带的容器妄图将这美酒偷偷带回去享用,不过很快就被在这边巡逻的警察扭送去了警局。
无瓜原本也是个爱酒之人,被这酒味儿勾的喉咙里都快伸出手来了。他情不自禁的凑近酒池,伸手拿起桌上的酒盏舀了一杯。
盈满的酒杯被无瓜拿起来凑到嘴边,他大口呼吸着这甘醇的酒香,顿时压在他心头的烦躁统统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小心的抿了一口,这酒入口即化,轻飘飘带着些辛辣顺着口腔滑进了胃里,接着一股暖流便从胃里升起,向外散发,游走在四肢百骸里,让人感觉十分舒爽。
“真是好酒!”无瓜一拍大腿,仰脖咕咚咕咚将一整杯酒都吞下肚,末了还要直呼过瘾,毫无平日那般冷漠恭敬的样子。
“噗嗤。”春忽然笑出声,反到把尚在沉醉中的无瓜吓了一跳。他这才想起来自己并不是只身前来,这下可丢大人了。
“没想到保镖先生也是爱酒之人呢。居然品的如此忘我。”春在酒池边坐了下来,取了旁边的一个空酒杯递向无瓜。“我看不见这酒池深浅,不如保镖先生代劳一下,帮我盛上一杯?”
无瓜眯起眼睛,不知是被这酒香熏着头了,还是这美酒太过醉人,他现在觉得头有点犯浑,显然是有些醉意了。他听着春的话,伸手抓了几下才抓到春拿酒杯的手。只是他没取走手中的酒杯,而是连带着春的小手和酒杯一并探进了酒池里。
春手里的酒杯很浅,舀起来原本就没多少,还被无瓜摇摇晃晃的洒出去大半。他握着春的酒杯(和手),愣愣的看了半天,才忽然反应过来似的松开了手。
“啊,抱歉……”他说,“我不是有意的……”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保镖先生这个样子。”春收回了手,托着这浅浅的一杯酒,“不过还要感谢保镖先生你为我酌酒呢。”
“等等!”无瓜这才反应过来她的意思,“你知道这酒池的传闻?”
“保镖先生说笑了,我只不过是好酒之人的兴趣罢了”她将杯盏中的酒一饮而尽,“况且我连保镖先生的名字都不知道。”
“哎……”无瓜又为自己舀了满满一杯酒,“我的名字你还是不要知道的为好。”
“怎么?作为保镖先生的酒友,我们甚至不能互相知道对方的名字吗?”
无瓜听了这话险些被酒水呛到,“我们不过是雇佣关系的伙伴罢了,你又何必跟我扯上关系?”他顿了顿,把剩下的酒一饮而尽,“算了,告诉你也无妨。”
“我的名字是……”
“嘭!!”响亮的烟花声将无瓜的声音盖了下去。
花火大会,开始了。
END
字数:10774
然而只是一半。我绝望。
感想:
1.兀烈卡卡的牧师真的莽,哪怕见习牧师也真的莽。
2.芬你行不行,妈妈不记得把你教成了这么冷酷无情的一个孩子。
3.爱情就像龙卷风——来的时候迅猛无比,走的时候断壁残垣。
4.拉普索你行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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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棵树很可爱。”梵塔西娅对着一棵看起来平平无奇的苹果树做出了如此结论,“春天天气好的时候,我们会带着赛仁一起来这棵树下野餐;秋天里她结出的果实也很好吃。我们都很喜欢她。”
但她说这话的时候,是夏天。
即便他们仍旧身处于四季如春的菲薇艾诺周边,正当空的艳阳依旧显得热力四射。被高等精灵少女夸奖为“可爱”的苹果树上也没有任何与它的同类相比显得更值得称道的部分:粉雪一般的苹果花早已经谢了,沉甸甸的果实才刚刚冒出一个小芽。此时此刻的它所拥有的仅仅是一树枝繁叶茂的翠绿色,随着拂过的微风飒飒作响。
紧接着,那棵树便被与少女同行的巡林客仔细地打量了一番,而后者得出结论的速度也很快:
“想来是这样的。”芬德尔真心实意地说,“这是一棵好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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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最初的“门”尚还没有开启,第五季的名讳不可能为人所知,世界与世界的连接更是无稽之谈。所以,芬德尔仍然是供职于树行者的那个稍显孤僻、不苟言笑的巡林客;梵塔西娅则与自己成年的年纪还有那么三四年的距离,每天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抱怨兀烈卡卡神殿的主任牧师还在用对待小孩子的态度来对待她。
