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赚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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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雕文第二弹!
前文第一章走http://elfartworld.com/works/1829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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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8424与血魔部分的后续联动:
http://elfartworld.com/works/184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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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佑补拿到一千美金的第一天,他走进了久别将近五年的金拱门,点了两个巨无霸套餐。
这是离十三街区不远处的一个金拱门,地势很高,从窗户外望去,正好能看到附近公立中学的屋顶球场。严佑补在窗边从早坐到晚,望着这些高大健硕的猛男中学生在球场上打球,一批走了一批又来,甚至还围观了一次斗殴。
他心想,要是我是书里的主角,我绝对要打死把我写得这么惨的作者,上一次兜里超过一千块钱,好像已经是五六年前的事情了。这五年,他用生命在演绎一个逃犯的悲惨生活纪录片,宛如一出黑色幽默情景喜剧,还是只能在地方电视台半夜三点播出的那种。
在金拱门墨迹了一天,被打扫卫生的服务员催了三四次后,严佑补才慢吞吞地起身。他迎着夕阳回到地下室,躺在床上玩屏幕碎成蜘蛛网的手机,悠哉地浏览各种房屋中介的信息。然而看了一晚上,并没有找到称心如意的出租屋,旧金山作为美国房价最高的城市,他这丁点儿钱,其实也就是从九人地下室搬到三人地下室的水平。
下定决心要搬出这里之后,严佑补倒是不着急了,在墨西哥狐臭室友拿锉刀磨指甲的声音里,他难得地睡了个好觉。
此时严佑补身上余款970美元。
拿到钱的第二天,严佑补溜达到上次的便利店,想找给自己送蕉的善良红毛小哥。本想进去买个半斤的香蕉作为答谢,但小哥可能在轮休,又或许他已经离职了,严佑补在附近溜达了一天,连片都卖出好几部,依旧没有见到他的身影。
有缘无分,严佑补想,过两天再来找他吧。
严佑补买了半个西瓜当晚餐,蹲在超市门口吃完了,走回去的路上感觉到脑阔疼。他简直想对自己翻白眼,玛丽苏小说的女主都没有这么金贵,这个风吹就倒的身体竟然因为昨天的两个金拱门套餐发烧了。他从小就体质弱,这些年来尤其,爬去老王的小破诊所里吃了一把药后,严佑补回到地下室倒头就睡,甚至没有留意到墨西哥室友偷偷吃光了他放在柜子里的薯片。
此时,他身上余款960美元。
拿到钱的第三天——严佑补终于从兴奋的状态稍微冷静了下来。大病一场之后,似乎把他前两天的热情都烧光了。他终于想起了一直被自己忘记的绿洲。揣着VR眼镜,严佑补又在大清早地跑去隔壁老王那儿蹭网了,开始了一天快乐的网瘾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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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线上
这次夜王登陆的时候,绿洲正逢日出。
壮观的蓝色恒星从冰冻蓝莓号的缓缓一侧跃出,早上八点,夜王走出上回下线的午夜酒吧,整个冰冻蓝莓号空荡荡的,宛如一个荒废的浮岛,只有清洁机器人在勤勤恳恳地打扫街道。
夜王走去魔法充能站,给身上的飞行披风续能一个月,终于解放了自己双腿。没办法,富人才买断,穷人都是十块钱十块钱的充值。
在前往充能站的路上,夜王打开从他上线起就响个不停的私信。不出所料,在完成任务后,8424一直在试图联系他,但由于他压根没上线,视频自然是打不通的。在吃了个无声的闭门羹后,8424便开始了每日私信轰炸。夜王一条条浏览,由于私信是按时间倒序的,他产生了一种8424的情绪正逐渐平静的错觉。
[8424]:*****你让我找到你就死定了你个****!!!!我肯定卸下你的羊头!!!!
[8424]:我***!你***把钱给我啊!!不然我****!!
[8424]:电话打不通,人也不在线,说好的一千万呢?!!不是给我玩黑吃黑这一套吧??
[8424]:嗨羊头哥,任务我完成了,猪我也搬完了,钱请打给我,靴靴~
最新一条消息是两小时前的。夜王摸了摸自己的羊头骨,庆幸他如今尚未头脑分家。
钱自然是没有的,出于多年黑心中介的职业素养,夜王随手回了8424的私聊:钱已经打给了血魔,说好你们五五开,怎么,没收到吗?言毕,他在句子末尾加上一个疑惑的系统表情,充分表达了自己充满诚意的无辜和迷茫。
至于8424相不相信,那就是另一回事了,但估计,这样子也够8424和血魔狗咬狗一段时间。夜王感到无比快乐,作为一个黑心中介,他黑吃黑还少吗,嫖到就是赚到,多活的每一天都是上帝的恩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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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绿洲闲来无事时,夜王喜欢疯狂刷新招募板,这大概是所有中介不约而同养成的手头习惯。
这些年来,由于他刷新招募板的次数太多,他用来玩游戏的那双感应手套,食指已经光荣地被磨破了一个洞,所以现在他习惯用中指点界面。
这日,夜王坐在魔女咖啡厅,又成功用羊头骨的神秘造型和中指点面板的诡异动作吓跑了坐在窗边的两个豆芽玩家。他听着两个豆芽嘟囔着“这人看上去好狠,溜了”快速走远,施施然地在这个观景最好的位置坐下,从裤兜掏出自带的苹果啃了起来。
咖啡厅柔和的背景音乐和朦胧的光线让他昏昏欲睡,夜王无所事事地刷新着招募,由于绿洲玩家基数极大,每次刷新都有数不清的新招募如同潮水一般涌来。他作为一个中介,就是要抢占先机,过滤信息,他和猪肉王子黑先生,就是在招募板上认识的。
忽略招募上永恒的腥风血雨仇杀骂战,绿洲今天依旧风平浪静,没有任何的大事发生。
穷极无聊之时,夜王看见了一个寻找体验恐怖电影陪同者的招募。在绿洲里,这样的招募并不少,许多人想要在VR游戏里体验浸入式的恐怖故事,然而又没有足够的胆量,就花钱找几个胆大包天的冤大头和自己一起进电影里去。夜王用手指敲着羊骨头,这个贴子一看就是新手发的,连分类都没有细选,也没有任何详细情况说明,很快就会被刷下去的。
一般来说,这种招募给的钱都不会太多,无聊至极的夜王开始数零,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
卧槽!!!!五百万!!夜王从椅子上蹦了起来,秒速点了接受招募。
在这一刻,什么惊悚恐怖电影,什么浸入式切身体验,在他眼中都如浮云一般略过,他眼中只剩下这金光闪闪的五百万,如同天堂之门在对他吹响号角。
在他接了招募之后,夜王颇为忐忑地在招募下方留了自己的联系方式。他估计这个发招募的大佬是个富豪豆芽,刚接触游戏不久的那种,正好可以勾搭一番,成为长期客源——他是个实在人,最喜欢和有钱人当朋友了。
两分钟后,“叮”的一声响起,系统提示夜王的账户到账五百万金。
夜王:“……???”
言语难以形容此刻他内心的震惊。夜王在绿洲偷摸拐骗如此之久,从未遇见过这样的事情;哪怕是豆芽不懂行情,也不至于完全信任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玩家。这是一个局,还是从天而降的机遇?这个机会,到底属不属于自己?
在这时,他内心疯狂挣扎,非常想卷钱跑路。然而天使恶魔打了两分钟架之后,夜王把他俩都一巴掌拍死了:他看见了这五百万后面蕴藏的无限商机。于是夜王在招募下问了对方见面的地点,片刻后,他收到一个陌生人的私信。
[艾特罗]:伊修加德,忘忧骑士亭见。
这人的头像还有点像古早剑三玩家,夜王顺手点了申请好友,而这一次,他的雇主艾特罗却没有秒回,而是过了很久才接受,似乎有点不太乐意的样子。
被魔法披风提着飞往伊修加德的路上,夜王对这个神秘莫测的雇主的形象做出了一百种猜测,他推开忘忧骑士亭的木门,找了个角落坐下,开始观察四周的人,看谁比较符合自己的想象。
吧台上的歌手在低声吟唱,声音哀愁婉转,一曲终了,夜王仍然没有找到艾特罗在哪儿。是那边穿得像个龙骑的傻帽吗?似乎不太像,还是另一边角落里那个女孩子?
直到吧台上的歌手款款走了下来,在他面前站定时,夜王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的短裙大美人,忘忧骑士亭灯光昏暗,对方性感的着装半遮半掩,反而比不穿更刺激,他迅速感觉到理智蒸发。如果绿洲有流鼻血判定,夜王应该可以体验一把失血过多上救护车。
此刻,夜王在心里悄悄地给艾特罗加了一个备注:局部真理。
钱钟书在《围城》里,称那位衣着暴露的S小姐为“局部真理”,因为真理是赤裸裸的,又由于她并非一丝不挂,所以便是局部的真理。
“你好,我是艾特罗。”歌手淡淡问道,“请问你是夜王吗?”
艾特罗在台上唱歌时,夜王已经意识到他是一位男生,不过因为那张刺激的脸隐藏在黑暗里,倒不如此刻的反差强烈。这不过是一组数据,捏脸数据!线下可能是三十八岁抠脚肥宅坐在地下室里偷吃别人的薯片——夜王转念一想,那不就是我的室友吗,转而把自己恶心到了,情绪逐渐平稳。
他从座位上蹦了起来,以这辈子最有礼貌的语气回答:“是我。请坐,仙女姐姐——”他瞄了一眼艾特罗的裙子,非常想伸手摸一摸底下,再次确认是否是一位女装大佬。
有的人,就是能在出现的第一刻,就让你产生一种感觉:咱俩不是一个画风的,宛如悲伤蛙和奥黛丽赫本同框。艾特罗身上,有一种不明显的忧郁感,这让他显得像是一个世外高人,就是武林小说里躲在后山竹林练了十年剑的那种高手。
夜王非常忧郁地想,其实我也很忧郁,但是咱俩的忧郁不是同一级别的忧郁。根据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人只有在最基本的生理和安全上的需求得到满足时,才会去追求更高层次的东西:情感和归属、尊重乃至于自我实现。这就是差距,你还在烦恼晚饭吃不饱的时候,人家已经在担心创造不了社会价值。
夜王领着艾特罗离开忘忧骑士亭,路上和他聊了两句,倒是觉得人是出乎意料的好相处。他毕竟是险恶的社会人,问话全是陷阱,三言两语,便把艾特罗的来龙去脉套了个干净。
据艾特罗自己说,他对于一般惊悚类的恐怖片虽然有点怕,但整体感觉倒是还好。反而有些哲学片子实在是过于精神污染,让他十分难受,但恰好最近在收集什么什么成就,必须要体验完这些个片子——夜王没认真听,反正在他这个粗线条直男思维看来,什么理由归根到底不都是胆小嘛,胆小又不是罪,他也胆小,他至今电锯惊魂都没看完呢。
两人说话如同文科生和理科生交流,鸡同鸭讲聊了五分钟哲学和历史,艾特罗明智地闭上了嘴巴。
原来,艾特罗玩绿洲也有不短的时间了,不过一直都是独行侠,压根不使用招募板,也不知道市价,所以才会闹出五百万的乌龙。夜王闻言,便拍着胸口,大力保证道:“以后有什么需要,直接找我就好!绿洲金牌中介人,口碑有保证!”
口碑当然有保证,上招募看看仇杀那一栏,写着夜王名字的有多少就知道了。常驻在冰冻蓝莓号的人,谁没有一两个仇家呢?
艾特罗将信将疑地点点头,在谈话之间,两人已经飞到了距离最近的电影体验馆。夜王去买票口排队,队伍轮到他了,正准备掏钱时,夜王余光瞥见黑先生正大摇大摆地从体验馆的出口离场,路人纷纷投以忌惮的目光,都在怀疑恐怖电影里面的角色逃窜出剧院。
“猪肉王子!”夜王十分友好地同金主打招呼,黑先生听见他的声音,便转过身来,朝夜王挥了挥手中的斧头。斧头上的血珠飞溅至隔壁情侣的脸上,吓得他们脸都绿了。
“你也来看电影?”夜王问道,心想金主倒是有闲情逸致。
闻言,黑先生面具下的红色眼珠子转了转,沉声回答道:“看《养殖场日记》。”
当真是好学乐学的好榜样,连养猪都要看4D电影,看来这位金主打算自己养猪杀猪炖猪肉一条龙了,心思活络的夜王便马上道:“那你想建养殖场的时候可以找我帮忙啊!我认识可多这方面的人了!”
黑先生点点头,又挥了一下斧子表示同意。
“前面的在搞什么啊?到底买不买票?”后面队伍的人开始议论纷纷,但是碍于黑先生这一身过于硬核的杀人狂魔气质,倒是没人敢说得太大声。夜王连忙道歉,秒速买了票,他还想多唠两句,和金主联络联络感情,便拉着黑先生站到了售票大厅的一边。
两人扯皮了没几句,艾特罗就找过来了,他等了许久都不见夜王,联想先前人群的骚动,艾特罗担心夜王出了什么事,便循声过来看看。艾特罗一走近,便看见夜王被一个面具男拉着站到了一旁,两人正严肃地说着什么,气氛一触即发,说至激动处面具男还要挥舞着斧子威胁夜王。
但其实真实情况是这样的:
夜王为了寻找话题,开始随口胡掐,“上次的猪不错吧!听了几天肖邦,质量是不是特别好?”
“那个送猪的白发女人说,她去的时候在听双截棍。”黑先生回答,夜王从他冷冷的语气中,似乎听出了极大的不满。
血魔那个老妖怪在瞎几把造什么谣,那些倒了血霉的农场主难道是周杰伦的粉?夜王内心骂街,面上仍在试图用羊骨头摆出和善笑容。
不过黑先生倒是没有再追究,话锋一转,道:“夜王,帮忙找个人。”
钱来了!夜王精神一振,转而把猪和双截棍抛在脑后,问道:“什么人?有什么线索没有?”
“我刚在外面停车时,有个人偷偷摸摸,想偷我的坐骑。”黑先生道,“被我抓住了,还……咳,耍滑头逃走了。”
——被掐了乳头还要被嘲讽“哇你乳头好硬”,最可恶的是在错愕分神之时,对方如一阵风一般溜走,走得无影无踪,这种事情黑先生是绝对都不会说出来的。
因为这件事,让他之后在电影院里看《养殖场日记》都觉得索然无味,回想到这里,黑先生的眼神顿时充满了杀气,夜王觉得,现在黑先生像是一个真实的杀人魔了。
“好——”夜王应声道,虽然他察觉到此事背后另有隐情,但寻仇的理由,在这游戏里多了去了,因为后院一棵白菜而挂仇杀的人都有,他也没多问。
“是一个绿头发的男人。没穿衣服,脸上有个熊爪纹身。”黑先生用斧子比划了一下夜王的脖子,“找到他,把他带过来。我要亲自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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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特罗在不远处望着夜王和黑先生谈话,为自己新交的这个朋友感觉到忧心忡忡,直至看见黑先生的斧子往夜王脖子上架,他终于忍无可忍,冲了出去。
“请你放尊重点,先生。”艾特罗用长刀架住黑先生的斧头,拦在了夜王面前。
艾特罗忽然冲出来,让夜王满头雾水,但他很快意识到,艾特罗应该是误会了什么,连忙解释道:“艾特罗,这位是我的朋友,黑先生——没事的,我们刚在闹着玩呢。”这位刚认识没几个小时的大美人竟然为自己出头,夜王简直收获了前所未有的感动!
闻言,艾特罗便收起长刀,有些困惑地皱了皱眉。显然,他认为夜王是受人逼迫才这么说的,不太相信他的话,仍然以保护者的姿态站在夜王身前。夜王安抚完艾特罗,又望向黑先生,生怕这尊杀神生气。
但奇妙的是,即使刚刚被人当成反派对待,黑先生此刻却没有多大的怒气,夜王惊恐地发现,即使隔着面具都能看出,黑先生的表情甚至有点如沐春风——
“你是夜王的朋友吗?”黑先生温柔地问道,“叫艾特罗?”
艾特罗仍有些警惕,但察觉到黑先生并无恶意,于是望着他回答道:“是的。”
黑先生又转向夜王,道:“夜王,你和艾特罗来这儿看电影?”
“是啊,艾特罗想体验好几部恐怖片。”夜王回答道,心想黑先生怎么忽然这么热心,简直好像换了个人一样,让他觉得怪恐怖的。电光火石之间,他忽然福至心灵,懂了。
“哎,天啊,刚刚有个朋友来电话,说他半身不遂急需救护车,我现在要先跑一趟死亡火焰谷。”夜王把刚买的两张票塞进了黑先生的手里,“对不起,艾特罗,我可能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了,论起看恐怖片,黑先生比我更在行,先让他陪你看几部可以吗?”
夜王的神色焦虑,仿佛真的有个朋友躺在岩浆里奄奄一息急需拯救,见状,艾特罗迟疑着点点头。黑先生脱下面具,露出一张清爽的俊脸来,在夜王刚刚和艾特罗说话时,他悄悄换掉了身上的杀人狂血迹皮肤,现在显得无害多了。
“Shall we?”黑先生绅士地伸出胳膊,艾特罗侧着头,打量了他一阵子,最终似乎是被黑先生的新造型说服了,挽着他的手走进了电影院。
夜王躲在柱子后面看着他俩走了进去,片刻后账户提醒,黑先生给您转账一百万金,夜王原地一蹦,跳得老高了,哼着歌走出去。算上艾特罗先前给的钱,啥都不用干,光赚六百万,他简直要为自己的机智折服。
估计短时间内,黑先生也不会想起那个偷电动车的绿毛男子,夜王随手在招募上挂了个找人的消息,也不急,快乐地被披风提着飞走了。
连续杀人案件结案后数日
6:13 PM
【看心情咖啡店】
双桃步履轻快的在看心情咖啡店里穿行,为晚餐时间依旧在店内敲打电脑完成工作的社畜们端上简单的晚餐,在一片键盘敲击声中,最里排角落的卡座传来了久违的老顾客的声音。
“...上面插手了......带走......本来很期待...结果...没来得及看......超级生气...摸了宝宝屁股......然后.........”
珂玥一手执着笔在空中比划,努力向面前的老友传达经手的案件被强制结案的郁闷,对面的琥珀支着脸,饶有兴趣地看着珂玥手舞足蹈的吐槽。每当珂玥进入兴奋状态时,她总能从大段大段的吐槽中发掘出一些零碎的信息,这些信息将会成为倒卖屋情报中关于监管科可贵的情报源之一,虽然面前的人能提供的大多是些“宝宝今天被摸了几次屁股、肥肚肚今天又崩了几颗扣子”之类的无用信息罢了。
不过这次珂玥吐槽的是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连续杀人案件,虽然夹杂着许多无用的信息,但琥珀仍然专心的听着珂玥的每一句话,毕竟她之前所得知的一些“有趣”的信息在珂玥的叙述中得到了印证。
“......所以我辞职了。”
就在滔滔不绝的吐槽中,珂玥突兀的以这句话为这段吐槽画上了休止符,以至于琥珀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面前的老友投下了什么“炸弹”。
“辞职...吗。”
虽然有些迟疑,但是并不是问句,只是单纯的叙述了一遍自己的话,珂玥放下手中的笔,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眉毛。
“你——并不感到意外呢。”
是提前知道了什么吧。
后一句珂玥没有说出来,但他明白对方知道自己想说什么,毕竟两人相识已久,早已心照不宣。
“我可是银龙。”
琥珀啜了一口还有些温热的咖啡,给了珂玥一句没头没尾的回答。
简单解决了晚餐的社畜三三两两合上了笔电准备回家,或者找一家酒吧犒赏工作了一整天的自己,看心情咖啡店稍微空旷了一些。刚睡醒的糖茶睡眼惺忪地打了个哈欠,接手了双桃接下来的工作,夜晚是他的主场。交接结束的双桃向好整以暇啜饮咖啡的琥珀挥挥手,蹦蹦跳跳的向员工休息室走去,珂玥叹了口气,他不想再遮遮掩掩了,跟面前的琥珀开诚布公或许才是现时的最优选。
“好吧,我想我们现在需要好好谈谈。”
“...我想也是时候了。”
放下了手中的咖啡杯,琥珀对着面前一改往常温吞气氛语气干脆利落的老友点点头,看似随意地拍了拍手。
只见两人周围呈球形的空间一瞬之间像镜面般碎裂,而后再次恢复成以往的样子,珂玥双臂环胸,靠在咖啡店卡座统一放置的柔软靠垫上。
“那么,你究竟了解到了哪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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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杀人案件结案后数日
7:13 PM
【某殡仪馆】
卢屋花结束了殡仪馆修容师的工作,在她面前躺着一具修好容的尸体,失去血色苍白的脸经卢屋花的修整后带上了柔和的血色,仿佛只是睡着一般安静的躺在冰冷的修容台上。
卢屋花满意的看着自己的“作品”,正欲将使用过的修容工具收捡清洗消毒,修容室的门被敲响了。
“有你的电话哟?说是咖啡店的。”
在殡仪馆前台值班的前台妹子隔着门向卢屋花通知到。卢屋花工作的殡仪馆坐落于山中,手机信号并不是很好,所以她曾向倒卖屋的员工们交代过,若是有事找她时可以直接打殡仪馆的电话,会有前台员工来通知她。
这个时间应该是糖茶当班,莫非出了什么连他都搞不定的事吗?站在消毒口,卢屋花思索着,一般来说以常驻倒卖屋的那战斗力爆表的一蛇一龙来说,应该没有什么需要紧急通知自己的事,除非......
卢屋花脑中浮现出不妙的预感,开门急走几步接过了等在门前的前台妹子递过来的移动固话话筒。
“出了什么紧急状况吗?”
话筒那边传来了战战兢兢的声音,是在倒卖屋打工的雙的声音,
“那个...咖、咖啡店,没了...”
“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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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杀人案件结案后数日
6:26 PM
【隔离空间】
“那么,你究竟了解到了哪一步?”
看到珂玥略带防备的动作,琥珀失笑地摇摇头,
“你不必那么戒备,我们倒卖屋并不打算掺和五年前的‘那件事’,调查你的情报不过是我的独断专行,只不过——没想到一查就查出一条‘大鱼’呢。”
感觉到珂玥骤然暴发的敌意,琥珀倒是状似不以为意的用咖啡勺轻轻搅动着面前尚且温热的咖啡。
她不是傻瓜,故意挑起珂玥这不知活过多少岁月的白泽的敌意也是为了再次确认自己的推断,只不过接下来事态发展如何,就不是她能够掌控的了,只期望不会发展到最糟糕的状况吧......
