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传来了轻微的骚动。
细碎的,短暂的。渐渐地变了——
像是数万支新鲜的雏菊被烈火烘干在花丛里、像是上千块墓碑被连根拔起、像是镰刀分离肉体与灵魂时,那个人的哀鸣。他原以为自己的生活便会像原子钟那样按照天神给予的标准精确无误的运行,平凡而又充实。但是他错了,他的命运终归不是毋庸置疑的真理,而在那一刻做出的决定,即使那时只能算是微微扇动的蝴蝶翅膀,在如今,也足以掀起飓风了。
如今再去后悔当初没有剪掉蝶翼,怕是为时已晚,不过就算他没有做出那样的选择又如何呢?
没有任何人会在意一个注定要被遗弃的人的选择,除了他自己。
“……”
死魂曲有些不快的睁开眼睛,他本想再多躺会,却不得不硬撑着尚未痊愈的身体爬起来抗议。
因为实在是太吵了。
起先还是切割蔬菜一样的声音,后来渐渐地在切菜声后加入了菜刀剁在砧板上的声音,再后来竟然连切菜都省了,直接就是砰砰砰砰,大有一副不把人吵醒誓不罢休的架势。这就罢了,后来竟然还出现了连续不断的煤气灶开关声和轰轰的火焰声,以及放在一边一直当做背景音乐的流水声。置于那可称之为“轻微”的声音,其实也就维持了5秒不到。知道的人明白这是一个不怎么会做饭的人在做饭,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第三次世界大战要打起来了。
所以,尽管死魂曲还是头晕脑胀,甚至连周围环境都分不清,他还是优于解析目前状况地,对着噼里啪啦响成一片的厨房大声喊了起来:
“谲诡你在搞什么……!”
有气无力的声音很快被势如洪水的“交响乐”淹没。他皱了皱眉,叹了口气。他本想就此放弃,厨房的声音却看穿他心事般适时停止了。
随后从厨房里探出一个人影。
然而,应声出现的并不是戴着狐面的少年,而是一个看起来年纪尚轻的白发女人。朱红色发绳十字状交叉系在她头发的左侧,在白发的映衬下看起来十分扎眼。
“你醒了啊,这么看来药效还不错。”
女人盯着死魂曲的脸看了一会,转身回了厨房。厨房里,交响乐依旧。
可不知是不是他的心理作用,他总觉得经他这么一喊,来自厨房的嘈杂听上去竟有几分收敛了。
“也好,也好。”他低声念叨着,自己也不清楚那噼里啪啦的噪音到底哪里好,但是热闹一点,至少让他产生了几分活着的实感。经历了夜晚在停车场的那一番战斗,就算铁人也怕是要被累散架了,更何况他直接受到了神知的攻击,在高耗魔的状态下被吸食了血液,魔力流失就比平时更快了。
想到这,他解开衬衫的第二颗扣子,凭着记忆找到了被咬伤的地方。
他反复用手指抚摸颈部附近的皮肤,还是难以相信眼前的事实。原本应该存在伤口的皮肤完完整整,没有任何创口,也没有任何结痂的痕迹,仿佛夜晚的一切都不曾发生。
这个恢复速度已经不是普通人类能具有的了,除非他变成了吸血鬼,要么就是他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昏睡了一年,否则在短短几天内根本不可能出现现在的状况。
“……”
他用征询的眼神望着端药走进来的女人,期盼她给出一个令人信服的解释。
“看着我干什么?”她把一小瓶蓝色透明液体放在床头柜上,坐在了床前的凳子上,“就算我不是吸血鬼猎人,被一个非人类盯着看这么久也会感到不爽的。”
确实,这是最有可能的答案了。
“哈哈哈——我开玩笑的啊。”坐在一旁的女人突然忍不住笑出了声,“变成吸血鬼就这么让你难过吗?明明你们死灵术士就在追求永生这种非人类才能做到的东西,真的做到了却露出这幅表情来,难不成是叶公好龙吗?”
“喂。”死魂曲不爽的喊了一声,“我根本没说过我想永生,学习巫术的原因也和那些杂七杂八的原因没有关系。还有你是谁啊?一开始先自我介绍不是基本常识吗?”