496年的仲夏时节,菲薇艾诺兀烈卡卡神殿中的一位见习牧师约请了一位经验丰富且具有一定实力的树行者,企图做一些普通的牧师不会去做的事情,比如深入奥伯森林。
事实上,最开始的时候,梵塔西娅甚至没有想到她应该去请一位外援来。这位天真,孟浪,完全不懂得什么叫谋定而后动的见习牧师小姐对“一个成年的兀烈卡卡牧师应该能够粉碎挡在自己面前的一切困难”(虽说她还差了那么几岁,但要知道,精灵嘛,三四年的时光在他们面前简直是不值一哂的跨度)这一点深信不疑,并且已经做出过了“在没有告诉过任何人的情况下单枪匹马深入森林”的傻事。如果不是年长她三十余岁的四姐拖着自己行动不便的身体将“梵塔西娅也不见了”这件事告诉给恰好在休假的芬德尔,说不定已经有什么大家都不忍见到的惨烈景象在她身上发生。
非常幸运,森精灵巡林客找到自己的目标的时候,梵塔西娅尚还没进入森林多远,说得更准确也更不留情面些,她在遮天蔽日的树木中间迷失了方向,因此完全偏离了自己预定的行进线路。她的状态不太好:饥饿,精疲力尽,灰头土脸,衣服被树枝刮破了些许,但没遇见什么大型的猛兽,也没多出什么值得一提的伤口。
有关鲁莽冲动令人担心这方面的训斥,已经由轻歌家行四的赛仁内德以声泪俱下的方式耳提面命过了。坐在轮椅上的黑发高等精灵以诗歌一般的语言诉说着自己独自一人在家中时的惶然,随即无法遏制地产生了有关亲人罹难受苦之类的坏结局的想象,并且因此而担惊受怕;紧接着她又控诉了一番幺妹想当然的举动和对自己盲目的自信,并且要求对方在以后的日子里,无论要去做什么,都一定要和身边亲近的人说一声。若是换一个人来对见习牧师来讲这些话,比如主任牧师先生,梵塔西娅肯定才懒得理会。可对她这么说的是哭泣着的赛仁内德——当这位美丽而脆弱得就像由水晶雕琢而出一般的精灵女士以自己细瘦的手腕和修长的手指捂着白玉似的脸庞低声饮泣时,没有任何人能拒绝她在此时提出的要求。
于是,赛仁内德可以说是志得意满地离开了,毕竟很少有人能从自我意识强烈的梵塔西娅口中逼得出一句她本不愿意的保证来。只是在这件事过去之后,明显还很不服气的见习牧师立刻跑去找了芬德尔——没错,这是一种类似于恶作剧的报复。她是答应了自己的姐姐不论去做什么都要和亲近的人说一声,但可没有谁规定过,“亲近的人”必须得是自己的亲人。
她还是要去奥伯森林深处。
芬德尔是个不善言辞的森精灵,又对比他年幼的其他人总是多一分宽容。这意味着,在大多数时候,这位在他人看来不是很好接近的巡林客在梵塔西娅看来倒是一个很好的倾诉对象。然而这一次,在见习牧师将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全都竹筒倒豆子一般地对这位并非她的兄长、但实际上与兄长也没什么差别的“大朋友”和盘托出,并且强调了自己行为的正当性之后,出乎她意料的,芬德尔皱起眉,否定了这一点。
“我只是去找拉普索!”见习牧师忍不住提高了声音辩驳。
“你可能没意识到,”芬德尔的声音依旧很平稳,“但在赛仁内德小姐或是我们其他任何人看来,你做出的事情和拉普索没什么区别。”
轻歌家行三的拉普索迪斯,也是家中这一代唯一的男性,在因为情伤颓废了一段日子之后突然间离家出走了。有目击者称曾经见到他离开了菲薇艾诺,向着森林深处的方向走去。而他平日里惯常带着的护身刀,以及被视若珍宝的七弦琴,全都被好好地放在了家里。
这也是为什么,梵塔西娅会执意前往奥伯森林深处,寻找她那“手无缚鸡之力还只知道给人添麻烦”的三哥。
在此时终于由芬德尔的提醒而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同样可以归属于“不告而别,并且深入险境”的见习牧师小姐缩了缩脖子,但仍然倔强地辩驳道:“可是我跟拉普索不一样!他只是个柔弱的诗人,而且什么都没带;我可是全副武装,而且是个牧师!”
“未成年的见习牧师。”森精灵平静地反驳,并且熟练地无视并且打断了接下来必然会出现的“只差三年零七个月”的抗议,继续自己的话:“而且在我看来,你们没什么差别——你知道吗,熊在森林之中走过时留下的痕迹都不会比你留下的更明显了。”
作为一个兀烈卡卡见习牧师,梵塔西娅深知和一个一板一眼的珂旭信徒辩驳自己是否成年了这件事完全是自讨没趣,于是将话题转到另一个方向:“我带了佩剑!还有圣徽!”