如此考虑着,琥珀从裙摆中拿出一叠照片排在桌面上,照片所拍摄的清一色都是死状凄惨的尸体:口腔中塞满了玻璃弹珠并被针线缝合,四肢折断弯曲成非同寻常的角度,鲜嫩的粉色肠子与淡黄色的脂肪裸露在布满刀伤与血痕的身体之上,妖艳的血色肆意绽放在每一张照片中,正是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连续杀人案中被发现的遗体照片。
然而琥珀想让珂玥看的并不是这些死状凄惨的尸体,而是,每张照片中都有出现的,珂玥的身影。
珂玥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透过黑框眼镜无机质的镜片,他直勾勾的盯着琥珀宝蓝色的瞳孔,试图从对方古井无波的表情中看出她意图,然而饶是通晓古往今来历史与知识的他,也不代表着能完全看透一个“人”的心,否则,他也不会毅然决然离开安逸了数万年时光的桃源乡,为了“那个目的”在人世间辗转多年。
“你究竟,想说什么。”
放弃了猜测面前好友真实的意图,珂玥开口询问,
“你是认为这些案件的凶手是我吗。”
“说实话,一开始我是这么推测的。”
琥珀端起咖啡,换了个舒适的坐姿。
“因为每次我都有出现在现场?”
“没错,而且我拍摄到这些照片的时间点,都早于你们监管科获得死者地点通知的时间点,因此明明没得到通知却频繁出现在犯罪现场的你就十分可疑了。”
“但是后来在追踪你后续动线时我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这让我打消了认定你是凶手的推论。”
有趣的现象。
珂玥眯起了眼睛,即使被暗中调查的是自己,他也不得不称赞琥珀无愧于银龙这掌握了空间之力的种族,只要被标上了记号,一举一动就尽在她的掌握之中,这不由的让珂玥开始期待能否在琥珀的推论中获得一些他没注意到的,关于“那个目的”的线索。
“这个,”
琥珀从一叠照片中抽出了一张,
“每次你出现在犯罪现场后,都会在死者腹部伤口摸索一会,前几次碍于我开的‘门’的角度,看不到你在做什么,直到这张我才发现,你在采血。”
琥珀指了指照片中珂玥手里拿着的注射器,
“并且在采血后你会第一时间回到监管科。”
珂玥倒是没有否认,点头表示琥珀并没有说错。
“那么,我拿这些血去做了什么,你知道吗?”
“很可惜,监管科的保全措施很完善,我没法在不触动警报的情况下对你在监管科的后续行动进行调查。不过,在监管科找到这次连续前人案所谓的‘凶手’欧歌的那天,你的行动倒是让我很感兴趣,这也是让我确定了你不是这起连续杀人案真凶的原因。”
“你趁着他们出发抓捕欧歌的机会,将一份文件带出了监管科,而那份文件——”
在裙摆中摸索了一阵,琥珀抽出了一叠文件展示在珂玥眼前。
看到文件的瞬间,珂玥腾地站起来,半透明的镜片无法遮裆住他血色瞳孔中喷薄而出的怒意。
“你、拿、了、这、份、文、件!”
一字一句。
琥珀顿时感到呼吸变得困难,仿佛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了她的喉咙,白泽的珂玥有意释放的神威即使变回本体的她也无法完全抵抗,更何况现在是刻意收束了龙威的状态。
迫不得已琥珀解除了四周已濒临破碎的空间结界,两人周围的空间重新回到了好心情咖啡店之中。
原本因为没什么客人闲的发慌瘫在柜台的糖茶被突然爆发的神威一惊,第一时间摆出了临战姿势,更别提对危险感知度超强的雙,早已不知溜到哪个安全的角落去了。
再看此时的琥珀,已经从人形变回了龙形,虽然考虑到了看心情咖啡店身处市区,但即使是不完全解放的龙形也还是超出了咖啡店能容纳的体积,大面积的墙壁与屋顶被挤破碾压,可以说整个看心情咖啡店的店面已经完全损毁了。
“咖啡店的事等我回来再解决!”
向糖茶丢下一句话,琥珀凭借着变回龙形而得以短时间内抗衡白泽神威的空隙,连着珂玥转移到了某个完全独立的空间之中。留下糖茶和察觉危险已过而现身的雙两人呆望着抬头便能看到天的看心情咖啡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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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杀人案件结案后数日
7:23 PM
【琥珀开辟的独立空间】
“擅自拿了文件是我错,但是接下来我要说的说不定和你需要的线索有关,你就不能稍微收敛下吗?”
独立空间内,珂玥释放的神威不见半点减弱,琥珀只好认栽的提议到。不说变回龙形能量消耗加剧,光是这短短几分钟她为了抵抗珂玥神威带来的压迫力而释放的龙威的消耗,就顶得上吃五盘临野的黑暗料理供给的能量了。
一人一龙大眼瞪着小眼,终于,珂玥耸耸肩,收起了肆意释放的神威,琥珀也得以从压迫中解放,变回了往常的人形。
“...对朋友也太狠了,你。”
“是你故意挑起的。”
气氛仿佛又回到以往两人在咖啡店相处的感觉,只不过放在当前时间点只能说是暴风雨后的宁静罢了。
“好吧,我的错,继续那个话题,从这份文件可以看出——你冷静点?总之,这是记录了五年前‘那个事件’的文件,而你在那种时候带出了这份文件,只能解读为你认为五年前的‘那个事件’或许跟这次连续杀人案件有关,并且已经查到了什么线索。”
珂玥不置可否的挑挑眉,示意琥珀继续说下去,然而琥珀却突然自顾自的沉思起来。
“不,不是或许...你采集的血样和‘那个事件’......难道说...但是这么一来......不,只有那一个解释了,考虑到你的行动的话......”
仿佛抓住了几条情报中的关键点,琥珀的眼神渐渐亮了起来,
“珂珂,这只是我的推论,但是综合来看,我只能这么认为——作为白泽的你,不进入科四而是进入科三的目的,大概就在于那几份血样,所以在得到了想要的情报后,你肯定就会提出辞职。”
顿了一下,琥珀再次开口,
“而且,你早就知道这起连续杀人案会发生。”
沉默,死寂一般的沉默。
然后珂玥突然笑了。
“没错,我早就知道会发生这一系列案件,也亏你能推测出来啊。”
“我不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不过我也不想知道,毕竟,我可不想因为一时的好奇心害死自己,”
虽然刚刚差点就死了。琥珀腹诽了一句。
“不过,免费的情报大放送到此为止,毕竟这也是为了证实我的推测,接下来你需要的情报,你也知道倒卖屋的规矩吧。”
以现在这种情况提出情报交易当然具有风险,但是琥珀还是提了出来。损坏了看心情咖啡店的当下,不带回点情报怕是等卢屋花回来就该......
想到目前还在殡仪馆做着修容作业的代理店长得知咖啡店被毁的消息后会采取的惩罚,琥珀就感到头疼。
“文件里没有记载的关于五年前‘那个事件’的情报,我可以提供给你,但那也要看你掌握的情报值得交换多少了。”
珂玥倒是挺爽快的接受了交易,一方面琥珀先前的推断确实是事实,这代表了她所说的自己需要的情报应该也不会有太大差错,另一方面,作为许久的朋友,把这些情报当做饯别礼也没什么损失。当然,是选择性忽视了刚刚暴怒差点想弄死好友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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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杀人案件结案后数日
7:47 PM
【看心情咖啡店原址(?)】
琥珀和珂玥再次出现在看心情咖啡店时,只剩匆忙赶回来的卢屋花在清理着被琥珀破坏后散落一地的咖啡店残渣,糖茶和雙已经不知去向。糖茶怕是趁机和恋人SAO相会去了,而雙...和以她那危险规避的本能,估计早就溜之大吉了,毕竟卢屋花生气起来的样子...也难怪会成为代理店长。
“那么,交易成立,这些照片和文件就交给你自己处理......等、等等啊花,别拽我,我还...哇啊啊...先听我解释啦这次真的不是我的错?店长——?!”
“好的好的,等会我就会慢、慢、的听你解释的哦?”
刚把照片和文件交给珂玥,琥珀还来不及说什么就被卢屋花揪着后领拖走了,珂玥同情的看了眼琥珀被拖走的方向,随后低头查看起琥珀递过来的照片。
在一叠包括了琥珀所拍摄的犯罪现场照中,夹杂着一张人像的照片,照片中的女孩在花田中幸福地笑着,红色的长发在风中肆意飘扬,充满了青春的气息。
珂玥定定的看着这张照片数秒,抬手将照片撕了个粉碎,松手,照片的碎片被夜风吹拂四散飞扬,再也不见踪影。的看着这张照片数秒,抬手将照片撕了个粉碎,松手,照片的碎片被夜风吹拂四散飞扬,再也不见踪影。
“那么,这边也利用完了...下次,该换成谁呢——”
珂玥向远处的街道走去,黑框眼镜反射着明亮的街灯光芒,看不出珂玥此时是何表情,只有低声的呢喃随风消逝在夜色之中。
———————————————FIN——————————————
·共3000+字。
·顺序比较乱,SC和精神压力表现较多,苦手请回避。
·搜查没有详细核对,如有OOC请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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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回放吗?]
是。
麻生宙希枝观察起四周围接二连三站起来的人们,突然间一抹绿色撞进他的视界,他的瞳孔猛地放大,发出了屏息般的细小声音。他揉了揉眼睛,和服上竹子的花纹,黑发,再往上是白色的花。无人听得到的呼吸声在绯乃华翼生的心脏里响彻,他视线前端的人微微转身。
她的眼睛是红色的。
身边的人注意到他的异常,开口问道,“麻碳?”
[回放结束]
祭狩御灯听到了那个声音,它在发出的瞬间就被扼杀在了发声者的喉咙里,像是屏息,也像是啜泣。他抬起头看着身边的麻生的表情,他注意到,那是和之前几次发生事件时截然不同的,已经不能用愤怒或是悲伤形容的表情。
“手套借我。”麻生眼睛里的神情熄灭了,他的语气也冷冰冰的,听不出一点温度。祭狩御拿出医学手套递给他,他立刻向着倒在地上的尸体走去,就好像那大滩的血迹根本不存在一样,他只是笔直的向前走着。
“麻生同学。”
“麻生同学!...你没关系吗。”奥蕾莉亚看着从进入显像之间就一言不发待在死者身边的检查的人,想到这个人见到血的时候模样,她有些焦急的喊着麻生宙希枝的名字,她想起之前听到的,之后赶到这里的人们中有一个人像是断气了一般的声音,那听上去是个名字。她试图还原声音的本貌,似乎是一个过度亲昵的称呼。
“...哦对,这才是我的名字。”麻生嘟嘟囔囔地说着,他终于抬起了头,乱七八糟的刘海底下的眼睛完全看不到光——甚至有点可怕,奥蕾莉亚不禁向后缩了缩。
而麻生很快便继续起他的机械行为,他带上了医疗手套,用魔法检查着死者身体上的伤口。他的动作很果断,声音也很平淡,用和事务手册极为相似的语调说着,“这些伤口深浅不一,而且恐怕是从两个方向刺中的...伤口不是一种东西造成的。”他说完保持着跪坐的姿势四下张望,拿起了几个散落在周围的尖锐武器比对着伤口,“...这些基本都能吻合,而且。”他指着绯乃华身上的伤口说,“你们看这一片,都能和这个东西对上,但这里有三道伤口。还有,她身上的血迹一部分是30分钟内留下的,而还有一部分是几天前的陈旧血。“
他看到奥蕾莉亚的表情突然变得动摇起来,顺着她和佐崎良见的视线方向看了过去,那里有一截断舌,他皱了皱眉,把手伸向绯乃华岁儿的口腔。而佐崎却从他的行为里看到了一丝异样,他伸出手拦住麻生,“别勉强。”
“...”麻生条件反射地甩开了他的手,佐崎看到的那双眼睛里,不知为何混杂了一丝恳求的意味。他没再说话,麻生用手遮住了凑过来的奥雷莉娅的眼睛,”别看。“然后向真田零鸦轻声说,“帮我。”他用手指轻轻摩挲着绯乃华岁儿的脸,然后闭上眼,向下按了按她的下颚。
“怎么样?”
真田摇了摇头。
“好。我想...那应该是她本人的舌头。”说完这番话他就站了起来,从衣服里拿出一些纸巾塞给佐崎。这些动作都显得极为流畅,就像是他已经摆脱了恐血带来的痛苦一样。
——怎么可能。
下个瞬间,麻生坐在了地上。他什么都没说,他的手很抖,脸色发青——一个恐血的人在这种地方不可能保持冷静,而麻生的情况却比之前几次都要好很多,但又比之前都要差很多。
在他站起来准备离开绯乃华尸体的瞬间佐崎得出了这一结论。他绝对不是毫无问题,反而是相反的情况,他的瞳孔放大了,盯着自己的手,发出了连不起来的几个,“欸”“啊”的单音节,然后他从衣服里掏出药。
在麻生宙希枝跌坐的一瞬间前所未有的强烈不适将他整个包裹了起来,混杂着呕吐感,腹部的突然痉挛,头晕,和喉咙被撕破涌上鲜血的幻觉杂糅在一起,遍布了神经。他觉得眼前有些模糊,或者说是混乱。
他看向绯乃华,再看向自己,看向绯乃华,再看向自己。
乱七八糟的灰色碎片在他的脑子里嗡嗡作响着,伴随着破碎的记忆残骸一起,在脑内翻滚。
他捂住了嘴,直到他的视觉终于清晰了一点,麻生才有了新的动作。
药瓶发出了被摇晃的声音,映入佐崎眼帘的是把药片全部倒在手上,然后往嘴里一口气塞进去的麻生。这个动作却发生了变异——那些药并没有能很好的塞进他的嘴里,他的手并没有停止着无意义的机械动作,他也没有咀嚼,只是任由药片在喉咙干涩的滑动,没有塞进去的药片掉在了地上,麻生却完全没有意识到。
佐崎走上前去抓住了麻生的手,“别吃这么狠。”他看到红发之下露出的半张脸上,细密的汗水布满麻生的额头。
麻生的动作止住了,药瓶掉在了地上,他怔怔地看了一眼地上的药瓶,然 后抬起头看着佐崎,他又低下头,额发盖住了眼睛,他沉默了一会儿后又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样,说着断断续续的话语。
“我。”
“我最讨厌吃药了。”
“最讨厌了。”
他的语气就像是小孩子一样。佐崎的神情变得柔软了一些,他伸出手拍了拍麻生的后背,“讨厌就不要吃了。”这才止住了那孩童般的呓语。过了一会儿,麻生缓慢地发出声音。
[要回放吗?]
是。
“如果你在吃什么奇怪的药的话,我劝你停下来比较好。”
——谢谢您帮我调查,这件事请务必保密。
绯乃华翼生眼前的人让他想起了那次失败的调查,他把那件事想的太容易了,那个药物给他带来的影响早就从身体里消失了,他能回忆起来的也只是一些散碎的感觉而已,顺着这些线索注定找不到药物的原貌,更不要提去消灭它。但他也不是一无所获,至少他能看出面前这个本是自己妹妹的人依旧在服药。
麻生宙希枝咬了咬下嘴唇,弯下身,在少女耳边留下一句忠告,然后用蹩脚的谎言将其模糊。
他知道,就算那颗心脏再怎么感到愤怒,绯乃华岁儿也不是不会知道的,她用冰冷的语调反问他“您这是在试探什么吗?”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因为他是无法对她伸出手的,他的存在对绯乃华岁儿来说,只会成为更大的不幸。
[回放结束]
“谢了。”
“接下来就不用管我了。”他没有再看佐崎,而是收拾起了地上的药瓶,动作和之前不同变得十分干脆利落,只是那个摇晃的背影怎么看都不能被称为没事。而祭狩御灯也注意到了这一幕,他有些好奇,但他还是选择了远远的观望着麻生异常的举动,麻生从他身边走过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会儿,转身跟着那个背影向室外走去。
祭狩御灯听到声音,是嘶吼,却因为混杂着粗重的呼吸声,破碎的不成样子。他向前走了一点,看到的是麻生半跪在地上,怔怔的注视着什么的模样。
麻生是能听出来跟着自己出来的人是谁,他一时没有对祭狩御的出现作出反应,过了一会儿,直到声音彻底劳累了,他才回过头,他想对祭狩御说些什么,却连一句名为我没事的谎言都在嘴角碎裂了。
他就这样,用空洞的神情,注视着祭狩御灯。
“要吃糖吗,一颗柠檬的一颗薄荷的。”麻生熟悉的问句换回了他的意识,他苦笑出声,“你到底有多少糖啊...柠檬的。”如此说着的同时他却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看了眼祭狩御,便再次低下了头。祭狩御见状走到了他身边,把柠檬味的糖推到了麻生的唇角上。麻生抓住了祭狩御的手,将糖拿到了自己的手里。他完全不是想吃糖的心情,但他瞥了眼盯着自己的青色眼睛,最终是败下阵来。他咽下糖,为了让自己好受一点,他喃喃自语,“...我想成为赛车手的理由。”
“是个愿望,已经不可能实现了。”
祭狩御看着不知是在跟他说话还是自言自语的麻生,轻声问道,“那个愿望和绯乃华有关吗。”
麻生小幅度地点点头,接下来的声音更轻了,“...兜风。”
继而两个人之间陷入了短暂又漫长的沉默,想起麻生原本是红色的眼睛,祭狩御灯刚要说些什么,就被站起身,恢复了面无表情的麻生用手指抵住了嘴唇,“无论想到什么都别说,也不要深入了。”他顿了顿,补充道,“...你不适合这一边。”
祭狩御不置可否,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麻生也不并不在意他的回应。他散开头发,将发绳放到了祭狩御的手心中,他向前方望了一眼,又折返回了照相馆。
“你先去裁判场吧,我还有话跟他说。”
[要回放吗?]
否。
远处的黑暗里出现了细小的光,那光芒亮的很慢,最后也仅仅是勾勒出了一个少女的背影。
他在光芒的这一头,冰冷的残垣之中,他推开那些缠绕着他的残骸,他向前奔跑着,他呼唤着少女的名字,他伸出手。
“小岁——!”
却没有得到回应。
“哥哥,哥哥!”
“我想听竹取物语。”
坐在少女身边的人终于说话了,但麻生宙希枝又是什么都没说,他抚摸着少女的脸颊和指尖,吐出的声音像是个被勒住喉咙的濒死者。
“此生之待,燕子之安贝,飘渺之说可是真。”
绯乃华翼生说话了,那不是任何一句有意义的话语,只是在睡前故事里出现的和歌。
“归去之时 羽衣轻...”
“轻...着...”
他最终还是没有发出声音,碰着少女指尖的手分开了,麻生把黑色的长外套脱下来,站起身,外套从他手中滑落,盖住了绯乃华岁儿的面容。
“幸美。”
“如果去找幸美的话,就能抹杀掉翼生了吧。”他模模糊糊地说着。他站起身,向另一个深渊走去。冰冷的东西在这期间滴落在地面上,也自然是无人看得到,就连他自己都看不到,它们只是顺着眼眶不停的滑落。
而他红色的眼睛里空无一物。
“想什么呢,真恶心。”
“...这家伙,可是我妹妹啊。”
END
Q&A;:
Q:你是疯了还是黑了?
A:没疯没黑。
Q:为什么“他的存在对绯乃华岁儿来说,只会成为更大的不幸。”?
A:因为目前他没有覆灭绯乃华家的能力,而且翼生的死亡背后是有设计的,知道他还活着这件事只会给岁儿带来更多麻烦。(只是他自己这么认为)
Q:“...你不适合这一边。”?
A:怎么能让灯这样的天使卷进黑色帝国里(。
Q:为什么最后一次回放是否?
A:因为那是幻觉。
Q:标题的含义?
A:8:兄妹关系持续了八年;9:作为麻生存在了九年。残骸指心理状态。
感谢观看。
*死亡星球
Creed Eagle的光剑砍下了一个人的手臂,大量的金币涌了出来,随后他用手里那把C喷彻底干掉了那个试图反击的可怜家伙。“吃屁吧你,就这样还想反杀你鹰爹?”
“嘿。”不远处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
Creed Eagle转身,看见声音来源于那个戴着黑面罩的女子。“黑面具,哦,你就是那个主播DOGSOFWAR吧?”
面具女点了点头,举枪示意:“比比。”
“话还是一如既往的少呢,女士……或者说,先生?哦呦——我还没说开始你就想打我!”嘴上不停的士官长皮肤极具违和感,但DOGSOFWAR并没能出其不意的击中Creed Eagle.“自我介绍一下,Creed Eagle,嘴强佣兵。朋友不多敌人不少,P.S都是被我烦成敌人的。我看过你的视视视视频!拜托你让我说完行不行?”
DOGSOFWAR“啧”了一声用一个侧滚翻躲开从头顶劈上来的光剑,两腿蹬地向后滑行了一段,利用这个空隙向Creed Eagle打出一梭子子弹,可惜只有几发子弹打中了护甲。DOGSOFWAR似乎冷笑了一声,她站起身躲进掩体干掉了身后的两个试图偷袭的家伙,另一边的Creed Eagle也刚好把光剑从一个陌生人胸口上拿开。两个人仅仅对视了一眼就开始了第二回合的较量,DOGSOFWAR投掷出一枚干扰弹,伴随着Creed Eagle“哦那东西可贵了”的吐槽冲到士官长面前,轻盈的游戏人物踩着士官长坚实的护甲跳了起来——然后伴随着一个后空翻和一梭子子弹远离了那个喋喋不休的家伙。
金币掉落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但这并不属于两个人中的任何一个。死亡星球上的全体玩家都安静了下来,仔细地围观这场平时只能看重播的精彩对决,DOGSOFWAR和Creed Eagle的子弹都已经用光了,无暇分神取出新武器的两个人只好打起了近战,黑面具的女人接过士官长抛来的光剑,嗡嗡滋滋的碰撞与挥舞声上演了一段现场版Star War,一个是以操作技术闻名的游戏主播,一个是情怀经典117,谁不喜欢士官长呢?毕竟XBOX已经出了48代了。
“拜。”DOGSOFWAR用颇具磁性的女性声音吐出一个冰冷毫无感情的单词。Creed Eagle只听见颈侧传来了轻微的“哔”一声,小小的老鼠做出堪称迪士尼风格的夸张的惊讶表情,爆炸的火焰仿佛慢动作一样接近了它,这一瞬间Creed Eagle猛然想起那枚昂贵的干扰弹,DOGSOFWAR依靠唯一一次身体接触在士官长的颈部护甲上安装了一枚微型定时炸弹。
“这个也真够贵……”
DOGSOFWAR一言不发的收走了数量可观的金币,转身走向星球传送门。
感冒的时候才知道自己是那么弱不禁风,短短两三个小时的聚会,简简单单的几瓶大理V8,这样的激情过后,我TM居然生病了
,第二天一大早跑到药店,开了四五盒进口的泰国药。泰国是文明古国之一,虽然科技不怎么发达,药业却发展得不错。在这难受的
清晨,虽然没啥胃口,但心理还是一直劝说着自己:空腹不能吃药,一定要吃早餐。接着吃完药,下午便好多了。然后开始疯狂的刷
西祠。哈哈哈哈!
