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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写完了这个序章,字数差点破万,写到呕血……
风油精和鹤田姐姐稍微原型出镜,因为戏太少了,根本不好意思关联(。
耶终于可以开始还互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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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时的境况,绝算不上好,可若真要计较,且也不能说就那样糟。
到底父亲的家系尚保有几分尊严,一应吃穿用度虽不如何好,但也并不如何坏——或者在贵人们的圈子中,如此这般已算是极不体面,不像样子了,可我那时却浑然不觉,分毫不以为意,全不放在心上。
就连唯一收到的那封情信,最初时,也是不在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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椿姬回复书信,最初时闷闷不乐,不情不愿。
叫她来看,是极不乐意写什么优雅俏丽的诗句,做出甚么知情识意的贤良的。可却也晓得,万不可置之不理,又或直言拒绝。
还能如何呢?女儿家的名声,统共不过那么一些,美貌尚且需将小心保养的长发叫人‘无意中’瞧见,风雅文识,也便只能往这往来书信中瞧了。
便这样,这往来竟也绵延了数月,称得上喜人了。宅内早已风传,言辞切切。有说那头的贵人可是出入殿上的人物,尊贵自不必提了。也有说那公子虽将将奋发,可家学毕竟颇有脸面,是官拜一等的人家的子弟,待到明年开春,少不得便要被封个少纳言来做,亦或直接当参议也未可知呢!
家中的女公子被这样的贵人相中,却不是一件好事?需知,黑貂皮再如何贵重,也是那许多年前的事了,如今可大不相同,往日尊的,现且也变成贱,物件尚且如此,更妄论人呢?
椿姬却并不觉如何欢喜。不如说,她甚至开始心生怯意。
她已与那贵人隔着垂帘说过一两句话,自此便被周遭看做是极亲密,确信好事很快便要可以成就了。
可这好事,究竟该要如何成呢?便是成就了,又如何呢,难道往后的日子竟还能比现在的要更好,天底下竟还有这样的幸福可奢求吗?
她既心中惶惶,拿这样的问题来问,那沉黑柔和的付丧神便用沾了淡淡香蕴的手轻轻托起她的脸,半长的黑发落在小女公子的面颊上,冰冰凉凉,顺着脸侧滑开了。付丧神闭起双眼,面颊虚虚贴着人之子的,椿姬看到那鸦一般的长睫微微颤动,对方沉郁而微凉的声音不意间滑进耳孔。
她唤她:
“椿。”
“……正因你许愿,我才会出现。”
她说。她像是不止一次这样说,语气中带着某种莫名的笃定。
“所以,一定没问题的。渴望也没关系,奢求也没关系,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直到你不再需要我的那一天……”
付丧神微微睁开了双眼。
椿姬看不清那些朦胧的黑色的真意。
她张口欲言,却又说不出话来。
而那说不出口的期盼正是:
她也想要相信自己可以更加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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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看,我正是这样一个欲求过重,且自识不明的可笑的人。随您笑话我罢,因这本就可笑至极,以致无可推脱,就连自己,亦有时禁不住笑起来,竟成就一种快乐的氛围,也算是奇事一桩了。
不必我说,想必您也足可以猜想出当时情状。我这般渴求幸福之人,在这京中,便如海边砂砾,不下凡百,实在无甚特别之处,芸芸众生而已。
我唯一的幸运,以致于至今所有的泰半幸福,皆来源于同真黑所结下的缘分,她陪伴着我,我呢,当然亦从未想过同她分别,这理所应当一般的幸福使我渐渐蒙了眼,瞧不见其他了,瞧不见别人,自然便也瞧不见自己。
须知:
欲求生鬼,人心生怪。
人若不时刻瞧紧了自己的模样,说不得哪一日再看时,镜中映出的,可不就要是青面并獠牙了么。
……
没有错的,正如您所料的那样。
那位递来情信的贵人,原也是无意要娶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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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一个无甚关联的题外话——
椿姬已经有些年未想起过母亲的事了。
在她幼时,听老宅中的下人们说起过不少风言风语。
他们说,母亲原也是大家之后,祖上颇有渊源,虽流着贵人血脉,可到底是破落了。
他们说,毕竟恐她承不起这样的福气,便只做得侍妾,虽是真心喜爱,但到底是不曾起念要带回宅中,更无须叫夫人知晓了。
他们说,夫人到底还是知晓了这无足轻重的恋情,母亲因这贵人的怒意而终日惶惶,苍白憔悴之容貌,竟也楚楚可怜,惹人喜爱,有一时期总忽地眩晕,一查便是有了身孕,家中皆喜。
他们说,父亲对母亲可说爱之入骨了,便是知晓母亲有了身孕,不便相聚,却仍是在与旁的女公子有约的日子中,偶也会差人送一两首情意绵绵的爱歌蜜语来,足可见是置于心尖尖上,再诚心没有了。
他们说……
……
椿姬已许久未再想起这些事。
面前握着她的手的贵人,面敷白粉,目光脉脉,着一款樱袭,委实潇洒不凡。那动情的神色却忽地从那张可爱的面上消去了,因这叫人可怜,仪态又质朴可爱的女公子忽而问他,可愿许正妻之位。——这是从何处吹来的话呀?真是叫人糊涂,全闹不明白。她是如何能说出这样令人困惑的话呢?
这公子本想着,他确是爱花之人,且不介意费些钱财——钱财于他又算作什么呢——将这娇怯可人的女公子供养起来,可她的话语,实在叫他吃惊了,惊觉面前之人毕竟是无父母教养的,那根性足可叫人怀疑她或者还有没有祖上的丁点高贵,处在他这样的位置,人人都会知道,与那种贪婪而又善妒的女子攀扯,是极不明智的。
椿姬瞧着他,白面的贵人松了她的手,拿帕子掩一掩唇,未再同她对视一眼。
椿姬已许久未想起母亲的事了。
但今日,片刻之前,她却忽的想起下人们口中的那些话。
她想起,她曾听他们说:
母亲在生下她月余之后的某一日,病死在草屋破旧的寝床上。
据说落尽的最后一瓣晚樱洒在她面上,尽管失了血色,苍白而惊惶,到底还是楚楚可怜,惹人怜爱的。
只这一回,莫说情歌,竟是连一两曲像样的挽歌也无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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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呢?
是否正同您的猜想一般,让您也要在心中叹一声痴呢?
不论如何,您若要笑,便请吧,但也请您可千万不要怀抱丁点对这痴儿的同情,同您说,这是极没有必要的。
实话对您说罢。我对那位公子,投入的感情实在浅薄,称不上爱,更加谈不上因此而痛苦了。这样自白,委实羞人,且盼您不将我视作那等逢场作戏的轻浮女子,虽全是稚气与不安下结下的缘分,忽地断掉,到底还是叫人心中郁郁,并不好过的。
可笑之处在于:
尽管那时我已开始惶惶不安,已隐约开始意识到自己的贪婪与丑陋,却仍不愿死心,不愿去看那清楚明白的事实一眼,只背过身去,好似那丑陋的东西便就此不存在了一般。
那之后的一段时间,实在也无甚么好讲,我仍像从前一般,日日与真黑在一处,或者到底受了些影响,简直可说要离不开她了。这似是同她自身的某些特质有关,我未曾仔细询问,只晓得在真黑身旁时,世界也安定下来,恰如茶叶缓缓沉入杯底,又似清香袅袅散入浮空。
我总瞧见真黑,真黑却似能瞧见更多我见不到的。
她有时同我说起一些闲话,谈起先代收藏的一枚血玉,或是不知从何处传至这家中的白瓷鹤纹瓶,言中总似藏有绰绰深意,带几许笑,眨眼便转过去了。
那个异常缓慢的冬日也逐渐过去,在每个转年的节分时分,我总见付丧神备起茶点,悠然的轻挽衣袖点一两杯茶,她仍坐在缘侧,面向庭院,院中异常早开的樱花扑簌,真黑像是与什么人轻声交谈,不论我怎样睁大双眼,也依然还是瞧不见的。
我瞧见樱花落入茶碗,薄粉的花瓣如一叶扁舟,荡起一圈无声的碧波。
一阵春风袭来,春日的暖意同馨香迷住了我的眼,等再看时,茶碗已空,只花瓣仍留在碗底。
真黑转头看我,弯着眼睛无声的轻笑起来。
我那时从未料想过,在这之后不久,也正是这一年的春日,我便真正识得了……所谓‘恋慕’应有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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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的契机,来自院里那株花儿早早盛开,又早早凋谢的樱花树。
翻墙而入的少年人围着一株樱树兀自踱步,时而颦眉,时而自语,那烦恼无限的模样,看得屋主人竟也一时对这不请自来的恶客说不出甚么谴责来,更是被这番举动逗乐,拿衣袖一掩面,止不住笑出声来。
少年人羞红了面,慌慌张张上前赔礼,但见家主人娇娇妙龄,一时拘礼,又禁不住后退,动作滑稽可笑,面上更红,终于连头也抬不起了,只用袖子遮着面,低声诺诺,说明来由。
原来此人正是当朝神祗官中的末等,专职典籍的少史,平日里惯与些神异之物为伍的。因察觉到老宅院中樱树异常,这才一时冲动,翻墙来看,未料到这样荒废的老宅中竟还有姬君居住,这才无意唐突,实在是无心之过,无心之过呀。
少年人语气已平静下来,耳尖却还通红,他偷偷抬眼又瞧了一眼那遮着半张面的姬君,只觉炫目异常,顿时深深伏下,不敢再多看了。
椿姬哪里能不注意他的举动呢?当即亦粉了面,垂下眼去不言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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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他的相识,在那时的我看来,真似一场梦境,飘渺而朦胧,如在花间看人,影影绰绰、奇彩斑斓,而那些时光又是那样真实。那之后不久,他又再度上门拜访,提一盒香膏,拙手拙脚说是致歉,往来之间,约定下回自不必提了。
我逐渐也惯于他的到来,总翘首以盼,心中雀跃,溢于言表。
便连真黑亦侧目,不知是怪我总扰得她不得清宁,还是因看出了旁的什么,而有意开我玩笑。她自开春起,便似身上抱恙,平日里总爱浅眠,回的话越发少起来,这时难得精神,合了一方梅花与我,教我制成熏衣散香,又取来绢布戏绸,叫我制出香包来。
我看她面上笑意,又羞又急,止不住反驳:
“可我、我制了香包,又要赠谁呢?”
付丧神便说:“总不是赠我。…嘻,椿也已成人哩……”
她的眸中融开一片暖意,冲散了眉宇间尚留的两分未散的倦意,那一种神色,我至今也还是记得的。
香包到底还是制成了,也到底未被赠给真黑。
我晓得那人往日是不如何在乎熏衣的,可那之后不久,少年人身上却总透出梅花香方的香气。这似乎很预示着什么了。
我总有些敏感,每每禁不住面红,他亦面露羞赧,伸手去搔头,却碰掉了头冠,又是好一阵忙乱。
他某次来访,极神秘的说要还香包之礼。从怀中取出的物件极受珍重,叫我也不免有些不安。但待包裹打开,里面的物什真可说叫人大吃一惊了,我禁不住瞧了瞧自己从不离身的黑檀数珠,又凑近去看被他带来的那一串,同样黑润圆融,竟像是一藤双生似的。
他道,早已觉出我手中的数珠非是凡品,这边特地追查一遭,竟查出一前朝素有高名的僧人,留下的数珠与我的系出同源,因听闻此为有辟邪压秽之能的佛物,几经波折,终于还是想法设法收入手中,便想借此机会赠之与我。
我虽觉香包委实值不起这样的回礼,但此时我与他之间,早已日渐亲密,并不很在意这些虚节了,加之想到真黑,不免兴致盎然,当即便要收下了。
可唯有今回,付丧神忽地按住我的手,面上缠着是我未见过的一缕寒意,她的视线落在被柔布小心包裹的数珠之上。
她忽然张口道:
“这个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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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丧神没有看那张同自己极相似的面孔。
她只是注视着那串与自己采了同一根黑檀木制成的数珠,语气淡淡,或者还带有一两分自己也未注意的隐晦的怒意,阐述着一个简单的事实。
“这个不行。”
这个不是清净之物。
已经不是了。
不行。
那除她之外无人能视的男人无奈浅笑,两人同样的身披僧袍,同样黑发齐肩,黑珠耳饰下挂一点红缨,眉心点一点朱红,微笑时柔和沉静,似抚平一切的清润流水。
那男人现在正这样轻且淡的笑着。
但真黑丝毫不为其所动。
她不再多言,甚至抬起手,拢住满脸担忧的椿姬,遮住她的视线,将她塞在自己身后。
男人轻笑了一声。
“你‘落下’了。”
付丧神终于看向对方,一瞥后再不愿多看,微抿着唇移开眼去。
“……退开吧。”
竟是连一句话也不愿再多同他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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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真黑的坚定,我最终也未收下那串数珠,而叫一片热忱的他颇感疑惑,怀着失落与伤心离去了。
我只不知如何同真黑说话,心中又是疑惑,又是歉疚,因想起那人被拒绝后伤怀的神情,心里也止不住泛起痛来。您瞧,我虽听从了真黑的心意,但却无从理解,更为此而对付丧神暗怀怨愤,只不说出来罢了。
真黑却不解释,她一贯是这样的,话不很多,总淡淡的。我往前极爱她这般,那时却觉出几分消极,生出不满来。
她只对我说:
“那物不祥,不可牵连。”
我那时并不太懂得她的意思,说一句实话,便是此时懂得了,也已于事无补,毫无用处了。真黑看起来极疲倦,我已记不清她如此疲态是从何时起的,或者是那日见过那串数珠之后,又或许是在早前樱花凋谢之前,亦说不准,便是在那个冬日,我同那贵人不再往来之后……
我自那一日与那贵人分别后,脑中总隐约回荡着某些模糊的念头,一时觉得总该像真黑言说那般怀抱希望,一时又想,不若便让时间停在此刻,长长久久才好呢。而一个更加可怕的念头,轻易是不敢想起的,一旦起念,便似大病一场,体虚神乏,定要长久的倚靠着付丧神,才可稍稍好转,好似从对方身上抓住了一丝摆脱的力气,可以重新站起来了。
现在我已知道,那最令人惊惧的,总是最贴近真实的,因现实总凄凄惶惶,才越发叫人恐惧,不愿多想一分。
而对于我来说,那总是避开不看的念头正是:
我这样的人,本该是连现在这般的幸福,都无资格享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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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到底还是未能将真黑的忠告转告给他。
在那之后不足半月,有他的一位同僚来拜与我知道,数日前,那好人奉了命调查一处神异,及至夜半未归,翌日上峰领人去探,果然已遭祸事,挖心剜骨,好不凄惨。
黑檀数珠不知所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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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破败的老宅子,庭院荒芜,顶生蓬草,墙壁斑驳爬着青藤,阳光一照,间隙生辉,尘土在光中轻舞。
在这家中,终于久违的迎来一件好事。即:
那疯疯癫癫总独自说话的家主人,虽长久的郁郁寡欢,逃过了适婚的年纪,但近日来总算提起几丝精气,与下人们说话似模似样,不再独自低语,或唬人般突然笑起来。
家中这几日忙于打点行装,逢人便说与人听,原是要出京远嫁,做陆奥某地体面人的正头太太呢!