“那挺不错的,真的。”芬德尔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以致于听者很难分辨他到底是在认真说话还是在开玩笑,“起码你带着这些,所以当树行者见到你的尸体时,能用这些分辨出你的身份。”
于是,梵塔西娅看向他的目光里满溢起一种难以置信和震惊。
就仿佛是觉得这还不够似的,树行者巡林客顿了一下,还好心地加上了一句补充说明:
“你要知道,森林里有很多种食肉动物。很多时候罹难者被收殓时都不是完整的。”
但这种程度的恐吓是阻止不了一个年轻气盛且有明确目标的兀烈卡卡牧师的,就像芬德尔从来也没用类似的话成功吓退过想深入森林的锡里昂一样(而且这个小家伙因为有着充足的德鲁伊知识而难对付得多)。在双方都进行过许多轮的退而求其次之后,他们得出的结论,就是在赛仁内德知情的情况下,由芬德尔带着梵塔西娅一同进入森林,寻找拉普索迪斯。
这也是为什么,这两个在此之前几乎从来没有一同单独离开菲薇艾诺的精灵会一同站在森林边缘的这颗苹果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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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出乎梵塔西娅的预料,芬德尔是认得这棵树的。轻歌一家似乎都对这棵树有着特别的感情,并且倾向于将她脚下的那一片空地作为野餐或者聚会地点来频繁的使用,据说拉普索迪斯暗地里还偷偷给这棵树取了个神话故事里绝色美女的名字。
奥伯森林的边缘还是很安全的,就连不得不坐轮椅的赛仁内德如果努把力,仅凭自己也不是不能到达这个位置,更别说手脚健全的见习牧师和“柔弱的诗人”(但实际上,芬德尔知道拉普索迪斯有在一片混乱的酒馆里大打出手还揍晕了两个人类佣兵的丰功伟绩)。但巡林客第一次来到这颗树下时,在前面带路的既不是那位多愁善感发色火红的诗人,也不是这位想到就做来去如风的见习牧师,而是一位银发的半精灵女士,遍历盟约九城、足迹甚至可以延续到河网联邦的影舞者露明妮·银风。彼时,她正要与她的爱人,也就是拉普索迪斯·轻歌,在这棵树下见面。
芬德尔没有关心那场见面的后续,他将人送到之后就离开了。不过后来,因为露明妮的关系,拉普索迪斯的面孔也常常出现在他的眼前,再然后,不知怎么的他就与这位喜欢插科打诨的诗人相熟了,紧接着又认识了轻歌家所有的家庭成员,甚至包括供职于王宫卫队的辛弗妮和常年在外游商的索娜塔。回想起来,过于自来熟的拉普索迪斯本人功不可没。
想到这里,森精灵长叹了一口气:谁能想到热情开朗如拉普索迪斯那样的的一个精灵现在反倒要寻死觅活呢?
可以说,巡林客是在认识露明妮·银风之后顺便认识与她相恋的拉普索迪斯·轻歌的,而且,他们之间的感情是那种炽烈到仿佛要将一切都燃烧殆尽的爱。最初时,芬德尔以为这烈酒一般刺激却叫人欲罢不能的醇厚情感主要得归功于露明妮人类的那一半血统,然而在他与拉普索迪斯也相熟,并且大约应该算是成为了朋友之后很快便发现,这位有着烈焰一般明丽发色的高等精灵也有着与他的半血恋人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在长生种之中十分少见的烈火一般的性子。
不论其过程有多么的华丽璀璨,密林竖琴手成员与云游四方的影舞者之间能够令芬德尔的任何一个同族瞠目结舌的爱情终究还是以后者的离世而告终。半精灵有二百年的寿命,很长,但不够长。这年头只占了一个纯血精灵三分之一的生命,就算拉普索迪斯从露明妮出生开始便拥有了她的心,他依旧将会有大半的生命被荒废在爱人逝去的空虚世界里——何况,事实远不如这样完满:露明妮的确是寿终正寝的,但那时她才一百六十余岁。影舞者早年曾受到过的那些伤害过早地预支了她的生命力,而那时,她与拉普索迪斯相遇也才不过四十多个寒暑交替的时间。