走在人世间看风起云涌的画面,看花开花落的时节,看潮起潮落的壮观,终于知道人生就如梦一样的简单,人生就跟风雨一样的
每天自然的行走,没有什么可以让时间停止飞转,也没有什么可以让生命停止向前。每一天充满梦想和希望才会让人生精彩灿烂。
人不可能永远都没有伤感,也不可能一辈子都没有遗憾,生命总是在喜乐里度过每一天,生命总会在得失中度过每一年。但是忧
伤总会成转眼,得失总会随着时间而变得简单自然,看淡生死,就会看淡得失。
每天行走在人生旅途上,许多事许多人许多物都要自己面对,不管是好的坏的都要跟生命轻轻碰撞或者悄悄成为记忆留在心扉,
美的会成为一生的梦而寻而追,留不住的总会随着时间而从生命里慢慢消退。所有的人或事物慢慢都会成为转眼,渐渐都会成为擦肩
。任时光飞逝而变,任岁月慢慢成为流年,过去总会成为从前,曾经总会成为记忆逐渐模糊在脑海里面,因为小小的心脏装不进去那
么多的喜与悲,因为小小的生命承载不下太多的烦忧。只有一边走一边减少心的疲惫,只有一边走一边让生命拥抱自然生活才有轻松
快乐的滋味。
爱过才知道温暖,恨过才知道所有一切都会成为云烟,爱过恨过之后才懂得爱恨里也有喜也有暖也有美的包围。有这些包围着生
命,生命才有安然温暖的体会。包围着生命的是每一天,只要每一天活得简单而自然,没有什么能够让自己改变,没有什么不可以成
为转眼。忘记那些忧郁,快乐就会紧紧在身后跟随。放下那些忧烦,幸福就会深深潜入心坎。
当微风慢慢从身边吹起又慢慢吹向天边,当细雨轻轻下在眼前又下到山那边,就知道人生就如风雨,一切总会来到所有也会慢慢
的随时间随空间而变得遥远。许多时候忧伤总会随着时间而变浅,许多时候痛苦总会随时间而变淡,许多时候幸福总会随着时间而越
来越变得自然,许多时候快乐总会随着时间变得越来越简单。
郁闷的时候走进大自然,让心情得以轻松自然,不要待在屋里让郁闷继续在心里蔓延 ,有时候也许因为一些美丽的风景而让你
的心情改变,有时候也许因为一句温暖体贴的话而把你所有的想法都转变,有时候不是痛无边不是苦无沿,而是我们总喜欢把郁闷密
布在心里面。
快乐的时候就像在拥抱着春天,周身只有幸福温暖,每天只有阳光灿烂,但是快乐也会成为转眼,短暂的快乐总会让人长久的留
恋,短暂的快乐总会让人的心情特别新鲜。
人生只有向前才能看到新的每一天,只有在新的每一天心情才变得轻松自然,过去的路哪怕没有走完,到了现在也只能停下走重
新走今天。过去的故事哪怕只是写了一句或者一段,也要把笔锋一转面向今天书写新的一天。因为新的一天生活生命人生就会有一些
新的思想和新的发现。
人生总会峰回路转,烦恼忧愁总会成为过眼云烟,过去模糊的今天变得清楚而明显,过去疼痛的今天麻木而已变淡,过去放不下
的今天已经丢在岁月里面。人生只是转眼,许多事情总会渐远渐淡渐离开身边。生命应该多些希望少些遗憾,只要生命充满希望,那
么每一天都是新的开端,那么每一天都是好的人生起点。
一生总要走好多的路线,有些路段上总会留下一些感动的画面,有些路段总会让人感觉流满泪水和心酸 ,走过的日子渐渐随着
时间而遥远。经过的坎坷磨难总会随着时间而变远。但是沉淀在内心的是一些教训和一些经验,因为这样我们的希望才在每一天,因
为这样我们对未来才充满幢憬而努力着向前。
不是每个人都走一样的路线,也不是每个人都有一样的经验,经历总会磨练一个人的意志也会改变一个人的思想,在经历风雨的
时候,才知道风雨过后总会有彩虹的出现,但是也知道彩虹不是每天都挂在天边。许多事情总会没有答案,许多温暖美丽总不会再如
从前。
素色流年,静守安然,只要如静水一样默默流向东边。只要如云朵一样慢慢飘向天边。若轻如风,淡如云一样的悠闲。那么人生
如果是梦,梦也美丽而香甜。
生命里面的牵牵念念,慢慢都已经离开身边,渐渐的已经变得很遥远,心持一份美丽到永远,心执一份温暖到天边,生命里总会
有丝丝的情意让人感觉美丽温暖缠绵。
哭过的笑过的已经成为记忆定格在生命里面,爱过的恨过的都已经成云烟而消散。坚强勇敢才是生命最初和最终的原点,只有这
样生命才会健康快乐在每一天,只有这样每一天才能收获到不同的新鲜和精彩灿烂。
心永远微笑向暖,只有面对微笑每天的日子才保鲜。只有微笑在每一天,生命才会减少一些忧郁和烦恼。只有微笑在每一天,才
会感觉每一天都很简单,才会感觉每一天都活得很自然。
许多时候我们总会在经历一些事情以后,才会长出来一些智慧来,感悟总来自于得失之后的发现和经验,解脱总会来自忧喜过后
的领悟,我们不能决定生命的长度,但是我们一定可以增加生命的厚度,只要在生活中不断找拾一些美丽的碎片,那么生命里也就拥
有太多的欣喜。只要我们不断的修养自己,看淡生死,那么一切都变得那么的简单而自然,没有比生死更大更重要的事,只要看淡生
死,生命就会开悟领悟,不再迷茫里继续忧伤痛苦,不再云雾中继续迷失。
拥有一颗平常的心,看淡得失,看淡生死,让生命的每一天都从简单开始,让生命随时都有淡然的样子,那么也许人生就会多了
一些轻松,也许生命就会减少了一些忧烦。
花开花落给生命一些很多的领悟,在花开的时候静静欣赏美丽的花,记住花绽放 的样子,让生命多些美丽的感受。在花落的时
候,看看花瓣随风飘落,生命也会找到一些美丽的影子,谁说美丽只是暂时,灿烂只是瞬间,只要记住花开花落时候的美丽时刻,那
么灌注内心的就是永恒的美丽和灿烂。
不管是爱情还是亲情,平平淡淡才是真,默默的付出,付出总有收获。
*题目是随便起的,是我开始写的时候wy云正好在播放的一首歌
*愉快地和浴雷老师进行了一场别开生面的友好切磋
*大量ACG梗出没注意
用蝗虫来形容彩蛋猎手们也许是个不错的比喻。
这么想着,指数崩坏呼出一口气,向后靠在藤编的椅背上。它发出一阵自然的吱呀声,这在现实中并没有什么机会听见的声音让他感到陌生又亲切。这个年代已经没有多少人会这种手艺了,并且天然材料的家具全都贵得要死,就算是不用为温饱问题发愁的家庭也不太能负担得起类似木制的日常用具,更别提大件的家具了。像这样靠着藤椅晃悠,在现实中都能算是有钱人的奢侈消遣之一。
他的心情算不上特别好。温酒的牧场又一次被狂热的猎人们波及到,损失惨重。这位平常除了种地就是养牛养猪养鸡,与世无争的和平玩家也被气得拿起了屠刀。他只是在搜集装备升级技能的同时帮她打理牧场,心中并没有把自己当成她的正经合伙人,但这种心血被践踏的感觉果然很不好。清算了一下损失,将还能收获的作物和畜产收集下来后,二人将它们加工成附带面板加成的食品与其他道具后,他将这些道具带来交易区摆摊,而温酒则在继续收拾牧场,因为今后二人打算作为彩蛋猎手行动,时间上不能支持他们打理大型的牧场,那么只好缩小牧场的规模以节省时间精力。
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摊子上最后一份焦糖牛奶沙司售空后,他起身呼出菜单将摊子收回去,就看见从隔壁窜过来一个人,正撞在他后背上。和一般玩家不一样的是,指数崩坏的视野是360°的,不过他只看得见简单的半透明轮廓,比如普通玩家是绿色,建筑是浅蓝色,npc是白色等等。虽然索敌很好用,但是遇上这种有很多小建筑群的地区,玩家很容易就和其他模叠在了一起。猛地窜蹿出来这么一人,他还真没防备。
“哎呀!我的焦糖沙司!就来晚了一秒!不好意思,劳驾,那什么……嚯!这不是……那个谁来着,咱们见过的,之前水城那本,我记得你是隔壁队辅助吧?我是A队的,战斗神意,浴雷!就我们队T奶情侣吵架导致全队被放生,还好BC两队抬了一手,当时就是你给我上了一个减伤!”
来人少年模样,肤色偏红,乱糟糟的白发和他本人一样生机勃勃地支棱着,一双见过一次就很难忘记的巨型拳套武器非常具有标志性,此刻他橘色的虹膜中正倒映着指数崩坏黑蓝色的身型,虽然指数崩坏自己没有这种程度的辨别颜色的能力就是了。
“……啊,哦对,是你。你来晚一步,这不,刚收摊。”他想起四天前的那个奇葩本,心中些微地尴尬,不过还是侧过身向他示意空空如也的默认摊位。
“可惜了……你那还有存货没?比市场价高点我也可以收。”他似是不死心地追问了一句。
“暂时没了,原材料都是我朋友的牧场产的,然后牧场现在出了点乱子,短期内没有收获的话是没办法再制作的。”指数崩坏挠了挠脖子。
“原来如此,这可难办了呀……你朋友还好吗?”
对方的关心不似作伪。指数崩坏心里一暖,忽地笑了笑。那笑容随性中带着真诚,反倒是浴雷有点摸不准他什么意思了。
“谢谢关心,她挺好的,现在正气冲冲地磨练战斗技巧,说是要亲自报仇呢。我想想,我这里虽然没有存货了,可是她说不定还有。要不我带你去问问?这会她在训练场,我也准备一会儿活动活动筋骨。”
“诶,那感情好啊!”浴雷欣然应允,暂时加入指数崩坏的小队,就看见队伍列表里有个灰色的名字——当前不在此地图的玩家,Warmwine。
搭顺风车来到训练场,入目的景象便是奢侈的纯木地板,颇有东方感的木人与挂在墙上的书法字,内部空间乍看虽小但实际上挺宽广的,后面还搭有一个小型擂台的余裕。不过根据训练场的设置,玩家都是无限血条,还可以自由输入对手数据以练习用,而且打出去的招式都不会造成实际伤害就是了,道场在狂轰滥炸之下一点痕迹都没有……
对,狂轰滥炸。道场中有个身材娇小的少女,看穿着打扮像是上世纪欧洲的农家姑娘,此刻只见她拉开弓弦,就有一片训练AI在弹幕流星雨中倒下。这说起训练更像是屠杀,看她身上似乎是燃烧着烈火的气势,就能体会到她的愤怒了。
“核、核弹箭仙……”饶是浴雷也禁不住一时词穷。
“呼——”长出一口气,她这才注意到队伍列表多了个人。转过身,看见自己的好解妹大大咧咧地朝她招手。
“这是谁呀?没见过呢。”
“你好你好,叫我浴雷就好!”
“前两天打本认识的,他想收点焦糖沙司。”
“你好……哦,那个我自己用不到,都给他了。他已经卖掉的话暂时也没多的,鸡蛋也得明天早上才能收。要做的话最快也要到明天下午了。”
握了握浴雷的一只机械手指,温酒遗憾地表示她也没辙。指数崩坏这会也有点不好意思,小伙子挺热情的,让人家白跑一趟确实有点……
“唉,没事没事,这也没办法嘛。诶,我看你们在做战斗准备?是也打算参与猎蛋吗?正好我今天日常也做完了,不嫌弃的话我们切磋一下?正好我对数哥的武器很感兴趣!”
“数,数哥是说我吗……行吧,来就来,我正好也没多少跟你这样的特殊武器的持有者战斗的经验。”
“那个,”温酒突然打断了他们,隐晦地看了一眼浴雷才转向指数崩坏,“你不要紧吗。”
“嗯?哦,没事,今天都第五天了。放心放心。再不打架我之后下本也成问题。”
随意地摆了摆手,指数崩坏和浴雷走到擂台上,1P和2P的位置决定好,设置了60秒与一局胜负制,准备倒计时开始。温酒则是拿出自家产的冰牛奶,走到一边恢复体力。她之前也没有和玩家作战的经历,所以也挺好奇指数崩坏是如何PVP的。
“先攻我就拿下了!”
浴雷知道指数崩坏是主辅助的,并不打算给他上buff的时间,倒计时归零时迅速朝他弹过去,想拿下先手。指数崩坏怎么会不知道浴雷的这种小心思,他虽然打本的时候多用远程技能,是因为他近身战的技能攻击力都不强,但不代表他没有近战技能!
只见擂台上他周身小范围的地面有细小的灰尘在跃动,浴雷刚踏入便察觉到自己的体力在持续流逝,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指数崩坏的身形微动,浴雷便被突然袭来的谜之气流震了出去。
“不赖嘛!我还以为你……哎呀!”
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指数崩坏反手一挥,手中那看不见刀刃的剑柄处飞出锋锐的剑气,在空气中化为层层冰峰,若不是浴雷身法灵活,刚才差点就中招了。饶是如此,他的机械拳套也被冻住了小指,不过没什么大碍,稍稍用力就拔了出来。正如他所想,指数崩坏在没有机会给自己上buff的时候,这些技能看着强势,但攻击力肯定不如那些专职输出的职阶。他越是不让自己打近身,自己就越得制造破绽,不然给了他上buff的时间,就……
胡思乱想考虑战术的两秒中,指数崩坏已经咏唱了两段提升属性攻击与防御的咒文,周身环绕起一圈圈的冰晶。浴雷见过那个技能,之前在副本中自己正是被这道冰盾保护,抵消了一次致命的损血,又被C队的奶妈关爱了一下,才顺利活下来。
看着自己大掌开合间释放出的雷电集束贯穿了他的身体,但护甲并没有变红,说明这下并没有造成多少伤害。看来指数崩坏还是记得的,自己是主雷属性攻击的。这也难怪,之前他还给自己上过感电buff,之后反手丢了boss一个弱雷debuff,就是为了方便自己进行攻击!
“呜哇你真的是PVE选手吗!明明对PVP很擅长啊!”浴雷扭转身体翻过冰墙,对着指数崩坏喊道。
“噢?我可没说过我不玩FTG啊,除了D█F我也玩Blaz█lue的。”对方轻笑着说,听上去脸不红气不喘。这也难怪,因为他一直站着没怎么动地方……咦?
没怎么移动?确实他好像没什么位移技能,之前打本的时候自己虽然没有多注意,可看到有AOE提示,需要走位时他也是靠腿跑的。联想到刚才温酒的提问,会不会是他现实中受了伤还是怎么回事不方便做很大的动作?
这样的话就有突破口了,论灵活程度自己完全不会输给他!
“吃我一招!”他大喝道,指数崩坏显然被他突然出声稍微打乱了思路,施放技能出现了一瞬间停顿,而下个技能的范围显然因为浴雷的突进变得十分好躲,他绕过还没有因为随着距离增长而增大范围的极冰裂█剑,朝着指数崩坏挥出一记重拳,这一击漂亮地打碎了指数崩坏的冰盾,冰层化作雪花的形状随着裂响消失了。
“唔……!”短促地哼了一声,堪堪稳住脚步想要反击,对方却已经全速退开,毕竟杀█波动的范围就在脚下,暂时没有办法一套带走他的浴雷还是顶不住持续损血的消耗,只能且战且退。
于是战况陷入了僵持阶段。指数崩坏的攻击距离长,并且有buff加持,但论连段和灵活度的确比不上浴雷。而浴雷只要接近他也会受到出血效果的影响,消耗战一时看不出谁比较有利。
对了,这样的话……
好吧,这个的确是没法成功第二次的招数,不抓住机会的话……!
寒冰的冷峰再次贯穿了擂台,不等浴雷思考,指数崩坏再次挥出一剑,这和刚才的攻击不同,附带着冰属性加成,将浴雷的半身都给冻了个结实。指数崩坏爽朗地笑起来,甩着手中无刃的剑柄,一步步走向动弹不得的浴雷。
“这样就结束了。啊真是场精彩的战斗,我很享受……”
“それはどうかな!”
“什么??”
反应了一下那句名台词的出处,二人的立场就调换了。
面前少年的轮廓陡然开始变化,不,只是一部分开始变化——
而后铺天盖地的阴影袭来,指数崩坏被猛地束缚住,四周的景色倒错一瞬,再回过神来自己已经被甩出了擂台。
擂台上的冰山消失无踪,只见浴雷的一只拳套正缓缓缩回正常大小。
“什么?还能变大的吗!有这一招居然不早用!唉我也失算啦。”指数崩坏也明白过来自己是直接被扔下擂台的这一点,但并没有什么懊丧的情绪。
“抱歉抱歉,我也有些沉迷战斗了,一开始用这招的话不就没法享受战斗的乐趣了吗,还请你多担待一下~”浴雷跳下擂台,将指数崩坏从地板上拉起来。
攥住浴雷的拳套站起来,指数崩坏拍拍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尘,然后……似乎是下意识地提了提裤子。
一旁的温酒飞奔过来,有点紧张地看着他,浴雷也想起他可能身上有伤的事,感觉有点尴尬,试探着说:“那什么……你身体没事吧?”
倒是指数崩坏看起来比他更尴尬,一副不知道说啥好的样子,支吾过去了。温酒很有眼色地也不打算提这事,马上说:“对了,你们打完也累了吧,这边还有牛奶布丁!纯天然无公害哟!”
“哦哦好啊!”浴雷很给面子地被吸引走了注意力,开心地去领运动后的甜品了。
指数崩坏在欢声笑语中走出道场,感受着宽广的场景,虽然没法看得清楚,但这种时候,心情反倒更容易平静下来。
“坏坏,你干啥呢,我们在这边儿,你是不是……”把瞎字咽了回去,温酒猛地想起来他这个角色的确和普通玩家的视角不太一样,可能是真的看错了才走到别的方向去了?
贴心地不再追问,温酒拽着他去享受超小型的庆功宴。管他呢,今朝有酒……奶?今朝醉吧。离正式的战争已经没多远了,能在当下偷闲,也算是一种奢侈了?
也许如此吧。
TBC(?)