这可不是福气么!虽说出了京,于这姬君的声名体面来说损失颇大,先祖也要叹息,可家道中落,大抵也只能这般。如她这样的年纪,有人愿娶,已是不易,怪道家仆们皆欢天喜地,没一丝不满的。
这家的女公子,也是生得美貌,虽疯癫,传说得过癔症,但这癔症现在看来,毕竟已是好全了,无碍了,达官贵人们想到这家渊源,多有遗憾的,平头百姓们却多有艳羡,称这正是好日子要开始呢,世人所求,不正是这样的幸福嘛!
椿姬也这般想。从前毕竟是自己走岔了,因得到太多,便被蒙了眼,竟忘却身份,奢求些万不该属于自己的幸福来。因有真黑在,心中便总念着,真黑总会替自己带来幸福,这是千真万确的,可自己奢求无度,又得哪样结果呢?付丧神也力竭,终日昏沉,与自己说话的力气也无有了,自己呢,手中空空,心中也空空,甚么也未抓住。落得这般结局,可见幸福实不可强求,哪样的身份,便过哪样的生活罢。
明日便要出发离京,再看一眼广间缘侧与庭院,已无付丧神的身影,头次察觉木板褪色腐朽,内室阴湿杂乱,庭院可憎不堪。
远非自己记忆中的模样。
椿姬一眼也不愿再多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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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故事,大抵便是如此,实在寻常至极,无甚好说与人听的。
您若当真耐着性子听完,不知会作何感想,或者嫌我噜苏,或者尖辣指出某处并某处偷工减料,也都未可知。请您原谅,非是我小气吝啬,不愿全部叫您知道,只不过女人家的悲鸣啼哭,萋萋哀愁或是歇斯底里的自怜自哀,又有什么好说的呢?又有什么好叫人知道的呢?总归不过是一时愁绪,揭过便也好了。我便不总一一赘述,恐伤了您的心情,也恐叫您嫌烦。
总之,事情便是这样,我终于接受这一切,拾起手上的数珠,决意将之留在老宅,细心妥帖的收拾起来。
真黑越发倦了,每日长久的昏沉不醒,偶尔醒来,只以目光对我,不说半句话,我开始时无从面对那暖和却又渺然的目光,后来就已习惯,镇定自若起来。我已决意要解放她,不叫真黑再为我吃受半点苦难,我正与我的母亲一样,祖上有尊贵的血脉,家中却已破落了,这样的人,本就不该谋求自己承不起的一切幸福,我向真黑许愿,已是贪心,且还不满足,以致真黑日渐虚弱,而所谓的幸福,更是送到我的手边,却也还是抓不住的了。
我会解放她。即便她已虚弱至此,到底还存留着一两分复原的期望,只我需不再奢求,不再期盼,这便是救她了,是叫她不再费心费力了。
我要嫁的人,年过四十,相貌如何,我也无从得知。只知道他家中很有几份薄产,家学也算可看,且能许正头,便很理当欢欢喜喜的嫁了。我不带真黑一同离京,恐她总会受我影响,难以复原,但又极想知道她对于这一门婚事的看法,若她赞同,她应会赞同吧?我也便更加能说服自己,更欢喜的离开这盛京。
但到底我是听不见付丧神的声音了。
真黑已经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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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您或许已经了解了一切,又或者没有,不论如何,就请您听一听我的请求罢。
若牵连您与我之间的缘分,正是那温润圆融的付丧神,若您还可与她牵起手,听她轻言慢语,若您还有这样的机会,还有我已失却了的机会的话——
我请您——请求您——
请您,和她……
一定都要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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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最后考虑了很久还是删掉了一个真黑视角的片段,所以有些事情可能还是需要解释一下……
椿姬和真黑之间一直有某种误会。
椿姬觉得自己许愿,真黑会消耗自身的力量来帮她实现愿望。但事实是,因为她有想要幸福这样的念,真黑才会化作人形。
这样的一个误区导致的结果就是,一旦椿姬开始怀疑自己不配得到幸福,她的念就会变弱,真黑也会因此而变弱,而看到这一幕的椿姬越发深信这是自己贪心不足导致的,以至于最后放弃了希望,向现实妥协,以期望这样能让真黑回复正常。
但她放弃了希望也就意味着念的消失,真黑不会因此而回复,而是会因此陷入沉睡。
这个故事唯一一点希望就是,真黑毕竟没有完全消失,这就证明椿姬虽然说放弃了希望,选择了妥协去嫁一个根本不熟悉,大她好多身份也不如意的男人,但是心底某处肯定还是藏有一丝对生活的肯定的……大概就是这一丝念支撑着真黑继续存在吧。
hallo!欢迎来到异岛!
这里是剧情向私企,小众向,但欢迎大家来关注!
目前人设甚少,欢迎来报名参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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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一场瘟疫忽然爆发,一种名叫“血液上瘾综合症”的疾病肆虐大陆,使人们痛苦不堪。最后,政府将所有在全球抓到的病患集中起来,流放到了一个偏僻的无人岛上,这就是异岛。
十年后,疾病在世界上基本消失,异岛也只剩三十人苟延残喘。一天,一行医护人员隐瞒所有人,悄悄开船驶往异岛去救治这被世界抛弃的人们。这时,政府却下令,在三个月后将此岛彻底清空……
关于血液上瘾综合症
简称瘾血症,是一种精神类疾病,通过血液传染,得此病的人饥饿感将产生错误,由正常的食物转向鲜血。常见症状有皮肤显白,牙龈萎缩,害怕阳光,进食困难等,看见鲜血会过度兴奋,浑身颤抖,行动力变高。鲜血饮用得越多,病情就越严重。病人常会因无法消化鲜血,在饮用数小时后将血液一吐而尽。通常,病人会因缺少进食(食物对他们来说就如同海绵)饥饿而死,也有人因精神失常自杀或意外身亡(可能被其他病人杀害),通常潜伏期有一到两年。
关于异岛
是个废墟小岛,拥有一些废弃建筑物。病人们在这里建立起自己的秩序,耕种粮食,涵养水源,建立家庭。
病人们为了防止自相残杀,建立了属于自己的秩序。
首先进行了排号。目前排号已经到了700-800的范围,每当有一个新的病人出生,就会立马登记于此。
其次,病人们答应轮流放血来满足彼此的要求,奇数天由奇数病人提供血液,双数天由双数病人提供血液。
最后,病人们推选出了一个首领,该首领来维护病人们的秩序,分配病人们的职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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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像忘记写是儿童节礼物了#
“太郎,这是给你的礼物,祝贺我的儿子终于成人了。”女人郑重地开口,掩盖不住声音里满满的欣喜和骄傲。压不住上翘的嘴角,泄露出她心中的温柔和笑意。这一定是在阳光融融的春日里吧。
路德维希睁开眼的时候,还有一点恍惚。即使已经过了正午,太阳开始西斜,依旧灿烂的阳光还是洒满了整个院子,并慢慢地照到屋子里来。路德维希坐起来,发现不知是谁给自己盖了一床小被子,大概是怕自己睡在廊下着凉,不过付丧神会感冒么?他抓着被子,想的有点远。
“醒了?”一个温和的声音突然响起。路德维希回过神来,视线中出现一双穿着二趾袜的脚,他抬头往上看去,看到条纹的袴和深蓝的和服,再往上看去。。
“咚。”因为往后仰的太过,路德维希一头栽了回去,脑袋撞在地板上,发出听起来好痛的一声。
“ah,weh!”疼痛让这个德国来的小鬼头忍不住用母语抱怨出来,一边他瘪着嘴,泪汪汪地捂着后脑勺爬起来。
“当心点啊。”来人轻笑两声,一只温暖的手敷在了路德维希头上,轻轻地给他揉着撞疼的地方。路德维希这时候才看清眼前的人。
“玉先生。”路德维希吸了吸鼻子,看着这个温柔的男人。玉次郎是王叶屋的帮闲,是砚台的付丧神。在自己到这个家之前,就已经在这里了。听说他在很久以前就跟着祸先生了。
“路德维希在这里住的习惯吗?”玉次郎跪坐下来,一副要闲聊的架势,这可真让人疑惑,毕竟实际上到现在为止,除了初次见面打了招呼,路德维希还没有和玉次郎说过什么话呢。
路德维希犹豫了一下,坐到玉次郎边上,手上还拽着刚刚盖的小被子。
“玉先生叫我路德就好了。”小钢笔有点紧张。
“路德。”玉次郎从善如流地喊了一声,微笑着看着对方。这让路德维希稍微放松了一些,也回了一个微笑给玉次郎。
“这里很好,有很多好吃的,房子和花园都很好看。”路德维希努力地想着,“还有,还有小姐姐很好看,嗯,嗯,,祸先生,也很友善。”
路德维希看了一眼玉次郎,“还有玉先生,也,很温柔。”
他不敢说,刚见到玉先生的时候,他其实有点害怕,那一瞬间,玉先生掩藏在眼镜背后的目光,好像日本冬天的风,直叫小钢笔冷到墨水要冻结了。
“哈哈,那太好了呢,我想着你从德意志来,年纪又小,会不会不习惯日本的生活。”玉次郎没有发现路德维希的异常。
“对了,”他突然一敲手心,抬手在袖子里摸索了一番。
“来,给你,是礼物哦。”一个巴掌大的小盒子被放在路德维希的手心里。盒子上面画着小小的金色鲤鱼,红色的花和浅蓝的水波。
“谢谢玉先生!”路德维希捧着突如其来的礼物,有点不知所措。
正要拆开盒子的时候,路德维希突然想起这样好像不礼貌。
“我,我能打开看看吗?”他转头期待地看着玉次郎。
“当然可以。”玉次郎又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看着路德维希郑重其事地把盒子放在腿上,小心地拆开。
“啊,是鱼。”盒子里装的是点心,被做成鲤鱼的样子,鳞片被雕成花瓣的形状,用金箔细细地描了边,眼睛是黑色的糖豆,中心也用金箔点了。
“真好看啊,”路德维希捧着盒子,凑近了瞧。他伸出一根手指想要碰一碰,又犹豫着缩了回来,“这么好看,我舍不得吃。”
“唔,可是它可不能放很久啊,要坏掉的。”玉次郎看他这纠结的小模样,假装为难地说。
“但是,吃了,好可惜啊。”果然,路德维希听了这话,更加纠结了,急得脸都鼓了起来。
“哈哈,没关系的,以后还可以买给你的。”
“啊,那。。谢谢玉先生!”
玉先生真好啊。现在,路德维希觉得玉先生是世界上最好看的砚台了,虽然他也没有见过第二块砚台。
没过脚踝的积雪,一望没有尽头的森林,冬日冰冷的阳光高悬在天空,透过枝叶将聊胜于无的温暖丢进静谧的空气里——这就是我,西园寺理树现在的处境。
十六岁的普通高中生,毫无征兆的在一眨眼后便从日本的街道上来到了一片人迹罕见的深山老林之中,大体上,这样的情节只有在日本轻小说中才会出现。
但现实怎么会那么不可思议……所以,我一定是在做梦吧。
毕竟我又不姓菜月。
这么想着,我一深一浅的走在雪地里,几乎是漫无目的的随便选了一个方向在走。不得不说,这里的温度相当的冷,虽然最近日本极速降温,但也远远比不上我现在所待的地方,即使穿着厚实的保暖大衣和雪地靴,我依然情不自禁的想要颤抖。
为了不在梦里冻僵,我卖力在雪地里前行,让身体和双脚都暖和起来,虽然这样非常的耗费体力……在雪地里可不好走。
既然是梦的话,让我遇见点什么吧,比如可爱的女孩子之类的……最近吃饭的时候有被老爸开玩笑,说我找不到女朋友之类的……作为亲爹还真是相当烦人啊。
这是要靠缘分,可遇不可求的事情啊!
明白这一点的我,根本不在意自己是单身……不过既然是在梦里的话,如果能遇上我喜欢的类型倒也不是坏事……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身体因为运动逐渐暖和了起来,正想休息一下时……
闻到了很奇怪的味道。
大雪过后的森林里空气非常的纯净,这点倒是比城市里好多了,所以一旦附近有什么异味便可以闻得一清二楚。
出于好奇心,我循着气味,找到了一头断了气的鹿。
……真的假的。
不像网络上,血腥图片会被打码,这头鹿的脖子上有些清晰可见的咬痕,血肉模糊,从中流出来的热血染红了一小洼雪地,但此时黑红色的血液早就因为低温冻上了。
稍微一走近,充满野兽独有的骚味和铁锈味扑面而来,我忍不住退开一些。
然后我抬起头……
熊,是熊。
我与熊遭遇了。
在不远处,一头比人大上许多的棕熊正在大步的走来,冲着鹿……冲着我!
警钟在我脑海鸣起,在不解熊为什么在冬天不冬眠的同时,恍惚想起不知道是谁说过的——在熊面前装死是没有用的。
然后我便失去了逃走或者攻击的机会。
如果在这里被杀死,我可能就会从梦里醒来了……
…………
……
真的……是这样吗?
“嗖——”
突然,就在棕熊挥下利爪的那一刻,一只带着箭羽与铁头的箭矢破空而来,钉进熊爪使其完全失了方向,尖锐的爪子擦过我的肩膀,厚实的保暖大衣一下子便破开了,好似用烧热的刀去切割塑料瓶一样。
棕熊痛吼一声,因为距离太近,我甚至可以嗅到它嘴里的腥臭,看到它黑溜溜的眼睛里盛满愤怒。
太真实了。
恐慌在我心中炸裂,一下子双腿再没有力气,跌坐在地上,想离面前这个庞然大物远一点,但是身体却不受控制,完全动不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不快逃!”
谁的声音随着第二只箭射进转过身去的棕熊脖子里,也射进我的脑海中。
大脑一片混沌,已经无法分辨现状了,但那道声音确实解开了制住我身体的恐惧,我从来没有那么快过,用手撑着身体侧身爬起来,踉跄的逃走。
在身后传来野兽的吼声和锐器扎入肉体里的声音,混在一起,不知道什么时候全部消失了,此时我也逃了相当一段距离了,身体绷紧到极限,肌肉僵硬到难以抬起脚来。
我慢慢的转过头去。
“别动。”
相当近的距离,那个人举着弓箭,弓弦被拉得满满的,箭头上泛着诡异的深绿色——那个将我从熊口救下来的人正将警觉的矛头对准我,仿佛只要我一有妄动就会毫不犹豫的将拉紧弦的手松开。
站在我面前的,穿着一身用毛皮制成的猎人服,长着一头少见白发的少年。他皱着眉瞪着我,冰蓝色的眼眸像冰一样让人心生寒意,被这样的眼睛盯上就如同面对刚才那头熊一样让我恐慌,横亘在他左眼眼眶下的伤疤多添了几分狰狞。
“你是谁?”他问道。
“我……”
大概是脆弱的神经已经受够刺激了,我一边慢慢的将手摊开表示自己没有恶意,泪水一边不受控制的淌了下来。
……啊,真受不了。
如果是噩梦的话就早点醒来吧。
“我是……西园寺理树。”
少年狐疑的上下打量我,不知道想了一些什么,终于放下了弓箭,将弓背在身后,转身离去,但他走了几步后又停了下来:“跟我来。”
“去哪……?”