在银发半精灵最后的那段日子里,她原本光滑的肌肤几乎是肉眼可见地生出了皱纹,原本姣好的容颜也变得干瘪枯萎。在那段时间里,芬德尔鲜少去看望渐渐虚弱下去的露明妮——说来惭愧,他害怕再次看见这位亦师亦友的恩人:因为最叫人难捱的并不是失去一朵美丽的花,而是眼睁睁地看着那朵花儿逐渐失去生机,由饱满明艳变得干瘪丑陋,最后缓慢凋零的过程。巡林客只在怀揣着微缈而不切实际的期望时会登门拜访,而每次他的所见都会打破那一点虚幻的奢望。露明妮那具干枯的躯壳之中已经几乎找不出任何一点在他们初识时,芬德尔所见到的那个英姿勃发、大气不喘便放倒了整个酒馆中的登徒子们,还在他背上来过一段踢踏舞的半精灵影舞者的一点迹象了。令人目不忍视的现实让尚还年轻,未曾接触过这种凋零腐朽般的死亡的芬德尔难以接受,是以他的每次拜访都只维持了很短的时间,但每一次他前往拜访的时候,代替行动不便的露明妮应门的总是拉普索迪斯。
拉普索迪斯一直都陪伴在她身边。他应当也是痛苦的,甚至于他所能感受到的痛苦比芬德尔在须臾之间便觉得难忍的那种刺痛强烈百倍千倍,可诗人却忍耐着,强迫自己直视着爱人的终末——据他自己说,作为爱人,这是一种义务。
再后来的事情,芬德尔基本都是靠听来的了。据说,在半精灵生命的最后,她已经不认得眼前一直陪伴、照料着她的那位高等精灵是谁。精灵的记忆向来都是清晰而顽强的,因此芬德尔将这症状归罪于露明妮人类的那一半血统。昔日的影舞者所能回想起的都是她年幼时的旧事,而那些陈年往事之中自然是没有包括拉普索迪斯的——这对于痴恋着她的爱人来说无疑是一种残酷的刑罚,以遗忘将一颗被恋情牵系着的心灵放在烙铁上炙烤的事实足以让任何精神纤细的精灵心灰意冷甚至一蹶不振,何况是拥有那样燃烧着一般的感情的拉普索迪斯。
作为菲薇艾诺最为出色的诗人之一的高等精灵有着能够捕捉花朵绽放、叶片落地的细微音响的灵敏听力,有着能分辨树枝上两只几乎完全相同的雏鸟的精密视觉,他曾以为这是珂宁恩赐他的不二财富,然而此时,这一切都变成了折磨:他灵敏的耳朵叫他听见了艾瑞克自上空降临时飞羽的细微摩擦声,他锐利的双眼逼他注视着爱人逐渐凋谢的容颜。他的爱人呼唤着他所陌生的名字,悼念着他所陌生的往事,不再清澈的双眼偶然看向他时,所投来的眼神也是陌生的,此间种种无不如同来自地狱的火焰,无时无刻灼烧炙烤着精灵诗人可用于感受水波荡漾的涟漪或是秋风轻柔的抚慰的敏感心灵。
拉普索迪斯向任何他所知道可能有效的神祗祈祷,最开始是为了延续爱人的寿命,后来渐渐变成减轻她的苦痛。不知是否是他的祈祷换来了某几位大人的垂怜,露明妮在逝世的时候的确是平静而安宁的。芬德尔出席了这位旅者的葬礼,但他不知道该先震惊于这场仪式的简陋,还是长期漂泊在外的逝者竟没有几个朋友来参加为她的生命画上休止符的最后一场仪式,抑或是失去了伴侣的诗人仿佛也死去过一次的尊容。
在那之后,拉普索迪斯肉眼可见的颓废了下去。他将自己一天中的绝大部分时间都花费在露明妮逝去的那间小屋里,终日与酒精和哀嚎为伍。芬德尔本以为,当他发泄够了心中的苦楚之后总还是会恢复的,于是便暂时离开了城市,进行树行者例行的巡逻。而当半个月之后,他带着一道由盗伐者造成的割伤从奥伯森林中回来时,却发现事情变本加厉的坏了下去。轻歌家的长辈与索娜塔都常年不在菲薇艾诺,辛弗妮难以从拱卫王室的任务中脱身,赛仁内德行动不便,幺妹梵塔西娅又过于年轻,对处理这种事情根本没有什么经验——芬德尔也很难说得上是有经验,不过至少,他能把这个一蹶不振的高等精灵诗人从遍地的酒瓶里拖出来,洗洗干净,换好衣服送回到他自己的家里,和他的家人待在一起。