序:
车站之中人来人往,正有列车缓缓到站“物原站,物原站到了……请各位旅客拿好自己的东西。”,这是一辆从东京来的长途旅车“北海之星”号。火车慢慢停稳,随着通告声的不断响起,车门“唰”的一声向右打开,走下来一名白头发的青年。
“这里就是物原市……看起来还挺和平的。”不知道为什么,从车上下来的青年自言自语了一句。
物原,北海道附近的美丽小城,设施齐全,交通便利,靠山临海,北部还有草原,是一座气候宜人的好地方。
他看了看手里的地图,又抬头望着远处的房屋,辨明方向之后将手中的地图收了起来,转身向着城区热闹的方向走去。
一、英雄救美?不,这是美女救英雄
今天的物原市天青云白,正是适合放学后散步的气候。物原中学响起了下课铃声,学生们三三两两的结伴回家。
桃井柊咲,桃井家的大小姐,正跟同学开心的聊天,准备放学之后溜去什么地方玩一玩,但没想到刚踏出校门就看见了自己家的管家入江。
“入江!你怎么来了?”大小姐开心的跑了过去。
“大小姐,今天晚上您还有钢琴课要上,老爷让我来接您……”银发的老管家一脸慈祥的看着自家大小姐,讲了自己来的原因。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站着四个穿着西服,带着墨镜,身材高大威猛的保镖。
“不嘛,我不想去上课……”金色头发的大小姐抓着入江的胳膊,略带撒娇的表示自己不想去。
“不行,这是老爷要求的,您必须要去。”管家的神情和善,但话里话外一分一毫都不相让。
“……入江,真的不行吗?”大小姐虽然有点失望,但还是开心的拉着入江慢慢向家的方向走。
“小姐,学完钢琴之后,我带着您去物原市的夜行街去玩玩怎么样?”知道自己家小姐的心情不好,管家轻轻的提议,不让后面的保镖知道。
“……”大小姐听到之后,先是震惊了一下,然后确认的看了看入江管家,大概是在询问他说的是真是假。
管家一脸笑意的点点头,他知道小姐想去那里好久了,为了让小姐开心,这才提议道“可以不让老爷知道”。
“真的?”从震惊中恢复过来的大小姐,脸上略带兴奋地点点头,完全没有了刚才的郁闷神情。
“小姐开心就好。”管家看见大小姐开心,自己也就开心。
柊咲正开心的盘算着晚上要怎么参观夜行街,忽然听到前面传来了喧闹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声音是从旁边的一处小公园内传过来的。那个公园她知道,是个街心公园,平日里路过的时候还能看到有小朋友在里面跑来跑去,玩耍欢闹。但今天的这个喧闹声显然不是小朋友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是些青年人。
“小姐您别……”入江看着好奇心飞起的小姐跑向喧闹的地方。
大小姐跑到了公园门口,见到了在他来看很不寻常的场面。
在街心公园的一个角落,有那么一群人在打架。八个打一个,在中间的那个人一头白发,看起来二十多岁的样子,穿着一件白色的T恤,现在上面都是灰土,还有血迹沾在上面,看起来被打的很惨。他正左支右拙,招架周围人的拳脚。
拳头如雨点般的落在了青年身上、脸上,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相当狼狈。
“你小子刚才不是很嚣张吗?”白发青年被一脚踢得跪在了地上,那八个人围在了他的身边,其中一个青年的声音听着也很嚣张。
“……”白发青年并没有回答他的话,单手支地,跪在地上,血顺着额角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看起来很是狼狈。
“居然人多欺负人少……”大小姐看见这个情况有些替白发青年打抱不平,抬脚直接向着人群跑了过去。
“小姐!”管家入江着了急,赶紧让身后的保镖跟着过去。
“住手!”那名说话嚣张、混混模样的人刚想再补一拳在白发青年的脸上,突然听到一个女孩子的声音。那个声音出现的同时,他发现一名金色头发,在面部两侧长着一对天鹅翅膀的女孩也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你是谁?”这个混混显然不认识这位突然出现的大小姐,满脸的疑问,不过他也看到了随着大小姐的到来而跟来的保镖。他的眼睛里有了些畏惧,气势也消失了一些。
“……”在身后的白发青年看清了眼前的形式,虽然满心的疑惑,但还是默默的收起了已经隐隐露出来的利爪和尖牙。
“你别管我什么人,你们怎么能人多欺负人少!”柊咲大小姐插着腰,看起来一副这件事我管定了的样子。
“……”那几个小混混互相之间看了看,似乎在确认自己同伴的反应。最终,刚刚说话的小混混再次开口“算…算你们厉害。”
这个人转身就要走,但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心里有压力,差点摔在了地上。幸好后面有他的兄弟在,将他的身体扶助。
“算你们实相!”大小姐看见他们离开,没好气的又说了一句。
“小姐,你没事吧?”入江随后赶了过来,一脸的担心,跑的上气不接下气。
“没事,不知道那个人怎么样了?”大小姐一边说,一边转身,脸上微微还带着刚刚面对小混混的怒气。
“你没事吧?”柊咲关心的看着那名被打的青年。
“……”半跪在地上的白发年轻人一脸平静,看不出脸上有什么表情,但他也没有回答柊咲的话。
“小姐,你别过去”入江拦住了想要去看看青年情况的柊咲。
“那你小心一些……”柊咲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扑通”一声。两个人急忙看向那名青年所在的位置。
白发青年此时已经倒在了地上,面色苍白,额角的血顺着面颊留到了地面上。整个人看起来没那么痛苦,不过能一眼就知道他现在情况很不好,双眼紧闭,呼吸沉重。
“入江,怎么办,要将他送医院吗?”柊咲平时并没有遇见过这种情况,所以她看向管家,询问应该怎么办。
“送到医院比较保险一些,对他应该很有帮助。”银发管家思考了一下,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那就送去吧。”柊咲慢慢点了点头,身边的保镖立刻转身去处理送去医院的事情。
“……”白发青年慢慢睁开了眼睛,他发现自己身上穿着病服,手上扎着吊针,周围没有人,只能看见几面雪白的墙壁,床旁边放着比床那么高一点的床头柜,上面摆着一个蓝色的花瓶,半透明的花瓶映衬着水灵灵的白色百合花,透明的水杯倒扣在托盘里。
从周围传来了浓浓的消毒水的味道,闻起来像是医院。
我为什么会在这?青年心里奇怪。他依稀记得自己昏倒之前刚跟人打了一架,但此时看起来是被好心人送到了医院之中。他摸了摸自己的身上、脸上,伤口都被处理过。看了看自己的手,他仍然是满脑子的问号。
不能再在这里呆着,还有事情需要我去做,青年这么想着,琢磨起了离开这里的问题。
他用手一撑,想让自己坐起来,却在腹部传来了一阵火辣辣的剧痛。虽然有些不方便,不过他还是慢慢的坐了起来,一边看着身边的百合花一边思考着这件事的情况。
青年想起来了,自己跟小混混打架,腹部在当时不慎被划到一刀,鲜血把衣服都染红了。他看见了大小姐时候,刚被伤到不久,只不过当时在招架周围人的拳脚,毫无感觉。
想到这,他还低头看了看腹部的伤口,伤口旁边的血迹都已经被处理干净,并且用白纱布包扎裹好。
如果没有那位管闲事的大小姐,那几个小混混可能就直接死在了自己的手底下。
那些家伙应该感谢那位奇怪的大小姐才是,竟然帮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按照这个推断下来,自己应该是被大小姐送到这医院来的,在他失血过多晕过去之后。
就在他用手摸着自己的下巴细细思考这件事的时候,突然听到了“吱呀”一声,紧跟着听到了进门来的脚步声。
“你醒了?”一个温柔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过来。
“……”青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抬头看了看说话的那个人。看起来是一位二十岁左右的姑娘,身穿一身浅粉色的护士服,手里拿着一块病例板。
“别紧张,这里是物原病院,我叫藤里弥枝,是负责你的护士。”藤里一边说着一边走进了病房“既然你醒了,看起来也是没事了。”
“……”青年静静的看着藤里的动作,等了一会脸上的警戒之情才慢慢消退“请问是谁把我送来的?”他的语气还挺礼貌,声音清冷。
“我还以为你跟那位大小姐认识呢。”藤里笑了笑“现在听起来不是,把你送来的是桃井家的大小姐桃井柊咲。”
“谢谢你。”青年点了点头。
桃井——
青年没有再说话,而是在思考刚刚听见的桃井柊咲这个名字。
桃井家的大小姐——
藤里看见青年一直在沉思,好半天没有说话,也就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静静的做自己的事情。
“请问,我在这几天了?”她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听到青年又开口了。她的脚步停了一下,转头仍然是保持微笑的回答着“也没多久,大概就一天。”
“多谢……”青年点了点头,藤里忽然想起来了一件事“那位大小姐看起来还挺热心,不知道今天会不会来,昨天下午送你来的,晚上又来了一趟。”
“好,谢谢……”这个青年人看起来话也不多,人挺客气,说什么之后都会道谢。藤里倒没觉得他有什么特别,看起来就是挺普通一个人,说完她就开门走出去了。
“桃井……”看见藤里出去了之后,青年轻声嘀咕了一声,而后又轻轻笑了一下“真是巧啊……”
他刚刚说完,突然又听到了推门的声音。又一次转头,他看了看,进来一位姑娘,金色长发,两束头发扎起来搭在胸前,刘海前面别了一个皇冠发卡,紫色的眼睛水灵灵的,还挺好看。
在她身后,还跟进来一位银发的老人家,身上穿着黑色的管家服,看起来是大小姐家里的管家。
一看这位姑娘,青年认出来了,就是昨天多管闲事的那位大小姐,桃井柊咲。他嘴角轻轻翘了一下,但马上恢复了平静。
“你醒了!”大小姐看起来还挺开心“昨天你看起来好危险。”看见青年醒了,进来时候还担心的大小姐的神色也就变得平静了一些。
“谢谢你,昨天把我送来。”青年人点头表示感谢。
“没事,没事……”不谙世事的大小姐也没要求报答什么“昨天就是碰见了,顺手帮了一下。”
“你为什么跟他们打架?他们是什么人?你认识他们吗?”好奇心超重的大小姐的问题连珠炮一般的问了出来。
“……”青年人笑了一下,他没回答大小姐的问题“我叫夜杉岚月,昨天刚到这里。”他跟大小姐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的名字,但没说是做什么的。
他顿了一下“昨天那些人我并不认识他们,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也没什么交集,只是昨天擦肩而过撞了一下。”
“那还真是太过分了,就撞了一下,他们就那么嚣张。”大小姐一脸的愤愤不平“竟然还动手打人!”
“大小姐息怒”岚月心平气和的劝着大小姐“我有幸知道大小姐的名字吗?”他明知道这位大小姐的名字,但出于礼貌,还是问了一句。
“啊,我叫桃井柊咲。”大小姐桃井柊咲也没考虑那么多,听见岚月问,开口干脆的就回答了对方,旁边的管家不想让她说自己的名字,但却晚了一步,并没有拦住。
“原来是桃井大小姐。”岚月出于礼貌,微笑了一下“您看,您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也没什么报答的。”
“不用报答,我真的只是随手帮了个忙。”柊咲听见岚月的话,慌忙摆手“你不用想着报答我,真的真的……”
……,岚月心里笑了笑,这位大小姐还真是天真的可爱。
“我是个自由摄影师,也不会别的,就用手里的相机记录世界。”岚月语气温和的回应着柊咲的话“所以报答大小姐也只能是用我自己手中的相机。”
他又思考了一下“现在正好赶上樱花开了,不然,我请大小姐去看樱花?不知道桃井小姐同意吗?”
“……不用那么客气,叫我柊咲就好了!”大小姐听见他的话,看起来还挺感兴趣的样子“不过让你为难也不好,会不会给你添麻烦?”
“不会不会,柊咲这么可爱,不会添麻烦的。”岚月眼睛弯弯的,嘴角挂着笑“能邀请到这么可爱的大小姐当我的模特,那是我的荣幸。”
“那……那就……”大小姐思考着自己的行程,她转身看了看管家入江“这周六爸爸安排事情了么?”
入江认真思考了一下“老爷没安排什么事情,不过……”他的话没说完,就听见柊咲又转身看着岚月“没问题,这星期六就可以,你方便吗?”
不过小姐跟陌生人出门不安全,管家拦阻的话还没有说完,便听到自家小姐说出的话,他也只能在心里叹了口气。
“我当然方便,刚到这里,还没有什么事情。”岚月伸手拿过旁边的水杯喝了一口,又思考了一下“那就这么说定了,这星期六,我去您家接大小姐。”
“好……”大小姐已经对星期六的樱花之旅期待满满,开始兴奋地想着那天穿什么样的衣服,做些什么准备“那就请夜杉先生多多指教。”这位大小姐虽然有的时候任性,但毕竟出身于大户之家,该有的礼仪也是懂的。
“柊咲也不用这么客气,不介意的话,叫我岚月就好。”岚月注意到了管家的神情,却装作没有看见的样子,还是温和的看着大小姐。
“……”柊咲跟岚月认识的时间并不长,严格的来说还是陌生人的关系,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对面的青年给自己一种安心感,仿佛是哥哥般的温暖。她觉得周围的时间突然停滞,盯着岚月的眼睛发呆。
岚月的眼睛跟平常人不太不一样,一只眼仁黑,另一只眼仁却是墨蓝色,透着一股深邃的感觉,让人觉得背后有故事。
“怎么了?”看见大小姐忽然间的沉默,岚月觉得有些奇怪,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发呆的看着自己“柊咲?大小姐?”
“啊!”发觉到自己的失态,大小姐的脸上爬上了一些害羞的粉红“那……那个……”她开始慌张的收拾自己的东西“我刚想起来我还有课,先回家了。”
“岚月哥哥,我们周末见。”柊咲拉着管家入江匆匆忙忙的离开了,引得岚月无奈的笑了笑。
还没等岚月再想什么,又看见大小姐急急的跑了回来,放下了一张纸条,然后又跟一阵风一样离开了病房。
真是可爱,这位大小姐——
岚月的嘴上挂着笑,柊咲在房间的时候就挂着温和的微笑。大小姐离开房间的时候,他的嘴角还是挂着笑,只是变成了冷漠的笑。他拿起柊咲大小姐留下的纸条,上面写了她的名字,联系方式,还有桃井家的地址。
这可真是巧到不能再巧的事情——
白发青年盯着手里的纸条,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二、樱花飞舞的季节
两天后,就是岚月跟大小姐约定的时间,星期六的早上。有一辆摩托车停在了桃井家的大门口,车上的人将带着的墨镜摘了下来,看着桃井家的大宅。
这人穿着蓝色泛白牛仔夹克、蓝色泛白牛仔裤、白色T恤衫,看起来二十多岁,一头的白发与众不同,身前挂着一台相机。看着衣服普普通通,但青年五官俊秀,眉眼端正,整个人都显得帅气文雅。
此人正是跟大小姐柊咲约好了去看樱花的夜杉岚月,一大早骑着摩托到了桃井家的门外。
岚月将一根香烟别在自己的耳朵上,又拿出了一个灰色的打火机,将火机盖打开关上,关上打开,声音一声一声,清脆好听。
没等多一会,桃井家门内传来了“哒哒哒”木屐走路的声音,穿着一身可爱和服的桃井柊咲从里面走了出来,看见等在门口,靠在摩托边上,手上摆弄着打火机的青年,开心的跑过去。
她的身后跟着还不放心的管家,一直在劝说她带着几名保镖,但她就是不同意。
“岚月哥哥”柊咲笑脸似花,伸手拉住了岚月的胳膊“你来的真准时。”
“那当然,毕竟是跟柊咲约好的,不准时,你哭鼻子怎么办?”岚月开着大小姐的玩笑。
“……”柊咲听了不同意了“岚月哥哥又乱开玩笑,我又不是小孩子,不会哭鼻子的。”
“是吗?”岚月笑了笑,也不跟她继续计较,伸手从车把手上拿下来一顶摩托安全帽“柊咲要带这个吗?”
大小姐看了看安全帽,又看了看岚月“不想带,我想听听风的声音……”小姑娘虽然这么说,但其实有自己的小心思,不过她没有明说。
岚月笑了笑“好吧,柊咲不想带就不带。”他转身将安全帽放回到摩托车后备箱中,里面还放着一架三脚架。
“走吗?”他问着假装看着跟在身后管家、其实是在偷看自己的柊咲。
“好!”正听着老管家唠叨的柊咲,答应的很痛快。
“那就上来……”岚月将摩托扶正,坐了上去,启动了摩托,等着柊咲。
柊咲以前没有做过别的男人的摩托,看着面前骑着摩托、又酷又帅的岚月,突然之间面色通红,脸上火辣辣的热。她发觉到自己害羞,赶紧坐到了摩托车的后座。
“你把手抱住了我,安全。”岚月转头看了看背后的柊咲,不放心的嘱咐了一句。
“……”柊咲的脸更红了,心里暗自庆幸岚月看不见“好……”她把手放在前面青年的腰上抱住,把头轻轻靠在了对方的背心,听着沉稳的心跳声,感觉到一种说不出的安心。
摩托车飞驰在公路之上,两边的景色不断地后退,柔风阵阵,吹拂在两个人的脸庞,很是舒服。
岚月没有将车速提的过快,怕惊扰到坐在自己身后的柊咲。
没听见后面的姑娘说话,他也就没有出声,只是感受着身后传来的女孩子的体温,心跳有那么一瞬间的加快,但也只是一瞬间。
车开了没有多久,两个人到了物原市的赏花公园,此时满园的樱花都已经开了,满树的粉色花瓣,随风飞舞,犹如下着漫天花雨,有那么一种赏心悦目的好看。
“哇……”刚刚从机车上的柊咲大小姐兴奋地看着眼前的景色“这里真好看!”她开心的跑进公园之中,在飞扬的樱花雨之中慢慢的转着。忽然她听到身后传来“咔嚓”的相机声,好奇的停了下来。
“怎么不转了?很好看啊。”拿着相机的岚月跟在大小姐的后面,抓拍下那些美丽的瞬间。
“光拍我是不是不太好?”柊咲开着玩笑在问。
“怎么会,柊咲这么可爱漂亮,拍出来的照片很好看。”岚月摆了摆手“继续,继续……”
“……可,可我想跟岚月哥哥照几张。”大小姐声音很小的在说着,听起来是有些害羞。
虽然她的声音很小,但耳尖的岚月还是听见了这句话。
白发青年想了一下,拿着自己的相机,走到柊咲的身边。他让自己身子稍微低了一些,又向右上方举高了相机,微笑着拍下了两个人,背景就是那飘着花瓣的樱花树。
查看照片的时候,他看到身边的姑娘脸上的神情带着来不及掩饰的惊慌还有害羞,不禁偷偷笑了一下。
这位大小姐,太容易害羞了……他心里如此的想着。
“柊咲,照片上,你的脸怎么红彤彤的,是生病了么?”他装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明知故问的样子。
“岚月哥哥讨厌!”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的柊咲,为了遮掩自己的心情,向着公园内部跑去。
樱花飞舞,造就出浪漫的时节——
青年少女,开始了一段奇妙的因缘。
“待帆过千山,鸦骨已作土。绕梁久不去,终为野戾魂。”
卜寒州微微一愣,抬头将冷冰冰的视线压在御巳的脸上。
昏暗空旷的屋内,两人之间正横着一张两丈左右的画卷。卜寒州跪在正对着画面的那一侧,长发披散在肩上,御巳站在他的对面,脸上仍是带着那万年不变的微笑。
“御巳,你不该管你分外之事。”卜寒州咬牙道。
突然,自那画卷上传出一声凄厉的鸟鸣。御巳微微睁眼,低头向着那幅画卷,皱起了眉。
“公子。”
卜寒州没有低头看向手下的画卷,仍是死死盯着额前已经冒了冷汗的御巳。
在卜寒州的手下,此时正有一滩血迹印在画卷上,还染了他的手。卜寒州默默抬起手来,自那血液中掉出一两根白色的羽毛。而画卷上,晴天碧空中,一行白鹭正扑扇着翅膀挣扎着往远处飞去,只是本应该整整齐齐的一排队伍中,竟是打中间缺了一两只。
“……提长亭。”
“……是。”卜寒州低下头,微垂眼帘。
“这是你为数不多的儿时的东西了。”
“方才你怎般说的?‘待帆过千山,鸦骨已作土’?终是要成一抔黄土,何必在意那么多。”
“可那是浑龙峰。”
“浑龙峰有给你什么吗?”卜寒州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一字一句敲在御巳向来平静的心上,像是蝴蝶扇了一下翅膀,却卷起了一场风暴。
御巳的呼吸开始急促,平日里笑眯眯的他此时几乎要哭了出来:“我、我只想……只想回……”
“御巳,你冷静一下。”卜寒州看着他几乎要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叹了口气,“你能回去的。”
“可是浑龙图……”
御巳说的是卜寒州手上的这份画卷。这原先只是一份普普通通的画卷罢了。后来,卜寒州在其背面加了一层壳,中间贴满符咒,再托了提长亭辅以三千棋灯的三千变化,使得画卷中的一草一木,一鸟一鹿都好似活了过来一般。
卜寒州若有所思地用血红的指尖抚摸着浑龙图,仿佛要透过这薄薄的一张纸看到远山云雾下的那道山门去。
“不过是留个念想罢了。”
-
月上中天,自蜀山上浮起千万盏明灯,悠悠往夜空中飘去。
卜寒州坐在廊下,往外伸出的手还没收回,就那样愣怔地看着从他手中离开的那盏灯。
他想起了他扔出去的那根骨头。
只是一根普通的、有些大的骨头。
他丢出去后,那条大狗飞快地奔了出去,后腿发力,在空中一个漂亮的扭身,张口把骨头接了下来。
“乖孩子!”男孩揉了揉冲过来扑在他跟前的大狗的脖颈,一把抱住了它。
大狗的尾巴左右甩得起劲,舔了舔男孩的脸。
男孩身后的屋里走出一美貌女子,只是面露疲态,平添了几分忧色。她将耳侧的碎发捋到耳后,唤道:“寒州。”
卜寒州回过头去看她,喊道:“娘!”
女子笑了笑,张开了双臂。一人一狗顿时默契地撤开,跑向女子。卜寒州扑进她怀里,抱紧了她白皙的脖颈。大狗在女子脚下边叫边摇尾巴乱窜。
“寒州,今日是十五,我们去做灯好不好呀?”
“好呀!”卜寒州兴奋地喊道,接过女子递给他的麦芽糖,塞进嘴里,“还要吃猫儿糕!”
“好好好,猫儿糕猫儿糕。你看看你,都快成一只小馋猫了。”
卜寒州咯咯笑了起来,偏过头避开娘亲戳过来的手指。
日头西落后,女子将一盘小糕点搁在了在厨房里呆了一下午而变得灰头土脸的卜寒州面前。盘中的几块糕点都是猫的形状,可爱又软糯,入口冰冰凉凉的,是卜寒州这总安分不下来的孩子最喜欢的零嘴。
卜寒州刚想伸出爪子去拿糕点,女子就突然一掌拍在桌上,截住了他:“寒州,今天你学了哪些,都告诉娘亲。”
卜寒州缩了缩脖子,老老实实地把这日所学得的东西都捋了一遍,这才从娘亲手里接过糕点,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
“娘,为什么只有每年的八月十五您才给我做猫儿糕哪?”
女子看着嚼得一本正经的卜寒州,笑了笑,除了揉了揉他的脑袋外没有说什么话。
-
“娘……为什么只有每年的八月十五您才给我做猫儿糕哪……”
卜寒州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掌心,攥紧了,叹了口气。
“寒州,我不能继续呆在这里了,你……”刚从西北城的魔爪和云想的调侃下逃出来的良英撇了撇嘴,道。
卜寒州盯着他微微泛红的脸,道:“司马遥星?”
这下良英的脸更红了。
“加油。”
对卜寒州来说,算是相当诚恳的祝福了。
良英离开后,接着来的是提长亭。她手里提着一坛酒,脸上飞红,伸出手来不安地递给他。
“师兄……这是碧月,你尝尝。”
卜寒州双手捧住那略沉的酒坛子,笑道:“如今我比你年纪小了,别再喊师兄了。”
提长亭却避开不答,道:“碧月是你……之后,夫人酿的,我用术法封了一坛在墓中,这坛还是夫人的手艺。”
卜寒州的睫毛颤了颤,覆在酒坛上的手指微微蜷缩起来。
提长亭在他身边坐下,看着他开封,在浓郁的酒香间斟了一杯酒,仰头将酒尽数倒入口中。卜寒州把酒含在嘴里,好一会儿才咽了下去,喉头上下滑动了一番,道:“苦。”
“苦?”提长亭皱起了眉,“怎么会苦呢?明明就封得好好的……”
“但是香。”卜寒州道,“是好酒。”
“是我不好。”卜寒州低下头去,手中捏着那只酒杯,慢悠悠地转着,“一切的一切……都是我的过错。”
“师兄?”
“若娘在怀我时就把我堕了,就不必殚精竭虑地把我护到出事之前了。”
“师兄,”提长亭轻轻握住了他的左手,顿了顿,“红蝉星不是你。”
“是我,也不是我。可还有什么意义吗?浑龙峰终究是……”
“师兄,中秋快乐。喝酒吧。”提长亭打断他道。
-
提长亭被卜寒州哄回去后,来的是西北城。
卜寒州跟西北城不大熟,硬要找些关系的话,只能说是提长亭和御巳都与他认识,他还老喊良英“大侄子”。
西北城拿给他一个不小的食盒,竟是沉得惊人,应当是满满当当的,放满了吃食。
“你不去陪你的伴儿么?”卜寒州接过食盒,闻到了一股有点熟悉的香味。
西北城笑道:“就替鱼丝儿送个东西罢了,顺路。”
“御巳?他怎么不亲自来?”卜寒州打开食盒,愣住了。
“他说先前同你小吵了一次,怕惹你不快,就让我帮忙把东西送来了。没事儿,别介,他也答应下次泡人时帮我打掩护了。”西北城笑眯眯地说道。
食盒里有两层,上头的一层是一大堆的普通糕点,以桂花糕黄金糕居多,旁配一小壶月蓉酒,下层却是放了一盘猫儿糕。
西北城抱着手臂往里看了一眼:“这是什么糕点,他居然做了这么可爱的样子给你吃?”
卜寒州沉默着拿起一块猫儿糕,咬了一口。虽然与母亲所制的猫儿糕有些许不同,可与记忆中几乎一模一样的味道口感还是逼得卜寒州憋不住从眼眶中滚落的泪水,鼻子发酸,几下把猫儿糕啃了。
“你怎么哭了还?”西北城被他吓愣了,俯身问他。
卜寒州一边啃着猫儿糕,一边道:“没什么。”
御巳急急忙忙地赶到时,就听见卜寒州抽噎着,西北城在一旁陪他聊天。
“鱼丝儿来了,我先走了。”西北城拍了拍他的肩,起身离开了。
“……你怎么哭了?”御巳攥紧了伞柄,紧张问道。
卜寒州抓住了御巳的衣角。御巳不得法,只得在他身边坐下。
“你为什么会做猫儿糕?”卜寒州已经缓了过来,只是鼻尖和眼眶还红着。
御巳抿了抿嘴:“夫人教的……”
“你恨不恨她?”
“我为何……”
“你恨不恨我?”