“送你离开这里。”他转过头来斜睨了我一眼,“你不想冻死在这里吧?”
他的这句话瞬间让我止住了眼泪,正如他所说的,不管是梦也好或者不是梦……这种有熊会出没的地方我是一刻也不想待的……而且,我也不得不接受现实。
“那个、这个地方是哪里啊?”
我怀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鼓起即将耗尽的勇气问他。
但少年并没有回答我,而是径直走到被他放倒的熊的身旁,从腰间抽出猎刀来,行云流水的解剖起熊和鹿的尸体来。我小心翼翼的来到他身边,心情终于从刚才的惊险慢慢恢复过来,看到比三个成年男子还要大的熊尸还有些心有余悸。
这个家伙……竟然一个人猎杀了熊吗?
虽然我对血腥不是很擅长,但我对救下我的人多少还是有一点好奇心的,只是迫于他冰冷的气势,不敢开口多问,要说起来……我可能有点怕这个能轻易将武器对准我这个无辜路人的家伙。
很快,年轻的猎手就将熊胆完好的掏了出来,用细布包好后,将粘在手上的血在熊的毛皮上擦了擦。
“阿斯嘉德的伊祖卡地区,这片森林是边界。”
“什么?”
“也就是你迷路的地方。”猎手站起身来,他高出我半头,让我有些压迫感。“你是别国人吧。”
“啊……是、是,我是日本人……”
“没听说过。”
“诶、诶……那!中国、英国、美国呢……?这里不是地球吗?”
急急忙忙问出口后,被他用奇怪的眼光看了。
不会吧……
这样的话,就意味着我……真的、真的穿越到异世界了?!
*
橘色的地炉火烧着支架上搁着的小水壶,白色的水蒸气徐徐从壶口里冒出,这间不算特别大的屋子将窗外的冰天雪地隔绝,火光照耀在两人的脸上,也将温暖分享给二人。
西园寺理树捧着手里的水杯小口的喝着,虽然只是普通的白开水,但在冬天就格外的暖人心脾,他有些冻僵的手脚在现在也慢慢放松下来了,只是他不时瞟向窗边的眼神出卖了他此时忐忑的心情。
年轻的猎手倚靠在窗边,从窗口的缝隙看向外面飘起雪来的森林,外面一片晶莹的白色,正如他束在脑后长长的白发,几乎剔透的发丝被火光染成淡金色。之前因为紧张没有仔细观察的西园寺突然发现这不知名的少年连眼睫毛也是白色的,肤色也偏向白皙,让人觉得他不似真实之物……就好像雪一样。
只是看侧脸的话是一个挺好看的人……虽然那道深色的伤疤破坏了透明感,是怎么留下这样可怖的伤疤的?
正当完全放松下来的西园寺理树胡思乱想的时候,猎人关上窗户,将视线放在他身上,那冷峻的眼神就好像是在瞪视着理树,让回过神的理树不禁又紧张了起来。
“那、那个,怎么了吗?”
他正襟危坐,莫名其妙的觉得心虚,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可一旦被可以只身杀死熊的猎人瞪视着,便失去了底气。
“我出去一趟,你不要出门。”白发的少年命令道,“过一会儿就要下大雪了。”
“好的!”即答的西园寺花了三秒理解了对方的意思,“请问……你要去干什么?”
那人背上扁篓,推开门,似乎是厌烦了西园寺理树的多问多嘴,沉默的离开了。
在沉寂而又温暖的小屋里,只有碳火燃烧时发出的细碎响声,被留在这个地方的人的义务只是偶尔添一下碳、将烧开的热水从火上移开而已。
“好烫!”
笨拙的拿起水壶时的西园寺理树不小心被烫到了手指,火辣辣的痛楚让他险些将开水打翻。这份疼痛正毫不留情的嘲讽着之前认为这一切不过是梦的他。
“果然……不是梦吗。”
意识到自己穿越到别的世界的他,心情异常的低落,雪上加霜的是当他回想起已经差点被熊吃掉还被人用淬过毒的弓箭指着时,他几乎委屈的想要哭出来。
好在他也并非脆弱到无法接受现实的人。
叹了一口气,西园寺理树,这个没什么特别之处的十六岁原高中生打量起了自己待着的——也就是那位白发的猎手所居住的地方。
屋子是由结实的木头搭成的,倒V型的屋顶排水能力相当好,虽然使用着地炉火,但地板却是光滑的木板,在其中挖空了一块地方,铺上石子的地炉火很难引发意外火灾。屋子内的墙壁上挂着几副种类不一的长弓,还有防雨用的斗笠,角落里堆放着好几个大布袋,鼓囊囊的不知道放着什么,依着布袋的是几把类似于斧头、扁篓之类的工具。这个屋子里甚至还有小小的桌子和实木长柜这样的家具,床上铺着好几张厚厚的毛皮,还有一床薄薄的棉被,让理树难以想象在这样的床上睡是怎样的感觉,总觉得不会很保暖……但不管是哪里,都没有太多灰尘,证明这里的每一样物什都有被经常使用。
那个猎人就一直生活在这个地方吗?
西园寺理树稍微有点好奇,他摸了摸床上的皮子,绵毛非常的柔软,而且风干的皮子异味也非常少,这张床上甚至干净到没有任何野兽的骚臭,只能闻到淡淡的类似于药草清香的味道……
“你在干什么?”
突然,少年的声音如同炸雷一般让好奇的西园寺理树连忙收回手,转过身去,悄无声息回到家的猎手背着鼓得圆圆的扁篓,手里抱着团成一块的毛皮,一边把臭烘烘的毛皮放到角落的竹框里去,一边眯着眼睛看向西园寺。
“我什么都没做!”西园寺理树连忙摆手,但那个样子反而更加可疑了。
猎手看了他一会儿,面无表情的样子相当有魄力,让站在床前的西园寺冷汗都快流下来了。
为什么老是瞪我……正在他心中暗暗诉苦时,少年将粘着不少雪屑的猎人服脱了下来。由动物皮毛和树皮织成的外套让穿着的人看起来有点臃肿,但确实保暖,相对而言,猎夫里面的衣服相当单薄,只有一件贴身毛衣。
贴身的薄毛衣将少年特有的健实和曲线勾勒了出来,他将外套挂在一边,从扁篓里掏出了一只鹿腿和好几大块肉搁在了桌子上,拿出了砧板后用刀子开始分割那些肉。
西园寺理树忍不住稍微凑近了一些,看着猎夫熟练的将肉切成长条,在剥了皮的鹿腿上切割出好几道又深又长的口子,将某种西园寺从未见过的干草切成碎末,和着盐水一起被涂在腿肉上。
咚咚咚,刀刃与砧板相碰的每一次都会给砧板留下一道浅浅的新划痕,猎夫专注的将鲜红的肉切成条块状,连白花花的脂肪一起一并投进盛着清水的圆锅里。他从房间角落里的大布袋里掏出了几个像是萝卜和西红柿一样的蔬菜出来,只是那个看似是西红柿的蔬菜是青色的罢了,萝卜倒是与西园寺理树的世界里的萝卜一模一样。
“原来这里也有萝卜?”西园寺感叹道,结果在猎人切开那看似萝卜的蔬菜时,惊讶的发现里面的构造和洋葱极为相似,而青色的西红柿硬邦邦的,剥开皮后才露出里面栗色的硬肉,一瓣一瓣的好似橘子肉。
不是萝卜也不是西红柿啊……
将切好的蔬菜也一股脑的倒进锅里,白发的猎人这才把锅端到火堆上的支架,在等待汤水沸腾的同时,他将羊腿用粗绳绑到火堆之上——那里原本就挂着一些熏肉,羊腿上的盐水滴到了火堆里,发出了“呲”的一声爆响。
“帮我添一点干柴到火里去。”正忙着料理羊腿的猎人对闲在一旁的西园寺理树说道,干柴就在地炉火不远处,等西园寺加好柴后,猎人已经利落的将羊腿悬在了一个刚好的位置。
被切成碎末的干草和盐一起在锅里的汤汁开始冒出气泡时被撒进去,肉条受热后开始泛白,脂肪也溶解了,汤面上冒出了点点油水,一股刺激食欲的芳香随着炖煮的时间越来越浓郁。
西园寺理树坐在地炉火边上,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觉得自己肚里逐渐空虚起来。
说起来这是什么肉?鹿肉吗?
用长勺搅拌了一下炖肉汤,猎人小心的试了一点汤汁的味道,但是依旧没什么表情,西园寺无法从中猜测出肉汤的味道是好是坏。
“……可以了。”
少年拿起空碗和筷子,递给变得坐立不安的西园寺理树,自己也毫不客气的舀了大块的肉和肉汤到自己碗里,还有那种看起来像萝卜和西红柿的东西。见他动了筷子,西园寺理树有样学样的给自己舀了一大块肉,浓郁的肉香像活了一般直往他鼻子里灌。
“我开动了……”
他低声的说道,用筷子将淡白色的肉条夹起,吹凉后便迫不及待的放进嘴里——
……好软!
就料理方式不过只是普通的炖肉,更何况并没有炖太长时间,但架不住食材本身的优质,恰到好处的厚度让肉块很快就被烫熟,但不同于火锅的吃法,蔬菜的鲜甜味也被炖进了肉里去,加上肉本来就是新鲜的,鲜度是连放了不少味精的菜都无法比拟的——这便是野味的精髓吧。
而且……没有骚味,真是没想到,看上去只是非常简单的处理方式,却能这么有效的去除野兽的骚味。
咽下这口肉后,西园寺理树吸溜吸溜的喝了一口暖胃的热汤,味道并不复杂,但是咸咸的带着鲜甜的肉味非常美味,不过也可能只是因为他饿了,饥饿是最好的佐料。
然后他也试了试像洋葱的萝卜和像橘子的西红柿,在沸腾的热汤里,这异世界的萝卜不太好夹,吃起来跟洋葱没什么区别,只是被炖软了,放进嘴里几乎就立马会融化。而那一瓣瓣的西红柿吃起来和土豆没什么两样,也炖得软软的,几乎不用牙去咬碎便能吞下去一般。这两者论味道,相比之下并没有肉那么出彩,但比肉更加柔软甘甜。
“好吃……”
下意识的,西园寺理树叹出了声,随着热汤下肚,不止是四肢躯体,连内脏里都暖和起来了,在此刻他已经忘却身处异世界的忧虑了,有些懒洋洋的看向坐在他旁边的白发少年。
那人正第二次舀菜,升腾起的雾气模糊了他总是眉毛倒竖的脸,暖意蒸得他的脸微微泛红,冰蓝的眼睛里仿佛有光在流动,神情看起来缓和了许多。这还是西园寺第一次见到这个人放松下来的样子,连那条丑陋的疤痕都在此时变得顺眼多了。
真可惜啊……虽然理树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究竟在可惜些什么。
“怎么了?”注意到理树的目光,白发的少年停下筷子,刚才放松的表情一下子无影无踪了。
“没什么,没什么!只是在想这是什么肉而已……”被抓了个正着,西园寺理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埋头苦吃起来。
“是熊肉。”
本以为这次,猎人不会回答的,结果对方却回答了。
“是熊啊……?!”从未吃过熊肉的西园寺理树吓了一跳,他随即想到之前袭击他但被杀死的那只熊……不会是那只吧?
相比外貌的恐怖粗犷,它的肉还真是相当美味啊,怪不得在地球上熊肉是奢侈品呢……大体上现在吃熊肉已经形成犯法了。
能够毫无负担的吃肉感觉还不错,西园寺理树很快接受了。
“对了,你之前说自己来自异世界是什么意思?”
白发的少年猝不及防的一句话让盛了第二碗在吃的西园寺理树差点呛死。
啊……是了,他心虚的想起来了。
在之前被熊袭击后,在跟着猎人来到这个小屋之前,因为情绪不稳定,他说了很多也许不该说的话,其中包括一句“我其实来自异世界”。
如果还在地球上的话,有人跟他说这种屁话的话,他肯定会当作对方在开玩笑……但这个世界的人的话不知道接受程度如何呢?不会把自称异世界的人架上火堆上活活烧死吧?!不会把黑发黑眼的人视作大魔王吧?!
虽然西园寺他并非黑发黑眼。
见他眼神游弋,不知所措的样子,白发的少年慢条斯理的放下碗,用火钳将锅子地下的炭火拨出一些,以免肉汤烧干。西园寺理树则在这期间思来想去了很久,都没有想出恰当的借口去糊弄掉这个问题,说不定自己其实是个笨蛋啊之类的话倒是出现在他脑海里。
“等到大雪停了,我就送你去城镇,到时候你就想办法自己回家吧。”猎人说道,“以前也有不少迷失在伊祖卡森林里的人。”
实际上即使西园寺理树到了城镇也找不到回家的办法。
“那个,谢谢你……”看着对方神色淡淡的样子,虽然心里有点别扭之前他用箭指着自己的事情,西园寺理树还是道了谢。
看来对方并非是第一次招待迷路在雪地里的人了,一般来说是管理森林的守林员才会这么做,这孩子却不太像守林人……虽然看起来很冷漠,但实际上是会热心救人的好人,西园寺理树意识到了这一点。
“我能问你,你叫什么名字吗?”
“阿道夫。”年轻的猎人斜着眼睛看他,再次打量起西园寺理树。
“我叫西园寺理树……”他再次自我介绍一次,“叫我西园寺吧。”
“……丝昂记……?”阿道夫沉默了一下,发音却非常蹩脚,这简直意料之外。
“不是,是‘Saionji’。”明明不是什么特别难读的名字啊,在疑惑的同时西园寺理树忍不住笑了起来。
“丝……你为什么到伊祖卡森林来?明明看起来不像会武的人……应该也不是魔法师吧?”想再次尝试叫对西园寺姓氏的阿道夫立马就放弃了,转移了话题,用审视的目光看向西园寺理树,“也不像寻死的人。”
阿道夫回想起在他跟踪熊的脚印时,看到熊即将袭击眼前这个有着怪异名字的少年时的一幕,那么接近熊的猎物怪不得被袭击……虽然想是这么想,他当机立断的拿起弓箭,将粹了毒的箭狠狠射进了熊的脖颈里,转移了熊的怒火。
箭头粹了阿斯加草制成的毒药,即使是生命力顽强的熊也不能撑过三分钟,而且经过高温加热后便会分解,变得对人体无害,所以吃下被射中的猎物也毫无问题。
因为以前也有出现以身作饵猎杀猎物的捕猎方式,但少年的身体未必太过孱弱,并不是好的诱饵,那么就是强盗的陷阱?在救下这个家伙后,阿道夫即刻想到这一点。
他撑满弓,稍微有一点距离比近身用刀威胁比较好,但那个矮他半头的少年却一下子哭了出来,透明的泪水从暗粉的眼眸里淌了出来,就算是做戏也不会哭得这么难看。
……是迷路的孩子吗?