实际上,单论年龄,拉普索迪斯要年长芬德尔六十岁左右,比梵塔西娅大了快一百岁,但现在整天萎靡不振、缩在房间的角落里,需要无微不至的照顾的人反而是他。面对此情此景,巡林客觉得他多少应该尽一些朋友的义务:原先的轻歌家是拉普索迪斯和梵塔西娅两个人一起照顾赛仁内德,现在则变成了梵塔西娅一个人照顾自己的哥哥和姐姐——这任务对一个未成年的精灵来讲未免会让人分身乏术。于是,他决定向树行者中的其他人告一个长假,然而就在他被囿于各种频繁的拜会与繁琐的手续时(以一个忧心忡忡的精灵而论相当令人不耐烦,但实际上也不过用去了一天半的时间。考虑到来回的路程,这已经非常简单了),拉普索迪斯和梵塔西娅就已经一前一后地不见了。
再后来的事情正如前文所述。总之,此时,他正与兀烈卡卡的见习牧师一同站在这棵苹果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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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发现什么吗?”梵塔西娅不抱什么希望地问。
她是真的没抱什么希望。根据目击者的证言,“密林竖琴手那个火红色头发的俊小伙”是往西边月河的方向走的,但只需要有基本的辨别方向的能力就可以知道,这颗苹果树明显在菲薇艾诺以东。见习牧师并不觉得她的兄长会绕那么一个大圈子来到这里,但更坏一些的猜测是这位失意青年一个冲动把自己沉进了月河,这是梵塔西娅绝对拒绝去相信的——所以,她才听信了显然在找人这种事上更加富有经验的树行者巡林客,即便他给出的建议和她以一般常识做出的推论大相径庭。
而芬德尔并没叫她失望。森精灵向少女指出了几处被压平的草地,被折断过的灌木,树根处翻起的泥土上用树枝写出又抹平到模糊不清的句子,并且以此判断拉普索迪斯肯定在此处停留过一段时间。
梵塔西娅惊异地察看了那些她在此之前从未注意过的小细节,然后不得不承认,芬德尔说得多少有些道理。
“但这也可能是别人在这树下小憩才留下的痕迹啊?”
“不。从颜色看,这一块的泥土是被翻起来过之后才写上字的,虽然模糊了,但句子中‘爱’这个字还能看得清。”巡林客指着那一小片没有了植被覆盖,因此显得光秃秃的小土包,“普通的旅者不会做这种带着纪念性质的事,这有很大可能是拉普索做的。这棵树对露明妮和他来讲也有着与众不同的意义,他很可能在树下埋了什么有关的东西。”
梵塔西娅看了看那堆蓬松的土壤,又顺着它向上看了看苹果树的树干。就在它的正上方,还能看出一个大略的心形,里面刻着拉普索迪斯和露明妮的首字母。那是发生在三十几年前的事情了,喜欢热闹的诗人有时会叫上许多人一起来参与他们所谓的“家庭聚会”,露明妮当然也在其中。那一次,正处于热恋之中的两只爱情鸟嘻嘻哈哈地在树上用小刀刻下了所谓的“爱情的证明”,然后紧接着就被发现了他们在做什么的芬德尔训斥了。他们的工程没能完工,不过那时的他们也觉得无所谓,据本人说,他们炽烈隽永的爱情本就不需要什么证明,是以图画刻得非常浅。三十余年过去之后,树皮上的那些伤痕已经快要弥合——其中的一个主角,也已经不在人世了。
若是平常,梵塔西娅一定会再次翻开树下的那堆泥土,检查一下里面是不是的确如芬德尔所说,埋藏着什么与那场历尽折磨最后才寿终正寝的爱情有关的事物,但兀烈卡卡的见习牧师在此时只有沉默:她又怎么能去打扰她的兄长对自己凋败死亡的爱情的祭奠呢?
倒是芬德尔毫不犹豫地蹲下身去,毁掉了那个仅剩的“爱”字,刨开泥土,从里面挖出了两个成对的银质胸针。
“的确是他们的东西。”巡林客语气平静地说,此时这种平静则让他显得分外不近人情,“我见过露明妮戴过这样的一个胸针。据说这是她亲手做的,我想世界上不会存在第三个一样的饰品了。”
“——可你怎么能就这样将它挖开了呢?”见习牧师几乎从原地跳了起来,“你在做事之前,难道不能先想想拉普索是以怎样的心情将它们埋在这里的吗?”