“公子。”
“你恨不恨我爹?”卜寒州盯着他,一字一顿地咬牙切齿地说道。
“……”
“我爹是你现在这模样的元凶,我娘是把你弄成这样的人,我是让你活到现在的怪……”
“公子。别说了。”御巳按住了他的手,道,“事既已成,何必再去悔恨硬要求个结果。既来之则安之,等报了仇再说也不迟。你说的,我能回去的,你也一定能。”
-
回去?
回哪?
卜寒州看着食盒与那坛酒。
我是无家可归之人。
御巳曾说,他当平心静气,只管报仇便是。
他虽说一切都是他的错。可若没有那个人,他还能好好地同家人过完一生。
剑修杀气重,戾气重,最易滋生心魔。他虽并非单修符,却也以符修为重,剑是根本没碰过几次的。恨意难平,生了心魔,倒是可笑。
一次八月十五,竟是让他心中千般心绪翻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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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晚些了的时候,卜寒州想了想这些年在山头上认识的人。左右不多,也就那两位九月初时一道坐车的了。
方才和好后,御巳说,让他跟别人多来往。卜寒州便收拾了东西,将酒并上层的糕点分成了三份。
一份他送到了墨华章门外,一份送到了祁云窗头下。
还有一份,他放在了院里,正对着月亮。
【01#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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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李师傅的配图走:http://elfartworld.com/works/183082/
我永远爱李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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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屌文来了
关于绿洲的细节都不记得了,随便写的,不要骂我
OOC也不要骂我!!
感谢收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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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线下
2045年。旧金山,美国。
严佑补从地下室里走出来的时候,他感觉自己脚步虚浮,不知道是年久失修的铁楼梯在发出摇摇欲坠的悲鸣,还是彻夜未眠的他头在晃荡。
清晨的空气温暖又潮湿,他闷咳了几声,从怀里掏出一顶破旧的针织帽子戴上,又仔细把外套的拉链拉好。迎接他的是属于西半球的第一缕阳光。太阳从地平线跃出,照亮了整座三藩市,同时也照亮了他所在的街区——这是旧金山的一个角落,坐落着许多由集装箱和铁架子搭建的平房,废弃的汽车里钻出几个彻夜狂欢的流浪汉,一只黑猫越过一大片散发恶臭的垃圾场。
十年前的加利福尼亚大地震后,劫后余生的人们在废墟上重建了十三街区,或者你也可以称它为新贫民窟——虽然市政府极力否认这个名字。在繁荣城市的高楼背后,在金门大桥和渔人码头旁,数不清的廉价房搭建起来,三教九流的边缘人士聚居于此,国籍五花八门。而我们的主人公,很不幸,就是这些各型各色的社会边缘人的其中一份子。
严佑补的目的地很明确,是距离他所租住的地下室不足五十米的一处棚屋。
他毫不留情地大力拍响了棚屋的卷帘。力度之大宛如面对杀父仇人,几乎吵醒了整一片的流浪汉,引来一片F开头的骂声。十分钟后,一个胡须邋遢的老头睡眼惺忪地从里面撑开卷帘,严佑补以超乎想象的敏捷一矮身,便钻进了棚屋。
“打扰人睡觉是死罪!!”老头怒不可遏,骂骂咧咧道,“迟早有一天我要让你死在外头。”
旧金山是整个美国华人人口密度最高的城市之一。这一点在十三街区也得以体现,这个邋遢的华人老头,是十三街区里为数不多的赤脚医生。大家都叫他“隔壁老王”,严佑补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便也跟着叫了,大概是老王那个年代、半个世纪以前的流行语。
严佑补仿佛听不见老王的粗口连篇,他自顾自在屋内唯一一把还算干净的椅子上坐下,掀了掀眼皮——这让他像是在翻白眼,道:“老王,我头晕,给我开点药。”
大概是医者最后剩下的那一丝仁心,闻言,老王便转过身在柜台上翻找了好一阵子,严佑补眼尖地发现,老王最终又取出了上次的那个灰色药瓶。事实上,严佑补觉得,他在老王这儿看病了这么多次,无论他是头疼发烧眼热失眠拉肚子便秘,老王都给他开同一种药。如果有哪一天,这个无证医生告诉他,这其实是维生素B2,治阴囊炎的,严佑补也觉得一点都不出奇。
“赶紧吃,吃了走人。”老王掏了一把药片扔在桌面,严佑补就着桌上的可乐吞了药。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这维生素着实有效,他感觉头晕在渐渐好转,于是他终于暴露了来老王这儿的真正目的:严佑补坐在椅子上,靠着墙,从兜里掏出一副破旧的VR眼镜,缓缓戴在脑壳上。
在老王的“不要来我这儿蹭wifi——”怒吼之中,严佑补心态愉悦地登陆了绿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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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线上
绿洲时间,夜晚九点十五分。
一阵紫光闪过,严佑补从圈子里钻出来,成功登陆了游戏。
他出现在酒吧后巷的垃圾堆里,严佑补环顾四周,很快想起来这是哪儿——这里是号称宇宙中转站的冰冻蓝莓号。
在建立初期,冰冻蓝莓号不过是游戏里万千个普通的贸易中心里的一个,眼看逐渐没落,这儿被各种黑帮占领,黑商入驻,却反而让它的客流量起死回生,生意蒸蒸日上。时至今日,冰冻蓝莓号成为绿洲里臭名昭著的黑商交易中心,有句话叫“虎落平阳被狗操,不如来冰冻蓝莓号”,多少一无所有的人妄图在这儿一夜暴富。
可见,这里藏污纳垢的本领非同一般。当然,严佑补不是什么妄图在这儿发大财的傻瓜:他不过是常驻在这儿的黑商之一。
“嗨,夜王!”有路过的人和他打招呼,严佑补点了点他那个骷髅羊头做回应——现在该称呼他为夜王了,这是他线上的名字。即使是在各种奇形怪状物体层出不穷的绿洲,他的骷髅羊形象还是蛮引人注目的。
夜王刚刚接触绿洲的时候,他正被一出古早的电视剧迷得死去活来,在得知这剧只有八季并且HBO已经在五年前倒闭了而原作者还没写完之后,难过了三日三夜的他便取了这个名字。
虽然事后有朋友告诉他,在LOL选手的取名定律里,一位选手的强度是X酱>X男>X帝,夜王郁闷了半分钟之后,终于明白了为何自己的MOBA游戏打得如此之烂,原来从取名那一刻便已经注定了。
夜王穿过后巷走进酒吧,夜色正浓,华灯初上,酒吧里正是群魔乱舞的时刻,并且这震耳欲聋的宇宙乡村迪斯科还要持续到后半夜。他来到自己的专属座位上,前凸后翘的机器人服务员为他端来一杯招牌的黑桃皇后,夜王挥动手里的骨杖,扔出一枚金币的小费。
机器人服务员念叨着“死吝啬鬼”逐渐走远,夜王假装没有听见,打开招募频道开始刷了起来。
不出所料,他两天前挂上去的招募依旧没有人接。混在一堆杀人放火偷窃打劫的招募中,夜王的招募格外显眼:诚购五百头成年猪,男女不限,要求膀大腰圆、肤白胜雪,有意者私聊。
夜王又阅读了一遍,感觉自己的措辞没有任何问题,但为何走过路过的兄弟姐妹们,却如此吝啬自己的目光,没有人去点一下收藏呢?虽然道理他都懂,大家玩网游都是为了爽,没有人想去搬猪,但是现在的网友当真如此富有,有钱都不赚了吗?
他感觉到头很大,或许是心有灵犀,正当这时,他的私聊“嘀嘀嘀”地响了起来,夜王瞥了一眼,竟正好是委托他买猪的雇主,被他备注为“PDD”的黑先生。
夜王点了接通,一个面具男的虚拟形象出现在屏幕上。从视频上看,黑先生正在一个漆黑的小屋子里,片刻不停地磨着他那把锋利的斧子。
“晚上好,P……黑先生。”夜王道。他瞄了瞄黑先生围裙和斧子上的血迹,虽然知道是绿洲卖的杀人狂皮肤贴图,还是感觉到头皮发麻。
黑先生头也不抬地问道:“两天了,我的猪呢?”
视频通话里不断传来斧头和磨刀石摩擦的嘶嘶声,夜王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正一筹莫展时,忽然,在酒吧的乡村迪斯科音乐的启发下,他有了灵感。
“我已经顺利收购了五百头猪!当然,这当中的波折不值一提。但是那些黑心的农场主,嗯你懂的——”夜王对着视频对面的黑先生挤眉弄眼,难以想象,一个羊头骨上竟然能展现出如此丰富的表情,“那些猪虽然肥,但是肉质不行!我现在每天在给它们在雨中拉肖邦,以提高它们的音乐素养,从而提升肉质。大概还需要两三天,猪才能出圈!”
也不知绿洲这VR游戏是否如此真实,听歌的猪真的会好吃一点,黑先生似乎被夜王说服了,可有可无地点点头,片刻后才道:“三天后——我要看见我的猪。”说罢就挂了视频电话,留下无尽的潜台词。
夜王松了口气,拍拍胸口。小命要紧,为了防止三天后黑先生因为五百头猪和他的订金提刀杀上冰冻蓝莓号,夜王就算是从厕所里抠也得给他抠出五百头猪来。没人肯运猪,夜王转念一想,修改了招募的内容:
急聘杀手,目标为田园郡牧场三个农场主,信息如下:[图片][图片][图片]
本人坐标[4008,517,517],冰冻蓝莓号午夜酒吧,有意者面谈,工作先到先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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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王歪着头,坐在酒吧专座里打了一会儿瞌睡,就有人找上门来了。
“嗨!羊头哥!”一位粉绿色双马尾的少女踩着直排轮从天而降,全身的闪电特效噼里啪啦,一脚毫不留情地踩碎了夜王的酒杯——要是他的手再收的慢一点,踩碎的就是他的手指了。
少女从桌上一跃而下,翘着腿在沙发上坐好,闪电渐渐消退之后,她打了个响指,吩咐机器人服务员道:“一杯红心骑士。”
夜王掀起眼皮看了眼面前的少女,视线从她分层的发色移到了她架在桌上的脚,心想这人倒是完全不把自己当客人。在绿洲混了这么久的夜王,基本上熟悉掌握这一片地头蛇的资料,眼前的女人也算是冰冻蓝莓号的风云人物——当然是负责惹事的那一类。少女名叫8424,熟人都称她为西瓜。
每次看见8424,夜王总会想起招募板上跟在她名字后面的那一长串仇杀。当中都是当事人声泪俱下的控诉,诸如“我不过是路过为什么要砍我”、“今天我走在路上莫名其妙被打死了”、“刚登陆就被爆头”这种。由此可见8424以前乱砍人的性子,不过现在倒是收敛了不少,夜王恶意猜测是因为她上中学作业多了。
夜王心疼了一下自己那杯没喝几口的黑桃王后,才开口打招呼道:“西瓜。”
“委托呢?”8424问道,她从机器人服务员手中接过酒杯,顺便拍了拍机器人的屁股,“没有小费,亲爱的,你可以走了。”
夜王手指一滑,委托的详细内容便化作一道流星,飞至8424手中。8424打开虚拟信封阅读了起来,片刻后挑眉道:“这不是有鬼吧——就杀这么三个人,一千万金?”大概是任务内容太简单而报酬太丰厚,让8424罕见地迟疑了起来。
“这些都是我精心挑选的对象。”夜王道。当然了,他可是在网上观摩了很久,这三个农场主家里的猪个个都健壮无比,一个顶俩,一看就是好猪。
8424又看了一遍招募,仍然找不到任何疑点。她面色纠结,虽然招募可疑,但夜王猜测大概是因为她最近缺钱,最终,8424点点头,妥协道:“好吧,我——”
然而,8424话还没说完,放在桌上的信封便被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走。
粉绿发少女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平时素来横行霸道惯了,只有她抢人的,没有人抢她的,在她的眼皮底下竟然发生了这种事情,震惊程度不亚于白日撞鬼。
只见一位身穿黑色修女服的曼妙女子从黑暗处缓缓走出,而她的食中二指,正夹着原先躺在西瓜手下的委托信封。在迪斯科五颜六色的灯光照耀下,她白色的卷发折射出炫目的光线,整个人都散发出性感的迷人味道。
“这个任务我接了。”女子笑着说道,把委托信封收进怀里,“晚上好,夜王。一点小小的见面礼,收下吧。”
女子轻轻抬手,宛如魔法一般,血液从手腕汇聚至指尖低落,化作一颗漂亮的血色结晶,飘至夜王的手里。夜王伸手接过,这颗小结晶上面能够感受到一定的魔法波动,虽然不知道有什么鬼用,但考虑到绿洲里的人都是有各种各样的神秘怪癖,要是他不接受,说不定下一秒这颗东西就会出现在他的脑袋里,于是他从善如流地表示感谢。
夜王扯了扯嘴角,强行露出一个笑容:“谢谢你,血魔。”
8424眼睁睁看着身边的女子——也就是血魔,当着她的面贿赂夜王,而夜王竟然也收下了礼物,她简直要气炸了,怒道:“羊头哥!!明明是我先来的!!”
见夜王举起双手表示无辜,8424转而把怒火对准了血魔:“怎么又是你!盗图狗!”
两人不知道有什么新仇旧怨,夜王看着她们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眼看要发展成肉搏,简直想溜之大吉。废话,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这一位半路截胡的女人,名声在绿洲里和8424不相上下。夜王的思绪开始飘往外太空,虽然血魔长得很美,一袭贴身修女服,黑皮肤白卷发,是个男人看了都要喊“卧槽,社保”,但光是从名字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和雷电法王8424一样惹不起——
放过我,我只是一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中介人!
“血魔,西瓜,要不这样——”夜王企图和稀泥,“你们组队接委托,完成后报酬55开?”
“这不可能——我8424就算是从这里跳下去,也不会和这个盗图狗组队的——”
在8424的怒吼声中,夜王看着她俩一边吵一边出门去了,正是前往田园郡的方向。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革命情谊吧,夜王用羊头骨翻了个白眼,心道。
“对了!记得把农场里的东西都打包发给这个地址!所有东西!”对着两人的背影,夜王假装不经意地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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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线下
严佑补脱下VR眼镜,叹了口气。
玩游戏还要做生意,做中介,天天提心吊胆被仇杀,简直丝毫没有游戏乐趣。人生为何如此悲惨,天底下怎没有白吃的午餐,他丧了半分钟,不得不爬起来面对更残酷的现实。
小破诊所里传来阵阵饭菜香,是老王又在煮腊味饭,严佑补再怎么厚脸皮也不好在老王这儿蹭饭,于是向老王道个别就走了。老王在他身后骂骂咧咧,让他下次记得还这个月的药钱。
严佑补裹着薄薄的外套,在春末的街头晃荡,想找一个适合的地方开始“工作”。他绿洲里的中介不过是消遣娱乐,真正赚钱还是要靠这份现实的工作——在街头卖片。
无论是什么年代,黄片和枪版电影都是有市场的。他对于这份工作还是很满意的,上下班时间自己定,也算是半个自由职业者,就是收入不太稳定,还要被机器人城管撵着跑。
身为四肢健全的成年人,严佑补又何尝不想找一份正经工作,就算是在中餐馆洗碗洗碟,好歹能吃顿饱的。但可惜,他身上还欠着法院的巨额罚款,早些年犯下的错不提也罢。讯息如此发达的现代社会,只怕在招工的地方一报名字,就会有警察蜂拥而上把他带走。他还不起钱,又不想坐牢,只好跑路了。
他又自得其乐地想:住在十三街区的,当真没有一个是简单人。每个人背后,都有着你所想象不到的故事。
严佑补慢吞吞地离开了十三街区,找了一个没什么人的便利店蹲着,这种地方的客人虽不多,但正是因为客人少,店员也不会急着把他赶走。
但大概是今天太倒霉,他从早蹲到晚,竟然没有卖出一部片,前些日子的钱又正好花光了,一穷二白的他晚饭都成了问题。
“唉——”严佑补对天长叹一声,便利店拉闸关门了,他心好累,感觉自己甚至没有力气从地上爬起来。
就在严佑补长吁短叹生活不易之时,他听到了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你在这儿蹲了一天了,还没吃饭吗?”一个红发亚裔男孩在他身边半蹲下来,迟疑着道,“这个要吗?是我们便利店里卖剩的蕉……”
严佑补转过头望向他,他认得这个男孩,他就在自己身后的这个便利店里打工。
今天严佑补在这儿蹲里一天,男孩就在店里的收银台站了一天。碰见华人并没有让严佑补感觉到亲切,在十三街道生活了这么久,看什么人都不亲切,更何况这男孩子长得凶神恶煞的,严佑补还怕他会出来赶人——但是没有,他俩一个在里,一个在外,相安无事过了一天。
其实真要说,严佑补仔细打量起来身边的人,对方的年纪应该有二十多了,早就过了被称为“男孩”的年纪。但是他还是愿意这么叫他。因为他的眼睛很干净。
见严佑补沉默着不说话,男孩连忙解释道:“你别误会,都是好的蕉!如果你不要,我就拿回家自己吃了……”
“谢谢你。”严佑补接过香蕉,露出了一个不大明显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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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佑补拿着这一根熟透的香蕉,饿着肚子回到了租住的地下室。
当你步入十三街区,如同为人生开启了一种全新的可能:我的意思是,在这里,你完全想不到,人还能够以这种形态存在,还能够发生这样的事情,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体验。
严佑补的这间地下室,面积不足五十平米,却能够划分出三个房间。他有八个室友,他们来自五湖四海,什么头发、肤色、口音都有,关系错综复杂,这个小小的地下室,正如整个十三街区的缩影。
他和一个有狐臭的墨西哥人住在一个房间。这位墨西哥的大兄弟从搬进来的第一天,就一直在回忆自己当年制毒贩毒的辉煌岁月,并且认为他至今拿不到绿卡都是因为身上黑帮的纹身太过显眼——如果他在手舞足蹈吹牛皮的时候狐臭的味道能小一点,严佑补大概还会信上两三分。
“你回来了!”在严佑补走进房间的时候,墨西哥兄弟那双鹰一般的眼睛亮了,“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香蕉!”
他以严佑补不能抗拒的力道,从他手中夺过那根可怜的香蕉,而在严佑补徒劳的反抗过程中,他口袋里的iPhone32(五年前的老款了)一阵风似地滑了出来,砸到了凹凸不平的地板上。
墨西哥兄弟胜利了,他喜滋滋地拨开香蕉皮吃了起来,而严佑补瞪大眼睛,蹲下身,捡起自己头身分离的老手机。
严佑补爬上自己的上铺床,一边在心里念大悲咒:我不能生气,生气多无益……
不得不说,苹果手机还是挺牛逼的,正在严佑补研究如何把屏幕暴力安回去的时候,碎成蜘蛛网的屏幕竟然亮了,上面的短信显示,严佑补的绿洲账号进账一千二百万金币。
看来是血魔和8424完成任务,猪肉王子黑先生收到五百头猪了。
按照理说,这一千二百万金里,有一千万金应该打给被委托人,严佑补操作着破破烂烂的手机正准备打钱,忽然间,他停下了按确认的手指。
严佑补打开谷歌,在墨西哥兄弟鬼哭狼嚎的厕所歌声之中,他搜索了一下绿洲的金价,转而找个工作室把这一千两百万金给卖了。短信提示他现金一千美元到账,严佑补想:
就算要被两个女魔头追杀,我至少得搬家!!
【虽然没时间跑主线但是感情线还是要跑的】
【想不到吧我还有后面一段】
——————
仓木决有些忐忑地站在桃花树下。他本是一个性格安稳的人,言行举止不会有太过夸张的起伏,紧闭的双眼则似乎能将一切秘密都关在黑暗之中。
而如今,要守护一个秘密却有些困难。他的手心沁出薄薄的汗水,风吹草动都足够让他心焦。他要小心地,滴水不漏地维护好这个秘密,不要让她察觉。然后再带着这个秘密离开,让还未开放的蓓蕾彻底烂在泥土里。
他知道自己很快就要离开这里。那个姑娘只是半途中让人留恋的风景,就算再有不舍,他也得按照自己命运的方向前行。但至少在剩余的时间里,他还能见见她。于是他主动约了她下一次的会面,用的理由却再俗套不过:
“我这件衣服破了,能不能请阿芷姑娘帮个忙。”
善心的姑娘莞尔一笑,毫不犹豫地接过了他的袄子。他有些心虚地望着她检查衣物,祈祷她不要发现所谓的破洞其实是他故意剪坏的,因为这样他就能多见她一面。但内心的慌张很快被喜爱之情所淹没,只顾一味盯着姑娘瞧了。他庆幸自己可以闭着眼睛,这样她才不会发现他眼神中那满溢出来的秘密之情。
“啊,这个口子还不小呢。”姑娘说道。
“嗯……被勾到的……大概是被树枝勾到的吧。”他略带结巴地回答,连汉话都险些说不利索了。
对方倒是丝毫没有起疑心,只是皱了皱眉头有些担忧地道:“先生你没有哪里摔伤吧?”
“没有没有,只是勾到了。”
姑娘露出安心的微笑:“原来如此,那我现在就去拿针线来吧……”
“不急的!不急。我过几天再来拿便是。”
“行,那先生几时要?”
“明天。”答案刚说出口他就悔得不行。
对方的回答倒也是不假思索:“明天也行。哪天都行。”
他回到家中已是黄昏,却觉明日都太晚。
但当衣服完完整整地交还到手里的时候,他却找了半天都没找到原先破洞的地方。
“嘻嘻,”她笑盈盈地走上前来翻开衣物,朝肩膀连接衣袖的部位一指,满脸得意:“喏,是这儿。怎么样,我手艺不错吧。”
少年扬眉,三分惊讶七分喜悦,但当他抬头见她冲着他笑,剩下的三分也全化为了欢喜:“这就是汉人说的天衣无缝吧,阿芷姑娘真是一个心灵手巧的人。”
得到赞扬的少女眼睛发亮,旋即羞涩地捂住脸蛋,激动地开始自顾自絮絮叨叨起来:
“哎呀,说我手巧我挺高兴的,但是心灵什么的我哪儿配得上这个词呀。人家姑娘有着七窍玲珑心,我只有一个木头做的脑袋。说不出委婉言辞,也不懂人间规矩。想什么就做什么,做了什么就说什么。开心就笑,难过就哭,不高兴了就说出来,喜欢先生了就天天来见你。我这样直来直去的都被店长说了好几次了……啊对不起对不起,先生夸我我太开心了。一开心我就又犯话唠了,先生一定觉得无趣了吧。”
仓木决木人似的摇了摇头,一句话也说不出。脸上虽没有什么表情,但染得通红的耳朵倒是愈来愈烫。脚下像是踩了棉花,站也站不稳。听到那个词的瞬间,连呼吸都差点接不上了。
真是再糟糕不过了,他亲耳听见了暗恋着的她说喜欢。
可是,知道这段恋情注定不会有结果的又何止是他一人。
这也是她一开始就明白的事。
她心里清楚,如果这个异族少年当真同她有缘份,他也定会像曾经那些客人一样,向她提出结缘的请求。如果是他的话,她甚至愿意放下内心的固执与骄傲跟他走。
然而他并没有。他只是一个误打误撞进了徒然堂的陌生人。徒然堂四季如春,对于画师来说,没有比这儿更适合画画的地方了。他和所有人一样,是她生命中的过客。
她没有询问过他的名字,只是单纯地叫他“先生”。她知道名字若不再被呼唤,就会被遗忘,更何况她又是可以拥有漫长岁月的灵魂。她已经忘了待她如母的夫人的名字,她无法承受第二次遗忘。她只要知道自己曾经喜欢过一个常来店里画画的年轻人就好,这样就足够安全。
于是她仗着对方天生的温柔,每日每日地去见他,同他说说话,为他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仅此而已,仅此足矣。也许是因为她依旧未褪去非人之物的脾性,总是遵照自身本能行事。哪怕是人类口中所谓的告白,对她而言也只是如呼吸一般自然。只要他不嫌弃她,她就还能任性下去。
“若是他也喜欢我呢?”