那么想着,他放下了武器。
西园寺理树苦恼着。
要不要将自己是异世界人这一点详细的解释给救了他的阿道夫听呢?救了自己的人也许会是一个温柔善良的人,但他并不了解阿道夫的真实为人,也不知道异世界会对外来者是如何的态度,但目前能够依靠的似乎只有眼前这个经常会救下迷路在森林里的人的少年了。
要……赌吗?
“我……是来自异世界的人,也就是说,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西园寺理树决定放手一搏。
“我来自一个叫做地球的地方,我住在一个叫日本的国家,毫无征兆的我就穿越了……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去。”
“我对现在这个世界也完全不了解……”
他一边慢慢诉说,一边观察着阿道夫的神色,那晶白的睫毛微微抖动着,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也不知道是否相信自己的话语,但至少没有表现出对异世界人的憎恶。
“如果要证据的话,我有……啊对了!”竭力想要证明自己是地球人的西园寺理树突然想起一件事,他摸向自己的口袋,手机正好好的待在那里面,“这是手机!这个世界应该没有吧……?”
他打开手机,当然什么信号都没有,但里面还有一些单机小游戏可以玩,界面也能正常打开,他将这些都一一展示给阿道夫看。
“完全看不懂的文字……”这次年轻的猎人终于有些反应了,他接过西园寺的手机,稍微有些好奇,“怪不得……那你之后打算怎么办?”
重点来了。
“呃,这个……”
西园寺理树理智上明白,这时候应该厚着脸皮恳求阿道夫能收留他,但自己从未从事过打猎之类的事情,不知道能在生活上帮上对方多少,也许让阿道夫把自己送到城镇后,找一个更合适的人家寻求收留,或者是找一份包吃住的工作,也不知道对这个世界毫无了解的自己能做到多少——他深深的忧虑着。
情感上,这些放下自尊去恳求的话他也很难开口,这不仅是自己丢脸的问题,更可能会让被拜托的人困扰。
阿道夫救了他,他不报答就算了,怎么能继续麻烦对方呢?
可自己能不能顺利在这个世界活下去还是个迷,他很想活下去,并且找到回地球的方法。
“我……”他低下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这顿饭早就吃得差不多了,阿道夫一边等待西园寺理树开口,一边动手开始干活,用布将锅从火上端了下来,拿起两个空碗和筷子搁在一块,放进早就准备好的水盆里,用布清洗起来。
说起来……阿道夫看起来也不过十六、七岁左右,难道一直一个人在这里生活吗?在进屋子之前倒是在小屋旁边看到了几个更小的木屋,但并不像能住人的地方……他的家人呢?
看着阿道夫熟练的动作,本应该烦恼着今后的路的家伙又乱想了一些别的,好奇心一旦关乎到这个救了自己的白发少年就特别活跃。
…………说吧。
“我……我会一点弓箭。”虽然只是在学校里的社团学到的东西,而且并没有尝试过去射移动的靶子,“也、也许能帮上点忙,所以……”
声音越来越低,脸皮相当薄的家伙此时已经羞耻到脸颊通红的程度了,低下头的西园寺理树并没有看到阿道夫停下了清洗的动作,只是听到没有水声后才发觉对方已经转过身来审视他了。
“那个……?”
“把手伸出来。”阿道夫用布擦干手上的水,冷淡的令道。
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毋庸置疑这一刻的立场是阿道夫做主导,西园寺理树老老实实的伸出手来,立马就被走上来的阿道夫抓住了手腕。
好冷!
大概是刚才沾了冷水的缘故吧,碰触西园寺的手相当冰冷,让他忍不住想缩回手,但阿道夫抓得紧紧的,低下头观察着西园寺理树的双手,如雪一般的柔顺白发就在西园寺理树的眼前,让他生出了“想摸一摸”的想法。
“确实有茧。”
确认完毕的阿道夫干脆的松开了理树的手,长期握弓的人手上是会被磨出茧的,右撇子的西园寺理树左手手掌关节处有一层老茧,右手食指中指有薄茧,这是左手持弓右手拉弦所导致的,对此阿道夫非常熟悉。
不过身体并不是很强壮,不知道这个家伙能不能打到猎……
在心里叹了口气,阿道夫并不想放着这个有着暗粉色眼睛的少年不管,虽然他对对方异世界人的身份半信半疑:“那我就收留你一段时间吧,你得帮我干活。”
“好的……!谢谢你!”
这可真是喜出望外的结果,正是西园寺理树最想要的结果,总而言之他是幸运的,面对他人的求助时阿道夫比他想的更要心软,明明猎人大多都是很警惕的人……然后他一边绽开笑颜一边不由为阿道夫担心起来,要是遇上歹人了该怎么办?
大雪直到晚上都没有停下。
简单洗漱了一下之后,阿道夫整理出了两张皮毛垫在地上,西园寺理树本以为这是自己临时的睡处时,但年轻的猎人却叫他去睡在床上去。
“我睡地上就可以了!没关系的!”
哪有让主人睡地上的道理啊,他拼命摆手。
阿道夫理都没理他,直接躺到地上,靠近着地炉火便睡了,夜晚降温会更加厉害,他得时刻注意维持火堆和通风,以免被冻僵或者死于缺氧,所以不可能睡得太熟,这样做更加方便。但是问了一晚上常识问题的西园寺理树实在太烦了,所以他干脆闭上眼睛不理那家伙。
过了一会儿,一阵悉悉索索,有一团柔软的东西被盖在了他身上,随后小屋里便彻底安静下来,很快便只有平缓的呼吸声在死寂里越来越明显。
白发的少年撑起身来,被子从他身上滑下,他看向入睡了的西园寺理树又看了看挂在架子上的猎刀,冰蓝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冷意……
不,还得再观察一下。
他弯下腰来抱起被子,将其盖在这个拥有着暗粉眼眸的外来者身上。
要是感冒了,麻烦的估计还是他吧。
*
西园寺理树本以为自己不会睡得太好,没想到只铺了几张皮子的床虽然硬了点,却是意料之外的舒服,清香中带着一点苦味的草木清香萦绕在他鼻前,精神的松弛让他很快就沉沉睡去了。
第二天,他打着呵欠醒来时,拽着身上的被子一时还没有回过神来,盯着陌生的天花板许久后才瞪大眼睛猛的起了身。
“好冷!”
屋子里的温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降了下来,西园寺理树连忙拽起掉在地上的外套和裤子穿上,环顾了一圈小屋——没有发现年轻的猎人的影子,地炉火也只剩下几根木炭燃着微弱的火光,门敞开了一条细细的缝,但是没有风吹进来。
阿道夫什么时候醒的?又出来了吗?
穿完衣服赶紧搓了搓手的西园寺理树感觉身上一时还是发冷,连忙拣了些干燥的柴末凑到还发着红的木炭上,学着曾经看过的那些野外求生的节目里演的那样吹了一口气,顺利升温的木炭将柴末烤出了几缕青烟,立马变有明火被点着了。
“我说不定还有点这方面的天赋呢……”连忙将耐烧的木棍掰断后架上去,西园寺理树忍不住犯嘀咕。
等身上被火烤得暖和后,小屋的门被推出了“吱呀”一声细想,他转过头去,看到阿道夫正扛着一捆粗细不一的干柴进来,堆放在屋子原来放柴的地方。
“会生火?”他看到了西园寺理树的作为,虽然是在询问,但语句微妙剪短得让人难以理解。
“不……勉强只会控火吧。”只是让火堆燃烧下去的话,简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呃,早上好?”
阿道夫点了点头,洗过手后把昨天没有吃完的肉汤端上地炉火上,在凝固的肉油融化时飞快的剥开了两个“青色西红柿”,将里面一般般的硬肉全部丢进锅里,剩下的皮被丢进火里,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伴随大量的青烟而起,从房顶的烟道而出。
西园寺理树没有防备,不小心吸进了一些烟雾,异物感让他立马咳嗽了起来。
“咳咳咳……这、这是什么啊?”他看着这些从菜瓜一般大小的不知名蔬果里剥出的肉。
“西米利果。”
“那之前那个像萝卜的……啊,白色的蔬菜?”
“卡奇菜。”
西米利果的肉吸了肉汤慢慢的软化,昨晚闻到过的香气再次散开,看着几乎覆盖了整个锅面的淡黄色果实,异世界人西园寺理树不由的想起了原世界里有过的料理——马铃薯炖肉。
吃起来也和马铃薯差不多这一点让他十分中意,被炖得又粉又软的西米利果满溢肉汁的香味,它与马铃薯一样容易吸味,但更加吸汁,虽然有点不太容易被吹凉,但一口下去满嘴汁水的口感相当不错。
柔软的食物真不错啊,容易消化,西园寺理树就很喜欢柔软的事物,在吃的方面便更偏向软食……
但这并不代表他想吃那种意义上的软饭。
吃完早饭后,西园寺理树主动提出要帮忙洗碗,他在家里有时会帮妈妈做家务,所以这点事情他还是能做的,只是这个世界没有洗洁精,作为替代,阿道夫教了他用木炭的粉末来洗碗。
“手要冻僵了……”第一次用这种方式洗碗,他做得很笨拙,双手一直泡在冷水里冻得他骨头有点疼。
阿道夫并没有听到他的小声抱怨,他把昨天剥下来的皮子抱出去晒了,今天雪停了,还难得的出了太阳,可见度非常高,阳光在融化成冰的雪地表面上反射着凌凌金光,刚好适合晒皮子。
陌生人把烟凑到他嘴边说这东西能让你感到好一点。刘军拒绝了,他闻到温暖的,清淡的烟草的味道——香烟没有被点燃。
他还是血肉之躯,承载着微不足道的灵魂。但很显然这点灵魂对他来说已经太沉重了。
他感到自己躺在陌生人的臂弯中,血蹭的到处都是。“你快走。”刘军对他说。一小时前为了让部队脱离困境他独自一人去吸引敌方的主意,然后被大口径的子弹右肩。迫击炮的炮弹在身边爆炸,至少有六七块弹片卡在肺叶,剩下的则切断了腿骨或者胸骨,又或者嵌在他的头部。
总而言之,以当代人类的知识水平与科学技术来判断,他已经被判了死刑。
在北边森林里冬天又是那么冷,地上只有薄雪一层,更多的是枯枝败叶,冻得干脆了,又浇上了粘稠的蓝色的血。血液渗透进地里,蒸腾起白色的雾气。他快看不见东西,感觉不到疼痛,也没余力思考更多的事情了。甚至不想知道自己身旁的人是谁。
自己必死无疑,部队的奇袭取得了胜利,没什么好挂念的了。
陌生人将他抱得很舒服,对方的体温很高,让刘军的头贴在自己胸前并抓着他冰凉的,不完整的手。可能是因为快死了感官都停止运作了,他没听到对方的心跳。“这里危险……”他拼命拼出几个单词后彻底失去了呼吸,嘴边的肌肉被烧烂让他口齿不清,也不知道对方有没有注意到。陌生人伸手合上他的眼睛,用衣袖简单擦了一下他脸上的血后将他从地上抱起。
他的手无力的垂下,脑袋歪向一边,再也没有了呼吸。
这期间他醒了一次,将他唤醒的是剧烈的疼痛,除了从伤口传来,几乎将身体撕裂成两半的痛,还有仿佛大脑被一万条蠕虫啃食的痛苦。
眼前是黑的,什么也看不到。大概是伤口波及了视觉相关的区域。刘军蜷缩成一团连话都说不出来。他听到有人赶来将他扶起,把类似咖啡的东西递到他嘴边,他嘴唇粘到那清苦的液体就忍不住地干呕,后来是怎么喝下的也不清楚。等他像度过了漫长但普通的梦境一样,在林间的晨光中醒来,已经什么也不记得了。
北方的森林在冬天常有人来打猎,这时候无论熊还是鹿皮有最好的皮毛。在这片覆盖北部大陆的森林里散落着不少猎人的小屋。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搭建的也没有主人,谁遇到了就打扫打扫住进去,走的时候或带走或留下一些物资。
他盖着好几条毯子躺在沙发上,沙发靠着石头砌的壁炉,炉里火焰还烧得正旺,壁炉上方则是巨大的麋鹿砍头。窗外晨雾还未散去,一点白光照在他身上。屋子很简陋,只有一套沙发几张桌子,没有床和多余的家具,猎枪斧头和柴火都堆在墙角,并不是被随意丢弃的。但对长时间在山林中打猎的猎人,和在战场上厮杀已久的士兵来说是一种奢侈。
陌生人不在屋里。周围太安静了,连鸟叫声都没有,只有燃烧的木头时不时爆开发出的声音,以及窗外某人一下下,悠哉游哉劈着木柴的声音。
刘军有些害怕,他昨天还在战场上,耳边充斥着炮火和枪声,以及战友中弹受伤倒在地上的哀嚎声。就连晚上也有零星的炮火以及伤员小声的啜泣声。
这里太安静了。
他翻身下床,双脚踩在地上垫着的巨鹿皮上时才意识到自己的完整,他仿佛从没受过伤。除了一些擦伤与小面积的烫伤还在隐隐作痛,那些断裂的骨,纠缠在一起的肌肉血管以及支离破碎的肺部似乎已经回复如初了,而就连那些细小的伤口也被人包扎过,手法比战地医生要仔细一些。
他披上大衣走出门去,男人早已解决完了一堆木柴,正抽着烟把锅架在一个小炉子上,悠闲自在。看到裹着大衣的刘军站在门口冻得直哆嗦,男人冲他扬了扬眉命令道:“回去,外面冷。”
可他分明在笑。刘军听话地向后退了几步,努力把一肚子疑问憋回去。
男人定是知道了他在想什么,冲前脚已经踏回门内的刘军吆喝:“有什么问题吃了早饭再说。”
呲啦一声,又是他在煎什么东西了。
剩下的二十分钟对刘军来说像是一个世纪那么难熬,在屋里站也不是躺也不是,走两步又踢到地上散落的木柴,只能坐回沙发上重新裹上毯子,老老实实把手放在膝盖上。直到男人推开门,把煎肉和炒蛋摆在他面前。应该是鸟蛋,刘军想,这种地方他哪来的鸡蛋。接着他不顾形象地狼吞虎咽起来,男人就坐在对面微笑着看着他。
“慢点吃,小心胃疼。”士兵带着歉疚的眼神抬起头来看他一眼,又把脑袋埋进盘子里。
刘军一个月一来第一次吃到一顿像样的饭。和木屋一样简陋,但热量与营养都刚刚好,更何况陌生人厨艺惊人,在这种贫乏的环境下做饭,连他都不能挑出什么毛病。
男人看他快吃完的时候出门去了,等他扒完盘子里的最后一块炒蛋的时候提着一壶咖啡回来。刘军闻到那香味想起昨晚似乎发生了什么,但记不起来。
陌生人给他跟自己各倒了一杯咖啡,将咖啡壶随意放到地上:“我叫阿尔萨德,阿尔萨德•亚维奇。”
“刘军。”刘军紧张地看着他,觉得这个姓氏有些耳熟。
“是东方的盟军吗?”男人眯起狭长的眼睛,“你的名字像是来自那里。”
“是的。”刘军喝了口咖啡,紧攥着的手是要把杯子捏碎。
“亚维奇先生,如果您也是盟国的人,能不能告诉我部队在哪……”
“你的部队,正在把胜利的消息带回祖国。”阿尔萨德悠闲地喝着咖啡。
“那我……”
“以及你的死讯。”
*镜真名 出道准备!(假的)
*第三人视角(真的)
*假面舞会paro(真的)
我想我需要习惯这种舞会。
自诩高贵的人们在这里汇集,用大同小异的面具遮住自己的面容,也一并遮住了身而为人的廉耻心。虚荣敦促他们去猎杀更多拥有绚丽羽毛的禽类来满足他们的攀比比赛,那些尾羽晕染出不同的诡异的色彩,与酒杯晃出的光搭调至了一种极致。而掩在华丽羽衣之下的东西,我更加不愿去想。
我就像我的目光一样在这个臃肿的舞会中游荡着,等待着午夜的钟声敲响,将这些醺醺然的人们打回人性的原型。然后,我便看到了那个男孩。
那是在雄雉尾羽后面露出来的少年人清亮的眼睛。
他刚好处于那暧昧的阶段,他的身子在拔高,眉眼渐渐有了属于成年男子的味道。可当他转过眼来看着你——鹿一般的眼睛,湿润的,清澈的,漂亮的一双眼睛——你又会不由自主地对他心生怜爱。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小孩子。可他在人来人往的舞会中的表现堪称完美,一举一动都带着熟捻。
大概是哪家的少爷,带过来增长见识,同时也是一次扩展人脉的机会——孩子总有一天是要长大的。
我看着他悄悄支开跟着他的侍者,装作若无其事地向着另外一位侍者要了一杯酒。虽然在他喝下第一口后,他微妙的表情便暴露出了他的真实年龄,但那小孩子特有的小狡猾与小机灵还是很让我开怀。
他的言谈举止还处于那种多看几眼便能猜得一清二楚的程度,但足够让人想起自己年轻时做过的那些蠢事,并且对那些不可回头的岁月报以会心的一笑。
在我将要移开目光的时候,男孩做了一件让我意想不到的事情。
他在邀舞之前摘下了他的面具。那再无遮掩的年轻脸庞便锋芒一样地露了出来,一瞬间让全场都瞩目。
我能在纷杂的眼神中辨别出不同的情感:惊愕,欣赏,戏谑,玩味,疑惑……这些视线如同无数直线,从不同的起点共同指向了一个中心。然则中心——他却相当自在。在邀舞对象将手放在他掌心的那一刻起,他就踏着节拍步入了舞池,兴致勃勃地参与进了舞会,享受着舞会的乐趣——真正的舞会的乐趣,而不是无所事事地拿着杯子,对着认识的人牵扯起嘴角的肌肉。
我被这样率性的行为所深深震撼了,他就这样表达着自己,这样直接又冒失,他究竟是怎么想的?