“好吧,好吧。那就言归正传。”女人摆摆手,见对方有些恼火的样子便收敛了那副略带轻浮的笑容,表情变得正经起来,“在下姓叶,单名一个念字,时任镇……啊不对不对不对,现在是一名法医,前不久是一名药剂师。”
“前不久?”
“恩,也就三五十年前吧。”
死魂曲不太礼貌地对着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但无论从着装还是容貌来看,坐在他床前的显然是一位最多不过摽梅之年的女子,和三五十岁这种词完全搭不上边。
“这可不是对待长者的态度啊,孩子。”叶念温和的笑了笑,才解释说,“首先我不是吸血鬼,这点还请你相信我。不过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我的体质和其他人略有不同,所以从自我介绍开始的话都不是在戏弄你。”
死魂曲沉思片刻,问道:“特殊的原因……恶魔契约吗?”
“谁知道呢,忽然就变成现在这样了,”她避开死魂曲的目光,望向远方,“不是坏事,也不是什么好事就对了。”
目录:http://elfartworld.com/works/75828/
银色的鱼线在湖面上无声地绷紧,饱满的弧度一如鱼用力挣脱而弓曲的背鳍,何时何地都与黑夜相融无隙的江户水道,被这骚动撩拨得涟漪阵阵。捕鱼人宽大的斗笠下,不羁曳出的银色发丝,在黑暗中也像能发光一样引人注目。
他牢牢地攥住钓竿,示威一样地任由鱼线那一头的猎物徒劳地拖曳,待时机成熟,便双手握杆用力一挑,一条七寸长左右的香鱼没能甩脱致命的鱼钩,从水道中被提起,被他径自丢进鱼筐里。
这一手钓术耍得娴熟潇洒,如果有人驻足观看,或许会博得一两声喝彩,但周围的观看者只有与他同行的船夫,后者无声地吸着细长的烟斗,就着一盏灯笼,眯着眼睛凝视着水面。
银发的捕鱼者从鱼筐旁摸到小刀,就着船板将新鲜钓到的小鱼处理起内脏,刀子划破鱼白得发亮的肚皮,渗出暗红的血。
“又是给那家送去?”船夫将烟在船舷侧磕了一磕,迸出两点火星。
“是啊,大小姐想吃。”鲤漫不经心地答着。
“真够挑嘴。”船夫瘪了瘪嘴,露出有些浑浊的笑容。
“又不难。”
鲤将处理好的鱼一一串好,足足有一小把。刚刚处理好的鱼瞪着还没发白的眼珠,被鲤无情地吊在船篷上。他起身向船头走去,顺手搡了一下还坐在灯旁的船夫:“回啦,老头。”
这小子。
船夫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管,趁那口烟气还没散掉,借着那个劲儿直起身子,和鲤一前一后地撑起船。没有其他船只的对比,只凭水声,一时也不知这船航得是缓慢还是迅疾。
说什么“又不难”,真是为了泡妞就什么都讲得出口。以前找他帮忙看个船都吆三喝四就工钱扯皮半天,这段日子倒是有闲有钱,雇了船到处跑。前段时间是去江户海口捞些海胆,后来是钓小管,现在则是根本不应季的鳕鱼。这要叫不难,那也是不知道什么才是难了。
“我说小子,那家大户,我们江户人都是知道的,想要什么根本手到擒来,哪用得着你人前人后地跑。”
鲤在船头笑了起来。风声里,他应答的笑音儿拉得长长的。
“没错啊。”
“那你忙个屁啊,万一哪天那小姐发昏说胡话,想要天上的星星,龙宫的珍珠,还有将军秘藏的珍宝,你也给弄到手去?”
鲤将斗笠背到了身后。
“大小姐那么可爱,天上的星星自己会掉下来,龙宫的珍珠自己会浮上来。至于将军秘藏的珍宝嘛……”
鲤回过头来看了老船夫一眼,眼睛里有莹莹的暗光。
“要是真打算窃来,可有几成把握?”