这个念头也曾在脑海中闪现,却被她断然否决。她不敢,也不想奢求更多。只要她能傻傻地喜欢着他就好,这样临别的日子到来时她就有勇气道别。
“心爱的人啊,请不要告诉我你的答案,否则对我来说恐怕是一场恶梦。”
01
这是兰斯洛特离开的第一天。
玛丽觉得自己好像已经快要忘记他的脸,他好像在哪里看到过这种说法,越是亲密的人,越是无法回忆起对方完整的面庞。
坐在家里的双人床上,玛丽觉得有些昏沉,阳光从窗户落进来,他却感受不到一点温暖。
身边的枕头上还有银灰色带着弧度的断发,只是织物间只有自己身上的玫瑰气味,玛丽歪歪头,试图回想兰斯洛特身上的味道
——他惯用的海洋调的香水味,喝得烂醉的酒味,各种各样别人的香水味,之后都全是和自己身上一样的玫瑰香味。
这不是兰斯洛特第一次不归,只是以后他都不会再回来了。
玛丽常常在想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遇到兰斯洛特。
就像自己幼时遇到蝴蝶哥哥一样,或许自己也可以成为兰斯洛特的“蝴蝶哥哥”,那样的话,他可能就不会有一身的伤痕,他可能就能像别的小孩那样没心没肺地长大,他可能还没有死。
02
兰斯洛特的葬礼很冷清,甚至他的父亲都因为工作繁忙没有到场。
天空是一片铅灰,乌云裹在边际,连枯枝上的乌鸦都静默着,教堂尖顶上的十字架和他背脊上的文身一模一样,雨落在圣母像上,悲悯的母亲的脸颊上滑落的水痕如泪滴。
“我想在葬礼上放这首歌。”
这是兰斯洛特在中国过第一个春节时说过的一句话,如果这算得上是他的遗愿的话,就算是三百多年修为的玛丽也无能为力,因为那首歌叫《金蛇狂舞》。
“葬礼会是我的庆典。”
那年春节的时候,兰斯洛特这么说。
“我不想死。”
最后他这样说。
03
玛丽和高文为他抬棺。
兰斯洛特是基督徒,他将长眠在幼时住所教区的那所小教堂的墓园。
教会学校的老修女拉着玛丽在长椅上坐下,黄昏的光景,蜜色的夕阳透过彩绘玻璃落进教堂小小的、陈旧的祈祷室。
修女嬷嬷回忆着兰斯洛特曾是教会学校里最顽皮的孩子,也是唱诗班的主力,是教堂里最受欢迎的花童,也是唯一一个会一直在耶稣受难像前祷告到太阳下山的孩子。
他顽劣却虔诚。
嬷嬷这样评价兰斯洛特。
04
他顽劣却虔诚。
他无情似多情。
05
这是兰斯洛特离开的第二年。
玛丽已经记不起他的脸。
偶尔想起他的时候,会拿起家里的照片,他在照片上笑得像是无忧无虑。
玛丽的那本《小王子》里夹着一束银灰色的头发,那一页的插图上有B612星球上罩在玻璃罩子里的玫瑰。
06
玛丽时不时还会回想起肩膀上曾为兰斯洛特承受的重力,如果那是兰斯洛特一生的重量,玛丽希望可以再沉重一些。
他的钉死的灵柩上放着玫瑰花环。
修女嬷嬷说他总是将花园里开得最美的那支玫瑰献在基督耶稣驾前,说他曾爬上受难像,将鲜红的玫瑰放在耶稣被穿刺的胸口。
07
就和他所有亲人说得一样,兰斯洛特虽然是半妖却更接近人类。
他就和街道上所有其他的人类一样脆弱。
只是街道上的欢笑和嘈杂再也没有他的一份。
兰斯洛特曾拖着玛丽一起逛街,一只手拿着可乐,一只手拖着玛丽,给玛丽手里塞冰激凌,塞棉花糖,塞了气球,塞一切道旁女朋友们手里拿着的甜蜜物件。
兰斯洛特在珠宝店的橱窗前变了个魔术,橱窗里的戒指落在了他的掌心。
Would you marry me?
08
这不是兰斯洛特第一次不归,却是唯一一次三年不归。
玛丽的一生还会有无数个三年。
兰斯洛特的一生却已经结束在那方棺木里。
09
玛丽的手指上还戴着那枚细细的铂金戒指,没有雕饰的婚戒样式。
Would you marry me?
戒指翻过来,内侧刻着的不是商标或是认证,兰斯洛特用最喜欢的《指环王》系列作品里的精灵语刻着一句话,玛丽一直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10
I love you.
古风paro,戏子X恩客
戏子嘉树X恩客煌冬彦
不信多情,长恨离亭
壹
冬彦并非票友,却也听过最近京师里名声大噪的角儿,因而受友人之邀去听戏时,他少有得没有推拒,定了翌日一同前往梨园一窥名角儿真容。
嘉弦语正是如今炙手可热的的角儿,每每登台,座下定无虚席,而京城里的达官显贵无不为其豪掷千金过,甚至引起一阵相互攀比之风。
冬彦未曾想过听戏的场面也能拥挤至此,只看得梨园大门口还有男男女女挤在一起,踮着脚朝那敞开的大门往里看。
冬彦手里拿着票,却并不想去与人推挤,站在白墙外一枝梨花下,考虑该如何是好。
“公子可是要听戏?”
冬彦回过头,见是一个穿着整洁的童子,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票子,冬彦点点头。
“我家公子嘱我前来引路,公子请随我来。”童子施礼,便转身抬步沿着墙根,往梨园的西面去了,冬彦略一思索,想是友人家中新收的童子,便也跟上了对方的脚步。
童子带冬彦从侧门入了梨园,穿过一片梨树,有风过,洁白的梨花瓣纷纷落在他的头发、肩头,冬彦抬头去看,见小楼窗边有一人正在描眉。
那人对着铜镜,一脸铅粉红妆,正一手绾起另一执眉黛的手边垂袖,反手缓缓描绘着眉毛,他抬起眼,正与冬彦对上视线,笑了起来。冬彦依然看着他,看他捧起凤冠固定,看他往亵衣外套上华丽的戏装,看他穿好一身行头,朝自己屈膝万福,然后离开窗边。
寻得友人时,正巧乐声起,戏开场了。
冬彦展开手里被捏皱濡湿的戏票,见票上写着这一场戏正是红角儿嘉弦语的《百花亭》。
杨玉环登场之时,欢呼四起,冬彦往入场处看,只见那人踏着弦鼓声而来,正是在梨树白瓣间所见之人。
冬彦看得痴了,看他一身繁华枯等百花亭,愁肠百结,酒入喉,双目泫然。
一杯太平酒,满朝文武所造,名曰太平酒。
一杯龙凤酒,三宫六院所造,名曰龙凤酒。
一杯通宵酒,捧金樽,人生在世如春梦,且自开怀饮几盅。
看他于富贵花间,仰头饮酒,顾盼间尽是风情。
看他听得“万岁驾到”颤巍巍跌跪埃尘,饶是国色天香,只将姿态低进尘埃,他口里的“李三郎”却始终未至。
只落得冷清独自回宫去也。
他唱,戏罢。
又是满堂喝彩,台下达官显贵、文人雅士竞相往台上抛礼,嘉弦语携众人出来谢幕,朝座下四方施礼,他抬起头,穿过人群,直视进冬彦的眼。
身旁有人拽了拽衣袖,低头一看,正是方才引路的小童,冬彦弯腰听得小童说自家公子邀他一叙。
这才知道这童子并非友人家中侍僮,对差使这小童来为自己引路的人好奇,便知会了友人一声,就叫童子带路。
贰
再次穿过梨花间,童子将冬彦引致花间一石桌,请他在此稍等便退下了。
桌上放着两盏盖碗,三两碟精致的点心。
撩了衣袍,在桌边座下,捧起盖碗,碗盖辅一打开,茶香拂面而来,用盖撇了撇,冬彦饮下一口,上好的碧螺春。
忽听得疾风来,一时梨花如雨下,冬彦只得以袖避风。
“公子久等。”
风停,冬彦抬头,来人着白衣红袍,青丝绾起,他的五官不似汉人,眉骨鼻梁高耸,唇瓣薄,肤白胜雪,一双眼眸竟是灰蓝色。
“在下嘉弦语。”那人拱手,看冬彦的眼神,他失笑解释:“在下有胡人血统,因而长相有异常人。”
方觉失礼,冬彦忙站起身,朝嘉弦语拱手回礼:“想不到是嘉老板相邀,方才多有失礼,在下煌冬彦。”
“煌兄若不嫌弃,唤我嘉树便可。”拂袖在桌旁坐下,一伸手:“请。”冬彦也跟着坐下。
“嘉树?”
“我原本的名字。”他垂下眼,与杯沿碗盖间啜饮一口碧螺春,放下盖碗,他看向冬彦:“在下可否称您冬彦兄?”
冬彦愣了愣,还是点头:“好。”
嘉树骨架舒展,宽肩窄腰,举手投足间并无女气,与台上风姿绰约的杨玉环简直判若两人。
“我自幼修习缩骨功,毕竟唱的是花旦。”他说话的声音也是低沉带些磁性的男人声音,并听不出彼时的宛转。
见冬彦脸上疑惑更甚,他继续解释:“发声是基本功,班子里是没有女子的。”
“怎么,冬彦兄失望了?”
叁
往后,冬彦变成了嘉树座上常客,场场定在最佳位子,纯白的盖碗儿也和别人的青花碗不同。
他原不爱听戏,只是不肯放过台上那人一举一动。
嘉树则是爱极了唱戏和在台上被所有人关注的感觉,他说他知道自己注定该是众人目光的中心。
嘉树也不是日日登台,倒不如说他大多数时间是不登台的,每日早起练功,一般到了下午就是自由时间,最近他很喜欢约上冬彦在京郊附近游山玩水。
是日,风和日丽,嘉树租了一艘画舫邀冬彦一同游湖,湖面的风是不是撩起画舫的纱帘,嘉树备下了些温和的酒和爽口小菜,摸不透冬彦的酒量,小几旁还放着一套茶具和热着水的小炉子。
酒过三巡,两人的面上都有些泛红,冬彦嘴里模模糊糊说起什么来,嘉树听不清对坐的冬彦说着什么,只觉面颊和耳朵发热,索性伏在桌上,抬头去看冬彦。
不知道嘟哝了多久,冬彦一低头看到了垫着两只手臂抬头看着自己的嘉树。
嘉树弯起的灰蓝色眼睛亮晶晶的,笑意里还带着些憨气。
冬彦在对视中就这么安静下来,只剩下水面来的风轻轻撩拨蓝色的纱帘起起落落。
“冬彦兄喜欢听戏?”嘉树转动脑袋,将脸颊放在肘弯处,眼神却一直停留在冬彦身上。
或许是借着酒力,冬彦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真是想法:“我并不懂戏,不过是去看你。”
“虽然有点遗憾,但我还是好高兴。”嘉树本来就弯起的眼睛直接笑得眯了起来,他在自己的肘弯里蹭了蹭,再次看向冬彦:“就算不懂,冬彦兄能否勉为其难选出一出最喜欢的戏?嘉树不才,除此之外别无所长。”
冬彦微微侧头,想起了第一次去梨园听戏,想起了自己手里那张发皱、被汗水濡湿、墨迹微微洇开的戏票,想起了那杯碧螺春和纷落如雨的梨花,他回答道:“《百花亭》”
嘉树直视而来的目光躲闪了一下,不过一瞬又坚定地看了回来,他操着戏里杨玉环的腔调:“三郎啊——”
他唱道:“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冬彦觉得熟悉,猜想是《百花亭》中的一段,却发现自己对那场已经有些久远的戏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糊,只见嘉树脸上更红了些,他再次别开视线,仰头饮下一杯。
肆
煌是国姓,冬彦是王爷家的嫡长子,而他的婚事是皇命难违。
季王爷世子的婚讯第一时间传遍了京城。
嘉树听说的时候刚刚从台上下来,还缩着骨尚未出戏的他垂头低目,刚摘下的穆桂英的凤冠从还翘着指头的两手间滚落,两根翎子还高高立着,穗子却像被翻了一地的茶水。
小厮和丫头立即上来打理,嘉树只觉得难以呼吸,缩骨的疼痛第一次这么清晰地翻腾在四肢百骸。
班子里的人纷纷上来关心,以为他身体有异,他张了张嘴,睫毛和嘴角都微微颤抖着,却没发出一个音节,但是他的骨头开始“咔咔”作响,缩进的骨头开始回复。
十二三岁突然开始长个的时候,唱旦角儿的嘉树不得不学习缩骨,缩骨和回复时的痛楚,痛入骨髓,初学时他常常为此痛哭,后来也就习以为常。
此刻这种和呼吸一起起伏的疼痛要多久才能习以为常?
答案竟然是在婚礼上演出。
站上舞台的那一刻,嘉树只觉得心如止水。
他临时改了剧目。
大喜的日子,他却要唱一出四面楚歌,霸王别姬。
“劝君王饮酒听虞歌,解君愁舞婆娑。赢秦无道把江山破,英雄四路起干戈。自古常言不欺我,成败兴亡一刹那,宽心饮酒宝帐坐。”
他唱道:“大王啊,此番出战,倘能闯出重围,请退往江东,再图复兴楚国,拯救黎民。妾妃若是同行,岂不牵累大王杀敌?也罢!愿以君王腰间宝剑,自刎于君前。”
——免你牵挂。
项羽自然会牵挂虞姬,嘉树只觉眼眶灼烫,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冬彦心里究竟算得上什么。
或许只是梨园里比比皆是的戏子,捧过一个,还有千千万万;或许是闲暇时消磨时间的玩意;或许乐观一点,自己或许也算得上他的朋友。
三郎啊——
《百花亭》的最后,杨玉环并没有等到李隆基。
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虞姬的剑架上了肩颈,眼里看的是座下的那一个红衣人,新郎胸口还缀着绸缎的红花,他也正抬头看着自己。
虞姬落下了一滴泪,却朝与自己四目相接的人露出一个笑容。
上穷碧落下黄泉,从此茫茫不相见。
伍
游湖那日回家,冬彦才想起自己熟悉那句话,不是因为那不是什么唱词,是《长恨歌》。
嘉树的心思便昭然若揭。
朝中突然忙碌起来,冬彦贵为世子自然不得怠慢,不得不收敛起往日游手好闲的作风,朝中之事异常顺利,从未领军作战也未曾有所政绩的冬彦一朝受封了爵位,还没等他疑惑,接踵而至的便是赐婚,两国联姻。
听到赐婚的圣旨时,冬彦的眼前莫名浮现了嘉树的脸,不是作为戏台子上的嘉弦语,而是那天一同游湖的嘉树,想起他红着的脸和亮晶晶的眼睛,和他那句拖了长音的:“三郎啊——”
冬彦试图拒绝,只得到一句严肃的:“君无戏言。”
那天嘉树恰好登台,演的是一出《穆桂英挂帅》。
季王府立即操办起了婚事,此番和亲是为两国停战,因而典礼迫在眉睫。
婚礼将邀请京城最好的班子,也就是嘉树所在的班子来演出。
婚礼那天,嘉树却临时改了剧目,唱了一出《霸王别姬》,和台上的虞姬对视那一刻,冬彦只觉得骨头发酸,然后虞姬落下了一滴眼泪,朝他笑了。
而那天最尊贵的嘉宾是当朝天子,不管当时的演出有多精彩,就临时更改剧目一条就几近欺君之罪,足以致死,所幸皇帝并非小肚鸡肠,又有冬彦力保,但活罪难逃,嘉树禁戏、班子逐出京城的圣旨落在方才力保嘉树的冬彦之手。
嘉树顺从地从冬彦手里接下了圣旨。
——嘉树不才,除此之外别无所长。
——三郎啊。
陆
嘉树跨一匹黑马,穿着寻常粗布短衣,手里提着粗陶酒壶,壶里是刚从附近农家买来的浊酒,他轻夹马腹,黑马一溜小跑。
猛听得金鼓响画角声震,唤起我破天门壮志凌云,想当年桃花马上威风凛凛,敌血飞溅石榴裙,有生之日责当尽,寸土怎能够属于他人,番王小丑何足论,我一剑能挡百万兵。
黑马身上的棕红色花纹让他想起了穆桂英的桃花马,不禁兴起,唱了起来。
唱完猛灌了一口酒。
——我并不懂戏,不过是去看你。
画舫游湖那天,冬彦这样说。
想起冬彦,他又喝了一口,那酒壶顷刻见底,将手里的酒壶一抛,那粗陶制的壶一落地就四分五裂,方才的快意全然消失。
只落得冷清独自回宫去也。
他已有些醉意,自嘲似的唱起了等不到心心念念三郎的杨玉环在醉酒后的最后一句唱词,松开了缰绳,任由它将自己带向随便什么地方。
柒
我应在江湖悠悠
饮一壶浊酒
醉里看百花深处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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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第一章的梗概已经发布在企划书-企划信息中,届时发布的剧情只是对梗概的细致描述,本体剧情不会变化,因此可以随意创作!
由于收到了个别反映,对时间过长/过短的建议可以私信企划主,如果提出人数较多会根据情况作出修改。
“Thank you so much for playing my QIHUA!”
【歧?】
百里沙见我愣在那边,轻轻唤了我一声。
我缓缓放下已经挂断的手机,左手在额头上揉了两下。
【虽然案件有了一定进展,但好像又变得更复杂了。真是的,这是俄罗斯套娃吗?】
【套娃?】
本来都已经漫不经心在一边晃悠的阿布铃突然靠了过来。
这孩子的关注点真是让人捉摸不定。
不过即使她无心,有些东西也不能和她讲出来。
【没什么啦,随便的比喻而已。】
【百里沙,三科那边有消息了,你把铃送回家之后就来科里吧。】
【我才不用百里沙送我回家,我又不是小孩子……】
阿布铃这么嚷嚷着被百里沙拖走了。
和两人道别之后,我也不多做停留,径直往监管科赶去。
死人复活这种事情,一直以来就没有存在过。
虽然妖怪可以由人的执念而生,甚至可以拥有那个人生前所有的爱恨情仇,但那也是新生,而非复原。
即便是我,拥有可以调换寿命的能力,但那也只限于活人。死人,是废弃的玩偶,不可雕琢的朽木,让死人复活只会制造诸如猴爪一般的闹剧,是可怜的人类对于自身卑微的无用挣扎。
但这就是问题所在了。
【你说嫌疑人已经死了?】
我瞪着眼睛望向过来给我递档案的小玛丽,这怎么听都像是蹩脚侦探才会说出来的胡话。
尽管电话里已经听过一遍了,我还是在怀疑我听错了。
小玛丽连连点头,刚认识他问他是不是男生的时候他都没这么自信过。
【我们验证过很多次了,这头发的主人肯定是他!】
我迟疑了一会儿,将信将疑地把档案拿到胸前,慢慢念了起来。
【欧歌,男,23岁,售货员,……大事件发生后清理骚乱场所时在崩塌的墙壁废墟的一片血泊中找到了他的左手臂。】
看描述这人是死透了。
五年前的死人怎么来当犯人,坐时光机吗?
我摇摇头打消了自己这个可笑的念头,眼下的结论是显而易见的。
档案一定是错了,这个人并没有死。虽然说作为人类如果在废墟里发现一只断掉的左手臂什么的基本可以确定死亡了,但凡事都有意外,何况他也不一定就是人类。毕竟从来没有对妖怪做过普查什么的——也没有什么妖怪想被普查吧,大概。
我把档案扔给身后的百里沙。
【这个人你有线索吗?】
不管这个欧歌是死是活,他的头发出现在尸体上总不可能是偶然,而且如果我没猜错,这个欧歌和白河一定有着某种密切的关系——而这关系也一定失去了许久了。
【我知道。】
我当即激动地想拍手,百里沙的信息收集能力简直可以入职情报科,该说不愧是百里沙吗。但我内心告诫自己道,冷静下来,妺罂歧,这又不是你第一次和百里沙合作处理案子了,再说你也算是监管科老员工了,不要搞得像刚入职的小女生一样,都快闪星星眼了。
于是我平复了自己的内心,装成早就料到百里沙会知道的样子抬了抬下颚,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他是白河姐姐的前男友。】
在三科一片“哦~!”的惊叹声中,百里沙继续陈述他的情报。
【白河很小就失去了双亲,是他姐姐白莲把他带大的。但他姐姐有了男朋友之后,白河就和白莲分开住了。】
【话说你怎么会知道这些的呢?白河都从来没和我们说过啊。】
有人问。
【当时整理现场的线索的时候,我和百里沙都觉得疑点过于集中在白河的姐姐身上了,就算她不是犯人,也一定会和这个案件有不小的联系。我想就是得出这一结论的时候,百里沙去把白河姐姐的人际关系全都调查了一遍才对。没错吧?】
我望向百里沙,但他并没有做出什么反应,不知道是懒得辩解还是默认我的猜测是正确的,只是那都不重要了。
白河加入监管科的时间和我一样都是在四年半之前,和我算是同期,不过因为我对人类没什么兴趣所以基本没怎么关注他。现在想来的话,五年前他姐姐的男朋友的“死亡”和他进入监管科可能是有一定联系的。
【那么那把水果刀呢?】
我追问。
【刀上的血迹化验出来是白莲的,刀柄的指纹是白河的。】
小玛丽有些担忧地说出了这样的结论。
【嗯?】
百里沙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我也觉得很诧异,因为这证物就像是在说白河对她姐姐行凶了一样,但这是不可能的。
我对白河不甚了解,但也知道一些事情。
当年天南子被发现泄露情报的时候,他是少数几个为天南子求情的人之一,原因无他,不过是因为天南子平时对他多有照顾而已。
【玛丽,你觉得白河会对自己亲近的人出手吗?】
我为了确认我的判断,询问了小玛丽的意见。
【不会的!白河他……虽然有些软弱木讷,平时也不怎么和人说话,但是如果察觉到别人对他好的话,他是一定会一直珍惜的!】
玛丽说着说着,想到白河已经不在,有些晶莹的东西从眼睛里溢了出来。
我们之所以认为白河与他姐姐白莲关系不好,是因为之前有同事偷看过白河胸前的挂坠,里面有白河与白莲的合照,之后问他姐姐的情况的时候,白河生气地说让我们不要提他姐姐。基于此事我们才下了定论。
那时候我们并不知道白河是由他姐姐拉扯大的,如果知道的话,结合白河的性格,无论如何也不会得出姐弟俩关系不好的结论。
可是我们确实没有怎么见到白河与他姐姐在一起的时候,说明两人的关系确实是有裂痕的。如果不是白河这里的问题的话,那就是白莲了。
白莲为什么会对他弟弟的态度产生转变呢?