我终于没有忍住,在他一曲舞毕后走到了他的身边搭话。他回应的话无可挑剔,连用词都格外的令人神清气爽——那是一种恰到好处、点到即止的礼貌。那些曾经被谄媚包裹着的词语在他的言语里终于回归了本真,好像终于被雨水洗去油腻尘埃的草木。
“这是假面舞会,你怎么摘掉了面具?”我与他闲聊了几句,便再也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难受呀!”他的回答倒是和他脱面具的举动一样利落简单的。
“多戴戴不就习惯了。”他答得太过于干净迅速了,以至于在我反应过来之前,我的嘴巴就不自觉地说出了这样的话来。我吓了一大跳,却不知道怎么弥补。可这曾经是我最为厌恶的话了,旁观人给出的建议总是这样轻松的,我怎么就下意识地说出了这样常见的话?
他倒是不介怀的样子,歪着头问我:“先生在小时候便习惯这样的面具吗?”
说老实话,佩戴这样的面具跳起舞来并不好受。有时候汗水流淌在脸上,那些硬的材质便与它们一并粘在脸上,难受到令人窒息。
“总要习惯的呀……”我没有正面回答他。
“如果有人不想习惯呢?”他用小叉叉着水果。“有人”指的是谁也太显而易见了吧!
“那对舞会来说可是坏习惯……”轻松的话又滑出了我的嘴角,“坏习惯总要被丢掉的……”
他三两口吃完了剩下水果,摩拳擦掌地看上去像是想参与下一轮的舞蹈。
“可是‘这样’为什么就算是坏习惯了呢?”他看上去思考了一下,又在我说那些长篇大论之前打断了我。
“如果‘这样’是坏习惯的话,”他在转身的前一刻与我说,“那我还是不丢掉的好。”
“这……”我这是被一个小孩子说懵了吗?只好冲着他的背影说着,“总会丢掉的……”
“才不会丢掉的呢!”他回过身来,朝我做了一个鬼脸。这个在成年人的世界里一直彬彬有礼的男孩终于在我面前露出了一点属于小孩子的神情。
我在这样的神色前不禁失了神。我越为这神态闪现的光芒而震撼,便越对这样的神态心生向往,可与此同时,我的心里也越发惧怕起来。我太了解我失去了什么,就好像我对已逝的青春年华置之一笑一样,我对那些我所抛弃的、丢失的东西,也只会是缄口不言——就比如毫不畏惧地在精心伪饰自己的人群中摘下面具,将那些属于大人世界的东西用手远远地扔出去。
我难以不把我曾经经历过的套到小辈的身上去。这个孩子,他此刻所展现的东西愈耀眼、简单、干净,愈让人喜欢、怀念,便愈加让人对他往后可能会遗失这种光芒的未来感到遗憾。单单是想到这样的结局,我就已经变得麻木了起来。
一阵密集的爆响把我震了回来。我动了动长久捏着酒杯而僵硬的手指,看着重新闯入舞池中的少年。他此刻的舞姿已经不适用于“翩翩”之类的形容词了。那是踢踏舞。舞步和他的说话方式一样漂亮,带得整个舞会的气氛都变得欢快起来了。
哈!我算是知道那个鬼脸是怎么回事了,他绝对是和演奏舞会曲目的人说好了,要在成熟的悠扬之中插上一脚。
舞会中的人们面面相觑,这下就算面具遮着也能知道每个人的表情了。谁会想到假面舞会会有踢踏舞表演的一天?表演者的脚步呼应着曲调,毫无规则而充满着欢快,他摇晃着自己的上身,挥舞起来的手臂像是天鹅一样。
在这个充斥着禽类羽毛的地方,可能只有这个少年才能真正飞起来吧。
这样的孩子,就算失去了什么东西,也会奔跑着找回来吧。
在我所不习惯的假面舞会里,我戴着我的面具,看着舞池中唯一没有用面具遮挡面容、正发出欢快笑声的少年,默默地想着。
注:
明治时期踢踏舞尚未传入日本,写的时候觉得这种舞更适合表现人物性格便选用了,不妥之处望见谅。
=
麻木着失去的“我”与青春飞扬的镜家少子的对比。
镜真名大概是春夏交界时的孩子,和灿烂的阳光与清爽的风一样美好。
“愿你永远是少年”
生生相克
————你们听见有话说:“当爱你的邻舍,恨你的仇敌。”只是我告诉你们,要爱你们的仇敌,为那逼迫你们的祷告。————
组成SO,阳锐锋心想,以前我可不知道这是一场灾难。
他花了他存折里的一部分钱买了贫民区的一间公寓,仅仅是因为理查德·沃德,那个安格斯·鲁喜欢的欺诈型画家坚持自己在这种居住环境中是可以付得起房租的。阳锐锋心想,这一切都太他妈扯淡了,我们三个没一个想好要不要组他妈的SO,而且以我的经济能力,我能让我们三个都住在比这好一百倍的地方。去他妈的男人的自尊,为了钱要组SO,那种东西早就荡然无存了。
更糟糕的是,当他把自己几乎所有的东西都从研究院配给的公寓搬到这个挂满了蜘蛛网的公寓的时候,他发现安格斯·鲁去取他的行李去了,这里只有背着他的画架、提着他的画具和一个小箱子的理查德·沃德。他意识到他接下来要与对方相处一天,但他的疏离型人格却在本能性地逃避。
所以第一步绝对是要装作没看到。
阳锐锋左手提着他的实验器具,右手捧着他的资料箱,颤颤巍巍地上了楼踢开了吱哇作响的木门,然后胆战心惊地将它们放在了地上,生怕跌到哪里。
“哇哦。”在他后面沉默地跟着他的理查德凑上前去看了一眼室内,感慨了一句,“这儿真是奢华啊。”
阳回头满脸怀疑地看了对方一眼,他尝试着去理解理查德是不是在讽刺或是他们对奢华的定义是不是有些许不同,因为他们的头顶就挂着一个足以把理查德那个身高的人捆起来的蜘蛛网,这里甚至还不如他被下放后的B-35的职工公寓。但他看到理查德真诚的眼睛和认真的神情之后初步判断是自己多心了。顿时他觉得自己那颗似乎被液氮冷冻过的心脏跳了一下,里面填满了同情。
“这儿真是大得惊人——卧槽你他妈一定是在逗我?!这么大都是阳台?!它和我以前住的屋子的客厅一样大!!”理查德轻巧地跨过阳锐锋的行李蹦哒进了里面,然后又冲刺出来,阳锐锋淡然地接住从他画架里飞出来的一只粉刷笔,并将它放在了一旁的柜子上,“等等,那什么,阳立疯?这地方只有三个人住?!”
“阳锐锋。”阳锐锋淡淡地回答道,他开始觉得这人有点儿意思了,“只有三个人住。”然后他蹲下来拉开了自己的行李箱,伸出戴着手套的右手开始到处比划,“那间房我的,那间房你的,那间房鲁的,那边是书房,然后对面是厨房和盥洗室,阳台和你房间之间给你调了个专门的画室,这里是客厅,对面那柜子上先别摆东西,我买了一台液晶电视,明天和机顶盒一起送过来。”
“喔。”理查德好像突然冷静下来了,他蹲下来平视正在收拾东西出来的阳锐锋,“阳锐锋。你上次还没回答我,我可以叫你阳嘛?与此交换,你叫我理奇就行了。”
“你叫我阳,阳是我的姓。”阳锐锋没有看理查德,只是把一堆书从自己的行李箱里搬了出来,“所以我叫你沃德,这才叫与此交换。”
“好吧。”理查德耸了耸肩,对这件事不再强求,“那么房租怎么说?”
哇哦。阳在心里挑了挑眉毛,这可真够现实的,我以为他会更晚一点再和我们提这个问题。也许他比我看到的聪明太多了。
他暂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瞥着上下扫视了一下理查德,但是除了对方穿衣品味极其糟糕之外看不出什么别的。
理查德·沃德的眼睛是富有光彩的,但是最里面却是沉寂的。阳锐锋想,那里面是谁的坟墓呢。
就在这时他的手环响了起来。
他看了眼来电人,是安格斯。
“怎么了,鲁?”他接通了电话。
“啊,阳,现在理奇在你旁边吧,开下外放。”安格斯在电话那头说。
“明白了。”阳锐锋皱了皱眉头,打开了外放。
“喂?理奇在吗?”
“啊,我在呀安格斯。”理查德随口说道,换了个更随便了点儿的蹲姿,“你有啥事不能给我直接打电话,还通过别人的手环儿啊?”
“不是,我想跟你们俩说,我这里突然出了点情况,可能要晚上十点钟之后才能过去了,你们俩先吃饭,别等我。”安格斯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大厅里回响。
“怎么了,没事吧宝贝儿?”理查德飞速地接过话去,在阳锐锋之前,这让阳锐锋有点儿小吃惊,他看着理查德貌似随便的语气和轻轻蹙起的眉头,决定在这时候缄默不语,“出了什么大事吗?需要我过去吗?”
“啊?小事而已。”安格斯轻描淡写地说,“阳你照顾着点儿理奇啊,带他去好点儿的地方吃?比如上次那个餐馆?”
“成。”被点名的阳低声说,“快十点了你就别回来了,在那边休息吧,大晚上的别在外面瞎晃荡。”
“是啊,正好我和阳交流感情。”理查德语气有点儿磕巴地状似轻松地说,“没有你一晚上我又不会死。”
“阳,理奇。”安格斯无奈地说,“我是成年人,而且比你们俩都大,你们不需要像管幼儿园小孩儿一样叫我晚上不许出门。”
“是啊。”理查德露出一个会心的笑容,阳默默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低下头去,继续选择了缄默不语,“也许我还得担心别人被你袭击。”
“闭嘴吧,理奇。”那边传出安格斯高兴的笑声。
“我还是那句话,十点钟之后绝对不许回来。”阳锐锋面无表情地说,“要不然你别想进门。”
“饶了我吧,阳。”安格斯有些苦恼地说,阳锐锋都能想象到他挠头的样子,但他没有任何迟疑,直接把电话给掐断了。
“你还真老妈子。”理查德冲他龇牙笑了一下,然后有点儿紧张地问,“那么安格斯说的饭店是哪家?”
“等一下。”躺在沙发上的理查德问阳锐锋,“饭也吃过了,都十点多了,行李也收拾差不多了,你要去哪?”
“没什么。”阳锐锋套着自己的靴子,将脸埋在自己的围巾里闷闷地说,“你先休息吧,明早起来还要再整理整理。”
“唉。”理查德从沙发上一跃而起,“我知道了,我和你一起去。”
阳锐锋看着理查德。
沃德很喜欢安格斯。他想,安格斯也很喜欢沃德。这很好,没有比这更完美的事了。
于是他露出了一个微笑。
“你还真老妈子。”阳锐锋摇了摇头,嗤笑一声。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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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城里失望而归后做了一个关于她的梦。内容感伤不感伤,温馨不温馨,只觉得自己的希望突然之间泄了一地,蹲下捡起的气力都随着冷汗蒸发殆尽,挥散到这里的各个角落,追不回,找不到。我睁开眼也没有见到想见的人,一个人独自堆放在偌大的房间里,没哭没笑,最后还是起身跨进他的卧室,他的睡眠质量很不好,不听音乐无法入睡。他现在坐在床上举着魔杖使着荧光闪烁,见到是我就熄灭了魔法,还没躺下我就往他身边一滚,顺势趴在他怀里。我在他麻木的眼神中无端看出了厌恶和怜悯,这是我最不喜欢被别人对待的两种情绪。
我觉得我害了相思病。对象是我的母亲。
我知道他怎么想我,那个女人是个婊子,她就算活着堕落到地狱里,也会攥着那该死的钱币不放,她比我见过的所有人都实际,她只想要坐在玛莎拉蒂里兜风的快乐,她的丈夫是用白纸捆起来的一叠叠崭新的钞票。她就是这么自私自利,鼠目寸光。可悲的是我还爱着她。
我的额头靠着他的胸膛,抬头看见他在看我,长发贴着他的脸颊挡住了我的视线,我伸手别到他耳后。昏暗的房间里除了多明戈的《祝酒曲》就只有交替的呼吸声,我俩暧昧得仿佛是情人,意识到这让我觉得恶心。但我不想动,他出于自认的公德心对我的事十分关照,任我怎么闹都不会把反感挂在脸上。
我百无聊赖地陪着文旆图书馆补习魔药课的时候,他翻英汉字典查课本上高级词汇一个突然笑得很夸张。
“海登哥,你知道你名字什么意思吗?”