芬德尔不为所动地将那一对胸针放在了自己的行囊里:“我没有那样地爱过谁,因此也想象不到。况且,比起考虑做这件事的人当时的心情,我认为确保我们现在没找错方向更加重要。如果我们找到了拉普索,大可以把东西还给他,叫他自己再来埋一次。”
梵塔西娅一时语塞。她张了张嘴,是真的很想说些什么来反驳对方,但她又能说什么呢?芬德尔所说的话在逻辑上似乎没什么缺陷。
尚还有三四年才在精灵的大众观念中算作成年的见习牧师只得忿忿跟上树行者向前行进的脚步。即便理智上,她清楚对方只是做了一件惯于追踪、调查的人常做也该做的事,但感情上,她还是不太能接受。
“可是这样太冷漠,也太不近人情了。”梵塔西娅在芬德尔的背后小声咕哝。
即便她压低了音量,这也逃不过巡林客敏锐的耳朵。森精灵的声音安然地从前方传来:“或许吧。常有人这么说我。但在我看来,确保迷失在森林里的人能够活着回家比什么都重要。”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脖颈的位置。
“谁也不知道无人得见的深林里能发生什么。”他说,“因此还是不要抱有什么侥幸心理,将其视作‘什么都可能发生’比较好。”
梵塔西娅不得不沉默了。
或许芬德尔本人没有吐露当年在他身上发生过什么的意思,但很可惜,露明妮知道这件事。这就相当于拉普索迪斯知道这件事,也约等于整个轻歌家都知道这件事。
在他还小时,差点在这森林的深处被邪神的牧师献祭掉。现在还活着,完全是因为当时的树行者们行动迅速、恪尽职守。只是很显然,当年那件事还是为他留下了些很可怕的伤疤——不单指肉体上的。
“你会喜欢森林吗?”梵塔西娅问。
“这是个傻问题。”芬德尔说,“我是个巡林客。”
“没有人规定巡林客一定要喜欢森林。”
于是,树行者思考了一会儿,重新给出了一个回答:“没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他说。
“‘万物皆有生长的权利,鲜花与野草亦是同根而生。’森林只是赋予了所有生命生长的权利,而后平静地包容一切而已。不论是善行还是恶行,她都不会干涉。我在森林里的确会感到自在些,但那只是因为我熟悉这个环境。而对森林本身,我没有什么好恶——就像你不会对空气有什么好恶一样。”
“这想法很优泽。”
“是的,我母亲是优泽的信徒。”
“可是你信仰珂旭。”
“没错。”
“你是珂旭的信徒,却会援引优泽的教义,想必你很信赖你的母亲。”梵塔西娅揣测道。
芬德尔不置可否:“她是个相当出色的巡林客。但除此之外,我对她也没什么好恶。”
森精灵本身没有那个意思,但二人行进间的气氛的确因为他的最后一句话而沉闷了下来。芬德尔本身不是话多的精灵,这种沉默反倒令他感觉更自在一点。在森林中,巡林客的视角与其他人是不同的,甚至与德鲁伊也不同。在得知他所追寻的痕迹的确是拉普索迪斯留下的之后,他甚至能凭借一片被压倒的青草或是被踢翻的石块在自己的脑内勾勒出这个人具体的行动来:
诗人在苹果树下停留了很久,但最终还是离开了。不懂得如何在森林之中前进的人,正如芬德尔之前所说的,他们留下的痕迹比经过的熊还要明显得多。巡林客几乎都能看见他是如何在密林的边缘徘徊,寻找一条野兽经常使用的小道,但他没有成功。这是菲薇艾诺的东侧,不是相对而言水源更为密集的西侧,野兽的踪迹也不是很多。拉普索迪斯不清楚这一点,还在原地打转了一阵,最终似乎下定决心,选定了一个方向,径直进入了几乎不能容人的密林之中。
芬德尔长叹了一口气。
他什么都没带。巡林客这么想,并且由衷地希望他能好好做一个柔弱的诗人,不要走得太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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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和说好的不一样。
梵塔西娅努力地把自己从层层叠叠的藤蔓之间挤出去,然后紧接着面对的是一堵墙那么宽的巨大树干。她努力地攀扯着那些盘绕在树干上、几乎与之融为一体的木质化树藤,向芬德尔所在的枝杈上爬去,与此同时,还隐约听见蛇类爬行时所发出的那种窸窣声,紧接着是巡林客在呵斥什么的声音。刚开始时,她确实还对类似的事情大惊小怪过一番,但现在,兀烈卡卡的见习牧师已经懒得去管到底发生什么了。她听见有什么树枝之类的东西折断的声音,以及一些大概是表达不满的嘶嘶声,不过直到她最终到达了自己的目的地,也没有看见蛇本身的姿态。