我隐约察觉到这是解开这一案件的关键点。
【我觉得……】
我刚准备说话,却被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了。
【去白莲家里调查一下吧。】
我回头一看,我的科长吴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现了。
【我也会安排人复查一遍白河家的。】
吴叶说完便转身离开了,并没有留下更多的解释。
再次出门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监管科大门的记者群由于白天我和百里沙出去时,总科长已经召开过了新闻发布会,也全数离开了。
【这下不知为什么,心情都轻松多了。】
我舒了口气。
【简直像秃鹫一样。】
百里沙言简意赅。
提到秃鹫,我突然想起某个人,如果是他的话,或许能给出一些帮助吧,不过……现在也是无济于事的,我将多余的想法扫出脑外。
在前往白莲居住的公寓的路上,我和百里沙两人一言不发。我知道他现在和我一样,正在脑海中思索着吴叶给出的建议的用意。
作为情报科科长的吴叶,是没有那么多时间与精力处理每一个案件的,中夏如此之大,洛曲不过是其中一城,白河抛开监管科科员的身份也不过只是其中一人。因此白河案的情报搜集与处理工作是我全权负责的,即使今天凌晨出现了更加严重的情况,吴叶似乎也没有接手或者协助的意思——要说协助的话可能就是刚才那么一句提醒吧……
也就是说,吴叶自己并没有掌握更多的信息,他所给出的提示是建立在我们现有所掌握的情报之上的。那么,在我们已知的消息中,还隐藏着什么能指出新线索的路标吗?
白河案发生之后,白莲便失去了踪影,而在白河家中的刀却能发现白莲的血迹,说明白莲是在去了白河家之后消失的。而同时,欧歌也出现在了白河家,那么白莲在案发之后和欧歌一起行动的可能性是极高的。
甚至可能在案发之前他们就已经在一起行动了。
欧歌是没有固定住所的,所以就只能在白莲的住所寻找可能性了。
除此之外的话……
我想我大概清楚吴叶希望我们做什么了。
【百里沙,你想到了什么没?】
虽然已经考虑了八九不离十,但还是打算问一下他的意见。
【查探一下白莲近几天的行踪,可以的话找到白莲会在深夜出现在白河家的原因。】
既然都已经弄明白了这次的目的,我们也加快步伐前往白莲的住所。
出示了监管科的证件之后,我们顺利地从门卫那里得到了白莲所住的公寓钥匙并进入其中。
我先赶往了厨房想看看垃圾桶里会不会有什么遗漏的东西,然而很遗憾的是那里空无一物,连新的垃圾袋都没有换上。随后打开了冰箱,立刻有一股馊味飘了出来。洛曲的七月是非常闷热的,所以剩菜就算有放在冰箱里也摆不过几天,就算这两天下雨也一样。转到阳台,一些换洗衣物堆在一起,还没有被放进洗衣机。而卫生间则没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当我回到客厅时,负责调查卧室与书房的百里沙正好也走了出来。
【来交换一下情报吧。】
我说。
【白莲应该在几天前就离开家了,冰箱菜都馊了,但是没有预计到自己会回不来,因为厨房的垃圾被清理了还没套上垃圾袋,可阳台的脏衣服还没洗。我想就是她出门的时候突然遇到了五年前‘死亡’的欧歌吧。】
【附议。我观察了卧室和客厅,都非常整洁,白莲会做家务,应该是从照顾白河那时养成的。】
【此外,白莲回来过。】
【什么?】
我吃了一惊。
百里沙指指地上。
【地板上有轻微的干燥的泥迹。卧室床上还有坐过的印痕。她是急忙赶回来又出去的,所以没换鞋也没拖地。】
百里沙又拿出一张被相框包着的相片。
【这也是在床上发现的,被丢在坐过的地方旁边。】
我接过百里沙递来的相片,认出上面是欧歌与白莲的合照,看相貌还是十九二十岁的样子。
【书房呢?有没有什么日记之类的?】
【没有。】
【但书房的日历是十九号。】
若有所思。
十九号白莲离开家应该是遇见了欧歌才对,而回来之后再出门,去的则是白河家。这样一来,就全部联系起来了。只是,虽然能猜到白莲近几天的动向,但对于案件发生的原因依旧毫无头绪。再者,蓝临的死又是否和欧歌有关呢?
不过总算没有一无所获。
我起身前往阳台,挑选起白莲未换洗的衣物。
百里沙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你有什么打算?】
【给狗子带点小礼物~】
回到监管科,发现莉莉已经在大厅等着我了。
她一见到我,就跳着挥起手来,手上的文件抖得哗哗响。
【小妺姐!这里!】
我微笑了一下,内心却叹了口气,心想这小东西要是能再成熟点就好了。
【在大厅站了很久了吧,辛苦了,还有已经晚上了,你不回家睡觉吗?】
【没事!明天不上补习班!这是再次调查白河家的文件,亲爱的让我转交给你!】
【好啦。】
我接过莉莉手上的文件,拍拍她的脑袋。
【早点去睡觉吧,不然就不能变成大美女咯。】
【大美女……】
【对啊,变成大美女才能被吴叶喜欢哦。】
【莉莉要变成大美女!莉莉要回家去睡觉了!】
莉莉一溜烟小跑着离开了,伞都没有拿。
然而一分钟之后她又跑回来了。
【刚才都忘了,这个是亲爱的让我一定要交给你的。】
塞给我一个物件之后,她又飞奔而去了。
我看向手中已经被莉莉的手焐热的金属物品,那是一枚怀表——是白河的怀表。
虽然知道怀表中藏着什么,我还是打开来看了一眼。
照片里,年少的白河并没有笑容,而是有些拘谨,他站在白莲的右手边,左手紧紧拽着白莲的衣襟,那是他唯一的依靠。白莲则没有他弟弟的那种怯懦的表情,她笑得从容而幸福,像是拥有了全世界。
我明白这样的笑容是在何种情况下才会展露的。
白河看着这笑容又会有怎样的心理活动呢?是羡慕还是嫉妒,亦或是后悔呢?
不得而知。
凉方恶狠狠地瞪着我。
我甚至有感觉他在喉咙里酝酿着低吼。
对这反应我倒是不以为意,反正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你自己挑吧,二选一。】
我把两手架在胸前,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胳膊。
凉方祈求般地向百里沙投去目光,希望他能帮自己说两句话,但百里沙无动于衷。
最后他认输般地从蕾丝内裤和黑丝过膝袜之间选择了黑丝。
【这是最后一次哦,最后一次!以后有这种差事去找别的狗啦!】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
笑容满面地打发走凉方,我深吸一口气,接下来要拜托的人就不是凉方这么好说话的了。
我轻轻推开五科办公室的门,问道。
【有人吗?】
【嘘……】
一只长着狐狸耳朵的少女毫无征兆地从门后探出头来,提醒我注意安静。
她指了指靠里面的办公桌,那里正趴着一个睡觉的人。
我点点头,退出办公室外和她交流起来。
【你是……】
【我是妺罂歧。】
【啊,是阿妹!有好长时间不见了呢,我都给忘了你长什么样子了,嘿嘿。】
……说好久不见,不也就大概两周吗。我看着眼前笑得无比纯良的少女,无奈感从心中升起。
这个脸盲症重度患者是五科——刑务科的科长祁楠,是只狐妖。
【阿妹来找我有什么事啊,是和白河的事情有关的吗?哦对了,我这里有新做的提拉米苏你要不要吃?】
【不用了不用了。这次来是有正事的,我要找无苍帮个忙。】
【诶,但是无苍在睡觉诶。】
【我知道,刚才伏在那的不就是他嘛。不过时间紧迫,我可能要打扰他的老年人作息了……】
【你说谁是老年人?】
刚刚还趴在桌子上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就从祁楠背后冒了出来。
祁楠的尾巴像感应器一样“嗖”得竖了起来。
【无苍!你怎么醒了?我没吵到你吧?是不是饿了?要不要吃点提拉米苏补充一下血糖?】
就差黏在身上了。
无苍稍微把祁楠推开一点。
【只是正好睡醒,不用操心。那么,找我有什么事呢,妺罂歧?】
【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希望你能帮我找一下这个物件的主人现在的位置。】
我尴尬地笑了笑,掏出了白莲的蕾丝内裤。
在那么一瞬间,空气的温度突然冷了下来。
【……不然还是算了吧。】
我考虑了一会儿还是决定放弃作死。
【无妨,继续说。】
无苍的刘海挡住了他的眼睛,使得我没法判断他这时候是什么样的感情。
【我根据调查推断出白莲现在极有可能和杀死白河的嫌疑人在一起,所以希望借助一下你的力量……】
【所以为什么是这东西。】
【啊……因为这个的气味比较多嘛,搜寻起来会比较方便,这两天都在下雨,我只是在为行动的成功率考虑而已。其实我本来准备的东西还有丝袜但那个已经被凉方抢走了,他还说为了给白河报仇这件事情只有他一个人来做不够充分让我来找你所以我才来的……嗯?百里沙你怎么咳嗽了,感冒了吗?虽然处理案件很紧急但是这两天下雨你也要注意身体啊……无苍你看百里沙为这事都急坏了身子了……】
【行了,你不用说了。】
听到这样的话我算是松了口气,因为无苍接下来会说他愿意帮忙。
【我会帮忙的。】
坐在二科会议厅的主席位上,我轻抚着把手,等着会议开始。
二科作为财政科,他们的会议厅也是五个科中最为豪华的,平时我们经常调侃,说二科的会议厅连烟灰缸都是镶钻的,虽然并没有真的到那种地步就是了。因此每当遇到需要召集多个科的成员又不足以使用总会议厅的情况时,经常会借用二科的会议厅来展开会议。
不一会,随着最后一名会议人员入座,我清了清喉咙。
最终行动要开始了。
【各位,白河的死亡发生在7月24号凌晨3点,而现在的时间是25号晚上22点,已经过去了43个小时了。我知道,至今有一些同事还没阖过眼,依旧干劲十足地工作着,辛苦你们了。但也正是因为大家的努力,我们现在对于案情的推进已经接近尾声,基本上只差最后一步了。】
我顿了一下,望向大家。
【也正是如此,才更需要大家的帮助,来完美地完成这最后一步,给白河一个交待,也给社会一个交待。】
我努力维持着严肃的形象,因为这段开场白有可能是要上新闻的,不能像平时一样嬉皮笑脸。
【接下来就请百里沙汇报一下经过各科分析总结得出的一系列结论。】
话音刚落,百里沙“噌”得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积极地像上公开课的小学生。
……虽然已经习惯了,但每次这样子都要被吓一跳。
【根据调查,犯罪嫌疑人是五年前失踪被档案误记录为死亡的人类欧歌。他大约在7月19日遇见了白河的姐姐白莲,并于20日凌晨杀死了‘弑’的执行者蓝临,后于7月24日凌晨杀死了白河,当时白莲也在场。至于今日凌晨发生的多起凶杀案,推测是另有人所为,是在模仿7月20日欧歌的犯罪模式,在今日的大规模作案之前,也有三起零散案件,特征一致。】
百里沙啊百里沙。
我按了按太阳穴,感到头晕,下次还是不要让他汇报结论好了,他真的只汇报了结论。马上就该有人提问题了。
【那么是如何得知欧歌与蓝临的死有关的呢?那又如何断定今天凌晨包括之前的一系列案件就是别人所为的呢?再者如果真是别人所为,那为什么单单只有蓝临是被欧歌所杀的呢?】
百里沙立刻把目光转向了我,他的眼神是那么澄澈,毫无负罪感。
真是个灾难级别的男人啊。
之前我还觉得百里沙怎么受得了阿布铃这么诡异的家伙,而现在的我不由同情起阿布铃来,她是怎么和百里沙住在一起还能活下去的?
【关于这个结论,也只能说是最为合理的可能而已,并没有能够可以确实指向真相的证据。】
我没有直接回答问题,因为说实在的,我也没办法解答这几个提出来的问题。
【只是推测吗?】
有人发出了失望的声音。
【只是推测,不过这已经足够了。这样的推测足以支撑我们进行下一步的行动,即使这个推测是错的,也可以保证对于下一步的安排没有差错。到时候只需要用下一步的结果反过来验证这一段推测就可以了。】
其他人对于这样的答复明显不够满意,纷纷窃窃私语起来。
我皱了皱眉,现在可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了。
【各位,时间紧迫,关于如何推测出这样的结论我日后再提,现在先解释一下为什么之后的行动不会出错。其实很简单,首先先假设存在欧歌与另一伙犯罪团体,那么不管最近这些案件是哪边做的,做了多少,只要同时设计应对两边的措施,那么即使有一边并不存在也没关系,因为我们一定会抓住真凶。】
说白了,这不过是因为没办法得出正确结论而采取的最笨的方法。但其实也是不放过任何一处疑点的最稳妥的方法。
【那么,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安排呢?】
片刻之后,一科长甯烁发问了。
【关于欧歌这方面,由于大量证据表明他极有可能是和白莲一起行动的,因此我已经安排了凉方和无苍来搜寻白莲的位置,只要找到白莲的话,就可以找到欧歌。】
【这怎么找?就算白莲她没有离开洛曲,仅靠凉方和无苍两个人是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搜寻完整个洛曲的,何况最近下雨,想凭气味搜寻踪迹就更难了,哪怕把范围缩小到最近的案件发生点附近,那也太多了……】
【不,范围还可以更小。】
我打断了甯烁的质疑。
【白莲在19号就已经离开了家,这段时间,她只能住在欧歌的据点。考虑到所有的案件全都发生在凌晨时刻,而欧歌还能在案发之前躲藏起来,所以他的据点应该在19号至24号发生的案件附近,离白莲家应该也不远,如此一来的话……】
我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圈。
【这片方圆十公里的地方就极有可能存在着欧歌的藏身所。】
甯烁点点头,追问道。
【原来如此,那么接下来呢?怎么对付那些假想的另一批罪犯呢?】
我苦笑了一下。
【这个就比较棘手了,需要的人手比较多,这也是我把一科长请来开会的原因。】
【这没问题,要多少人手你尽管说,我们这两天可是憋了一股气不知道往哪里撒……】
【科长……你不要再把民房搞塌了……】
一旁的狄安娜小声提醒道。
【我不会干那种事情的啊!都说了那次是危楼啊危楼!】
狄安娜说的是有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甯烁用c4爆破墙壁却因为炸断楼房的承力点把整栋楼炸塌的事情,那次事故差点让颜欢当上一科长。
我咳嗽了一声让话题回到正轨,继续说了下去。
【不过多亏二科长就在今天把市内所有的废弃仓库都买下来了,让我们压力减轻了不少。为了以防万一我再问一句,所有仓库周围应该都安上监控了吧。】
二科长朔久轻轻笑了一声。
【那是当然啦,我也早就打算瓮中捉鳖了。】
虽然说是早就,其实也不过半天之前而已,至于在这里面投了入多少财力和人脉,我是想象不来的。
【根据我的判断,这些模仿犯的目的是为了制造纯粹的恐慌,让市民对监管科失去信任。他们绝对不会满足今天凌晨制造的这么一点小小成果。他们一定还会再次行动的。】
我看了一下表。
【现在已经十点半了,我想离他们下一次行动的时间已经很近了。我们必须尽快部署才行。】
我展开另一张地图,上面已经被红线分成了十个区域。
【我根据市内废弃仓库以及之前案发地点的分部把洛曲分成了十个部分,我希望一科长可以将一科成员分配到这十个区域,配合该区域的警察局对这十个区域进行监控,一旦发现异常就可以迅速展开行动。这件事情我想完全交给一科长来负责可以吗?这些方面还是作为搜查科的一科长比较熟悉吧。再者这种事情已经超出我的处理权限了。】
【交给我吧。】
甯烁这么说着转身离去,还用右手比了个大拇指。
耍帅还是你会耍帅。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
一般来说。
但我现在的心情还算不错,刚刚把一个麻烦差事甩给那个红毛,而这边找欧歌的事情又不用亲自动手,正是闲得开心。
转头看看百里沙,他一个人怵在那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伸出右手在他脸上晃了晃——毫无反应——这人该不会傻了吧?这么想着,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脸颊,软乎乎的,细腻得像女孩子一样。
百里沙总算是有了动静,他拨开我的手指,淡淡地看着我。
我莞尔一笑。
【没事,就是想戳一下试试看。】
百里沙没有接我的茬。
【我在想五年前的那件事。】
【搞什么呀,这时候你在想什么陈年旧事?】
百里沙所担忧的事情这起重大案件有可能和五年前的那个事情有关。这种想法很敬业,但不务实。因为几年间经手的案件多如牛毛,也有不少犯人也是受到了五年前的那件事的影响,但还没有一例是真正涉及到那件事情的,如果对这些案件都抱有怀疑的话,那肯定是忙不过来的。
【等犯人落网,是否有关联自然会水落石出的。】
百里沙动了动嘴唇,想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顺便说一句,吴叶派人去白河家的二次调查并没有什么新线索——除了这个。】
我掏出白河的怀表在百里沙面前晃了晃。
在百里沙端详里面的照片时我继续说道。
【那把刀上有白河的指纹是因为白河最后把刀拔了出来,而绝不可能是他刺的。】
虽然只是根据白河情感的猜测,虽然对于案件的解决已经不那么重要,但我觉得有必要说出来。
毕竟是同事,多少有些感慨吧。
总算,电话到了。
是凉方。
【走吧。】
在和电话那头确认完地址之后,我对百里沙说道。
到了凉方说好的哈汇合地点,是有些破败的老街区。
洛曲虽然作为中夏首都,寸土寸金,但还是有些地方维持着曾经的模样,仿佛被时代抛弃一样。有些地方是政府特意维持的,但这里不是。
五年前的大事件,这里也是发生点之一。出于对妖怪的恐慌,人类本能地避开了这里,只有少部分人还留在这里。不过有意思的是,这里也没什么妖怪居住,只偶尔有一些小妖会在这暂时落脚,因此这块地方反而是洛曲妖怪犯罪事件最少的地区。
我想起百里沙之前说的话,多少有些紧张。
但没有持续很久。
我看到一个身着黑衣黑裤,戴着黑色棒球帽黑色墨镜黑色口罩的人冲我走了过来。
如果不是我夜视能力极强,在这种没有月亮的夜里还真的看不见他,何况他走路没声没息的。
【你在干嘛……】
他向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凑到脸上小声说。
【不要暴露……我怕犯人发现我们跑了。】
下次应该给他带个铃铛,我想。
【无苍到了吗?】
【刚到。】
另一侧转过来两个人。
嗯?两个人?
我发现祁楠也来了。
【你怎么过来了?】
【我……我不放心无苍嘛,嘿嘿。】
她一个路痴能跟着无苍一路跑到这边还没丢也是有毅力。
【多一个人也好,凉方,在哪个房子啊,带路啊。】
【那你们可要小声点儿啊,刚才我为了来接你们有一会儿没盯梢,他现在要是注意到了就麻烦了!】
凉方还是念念不忘。
我摆摆手,示意他快点儿。
凉方最后把我们带到的地方是一个小区内挨着角落的一栋楼。我留意了一下,小区外围墙上用油漆刷着的“拆”字都已经不全了,这周围应该不会有住户了。
欧歌现在就在这小区的某个屋子内。
我们跟着凉方直到他在一个门前停了下来。
在门外都能听到厚重的喘息声,应该是欧歌发出的声音。
凉方回头给我们使了个眼神,我也点头回应。
凉方扎下马步,运足气力,结结实实给了房门一拳,本就不很结实的木门应声碎成了一堆碎片。他也不等我们,抢先闪身进了屋子。我们也紧跟着跑了进去。
说实话我没想到欧歌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着我们,更没想到的是我第一时间没敢确认那是欧歌。
他和档案上亦或是照片上已经完全不一样了。他的身体比普通人类要膨大了许多,皮肤上筋脉暴起,肤色已经变成灰白色,有些地方长出了兽类一样的毛发,而他的脸则变得衰老与褶皱,仿佛精力全都被抽空了一样,只有他头上杂乱的金发还算是他所保留的原本特征。
他依旧在大口地喘气,像是在忍耐什么。
【你们……终于……杀……来……杀……杀了……杀!!!!!】
这句断断续续意义不明的话似乎耗尽了他最后的理智,他怒吼一声,直接向我们扑来。
百里沙刚想唤出十字架,被我拦住了。
【白莲还在房间里,不要把房子搞坏了!】
【我来!】
凉方应声而出,截住了这下扑击。但却因为欧歌过大的力道,他维持着防御姿态被震飞,砸到了墙上。本就不是精装的天花板被震得灰尘直落。
【咳咳咳……他是牛吗!】
虽然没受伤,但凉方被呛得七荤八素。
【小爷我也很久没练过拳了,正好拿你当沙包!】
眼看凉方劲头上来了,我们也就打消了帮忙的打算。
在单纯肉搏上能打赢凉方的,在监管科也没有几个人。
由于不能造成太大破坏,凉方收了力,所以基本都以招架为主,即使如此,也能看出来凉方十分轻松。欧歌虽然力量极大,但因为处于疯狂状态,出招都毫无章法,很多动作都被凉方轻易地躲过。
凉方甚至在诱导欧歌的攻击方向以防止出现欧歌把地板砸烂的状况。
没多久,在凉方招架间隙不断地反击下,欧歌已经伤痕累累,凉方找准机会绕到讴歌身后,将他擒拿。但欧歌并没有恢复理性,仍旧在低吼挣扎,凉方见状,手上提了把劲,把欧歌死死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接下来怎么办,要先把他打昏吗?】
我摇摇头,打开白河的怀表,递到欧歌眼前。
【还记得吗?】
欧歌停下了扭动的脖子,愣愣的望着这个怀表。渐渐地,他不再持续低吼,取而代之的是悲伤的呜咽声,这哭声并不属于人类,只是个无辜的怪物。
看样子情绪是稳定下来了,该做其他事情了。
【凉方你看一下欧歌,我们去救白莲。】
这边这么大的动静都没听到白莲弄出什么声音,恐怕是遭遇了不测。
推开遮掩的房门之后,我发现这样的担心是多余的。
白莲躺在床上,头部和胸口粗糙地包扎着绷带,被子也好好盖着。
走上前去确认了一下,是昏迷了。
【她……没事吧……】
祁楠问道。
【只是昏迷了而已,头部的伤是在被刺伤后摔倒撞在桌子上造成的,这和二次调查的证据是一致的,看来从那之后就一直昏迷到现在了。这些包扎应该都是欧歌做的吧,虽然他已经失去了理智,但对白莲倒还是真心的……嗯?无苍?】
无苍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书桌前。
【这里有日记。】
我凑上前去,阅览了日记的内容:
7月11日
我终于从那里逃了出来,但是我发现自己的记忆有时会很模糊,今后要开始写日记了。
7月12日
终于回到这里,却已经什么人都没有了。白莲和白河他们还好吗?他们现在住在哪里?我必须要找到他们才行。
7月15日
该死!这个问题越来越严重了!我甚至回忆不起来我这几天做了什么,并且我也没写日记!我必须要快点找到白莲。
7月16日
白莲
7月18日
白莲白莲白莲白莲
7月23日
我找到白莲了,但我刚才又放走了她,我知道我已经变成怪物了,我好像还做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不行,头好疼,完全想不起来……我为什么要放走白莲?我要把白莲找回来!我白莲白莲白莲白莲白莲找白莲白必须莲白莲白莲白莲白莲白莲
7月24日
白莲回来了。不,我做了什么,我应该让白莲走!不能,不能走!要,杀了我,不,我,要走,不,不!