“Jonas?鸽子,怎么了?”
“鸽子象征和平呢。”语气意味深长。
我抢过他手里的厚皮本,无视他的抗议和白眼,看着摊开的那一页,迎面就是他的名字,以及后面的中英翻译。
啧,好争夺的德国佬。挺像他的。
“你好好看看啊这一行,the lord of peace……”
“哦……你想说明些什么?”
“很,命运。”他感慨,“真不愧是兄弟。”
是很命运。
但我和他不是兄弟,即使我称呼他为“哥哥”。
我看向他常坐的位置,却见不到他的人。
我能感觉出从那天开始他的异样。视线无意之间扫过他身边总能够捕捉到他躲闪的眼神,态度却比过去冷淡太多。圣诞节回慕尼黑老家时我抱着几本书下楼在门口遇见他拎着书袋在等我,红色发带松垮地缠着我触摸过的长发,正被风吹得轻轻摆动——过去他从来都是和他那两个很要好的同学先走。这感觉对我来说太过熟悉,像所有冲我而来的少女专注又动人的流盼,短裙下可爱的膝盖,无意间触碰到冰凉的手指——一种模糊而诱惑的荷尔蒙挑战。
“怎么了这么反常。”
他递给我一把伞,一言不发。
“你是不是喜欢我。”我直截了当地问道。
依旧是沉默。
“那就是承认了。”我甩开他一个人去车站,我打算回去找老男人送他去看心理医生,毕竟青春期的自我认知混乱总会导致认为自己取向不正常,而我觉得他更可能会喜欢外星人,至少不会是我。但是他没有上车,他的反应让我有点发狂,怯懦让我有些想要犯罪。他留校了。这个举动放大了我的罪恶,让我联想到让所有雄性都无法拒绝的暴力和征服,我突然很想报复谁,我的母亲,我的父亲,那些纠缠我母亲的男人们,那些钞票。
我放假完了回头就在寝室里和文旆亚当他们吹嘘这件事情,仿佛在说一个笑话,我想歌唱,想大喊,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从小到大和他较劲,终于摸到了把柄。
赫奇帕奇不和斯莱特林一起上课,我和他见面的机会只有在食堂。我一边哼着Jambalaya,一边盘算着他暗恋我的事大概已经路人皆知了。
我的余光瞥到他站了起来,他果然来了。整个大厅都静下来的时候,他站在我身后强硬扳过我的肩,蜡烛的光映在冰蓝色的眼睛里略显辉煌,斯莱特林那一桌有几个人想站起来又被旁边的同学按回座位。直到上一刻我还满意于猎物的攻击性。
“Rape me。”他说。
他知道不知道他自己在说什么?
Rape?强奸?强奸谁?
我能看见他唇角明显过头的轻蔑的笑意,到这地步他的眼神依旧居高临下。他在嘲笑我,嘲笑我用如此卑劣的手段朝他下战书。
起哄声突然炸开,又被赶来的教授压了下去,他命令他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按在我肩上的手渐渐松懈下来,我神使鬼差拽过他的衣袖,无视教授拖他离开大厅,身后又是一阵惊呼,继而是无尽的风声。
我靠着身高优势把他按到地上径自撩开他的外套和学院衫,膝盖侵略性抵着他两腿之间的地板,忍着不由自主的反胃颤抖着扯掉他的领带扣,强迫他和自己接吻,我现在清醒地难以呼吸,鼻腔里充盈着血的锈味,他咬了我,我条件反射般咬了回去。我感到他的抗拒,他的难堪。教养好又怎样,清高孤寡又怎样,被下作玩弄还不是照样窘迫不安。
“你不情愿什么?”我问,“刚才不是还要求我在大庭广众强奸你吗?是觉得我不敢吗?”
“我会看上一个婊子儿子吗,你太抬举你自己了。”
看,他终于说出来了,红着眼睛嘶哑着声音,吓得爱丽丝都瞪大了它的眼睛。我得逞了,我赢得了浅薄又卑劣的胜利,他恨我,他输了。我像那晚被梦惊扰的困兽一样将头埋在他的胸口,他累得没有挣扎。
我忽然觉得强忍着怒意和羞赧的他十分幼稚可怜,而因此满溢喜悦的我更可笑。
地点:E5公园
对战:无
字数:1908
〉〉01
“十五,十六,十七……”
夜空中闪烁着一圈一圈金黄色光芒的小点,塔仰着头一颗一颗地数。有几颗星被框在树梢之间,仿佛被树桎梏又似是与树相拥。
公园里所看到的天幕与在塔中所见的景象不同,没有窗框的遮挡,整片天空就那么径直地毫无保留地全部呈现在眼前。
从前待在塔中百无聊赖之际她就经常透过塔顶的窗向外面的夜幕窥望,巴望着那片巴掌大的黑幕,寻找书本上所描绘的漫漫星河,自天空撒下的美妙星瀑,连同随着变换着季节闪烁流转的特殊的星光。
然而,寻到的只有失落。
皎洁月光之下所看到的往往只有自己的影子,闪烁的星影日复一日的相同,一切都仿佛向谆谆告诫着塔她的宿命一般的——
你什么也得不到,什么也找不回,你的宿命,塔,你必将坠落。
于是她变得异常愤怒。
带着刺的锁链射向那个突然出现的人,叫做什么来着?zero,对,是zero。
她扬起火焰,孤注一掷地想要毁灭一切,却发现火光之中跳动着的影子笑着看着自己,那影子与一个过去的身影重叠,让她不禁停滞,接着火光熄灭,身影消失不见,幻想很快破灭她望见了现实,连同消失的还有仅存的希望。
纵使能够毁灭一切,失去的也不会回到身边,最后剩下的也只有更加绝望的绝望而已。
一切变得不正常了,不,正常是什么呢?她自诞生之时脑海中便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声音,那是她的又不是她的,他们喧叫着挣扎着搅扰着她的神经,共同述说着控诉着同一件酷刑——变乱。
她做了噩梦,梦中有无论怎样也逃不掉的束缚,黑色的手臂缠绕着她,将苦苦挣扎的她无情按在苦涩的水中。
耳边突然响起银铃般的笑声。
塔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竟蜷缩着睡着了,梦太苦,完全不想忆起,她眨眨眼睛,寻找声音的来源。
挑着雕花灯罩的路灯拱着橙黄色温暖的光,晕开墨色的夜。一个小巧的黑影蹲立在路灯上,黑色的短发融进黑夜中,海蓝色的瞳里闪着灯的光,他穿着黑色的小西装,拄着头冲塔笑。
“我是星币。”
男孩轻盈地从路灯上跃下,稳稳落在塔的面前,稚气未脱的脸上笑容满面。
他不等塔回应便抢先说到:“这位小姐姐,我迷路了,不如我们来大冒险吧。见到我,你可就没有拒绝的可能了。”
“嗯?”
塔困惑地抬起头,一脸茫然。
“你认识女祭司吗?他也在这附近,去找他讨一个吻手礼吧?”
星币右手向前伸出仿佛握着什么,他将左手背到背后,右腿后撤同时双腿屈膝缓蹲,头部微向前倾作出亲吻的动作,海蓝大眼直视着塔含笑不动,脸上的笑容加深勾出面部可爱的轮廓。
“等你完成任务了我会再出现的。”他收回动作,走近塔,翘起脚尖伏在她肩头轻声叮嘱到,“嘘……千万别告诉他这是我的大冒险喔!”
〉〉02
悠扬的歌声吸引了塔,让本来在寻找突然消失的星币的塔停下脚步,在音符的指引下跌跌撞撞地绕过花圃里曲折的小径,好奇地向旋律的源头摸去。
环绕在耳畔的声音变得清晰,视野也渐渐变得开阔,接着她听到了水声,一座音乐喷泉在塔的面前现出全貌,灯光缠绕着水柱散发出迷人的光辉。
塔看到蓝色的光柱投射上天,旋转着转为绿色,和音乐的升降转换着模样。喷泉扬起的水花溅到脸上,凉凉的很舒服。
衣服略有沾湿,但塔并不介意。
“晚上好,美丽的小姐。”
塔听到声音转过身。
身后站着一位有着孔雀绿长发的青年,秀气姣好的面容在灯光映照下立体而分明,喷泉的灯将他的白衬衫连同右肩趴着的玩偶兔子映成绿色,他眨眨眼睛,那是一双蓝黄的异色瞳,冲仰着头盯着自己的塔微笑。
“你是被音乐吸引过来的吧?”
塔点点头。
“蓝色多瑙河圆舞曲,”青年说着,深情地念道,“你多愁善感,你年轻,美丽,温顺好心肠,犹如矿中的金子闪闪发光。真情就在那儿苏醒,在多瑙河旁,美丽的蓝色的多瑙河旁。香甜的鲜花吐芳,抚慰我心中的阴影和创伤,不毛的灌木丛中花儿依然开放,夜莺歌喉啭,在多瑙河旁,美丽的蓝色的多瑙河旁。*”
小提琴拉开浑厚的大提琴所荡开的旋律,接着圆号跟进,晨光拨开多瑙河荡漾的水光上的薄雾。
“可爱的小姐,在这美丽的月色和天籁之曲下,愿意与我共舞一曲吗?”青年邀请到,“我是‘女祭司’,您美丽的长发真如同多瑙河蓝色的河水,让人移不开目光。”
“是牌?”
塔忽的退后一步,警惕地去摸武器,忽的她想起了和星币的约定停住了动作。
“请不要惊慌,”女祭司微微一笑,手指戳着肩上的兔子,异色瞳眯起,“小姐你就是‘塔’吧,放心我是不会攻击女孩子的,况且,今晚可是特别的,不是吗。”
“好吧,”塔沉思片刻回应到,她向女祭司抬起右手,眼睛盯着他回以微笑,“你会教我的吧?”
女祭司先是露出困惑的眼神,接着笑起来,他执起塔的手,屈膝蹲立。
“也是呢,这次是正式的邀请了,小姐可不要在零点钟声敲响之时溜掉哦?”
说罢他在塔的手上落下轻轻的一吻。
两人相视微笑,塔的大冒险任务完成。
*出自卡尔·贝克的诗,也是曲名的出处。下一段的描写也有参考。
-世界观现代日本,腐向
-原作者我哥,非常感谢他粮我。
-设定与我跟兔的设定有偏差,可当成平行世界来食用x
“打扰一下~请问社会新闻类档案室在哪边?”
夕阳下的阳光透过干净透明的玻璃照进千叶大学的图书馆,下午5点的图书馆安静无声,小红灯树缩在管理员座位上像一只猫一样,一本《且听风吟》被翻开三两页,安静地躺在管理员书桌上。秋弥伸了个懒腰,舔了舔毛绒绒的爪子,又翻了个身咕噜咕噜的低吟着缩成一团。
秋良的声音打破了这静谧空间的沉寂,灯树一手托腮一手摩挲着书上的文字,听闻秋良的声音才懒洋洋地抬起眼皮。
“唉?小红君?”秋良的声音陡然一升,惹得秋弥又咕噜咕噜的一阵从新翻了个身。
“唔,下午好,真先君。”灯树下意识的把盖在膝盖上的警服裹了一下,面前这位年轻的警备课长穿着一件棕色的外套,手里握着一杯纸杯咖啡,阳光掠过他金色的长发在上面染起一层淡淡的光晕。
“上次警局见面听说小红君在图书馆当管理员,没想到是在千叶大学这里,厉害哦。”秋良环顾图书馆的四周,这座古典大学的陈设有相当一部分充满江户川时代的风格,棕色的书架上整整齐齐码着一排排书籍,按照书籍的年代,科目,甚至是颜色整齐的排列着。
“这里很安静,秋弥和我都很习惯这里,真先君怎么来这里了,又迷路了么?”灯树伸手一边抚摸着秋弥一边打趣道。
“红君...你还真是...”面对灯树的打趣,秋良上次迷路造成的“惨案”历历在目“啊...不是迷路啦...不过如果小红君在这里的话就太好了。”
秋良仿佛如释重负一般,端起咖啡呷了一口。
“有什么我能帮到真先君的么?”灯树眼中的光一闪而过。
“哦,是这样的。”秋良把手中的咖啡放下,从外套里掏出一本便签簿,翻开几页开始进入了警备课长的角色“一年前,千叶县发生过一次谋杀案件,罪犯千岛美惠,女,34岁,被指控谋杀自己的养父藤原卓,凶手使用刀具在家将藤原卓杀害,现场墙壁上面有血写成的英文字“RACHE”,警方认为是未完成的英文名字“蕾切尔”,千岛美惠曾经在美国留学过,使用的正好是蕾切尔这个名字,我们在次日逮捕了千岛,不过千岛美惠先是极力否认之后看过现场照片后又突然承认了,当时警方判定千岛杀人罪成立,现在到了每年的案件从新审查追溯,我总觉得千岛的案件还是有些问题,所以想找一下当时的报刊资料再看一遍。”
“唔,这样啊...”灯树起身推开椅子,千叶县警察署的警服盘在灯树的腰间。“社会新闻类的刊物在二楼B-5室左手边第四个书架,一年前的话应该是从上往下数第六排,千叶县刑事新闻简报在第六排从左往右第7本合订册中,真先君翻到第35页就是这次杀人案件的当时背景新闻了。”
“厉.....厉害...”真先秋良瞠口结舌了半天终于从喉咙里挤出一句厉害。“红君...如果要不是我认识你我一定会把你当成本案的首要嫌疑人带回警署的...”
“啊...没什么...我怕真先君如果找不到就要开始运用‘占卜搜寻法’,把书架弄乱我会很困扰的...”灯树抿着嘴轻轻一笑,眼下的红纹轻轻的画成一个弧。
“小红君你还真是厉害!这你都猜到了!”秋良哆啦A梦一样从外套口袋里又翻出一套塔罗牌。“我本来还想问问你能不能借我这桌子来占卜呢!”
“抱歉,这是秋弥的御用床,它恐怕不会同意的。”灯树把《且听风吟》合好,又摸了摸秋弥柔软的肚皮“真先君请跟我来吧,我带你去档案室。
“唔,小红君也爱看村上春树的作品么,我大学本来选修的文学系可惜家里的老头子非逼着我上了警校。真怀念啊~!”秋良盯着《且听风吟》,一脸的怀念。
“所以千岛大学就少了一位靠占卜写作的作家,千岛县多了一位靠GPS寻路的警备课长。”
“额...小红君你还真是刻薄,话说你在这里当管理员不用带胸牌什么的么?”秋良指了指灯树的胸口。
“真先君这个警备课长也从来都不穿警服啊。”灯树一脸平静地离开座位,领着真先秋良走向二楼档案室。阳光穿过窗外的樱树照在灯树腰间的警服上,深蓝的警服被阳光渲染成天空般的淡蓝色。
提到警服秋良一脸歉意“啊,警服就送给小红君你了,抱歉抱歉,上次你来警署还我警服我太忙没有好好招待,失礼了,警服上次我已经上报丢失了,就请小红君替我一直保管吧,作为报答我以后免费为小红君占卜怎么样?”