这是最好的。精疲力竭的梵塔西娅趴在宽大得并排躺下两个人也绰绰有余的树杈上,气喘吁吁地想。我很抱歉突然来打扰您,但请您不要出现在我面前,我们双方互不见面是最好的。
此时此刻,游刃有余的芬德尔好整以暇地发出“要不要休息一下?”的建议这种事,就显得分外气人了。
但是当然要。梵塔西娅以将自己整个人摊平在树杈上作为回答。
见习牧师以前从没想过跟随一个巡林客在森林中行走竟然是如此辛苦的一件事。拉普索迪斯的足迹显然在地面上,但芬德尔的追踪是一个三维立体的概念,梵塔西娅完全搞不明白同行者选择道路的标准是什么。不过总之,他们花了一整天的时间,在阴凉但是闷热的森林中走出了——据芬德尔判断——从不亏待自己的拉普索迪斯一天能走出的两倍距离。考虑到他从家里消失也不过四天的时间,或许明天日落时分,他们就能找得到这个离家出走的诗人了。
芬德尔没有说,但梵塔西娅总觉得,如果不是带着她,或许巡林客已经成功找到了拉普索迪斯也说不定。在进入密林之后,这一天中的大部分时间都被森精灵花在教导高等精灵少女怎样爬树才更加省力上了——幸好作为见习牧师的梵塔西娅平常也有牧师的日课要做,在体力上没什么欠缺,否则恐怕芬德尔得背着她走。
这是黄昏之前的最后一点余晖。透过树叶的缝隙,精灵们能够看见逐渐偏西的日光,但太阳还没有沉下去。走走停停的行进速度显然没有怎么消磨巡林客的体力,但森精灵还是靠着凹凸不平的树干坐了下来,面朝西方,看着从叶间漏下来的那点渐渐发红的阳光。
“夜幕降临之后,我们就不要再往前走了。”巡林客这么对见习牧师说(对后者来讲,这无疑是个好消息),“这一片森林似乎不是那么平稳。”
梵塔西娅发出了一个疑问的声音。
“那条蛇不该出现在这附近。”芬德尔回答,“它的巢穴应该在更前面的位置。”
几乎是立刻,兀烈卡卡的牧师便对此失去了兴趣。她不是几乎长在森林里的树行者,对奥伯之中各种动物的领地或者巢穴的位置没有任何关心的必要。她把自己翻过来,仰躺在这颗巨木宽大的枝杈上,看着头顶摇动的树叶之间撒下来的橙红色的光。
“我们会找到拉普索吗?”少女突然发问。
“会的。”巡林客回答,然而这似乎并不能让梵塔西娅安心。一从令人疲累的运动当中闲下来之后,少女的意识终于能从“下一步该怎么做”之中解放了出来,而这似乎令有些原本不在她意识之中的负面情绪疯狂滋长。
“你怎么能这样笃定?”她问。
“因为他是拉普索。”芬德尔答。“即便是现在这个样子,我想他也还是我们认识的那个拉普索。”
“什么?”
“你觉得他为什么会突然离开家?”森精灵反问。
“……”梵塔西娅一时语塞。
本来,她想要回答可能是为了寻死。她不愿意接受这个结论,但在她看来,这是最有可能的一个答案。拉普索迪斯是珂宁的信徒,他毋庸置疑地热爱生命、热爱生活,但现在?他的心碎了,而一个心碎了的精灵可是什么都干得出来的。
但这没法解释为什么他要绕这么大的一个圈子。他离开菲薇艾诺的时候是往月河方向去的,然后又兜了一个大圈子,到了那棵苹果树下,再然后又向着南方曲曲折折地走了很久——梵塔西娅现在已经完全迷糊了,她不清楚他的哥哥想要干什么。
于是她只得这样回答:“我不知道。”
芬德尔花了一点时间筹措词汇,然后才开口:“我想,这可能算是一种‘巡礼’。”
“什么?”
“因为拉普索是不可能投河的。”森精灵说,“他不喜欢乌拉尼亚的故事。”
那是个同样出身于菲薇艾诺,有王族血统的伟大诗人,在绿林故都陷落之后自沉月河而死。
“除此之外,你知道有时候他会和露明妮一起在月河河畔散步吗?”
梵塔西娅点了点头。
那时她还不太理解,两个人一直腻在一起怎么还有那么多的话好说,但拉普索迪斯和露明妮就是做得到。诗人会带着七弦琴,和自己的爱人一同从月河上的港口出发,一直走到城市边缘,视情况或许还要往更外面走。但这时候的梵塔西娅得在家中看顾赛仁内德,所以她从来不知道这两人最远会走到哪里,只清楚很多时候,这对游手好闲的恋人会把一整天都耗费在这件事上。
这个疑问在其中一方身故后,终于被芬德尔解答了。
“如果时间充裕的话,他们的目的地就是那棵苹果树。”这也是为什么,巡林客一上来就能直奔目的地。“然后他往南走,但不走正常的道路,而是钻进森林里,应该是想要取得什么只有在森林中才能取得的东西。”
“那会是什么呢?”
“我不知道。或许是什么花,或许是什么好看的羽毛之类的吧。不管是什么,在弄到手之前,他是不会随便死掉的。拉普索曾经送出过挺多这样的礼物。他从前可能有什么没来得及送出实物的许诺——这一点你有头绪吗?”