【啊!!!】
房间外传来凉方的惊呼声,我们赶紧跑出去看情况。
【怎么了。】
凉方神色紧张地挡在我们前面。
【我想他已经平静下来了,就松了一点劲,结果他挣脱了我控制,就,就……】
【就?】
【就自杀了……】
他侧过身,欧歌的尸体倒在汩汩血泊之中,竟也逐渐变得干枯而瘦弱,像是个年迈老人的躯体。
沉默了一会儿。
【把白莲带上,这边先派人封锁起来,等甯烁那边的消息吧。】
我深吸一口气。
头疼。
平淡的日子过久了,就会不自觉地放松警惕,认为糟糕的事情总不会发生在自己身边。
甯烁带人连续蹲守了三天,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白莲醒来后被诊断得了精神障碍,对她的审讯显然已经不现实。
最后迫不得已公告欧歌是这一系列案件的凶手,将整个案件画下了句号。
这是我从来没有想过的结局。
明明已经离最终结果那么近了,却在最后一刻全部化为了泡沫。
但我觉得我的推测并没有错,一定还有另一批模仿犯。他们有可能是得知了什么消息而选择了蛰伏,但一定还会再次行动的。
这一切还没有结束,只是开始罢了。
后记
一、这篇文章中为了自己的故事合理所以用了一些并非官方的设定。
1.对于监管科下面五个科的分别名称:一科搜查科,二科财政科,三科技术科,四科情报科,五科刑务科。
2.死去的人或是别的什么都是不存在“复活”一说,但有别的代替手段。
二、对于剧情的一些补充解释说明。
1.白河从小就和他姐姐相依为命,但是后来他姐姐找了男朋友欧歌,白河觉得白莲背叛了他,于是故意疏远了白莲。欧歌在五年前大事件中为了保护白河而被某组织的妖怪打成重伤被抓走做实验(被认为是死亡),白莲认为白河害死了欧歌。白河因为对于欧歌的愧疚进了监管科。
欧歌在被作为实验体之后实验失败,苍老化加剧且精神处于紊乱状态。五年后,欧歌被作为废弃品扔了出去,虽然精神紊乱但是欧歌依旧保持着对白莲的执念,先回到了他们曾经租住的小区但已经没人了。出去寻找白莲,看到蓝临在和白莲搭讪就把他杀了,之后把白莲囚禁了起来。后来在短暂的清醒时间放走了白莲。白莲去找到白河,求白河救救欧歌,结果夜里欧歌尾随过去把白河杀了(期间白河由于恐惧和愧疚一直在说对不起——其实也没实力还手)。此后他依旧躲在地下室里很少出去(又把白莲捆了回去),此时他的神智时而清醒时而混乱,后找到他的住处,将他制服,在把白河的怀表照片给他看之后,他选择了自杀。
2.其他案件确实是另一伙人干的,在之后的剧情中有可能会写到。
三、对于文章的一些想法。
1.今后会采用第三人称来写,单从妺罂歧的视角由于文笔有限有一些地方照顾不到。
2.最后结尾写得有些仓促,因为有些耐不住性子了。
四、对于描写到的孩子们的各位爹娘们想说的话。
1.OOC不可避。
2.非常感谢大家对于我的帮助,支持和鼓励。
3.大家都太可爱了!所以有的角色小小地皮了一下……
4.拖了这么久,真是万分抱歉了。
妖怪,超脱人类理性认知的存在,记载于书籍中,传言于怪谈间。
他们不该存在于世,因为那不过是人类对于自身无能为力之事的幻想。
本当如此。
一切的改变,都源自于五年前发生的那件事情。虽然到底发生了什么,至今没有知情人站出来说清楚,但事件造成的结果却被保留了下来。
就好像杀人现场的一切东西都被清理干净,可是人被杀的信息却是确凿无误的一样。
没人知道是从何时开始,从何处传播,从何事发端,只是这样的消息如海浪般席卷了人类所生活的世界——
【妖怪是确实存在的。】
并且就在你我身边。
虽然有人想要证明这不过是无稽之谈,捕风捉影,但是对妖怪的特别行动部门——监管科的设立却表明了政府无声的态度。
今后,人类将不得不接受与妖怪共存的事实,而妖怪们的生活也因此而发生了各种各样的变化……
……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又到了十二点了。
只是想了点过去的事情,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
不过……今天晚上也不会有人来吧,以前明明到了这个时候就一定会有生意的。
可是从那个“事件”发生了之后到现在也已经三个月了,连一个人都没有来。
真是的,又不是所有的妖怪都要害人,人类总是先对未知抱有恐慌和敌意。
不过我这种予人美貌换取寿命的,也不算是什么善类吧……虽然是他们自愿来找我的。
就在我这么胡思乱想消磨时间的时候,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笃笃笃】
竟然来人了……
我定了定心神,解开门上的封印,门便随风而开。
进来的是一个面色憔悴的女人,看起来有三十多岁了。
大概是人老珠黄要被老公抛弃了吧,根据以往经验我这么判断着。
刚想发话,她却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抢先开了口。
【红姑娘!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吧!】
????
这什么意思,这女人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你知道我这里是做什么的吗?】
她依旧伏在地上不敢抬头。
【我知道……之前和丈夫离婚的时候,听人说“胭脂居”有一个“红姑娘”可以给人美貌,只是代价是需要折损寿命】。
我有些哑然。
【你知道还把我这里当医院?你把妖怪当成什么了?我是菩萨吗?】
【我知道我来找你是不对的,但是,但是我也没有其他办法了呀!】
我没有说话,示意她继续往下讲。
【我的丈夫爱上了别的女人之后就抛弃了我和孩子,在那之后我也有想过找红姑娘你来变得美丽以此让他回心转意。可是我仔细思索之后,觉得这样的男人不值得我去那样做,再者我也将信将疑,觉得那只是个故事罢了。于是我便一门心思地养育我的孩子。可是没曾想他生了重病,我找了好几家医院都治不了,最后终于有一家能治的,可我!可我这没用的母亲却支付不起医药费!我本来以为已经没有希望了,但又正好发生了那件事情,我知道了妖怪是存在的。我想起红姑娘你能吸取人的寿命,那这样也一定可以把我的寿命换给我的孩子吧!所以,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就算把我剩下的寿命全部拿走也没关系!】
我静静听她说完,才缓缓开口。
【你说完了吗?】
女人直觉般地感受到了我话中的送客之意,宛如疯了一般向我脚边爬去。
【红姑娘!求求你红姑娘!我这三个月每天都在想办法找你,今天好不容易才能见到你,请你大发慈悲,救救我的孩子吧红姑娘!】
她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我明明设了法术,只有想要换取容颜的人才能找到我,那这个女人是怎么找上门来的?是不是因为今天想过去的事情发了呆?
【竟然求妖怪发慈悲,你在想什么呢?】
我拂袖起身,那女人便不受自己控制地倒飞出门去,随着门再次关上,女人的哀嚎声也不再纠缠我的耳朵了。
三个月都没人,来了一个还是求我救人的,这“胭脂居”,也开不下去了。
【唉,改明儿开个医院吧!】
我自嘲道。
女人恍惚间已经回到了自己租住的廉价房间里。
【红姑娘!红姑娘!……唔啊啊啊,我该怎么办,我的孩子,孩子……】
她不禁失声。
菩萨垂下的最后一根蛛丝也断了。
【妈妈!】
清脆的声音却从背后响起。
女人闪电般地回过头,她那本该卧床不醒的小宝贝已经健康地站在那里,完全没有一点不适的样子。刹那间明白了一切的她扑了过去,紧紧地抱住了自己在世间最珍贵的东西。
小女孩只是站在原地,喃喃发问。
【妈妈,妈妈……你的头发,怎么全白了……】
【呐呐,你听说过吗,传说“胭脂居”里住着一个“红姑娘”,她会给你年轻美貌,而代价则是需要付出一定的寿命,不过想要见到她的话,你得按照正确的方法来进行仪式才行。】
【真的吗真的吗?】
【你不要听她瞎说啊,我试过,根本没有的。】
【诶,是不是你见了红姑娘变漂亮了,又不想我们变美人,抢你的金龟婿啊。】
【哪有,我是天生丽质好吧。虽然妖怪是真的有存在,但是“红姑娘”这个,确实只是都市怪谈啦。】
【唉呀好可惜啊,我也想变成美女啊,少活十年也没关系啊。】
……
之后,“红姑娘”的故事就渐渐销声匿迹了。
后记
一、关于妺罂歧。
1.在进入监管科之前,妺罂歧一直是个个体户(不),以人的寿命为代价(说是这么说,主要是精气)为她们塑造美丽的外表。具体原理解释不清,妺罂歧自己觉得是可以调换人类的寿命与外貌程度的能力,但仅限于女性。根据珂玥的说法(不珂玥并没有说,他亲妈也没有说,我只是这么设定的而已),是因为妺罂歧本身就是众多女子的感情聚集在一起所化而成,因此拥有的,实际上是对于人类女子命运的改写能力。从自身所拥有的众多命运中挑选拼接出一份强加于对方身上,这种能力本质上是一种诅咒。在对方死后,还可以将给出的命运以及对方本身的命运一起收回,是个无本万利的生意。
2.妺罂歧之所以加入监管科是因为生意不好做很无聊,不想去“弑”那边杀人(虽然她对人类没什么好感),倒卖屋也是做买卖和自己原来差不太多,想着换个环境而且监管科待遇也很不错就入职了。
3.还有很多坑都埋着没出现呢,我要死了。
本文背景与部分剧情发展建立在蜀山修仙企划主线第一章上。
青春疼痛文学,第一人称,慎入。
涉及人物:
(主要人物)望却纠/神和、白子苓、沙莎
—————(正文)—————
【这世上有诸多不幸,世人在泥泞中挣扎向上,妄图捉住自己唯一的证据。】
【我站在水面上观察许久,最终确认了,那泥泞包容万物,却唯独没有一种名为望却纠的存在。】
我放下手中的唇釉,看着镜中自己珊瑚粉色的唇蹙眉。
“似乎不太好看……”
镜中的人也跟着蹙眉,甚至还偏了偏头佯装难过。不过很快的,我便不再关注自己的唇色,而是对着桌上的植物染料思考另外几个问题——
我今天要不要画蝴蝶?画什么样的蝴蝶?
手机闹钟的声音响起,空灵的女声充斥整个房间。我瞥了一眼屏幕上的时间,想了想,结束了化妆环节。
我将桌上的东西收好,把化妆包放进纯白的斜挎包内,站在房间里看着桌上那个相框,和里面的照片。
照片里的我还是短发,身高体型看上去和正常的七岁男孩无异,黑色西装显得比同龄人还要成熟几分。
我的手停在镜面上,划过照片里那张还带着稚嫩弧度的脸和圆眼上,最后猛地一扣,让那个我在黑暗中对着另一个镜面。
将离开前最后一件事完成后,我转身离开衣帽间。路过全身镜时,我看到全身镜里穿着白色长裙和高跟鞋的自己,还有那张被化妆品点缀加工过的脸。
我是与过去完全不同的自己,这件事我早已明白,从我知道我不是正常人那一刻开始。
我踏出房间,高跟鞋与长阶梯亲吻发出美妙的声音。楼下的佣人看向我,待我点头后回身继续做自己的事。餐桌边的母亲正巧放下了刀叉,取出纸巾擦净面部后朝我点点头。
“早上好,母亲。”
“早上好。你今天要去学校,是吗?”
我拉开椅子坐下,用一旁过过温水的毛巾擦了手后拿起餐具。盘子里一成不变的菜式让我省去了愉悦这一环节,我垂下眼帘,看着盘子里的培根鸡蛋回答。
“是的。昨晚已经确认过了,机票和学校那边预约的车都没有问题。”
“路上小心。”
“母亲您也是,路上小心。”
简单的对话后,母亲带着工作包离开了。我将已经切好的部分咽下后放下刀叉,捧着玻璃杯一口一口抿着杯中的纯牛奶。
“姐,帮我去衣帽间拿一下第三排第五列的帽子可以吗?”
我突然想起自己这身衣服还缺个帽子,便转过头向一旁的佣人询问。她看着我微笑,点点头后指指自己的嘴边。我知道她是说我嘴边的奶渍,于是也朝她微笑,看着她上楼的背影眨眨眼。
就在此时,朋友沙莎的信息正巧接入,我点开聊天窗口。聊天框上显示的“对方正在输入中”并没有让我不耐烦,相反,我很享受和沙莎聊天的过程。
不管是她思考的时间,还是她发表观点的时间,对我来说都弥足珍贵。因为她是我第一个接触到的、能以平常心和我交往的人,是我这二十一年来遇到过的、第二有趣的人。
prabhām:早安!不好意思!刚刚有点事没来得及回复你。
prabhām:其实我五点多就醒了,你应该也是五点左右醒的吧?
prabhām:虽然我懂你得早起挑衣服和化妆,但你睡眠质量不好,有条件的话还是好好睡一觉比较重要。
prabhām:对了,我算了一下,我们可能会是同一辆马车。上车前见一面怎么样?
étoilée:好
étoilée:我今天穿了新衣服
étoilée:你没见过的那种
发完这句话后,我将玻璃杯放下,抽出纸巾擦净脸上的奶渍,起身走向门口。
一旁的佣人把刚从衣帽间里拿出来的帽子递给我。我戴上帽子、围上披肩、背起挎包,接过守在门口的管家递给我的洋伞和手提箱后侧身朝房内摆了摆手,笑着道别。
高跟鞋的声音被融化在夏日的阳光里,我上了母亲为我安排的车,低头翻阅手机里的联络人。
司机叔叔照例给我讲了他女儿的故事,那些故事是我透过镜子看向世界的桥上点缀着的花。正因为它们平凡且随处可见,才会打动世上千千万万的人。
我听着故事里的女孩在跳舞时跌倒又坚强爬起、在吃饭时掉下一小团米饭后悄悄拿起、在上学时对着黑板一脸苦恼小声嘀咕,不由地笑出声。但从小受到的教育让我很快抬起了手,收起了声音。
“小却啊,你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少爷了,所以不必再小心翼翼。”
下车前,司机叔叔对我说了一句话。这句话就像我每天要吃的早餐一样,从不缺席。我也像往常一样笑着应声,表明自己早就没事了。
但这次,他在听过我的话后犹豫片刻,又补上了一句话。
“我老婆跟我说,你一定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洒脱。她让我告诉你,活着没必要那么累,放轻松就好。”
我看着司机叔叔真诚的双眼,收起微笑后接过他递给我的手提箱,轻轻嗯了一声。
——我知道的。
我走向机场,尽管脑袋空空,却还是照着习惯将整个流程给走了一遍。
——我一直都知道的。
直到取了票,坐在椅子上看着透明屏障外的飞机时,我才渐渐有了思考的动力。
——我一直都知道,还在我身边的人都希望我过得幸福。
手机的界面停留在联系人页,我做了几次深呼吸后,心里那宛若窒息濒死时的感觉才缓缓消退。我在手机上点了几下,戴上耳机,拨通了与爷爷的通话。
“爷爷早上好,吃早餐了吗?”
(“是小和啊!早上好!爷爷吃过早餐了,爷爷可比你起得早!”)
“是是是,爷爷老当益壮,身体比我这个整日垂头丧气的年轻人好多了。对了,爷爷,我给您学一段鸟叫吧!这个暑假我可没少练。”
我摘下帽子放在膝上,闭上眼沉下气。
百灵鸟的叫声从我嘴边倾泻而出,我垂眸借着记忆里的场景,复刻那年春天听到的清脆叫声。
突然,身旁发出一道响声。我看向一旁,一位本靠着家长打瞌睡的小女孩正看着我,手上拿着的芭比娃娃盒掉落在地。
(“小和,你那边怎么了?”)
我结束了这段表演,一边回答爷爷一边从挎包里拿出一个藕粉色的蝴蝶结发卡。
“机场里有个小女孩的东西掉了,可能是被我吓到了。爷爷,您等我一下,我去道个歉。”
我将手机放进打开的挎包内,拿着发卡走向小女孩。她的家长已经替她把盒子捡了起来,此时看到我走过去,连忙举起手摆了摆。
我朝她们笑了一下,走到小女孩面前后弯下腰,抬起小女孩的手,将手中的发卡放进小女孩的手心。
“打扰到你了吗?抱歉,我只是在做一场小小的表演,和你、你的同学唱歌时是一样的。”
女孩的家长本想将发卡还给我,但她大概也没想到,女孩居然对口技产生了莫大的兴趣。她先一步将发卡还给我,接着用双手抓着我的手掌摇了摇。
“姐姐你好厉害呀!刚刚那个小鸟一样的声音是你发出来的吗!”
“你还会学别的吗?比如瀑布哗啦啦的声音!”
女孩这话一出,她的家长连忙把她抱在怀里。
“这位女士,打扰了。我们家小清还不太懂事……”
“不,是我先出声惊扰到你们。发卡只是我看令嫒可爱才送的,现在想来也是我唐突了。”
我暗自让声音听上去更细了些,也没去纠正她们的称呼问题。
只是小小的表演而已,并不是什么大事。
这之后,我想着之前出去踏青时看到的场景、听到的声音为小女孩和她的家长表演了几分钟,在离开前朝她们鞠了一躬之后坐回原位,拿出被我搁置已久的手机。
“爷爷,您还听着吗?”
(“听着呢,听着呢,刚刚那段我也听到了。看来小和真的有在练习,比你七月初来爷爷这里玩时表演的还好上一些。”)
“毕竟口技也很有趣,而且是爷爷当时纠正了我,我才能有进步的。”
(“哎,这个就不说了。你啊,到了学校要好好表现,但也别太累,做好自己就行了啊。”)
“我明白的,爷爷您也是,好好照顾自己,身体重要。”
(“行了,不说了,别耽误了你的航班。到学校后打通电话给我,也记得打给你妈妈。”)
“好的,爷爷再见。”
等爷爷那边挂断电话后,我摘下耳机松了口气,攥紧帽子边缘的手缓缓松开。
和爷爷打电话这件事是没有压力的,我很喜欢和爷爷聊天,因为他是真正有大智慧的老人。当初要不是他的帮助,我也没办法跟着母亲一起离开有父亲在的牢笼。
只是那改不了的称呼,就像拆楼机上吊着的大铁球一样紧紧逼迫。我就像一栋危楼,难以维持自身的存在,又惧怕着外界的冲击,在一片荒芜中暗自粉碎风化。
我并不想承认自己曾拥有过一个名字,即使那名字里承载着无数的希望。
我不想承认自己曾被称为“神和”。
独特而代表着荣耀的“神”,以及包含了万千含义的“和”。它们取代了我,成为十一岁前的我,在这世间行走发光。
等到它们碎裂时,只留下还坐在原地牙牙学语、还连着与大地之间的脐带的我。
(“哎呀,您家神和真是人中之龙,想必他平时很听你们话吧?”)
(“真是优秀的孩子呢!长得好看,仪态又好。什么都学得快,还有礼貌!”)
(“小和啊,叔叔阿姨可喜欢你了。来,这是给你的礼物,你以后,一定一定要多帮着我们家小凌。”)
我的视线一片模糊,双手攥紧本该冰冷的手机,试图让自己清醒过来。
(“还不够,你只能做到这种程度吗?”)
(“你是我的儿子,你拥有我和你母亲两人的优秀基因,你应该比我更成功。”)
(“那些东西都不适合你,你应该更优秀、更出众。”)
(“你不需要和别的小孩一起上学,你的聪慧足以让你领先他们至少五年。”)
“……”
我闭上双眼,牙关打颤。耳边的播报声就像工厂里的机械轰鸣声,我依稀感觉到身旁的母女已经背着包离开。如果不是提前料到现在这种情况,稍微买晚了票的话,我现在可能已经错过飞机了吧。
偌大的机场里只剩我一人,我克制着自己蜷缩成一团的欲望,想着最近几年的经历、想着还在身边的母亲、想着为我打气的人,慢慢将那恐惧驱逐出去。
我的双手不知何时盖住了我的双耳,待心情平复时,我才发现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
“各位旅客请注意,您乘坐的飞往四川的EU2218次航班现在开始登机,请您从18号登机口上飞机。”
机场内的播报声再次传来,我呼出一口气,从挎包中拿出小镜子看了看,确保自己看上去还算不错后才走向登机口。
“本来还想打给白白的……”
我坐在飞机上,眯起眼看着联系人上的白子苓,在发送短信的按键上摩挲了几下后关机闭眼。
再睁开眼时已经是另一个城市,我取了手提箱后到机场厕所补了补妆。走在离开机场的路上,我透过玻璃罩看到了外面的阳光。
外面的阳光实在刺眼,我想到自己苍白的皮肤,就像冰淇淋一样。放在太阳下划掉的话,一定会化成粘稠的白色糖浆,最后无人在意,被嗜甜的虫子吞噬殆尽。
我将手贴在那无色屏障上,看着外面的飞机起起落落,不知怎的想到小时候坐飞机的场景。
“一开始还是很兴奋的,但后来就习惯了。”
就像在这世界上活着一样,一开始碰到什么都是很兴奋的,后来渐渐就习惯了。
我笑了笑,转身借着机场的凳子把放进手提箱的洋伞拿了出来。踏出机场那一刻,我打开伞,朝着和司机约好的地方前进。
“等上车再给白白打电话吧,现在先给莎莎发条信息。”
étoilée:莎莎,我在去车站的车上了。
发完这条消息后,我走上车,插上耳机打开联系人页,选中白子苓,拨通。
“白白,中午好。”
(未完,一会儿补Q-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