“心领了!真先君!”
“啊~真好啊~本来还以为要费不少事,特地绕远去咖啡店买了咖啡准备贿赂图书管理员,想不到碰到小红君,今天真是双子座幸运的一天。”
灯树才想到刚才被秋良喝了一半放在秋弥‘御用床’上的咖啡原来是准备行贿自己的,不由得一阵凌乱“真先君还真是个直白的双子座...”
“哈,抱歉抱歉,一时间有些得意忘形了,下次来一定给小红君再带一杯。”
两个人来到档案室,小红灯树轻车熟路的找到了秋良需要的资料,真先秋良仔细的查看了半天还是一无所获。
“唔,小红君,看来案件确实没什么发现,看样子也确实是千岛美惠干的了。”秋良皱了皱眉,合上了资料册,叹了口气。
“真先君,千岛美惠小姐有什么亲友么?”
“唔...千岛美惠父母早逝但是有一个同岁亲弟弟千岛正男和她被其他家庭分别领养了,小红君怎么突然这么问。”
“千岛正男去过德国么?”
“咦?!小红君怎么会知道?千岛正男确实去过德国学习,不过他和姐姐千岛美惠因为被不同的家庭领养,彼此之间交流倒并不多。”
“唔...真先君,RACHE除了差结尾处的一个L合成英文名字‘蕾切尔’之外同时也是一个德语单词。”
“德语?小红君那单词是什么?”
“复仇。”
“唉?!复仇?!”话音未落,真先秋良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秋良连忙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神情严肃地按下了接听键。
“莫西莫西...是,我是...什么?....好的,我马上回去...辛苦了....”
挂了电话秋良神情严肃“小红君你的想法是对的,千岛正男自首了,我需要马上就回去合审案件,打扰你了,抱歉,明天我请你喝咖啡感谢你。”
真先秋良跟小红灯树道了别飞速奔出图书馆的大门,灯树回到自己的图书管理员座位,解下自己腰间的千叶县课长警服放在桌子上有些微微发愣,过了一会他想到什么轻轻一笑,眼下的红纹划出一道被阳光照得神采奕奕的弧线,他端起刚才警服主人刚刚喝过一口的咖啡杯,一饮而尽。
小红灯树轻轻摸着睡懒觉的灰猫,喃喃自语道
“秋弥,明天我们去喝咖啡好不好?”
“……希望能和大家愉快相处!谢谢大家!”
“好,那我们现在开始上课,请大家拿出课本……”
我始终注视着窗外的天空,原本就是建在山顶的学校,从三楼的教室往上望出去就真的只剩天空了。干净的一尘不染的,单调的天空。那时候我一如既往地处于神游的状态,如今我依然记得那时候那片天空,很普通的浅蓝色,没有云,远处则渐渐泛白,更远处则已无法看清了。人如果真的有预知能力的话,哪怕只有那么一点点。那么那个瞬间,我一定能从任何一个目所能及的事物中察觉出某些与往常不同的地方吧。可是无论是那片单调的天空,窗外的我从不知是什么树的树叶,上午稍显湿润的气息,没有任何让我感到异样的地方。可是后来我总是回想起这个时刻,才意识到就在那些我毫不在意的瞬间里,一切都已改变。
“大家好,我叫何帆,为何的何,帆船的帆,今天正式和高三四班的大家成为同学,希望能和大家愉快相处,谢谢大家!”
“好,那我们现在开始上课,请大家拿出课本……”
“嘿!你有多余的笔能借给我一下吗?”我被这仿佛是突然从耳边想起的声音带回现实,扭头发现对方一副熟练的嬉皮笑脸表情,“拜托啦!”
这就是我第一次见到何帆了,第一次见到她咧开嘴笑得天真又狡黠的样子,嘴角露出两颗虎牙。是发色较浅的原因吧,她扭过头来正对着我,面对着足足一整扇窗户的阳光,头发看起来像秋日里晴空下灿烂的枫叶。
“哦哦,好。”
“谢啦!”对方欣然接过。
看来是个自来熟呢,我这样想着,也打开了自己的课本。原本要翻到今天讲的内容,
无需打开信封,我已经猜到这封信来自谁,是什么内容也能大概想象了。最近这样类似的事件频频出现,我已经可以做到完全不惊讶地捡起信封,然后随手塞进课桌,反正这封信的注定要迎接下课后被扔进垃圾桶的命运。
“哎哎,谢谢你的笔,你叫什么名字?我叫何帆,为何的何,帆船的帆。”
“不客气,我叫许信。”我笑笑,算是回应这热情声音的主人。好不容易挨到下课,我摸到桌肚里的信封,缓慢站起身来。
我感到何帆依旧注视着我,她是那种毫不掩饰自己的目光的人,总是直接大方地注视着一切外在事物。
我还是起身到教室后头去,将信封不动声色地撕碎然后扔进垃圾桶。
这时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惊魂未定转过身,是班长。
“门口有些人找你。”
我看向门口,立刻就明白将要发生什么了,我没办法招架那么一大堆人,只好转而又向班长求助。
“……没必要出去的,不用管他们。”求助的话到嘴边说不出口,不知从何而说起。
班长疑惑地回到自己位置上去了。
就这样吧,这些人还没有嚣张到要公然闯进别的班教室,我只要安心待在教室就好了。这么想着我也回到了位置上。何帆还保持着面向我的姿势,或者说她就像是一直在看着我那样,见我回到她旁边的座位立刻又一副要与我搭话的样子。
我正愁应该如何应对呢。
“嘿!许信!出来一下嘛,我朋友找你有事。”抬头一个大个子男生正恶心地坏笑着,这才发现原来全班同学都已经把目光聚集到我这边来了。
应该是这大个子男生一头金发的样子显得太格格不入了吧。
班长无法允许这样的情况持续下去,就连对我也摆出了强硬的态度。
“许信你的私事最好自己私下解决,不要影响其他同学。这位同学麻烦你离开教室。”
金发男保持着恶心的笑容,甚至还微不可闻的“啧”了一声。我只好跟在金发男身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离开了教室。
教室外的男生被一堆人簇拥着,面颊泛红,所有人几乎在我走出教室的瞬间就开始起哄。
“哟~你的小女朋友出来啦快快快。”
我转身要逃,却被几个看起来像是不良的高大女生挡住去路。陆续也有我自己班级的同学出来看热闹了。
“嗯……许,许信……我喜欢你!”
又是一阵尖叫。
没错,几天来一直给我递各种幼稚情书,早上在我课桌里塞早餐的人,让我陷于此时的水深火热之中的人就是这个男生。后来我连他的相貌都早已忘记,但那时几乎窒息的感觉却令我印象非常深刻,我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对这些举动怀着极度厌恶却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好。我就傻愣愣地站在那个风暴眼,听着各种各样的声音一阵响过一阵。
“快答应啊傻女。”
“她是不是傻了啊?”
“看来是太激动啥都不知道了啊,快抱抱你的小女朋友让她清醒一点!”
我的大脑几乎是一片空白。
“喂你们!”先是听见豪气干云的这几个字,接着就要扑到我身上的男生被猛地推了一把。然后有谁拉住了我的手,这只手,后来无数次牵起我的手,而这第一次,无比温暖。
“你喜欢这sb么?”
我看着何帆漂亮的脸使劲摇头,仿佛从她的手中获得了力量,这才把心里所想说了出来。
“真的很讨厌!”
“听见了吗?”何帆挡在我面前,我只能看见她的后脑勺,也无从得知那男生的表情了。
“人家不喜欢你,所以哪来哪回吧。”说罢便拉着我挤开层层人墙回到了教室里去。
起哄声也都戛然而止,看热闹的人表情僵在一起,似乎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我就由她牵着,无比安心地坚定地向前走。
“那男生长得又不帅气,要我我也不喜欢。”何帆对我说,又灿烂地笑了,像花一样。
每一天,我都会经过这里。
从学校大门出来右转,一直走到这条两旁种植着樱花树的道路尽头。继续右转,是一段下坡路。夏天的时候夕阳的光辉会从树叶的间隙撒下来,秋冬季节天黑得早,放学的这时候夕阳已经快要彻底消失在城市背后了,黑暗还来不及吞噬掉所有光线,路灯和脚下的城市就都亮起了灯光。大家都很喜欢这条坡道,很有意境,所以总是能碰见许多小情侣站在某个路灯下暧昧地窃窃私语。
但我想说的不是这里。
我需要继续沿着坡道往下走,过了几个弯道之后路旁的建筑也多了起来,都是很普通的民居,道路也变得狭窄起来。这里的人们很爱养猫,总能看到路旁的护栏上卷缩着不知谁家的猫咪。我曾经试着和它们交流,但还不等我完全靠近它们,它们定会敏捷地一跳,眨眼间便不知道去了哪里。
长长的护栏尽头是一条通往山脚的阶梯,我总是沿着阶梯往下走,不一会就能看到小公园。之所以叫它小公园并不是因为它的面积只能放下一座小孩玩的滑梯,相反滑梯只占据了它的一角,剩下的全是沙地和一两把长椅,没有其他的娱乐设施了,非常简陋。但还穿着小学制服的孩子们依然玩得很开心,他们追逐着打闹着,仿佛永远都不会疲惫那样。有时也会有晚饭结束得早而沿着小公园散步的一家人,青春期的孩子远远地走在前面,耳朵里塞着耳机,一副不愿与外界交流的神情。
我要说的就是这里,我每一天都会在这里停下来,坐在阶梯的某一级上,什么也不做,只是坐着。夕阳让整个小公园都洋溢着暖意,与其说是暖意,倒不如说在这黄昏时刻,当视野在光的作用下渐渐模糊的时候,包括远处的山,山下的城市,眼前的小公园,这一切都显出一种不真实的仿佛穿越时空的错觉。直到身后某一个窗口里的母亲朝小公园喊着自己孩子的名字,然后一个在沙地里打滚的小孩站起来拍拍屁股,一边向同伴炫耀着妈妈给她特地准备了什么好吃的一边跑上阶梯,接着从我身边经过。沙尘的味道一度充斥着我的鼻腔,把我从游离的状态中拉回现实。
大概是时候回去了。
尸骨无存
本篇时间线处于180天的最后一个月。
————经常听到死亡,但总感觉很遥远,与我无关。死亡好像没什么可悲。————
正值八月,神他妈的蝉鸣在树上吱哇作响,楼顶他妈的太阳照得他烦得要命,他穿着长袖外套和长得估计能让夜店女看了直接自杀的牛仔裤,但他一点儿也他妈的不热。阳锐锋只是站在栏杆边上往下看,压根不在乎有没有人抬头看他。
他看见川流不息的车流,以及蜿蜒的高架,还有环岛,中间矗立着不知道哪个设计师设计的好像是代表科技的,但他半个角都没看懂的该死的他妈的雕塑。
如果那是安格斯设计的。阳锐锋心想,那算那群智障的高层有眼光。我看不懂只是因为这个设计太卓越了,而且这说明那家伙说的没错,每一句都是对的。他会更幸福,这毋庸置疑。
如果那不是安格斯设计的。阳锐锋继续想,那那群他妈的高层可能瞎了。比他还瞎,找了一个不知道哪来的乱七八糟的破设计师弄这玩意儿,弄得全世界都看不懂他们就开心了,日他奶奶的皇帝的新衣。安格斯应该更幸福。
所以无论那个雕塑到底是不是安格斯设计的,无论最近要举办的那个画展有没有录用理查德的画并把那副画摆在最引人注目的位置,结论都是一样的。那个该死的乔治·格林说的半点错都没有,安格斯和理查德会更幸福。他们本来就是艺术人生,应该充满了艺术与诗歌,玫瑰和深情,互相抱着跳他妈的踢踏舞,啪叽碰一次杯交换一个深吻。而不是中途一个身上还飘着氨水的刺鼻味儿的死没作为的化学家突然挤进他们里面,抬着下巴恶毒地对他们评头论足,然后还让他们为自己混乱的脑子所造成的废墟一般的后果负责。
所以这就是一切的结局了。阳锐锋扒栏杆上想,符合逻辑,最短路线,最优解,所有的过程指向这一个结局,噫吁戲,这就是属于阳锐锋的,乱七八糟又如同废物一般的灿烂人生的终焉。
他慢慢摘掉自己的手套,然后是左手上的绷带,他看着自己结疤的,坑坑洼洼的手臂,从鼻腔深处不以为意地轻哼了一声,摘掉了自己的头带。
“死前朗诵。”阳哼了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在展开那张纸之前,他嘀咕了几句,“抱歉,沃德,我没能去看你希望和我一起看的《绝命毒师》,我也不知道你一开始想和我说的,那样的人是什么样的,但是我去看了一部日本的很老的电视剧,叫做最后的朋友,虽然我没有看绝命毒师,所以没有资格要求你去看这个,但是我要给你剧透了,所以我才不管你要不要把你仿造的还没干的蒙娜丽莎的微笑糊在我的脸上,顺便一提,你的蒙娜丽莎至少画大了两个罩杯。”
“咳。”他轻咳一声,展开了那张纸,有气无力地一个字儿一个字儿地往外念,“美知留。永别了,美知留。这次我给你自由,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会继续束缚你。所以要让你得到自由,只有让这颗心脏停止跳动了。曾经想成为你的一切,成为照耀你整个世界的光芒,成为你能接受到的所有快乐,无论何时何地,我都想与你连成一体。可是,你却在没有我的世界里找到了幸福。所以我走了,至少趁着手心还残留着你的余温的时候 ,至少趁着我的身体还残留着和你合为一体的记忆的时候。对不起,真的好喜欢你的笑容,却没能让你开怀地笑。对不起,我不知该如何去爱。对不起,我无法给你幸福。永别了,美知留,要试着幸福啊。你就是我生命的全部,这就是爱,我一直坚信着。”(选自日剧《最后的朋友》)
“结束了。”阳锐锋读完之后将它随手一丢,也没看它飞到哪里去了,他犹豫了一会儿,灵巧地翻上了栏杆,他又低头看了眼他从小长到大,在这经历了痛苦与幸福的城市,有气无力地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我想,这就是一切的结——呃噗!”
就在他准备一跃而下的时候,他被别人直接带翻在了地上,他有些惊慌而又恼怒地看着身上的人,只看见一个歪戴的警帽,同时他还听见了楼下的欢呼声。
“你什么毛病?!”阳锐锋头一次感觉自己愤怒地无法复加,他甚至把理查德喜欢说的话脱口而出了,“我好不容易念完遗书准备慷慨赴死了,你在干什么?!现在的S市市民已经不享有人身自由权了吗?!你听过自伤无色吗?!我自杀犯法吗?你他妈从我身上滚下去,小心脏了你那套标志的警服啊阿Sir!”
“我什么毛病?!应该说你什么毛病?!”那警察震惊无比,但还是将阳锐锋狠狠地按在了地上,“你他妈活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自杀?!你居然还讲台湾话?!我看你年纪轻轻很有活力嘛!还给我推荐歌曲!没事能不能想想积极向上的东西不要动不动就想死?!”