“哎哟,真不愧是外地来的小子,什么世面没见着,张嘴就想动将军的东西。听好了小子,你跟鹤见家的那位小姐已经是天壤之别,但鹤见家跟那些真正的天生权贵,又隔了一道银河嘞!你以为你能偷偷溜进鹤见家小姐的宅邸,就以为自己能溜进守卫森严的将军御所,别太看得起自己咯。”
老船夫照例嘴上损着这近来关系越发亲密的小子,但没听到鲤的回嘴,他朝鲤的方向又扫了一眼,不知何故,竟觉这年轻人不做声的坚硬背影,像是在心里下了什么可怕决定一般,让人感到些许危险。
“说的也是,我这种三猫两脚的闲人,也就骗骗消防火队,跟流氓手里占点小便宜。哪能觊觎真正的珍宝呢。”
鲤懒懒散散地将手架到头顶,伸了个长手长脚的懒腰,随后,便不再作声了。
月光照在他的银发上,在这不正常的夏夜,隐约有冷意。
“上次都说过了,这些东西我们自己会备,百兽屋那边也会帮忙,不用您三番两次地送过来。”
阿乐皱着眉头站在别邸的后门,伸手拦着想要直接闯进去的鲤。鲤对这事已经习以为常,嬉皮笑脸地跟阿乐缠着要将东西送进去。
阿乐是鹤见别邸三个下女里年纪最小的,反而行事举止最严格。她比鲤足足矮一个头,毫不客气地仰起脸直视着对方,颇有大户人家下女应有的仪格。嘴上用着敬语挑不出错,语气毫不掩饰地对对方表示出不满。
“阿乐姑娘,话是这样说,但是另外差人去准备总要时间周延,我这边都已经处理好了,总不能给我退回去吧。”
“明明每次大小姐也说不用,就您硬说对身体好,非要自己寻了送过来,倒好像是大小姐要求了这么多似的。”
“是啦是啦是我不好。”鲤有口无心地应着,手殷勤地向前递。
阿乐看着那捆处理干净的鱼,思考一下确实硬拒了不妥,只得接过来,不过也不忘责备地看了一眼鲤:“您要是能将心思用在点别的东西上,不比这要有意义得多?我们家大小姐也不是不念着好的人……”
“说到她,她还好么。”
鲤笑嘻嘻地打断阿乐的说教,眼底的关切半分也不掩。
阿乐年纪虽小,一直都是有干劲的,只是这一次见,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脸色也蜡黄,应该是这段时间过于操劳,至于原因,便是那个众人都明白的原因。小姑娘不是擅长说谎的人,被问这一句,脸就阴沉了两分,头也垂了下来。
“大小姐说她还好,您不用操心。”之前教训鲤的时候声音还洪亮,这两句底气都虚了。
“是么。”鲤也不戳破,轻轻推开阿乐就要朝里屋走去。
“不行!医生和永暗的人之前已经来过了,虽然还拿不出别的主意,但是也说现在总是要静养,不方便见你……”阿乐一下子着急起来,向前小跑了两步想再一次拦住鲤,袖里揣着的布巾便掉落在地面。她自己还没反应过来,鲤眼疾手快地将它捡了起来。
阿乐一下子掩住嘴巴。
那方洁白的布巾上,一片溅落的血迹异常显眼。
鲤拿着那方布巾,整个人像被关掉了开关似的静了片刻。
他看向阿乐。
“她已经开始咯血了?”
阿乐被这一问,一直端着的严谨面具便碎落一地,眼泪大颗大颗地顺着脸庞往下淌。“小姐的身体恶化太快了,完全不知道是为什么,永暗的人说这个月影祸将逝,或许也有些关系,但是像小姐的情况,之前他们也没有经验,也不知到底要怎么做才好……”
鲤抬起头,朝天空的月亮看着,阿乐后续说了什么一概没听进去,只顿了一顿,就继续向里屋走去。
“一只鲤。”
鲤恍若未闻。
斜刺里一只手将他拦下,他才向那方向看去。
站在侧苑边缘的阴影里,鹤见屋少当家鹤见唯人叫住了鲤。他先示意阿乐回去照顾伊织,待看着阿乐消失在通往里屋的小径上,唯人才正式转过身面对着鲤。少当家脸上表情还有一些莫测,他别扭地看着鲤,最后把手向身后轻轻甩了一下,仿佛在努力扫去心里的一些芥蒂。
“知道你担心姐姐,但是不行,她现在在休息。你过去看她,对她不见得是好事。”
“是么。”
鲤简洁地重复了一下方才对阿乐说的话。
“那么大少爷,伊织怎样才能恢复。”
“拿回当年觐献给将军的那枚夜光珠的话,姐姐也许就会恢复成普通的萤者。”
“也许?”