梵塔西娅陷入了一段时间的沉思,而太阳终于沉下了西方的地平线,夜幕降临了。
说实话,她还真的没有什么头绪。拉普索迪斯从前放出过的豪言壮语实在是太多了,达成的却寥寥无几——这一点和轻歌们的父亲一模一样,让梵塔西娅无从下手。但这位诗人也的确会花上几个星期、几个月乃至几年的时间去学习如何将一顶花环编得好看,或者怎样将一只小鸟在木头上雕刻得活灵活现。期间可能会放弃很多次,但过个一两天,他总还是会重新对此发起挑战。诗人对露明妮所许下的承诺到底哪些是空头支票,哪些又实际兑现了,或许只有他们两人知道。
而现在知道的人只有一个了。见习牧师有点悲伤地想,转而又对露明妮和她短暂的寿命愤愤不平起来。嗳,拉普索怎么会与一个半精灵相恋呢?不是说半精灵怎么样,而是——你瞧,寿命的差距就明摆着放在那里,拉普索还是一个年轻的精灵,并且一直都是个年轻的精灵,可就在这一段时间里,露明妮已经由年轻变得垂垂老矣,最后丢下自己的爱人撒手人寰了。
但是拉普索迪斯本人总是将这句话挂在嘴边、唱进歌里:你要是能预先知道自己喜欢谁,或是因为预先知道这段感情的后果就不喜欢谁了,那可不是什么爱情。
爱情从来不是理智的,审慎的,或者经过权衡考量的。那是暴风雨一般骤然,激烈,裹挟着磅礴的激情与炽烈的干雷——
“——轰隆隆——”
梵塔西娅的眼前突然被一片白光笼罩。夜幕已经降临了,按理说不应该有如此强烈的光闪过,而且那声隆隆的巨响是什么?听起来离得非常近——
“是干雷。”从原地跳起来的巡林客环顾了四周,在被惊起一片的鸟兽鸣声之中得出结论,“天上没有雨云,只是干雷。这十分少见。”
梵塔西娅怔愣了一下,然后立刻跪了下去,开始祈祷。
——TBC
日常生活中,说到星座,人们主要提到黄道十二星座,为大部分人所知,用来区分人与人之间的性格异同和性格搭配。在占星学中,黄道十二星座被称为“太阳星座”,仅占了约人们性格的30%。一个人除了太阳星座,还有“月亮星座”“上升星座”“金星星座”等星座结合成这个人丰富的人格,这样便解释了同一个太阳星座的两个人为何可以如此不同。
将占星知识应用到星座角色中,会使一个星座角色变得更有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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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星学,又叫星相学。占星学是一门研究星曜能量对万物影响的学问,奉行星曜上行万物下效的预测法则。它非常古老,起源可追溯到公元前8000年至公元前4000年之间。
目前国内著名的占星学有3种,分别是西洋占星、印度的吠陀占星和中国的紫薇占星。这里我们专注于西洋占星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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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星术和占星学经常被通用,但事实上,占星学是理论知识,占星术是应用技巧。目前占星术有3大类型,即卜卦占星术、时事占星术和本命占星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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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事占星,是以国事为主的占星体系,涉及政治、民生、金融等领域。时事占星是西洋占星学鼻祖迦南占星术最先成型的类型。
本命占星,又叫个人占星,是以个人命运为主的占星体系,跟命主人格、命运环境、人生际遇等相关。这块我们主要去了解的知识领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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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把一个人比作一个房子。那么上升星座就是这个房子的门口,而太阳星座就是这个房子的客厅,月亮就是这个房子的卧室。作为陌生人,只能看到房子的大门;作为朋友,才会有机会被邀请到客厅;而只有亲人密友,才会真正领略卧室的风采。一个人,绝对是一个性格的集合体,而不是一个单一的简单的单体。如果仅仅依靠表面认识一个人,绝对是片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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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星代表爱情、艺术、金钱、社交、享乐、女性缘份。
火星代表攻击、作战、精力投注的方向、行动能力、努力的焦点。
还有木星,土星,海王星,天王星,冥王星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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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升水金火,作为主要个人行星,影响着我们的人格。
一个太阳落在狮子座,月亮落在双鱼座,上升落在摩羯座的男人,给陌生人的印象是高冷刻板(上升星座影响),给朋友的印象是自尊心强、爱现自信(太阳星座印象),给恋人的印象是多愁善感的浪漫男人(月亮星座影响)。
如果他的水星落在狮子座,那么他的思维方式则是直线型,与人的沟通方式也毫不掩饰他们的内心真实想法。金星落在巨蟹座,代表他在感情中极度需要安全感和精神交流,审美偏向舒适居家型的物品。火星落在天蝎座,可以看出他的行动具有爆发力,耐性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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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占星科普,先主要介绍这么多,了解每个落座的特性后将它们融合在一起,将是一个非常有魅力的角色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