“你是我爸还是我爸?!你是SO-174856的男性之一吗?!不是就别管我!”阳锐锋一脚把警察踹飞,结果被门后埋伏的警察以及警用机器人按倒了,阳锐锋一头磕在地上,愤怒地抬起头来,“操你妈!!去你妈逼的人民公仆!人民想自杀公仆就要谋反了!!来人护驾!!有刺客!!”
“我们接到报警电话说有人站在C楼楼顶要自杀,结果就是个神经病?”按住他的其中一个警察问一开始把阳锐锋扑下来的警察,“他的家属呢?他有没有SO或是管理职看护?没接到有人走失的报警电话啊。”
听到SO这个词,本来还情绪激动的阳锐锋就和断电了一样,他眼睛直直地盯着地面,挣扎的双手无力地垂向了地面,仅剩的富有光泽的右眼也在那一瞬间失去了光芒。本来用了相当大的力气的警察和警用机器人都惊于被按住的这个人突然的失力,赶紧松了点儿力道。
“去他妈的SO。”阳锐锋看着地面,呆呆地说。
“什么?”刚刚那个问问题的警察没有听清楚阳锐锋的话,只能把耳朵凑了过来,“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操他妈的SO。”阳锐锋空洞地看向那位警察的眼睛,木然地说,看得对方毛骨悚然,“老子没有他娘的SO,别阻止老子自杀。”
“不……不思悔改!”那个警察打了个冷颤,加大了扭动阳锐锋关节的力气,然后抬头冲刚刚那名警官小声嘀咕,“他可能是个神经病,我们应该先送他去神经医院。”
“您好,先生?”那位警官轻轻地点了点头,低头冲阳锐锋礼貌地说,“我们可能要查看你左手的手环,以确认我们能联系到您的管理职或是SO,如果可以的话,请您配合一点?”
“操你妈!!!!”听到这句话的阳锐锋从木然的状态突然暴起,他眼含凶光,狠狠地挣扎起来,四周的警察用尽全力去控制他,但依旧无法把他完全制服,“都说了老子没有他妈的SO!!!你敢动老子的左手一下我他妈就用王水把你那张操蛋的脸给他妈的融成抽象画!!!”
“我们有查看证明吗?鲁斯警官?!”按住他的警察费力地问那位警官。
“没有!在对方不是犯罪前科者的时候我们不经由本人同意无法查看他的手环!!”鲁斯警官也狠狠地压住阳锐锋的脊椎,“我们只能先把他扭送到精神病院了!!这位先生很明显神经不正常!!”
听到神经不正常这个词之后,阳锐锋又立刻颓唐了下去,他木然地看着自己拆下的绷带、摘下的手套以及拿下的头带。
他想起自己朗诵的遗言,想起安格斯的笑容和理查德的画。
他想起安格斯的手放在他身上的温度,想起理查德在他误喝除草剂的时候焦急的呐喊。
他想起他和安格斯独处的时候那个轻微而干燥的吻,想起他给理查德买画架时理查德故作嫌弃但发光的眼睛。
“安格斯。”他轻声哭泣,“理查德。”
“安格斯……!”他用微小到听不见的气音呼唤自己的爱人们,好像在奢求最后一束光,“……理查德……!”
最后他听见了“神经病院”这个词,于是他露出一个空洞而绝望的笑容。
“我想,”他说,继续他在栏杆上被打断的那句话,“这就是一切的结局。”
Fin。
二十年前,黑迪艾郭,“冥古”投放。
十六年前,黑迪艾郭,大地震,约瑟夫捡到班吉并抚养。
两个月前,大废墟,情报科抵达大废墟与班吉发生矛盾。
一个半月前,约瑟夫杀了情报科成员,从“孤独”处得知情报科身份,前往尤金。约瑟夫被情报科攻击,与同伴失散。“孤独”渗透尤金科学院失败(4.26)。
半月前,井之都,出现针对井之都高层(尤其是科研人员)的连环杀人事件。
半月前,中心城,加尔姆综合征被攻克,但仍旧无法治愈疾病末期的患者。命烛观察者(33648B)留言出现。
3天前,雪城,杜依斯谷死亡,约瑟夫死亡。
6.10 中心城,中心广场遇袭(孤独策划)。
6.11 中心城,一些能力特殊的司烛收到了治管局邀请,他们的命烛大多为机械,能力体现在数据处理方面。
6.13 中心城,各城市参与今年大废墟调查的调查组抵达中心城。
6.15 中心城,大废墟调查组出发。“命烛观察者”流言被证实,流言源头的纸媒小作坊爆发急性加尔姆综合征,从发病到死亡的三周被急剧压缩,直接进入疾病末期。有人发现亚乐维记者阿伊诺藏身班吉社团中,两人均与尤金处于敌对状态中。
6.16 中心城,黑塔研究院(阿兰德研究所所属)遇袭(孤独策划)。
6.17 井之都,“开拓者之刀”失窃,改命者(000出现)。
6.20 井之都,奥错科学院副院长被连环杀人犯也即“孤独”袭击,奥兰庆典临近,分散在千里绵延的大山中的工厂矿场进入轮休,商人们准备带着各自的安保队伍回归黑塔井区参加庆典,奥错犯罪率急剧上升。
6.25 井之都,中心城治管局派来的支援小组抵达井之都,他们的到来缓解了奥错一部分治安压力,并分配了一个专门的调查组协助侦破连环杀人事件。瓦洛家家主、奥错科学院院长武郭·瓦洛举办了接风宴,但遭到了“孤独”早有预谋的袭击。000参加了晚宴,并存“孤独”袭击下保护了武郭。
【日期不明,亚伯采访乔,在乔家中发现来访的塞安。】
7.2 雪城,约瑟夫下落不明的同伴被人发现悉数死在城外郊区,有人曾在现场看见疑似塞安的人影,针对她以及她与黑帮勾结的传闻又流传起来。有人报案工厂仓库失窃,经治安科调查,定位监守自盗。
7.14 大废墟,尤金情报科袭击了班吉的社团,以七人之力向近千人的“巨兽之颅”营地发起冲击,与此同时一支身份不明训练有素的部队从废墟边缘发起进攻,约有百余人,武器是针对冥古效应特化过的新型号,但此前没有任何公司公布过,他们的目标同样是班吉,生擒优先于击毙。
城市调查队对这此事本处于围观状态,队中尤金部分表示“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没有接到通知”。正在混乱中有人找到调查队,看上去风尘仆仆刚刚才到,FF在与其后交谈后,带领中心城部分的安保队加入战场,目标为遏制来势尖锐的未知部队。
7.15 雪城,副市长乔突然从海量档案中提出这项报案记录,并调转给塞安吩咐调查。情报科在死者家中找到目标时,一家老小都已经死了有一段日子,客厅墙壁上用红色颜料刷着“无论走到哪里,都应该记住,过去都是假的,回忆是一条没有尽头的路”,死亡日期约为七月二日左右。
由塞安负责的情报科小组发现一起被潘洛斯遗漏的凶杀案。
死者是个性格本分怯懦的老实人,在托戈塞纳尔区经营一家小型工厂,有一支负责采购与运输的商队。据调查,与约瑟夫同行的极端分子中,曾有几名伪装身份藏身商队混入尤金,商队没有上报人员变动,极端分子如何获取ID身份也无从得知。
半个月前死者曾向安全局报告工厂仓库失窃,调取监控后发现出入人员正常,最后被定性为监守自盗,警告后不了了之。
7月15日,副市长乔突然从海量档案中提取出这项记录,并调转给乔吩咐调查。情报科在死者家中找到目标时,一家老小都已经死了有一段日子,客厅墙壁上用红色颜料刷着“无论走到哪里,都应该记住,过去都是假的,回忆是一条没有尽头的路。”
“嚣张又谨慎的家伙。”塞安愤恨地告诉v.v.。
说明:
在角色终于把精力放在调查“杜依斯谷死亡案件”本身而不是其它奇奇怪怪的地方时,塞安将案件资料转给了你。
作案工具是一架α72 “鲭鱼”单兵便携式火箭筒。它被设计为单发式、一次性,在无任何援助的情况下用户也能够发射武器,口径90mm,搭载了2.7公斤温压弹头,约于70年前退出使用。作案工具的弹头本身已经失效,经过维修和一定程度的部件更替才得以使用。
……
“潘洛斯的调查近期有关物品来源与流向检查小额交易,发现都无异常。”
“这和杜依斯谷被杀有什么关系?”v.v.把复制件烧毁,倒进了垃圾桶。
“拿出来,或者把垃圾桶一起带回情报科。”塞安瞪着他,“万一有复原能力的司烛怎么办。”
都烧成这样了……v.v.撇撇嘴,不情不愿把垃圾桶里的灰烬倒出来。
“这么大一个火箭筒送进尤金,潘洛斯不可能没有反应。我们怀疑过是在城内购买原料组装,但是用潘洛斯的调查近期有关物品来源与流向,检查小额交易,发现都无异常。”
“哦,所以约瑟夫没买,直接从工厂仓库偷了?那干嘛还杀了他们?”
塞安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凝视他:“你是不是不看新闻的。”
“不看,都是废话,没意思。”
“以后去看,省得跟个呆头鹅一样。”塞安从桌面点出投影,指着奥错科学院副院长被杀的新闻,将图片放大给他看,“现场留下的话和这所屋子里的一样,这凶手是同一个人,已经确认是黑兽了。”
“流窜到尤金来了?”v.v.茫然地拨拉着新闻,画面晃来晃去,塞安也想掐住他脖子晃来晃去。
“是不是你能力太好使,所以平时都他妈懒得用脑了?”她说,“他是从尤金流窜过去的!4月26号还企图潜入科学院!”
“所、所以呢?黑兽杀他干嘛?再说了留字这件事又没隐瞒,模仿作案的可能也有啊!井之都和尤金离着十万八千里,这黑兽能分身啊!”
“他就是能分身啊!”塞安吼,“我怀疑约瑟夫与黑兽有勾结,他们的入城ID与档案都是它——这个黑兽帮忙搞定的,我们称它为‘孤独’,老子就是被他给坑了!”
“是老娘……”
“你还要不要往下听?!”
V.V.举手投降。
“我找到约瑟夫同伴时,正遇上孤独灭完口,可是他死后血液连同尸体一块化为飞灰,根本什么证据也留不下来,接着,这黑锅扣我头上了。”
“你为什么突然去找约瑟夫的同伴,你没负责这项任务啊。”v.v.问,“而且那么多人都找不到,你怎么找到的?”
“是乔……妈的,他又卖我?这次是为什么,没意义啊?”
“他是怎么跟你说的?”
“终端通讯,什么也没说,只是报了个地点叫我去,说是事关机密,日后详谈,含糊不清的。”塞安脸色渐渐难看起来。
“你也什么都不问?”
她沉默了会,说:“习惯了。”
“说回来吧,这家人的事。”
“小额交易未发现异常,我们开始排查大额交易,发现大部分原料走向都指往可查证的目标消耗了,但有一部分凭空消失。紧接着调查发现死者的工厂曾大批购入了相关原料,虽然工厂仍在运作,产品也卖出去了,但却没有在市场流通。产业链下一环有个微不可查的数据缺口,刚好在正常范围内,所以潘洛斯没有警报……其实就算警报了也会被列为正常讯息,每天成千上万条信息列出来,哪有功夫一一处理?潘洛斯只负责给出数据,去执行的还是人,一些不重要的信息,拿不到情报科手上,第一环就被淘汰了。后来我们在一家挂名井之都的空壳公司仓库找到了积压的货物,然后找到‘某人’的仓库发现材料就放在那没动多少,仓库挂名在井之都的空壳公司下。”
“这是一个黑兽能完成的?”v.v.惊疑不定,“它没那么大能量吧。”
“所以我怀疑有人在帮他,而且地位不低。火箭筒弹药原料为RDX(三亚甲基三硝胺)AP(高氯酸铵)AN(硝酸铵)AL(铝粉) 氟橡胶 石蜡……RDX首先爆轰,点燃AP,为不同级别的铝粉供氧供高温,橡胶与石蜡做粘结与钝感剂。RDX没有遗失记录,但乌洛托品硝解可以制备RDX,至于乌洛托品,一部分可以从医药、工业方面解决,另一部分也可以直接由甲醛+氨水制备,甲醛来源少部分由工业提供,大部分作为甲醇的下游产品被制备。甲醇来源一部分为燃气、石油制备,一部分依旧由工业原料消化。
“即,少量,广泛,连制备带购买,每部分的规模都不至于引起潘洛斯的警惕。“孤独”的雪城ID交由人类搞定,但毕竟不是人,‘孤独’进城后,肯定会靠自己运作重新搞一份合法的身份,潘洛斯都不能短时间内将其排查出来。”
V.v.敏锐的捕捉到塞安将“我们”替换成了“我”。
“你说我们的时候,都包含着乔吧。”
“嗯。”
“那你在怀疑乔?”
“关你屁事?”
“你这人怎么……”
变动二:
客厅门被人砰的踹开了,塞安回过头去刚要骂,忽然愣了下。
进门的人穿着肃清科制服,屋内工作的人都望了过去。
“七月二日你在哪。”对方打开录音。
“在出外勤。”塞安站直身子。
“一个人吗?”
“我一直都是一个人。”塞安皱了皱眉。
“去做什么?”
“你没权限过问。”
“有人目击你出现在约瑟夫同伴的死亡现场,是真的还是假的。”
“假的。”
“有证人吗?”对方问,“有人能证明你的外勤内容吗。”
塞安噎了一下。
“有人能证明在事发时见过你吗。”
她想找一个靠得住的人出来,却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行动范围被框死在工作里,不论有或没有,自己都会被视作“有问题”。
“七月初你曾与叫亚伯的记者交谈过是吗。”
“嗯。”
“谈了什么。”
“普通的闲谈,嫌他烦骂走了。”
“随即他前往大废墟,并于昨日混战时显露身为黑兽的身份,并阻挠情报科行动……”他瞥了眼塞安身上情报科的制服,“它是怎么知道的?”
“我怎么知道!”塞安脸色铁青。
“解释一下录像。”短短几秒的录像被播放,塞安打开约瑟夫同伴住所的门,屋内模模糊糊的,但仍能看到带着面具的“孤独”朝她招手。
乔……!!!塞安只觉得发恨,如果记录没改她可以拉出一堆人证明自己无辜,但乔偏偏为了“不惹人注意”替她把记录更改的和平时没什么两样,这种事常常发生,谁知道这次却栽在上面。她一巴掌拍在玻璃客桌上,靠在桌边发懒的v.v.觉得手下一空,崩断的桌腿和碎玻璃把他晃了个趔趄。
“我们怀疑你勾结黑兽、泄露情报、参与谋杀杜依斯谷并有泄露机密的嫌疑。”肃清科的人警惕起来,各自握住武器,“请配合我们回局做个询问。”
变动二:
塞安的自负、骄傲和自尊让她选择了反抗,在她眼里,牢狱对自由的束缚乃是侮辱。
逃掉后,她似乎有质问过乔,但未能得到任何解释。
尤金在大废墟的行动引起中心城激烈反对,班吉身上发生的现象则让大部分城市声讨雪城说明真相,雪城与城联关系彻底崩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