“也许。然后也许姐姐就可以用萤者的身份继续活下去,而不是这样半死不活,随时有危险的样子。”
“那么大少爷,什么时候才能拿回那枚夜光珠呢。”
“这件事我跟鹿又姑娘之前已经……”
“哦?”鲤声音扬了起来。“——已经跟鹿又姑娘商量过了?那么好,从知晓这事到今天已经过了接近十日,鹿又姑娘那边可有任何消息?”
“影祸百夜期间,通禀大名变得更加困难,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被明明身份不如自己的鲤逼问,唯人却没有露出不悦的神色,他声音不像往日那样活力元气,而是有些低落下去,从中透出的是对自己缺乏力量而滋生的,平静的愤怒。
“如果一直无法通秉联络,那么就放任伊织这样拖延下去?”鲤直视着唯人,“不过是个在江户有宅邸的大名,就去他府内偷出来不可以么。话又说回来,我是一开始就被告知帮不上什么忙,但我也不能就这么看着,这几日那位大名的宅邸的图纸和守备我都做了调查,如果鹿又姑娘不愿意尽力,那我……”
话刚出口还未吐露完全,鲤便骤然住了口。方才隐在唯人身后阴影中的那人,鲤初始以为是唯人身畔的下女,此刻月光微移,她浓红色的长发在月光下露了一截,整个人便像幽灵一般从水一样的夜色中浮凸而出。殷红的深暗瞳眸,朴素的青绿和服,被鲤肆无忌惮提到的那人,正同样直白地注视着他。
鲤多少有些生硬地收住了没说出口的话,但在场三人对他想说的话均心知肚明。
“好久没见,鹿又姑娘。”鹿又跟鲤关系不熟,不过是见过几次,加上经由鹤见提起过几次这样的关系。从那一次鹿又告知了鹤见的秘密之后,区区十日有余,鹿又倒像经了半年,手腕脚腕都能看出消瘦了一圈,连往常扎在脑后的发带,此刻也暗淡松散地垂落着。她像是原不打算吭声,但此刻被鲤看见,才低声跟他打招呼:“好久不见。”
既然心里的想法被当场戳破,鲤也不再客气。
“如果对鹿又姑娘来说,把伊织的事情尽力而为实在勉强的话,就由我取而代之如何呢。”
唯人张了张嘴,但没吭声。
鹿又笑了笑,将衣袖整理了一下。她皮肤原本不如鹤见白皙透亮,此刻在月光下,望着倒有几分森然之意,若说鹤见是跨越了人与萤者之间似是而非的界限,眼下的鹿又倒像自此端向彼方行进的幽魂。她手腕上有青紫的瘢印,像是前几日都在被人痛打才会留下如此的伤痕,她自然地将袖子往下放了放,盖住手腕。
“突然冒出这种话,想必有计划了,不妨在这里你知我知的地方,说来听听。”
鲤将手心里那带血的布巾攥紧,慢慢地说道:“那不过是个大名的宅邸,守卫的轮替在早晚交班的时候都有疏漏,府内我也曾托可以进入内宅行医的医者大致形容了内部的构造,不觉得是无法攻破的铁壁,那位大名行事相当自由随性,常有几日不在府中。与其等鹿又姑娘与那边接洽,直接奇袭也许收效更佳。”
“功课做得比我想得要认真,但是一只鲤,你不知道那枚夜明珠是那位大人随身携带之物吧。”
鲤哑然。
他急急地整理起脑中的想法,继续说道:“贴身窃物固然艰难,但是那位大人不久之后不是要来戏台那边观剧么,这算是大事,趁人流杂乱之际下手也不见得做不到。”
“如果你要兴起顶替我的意愿是因为这个,那我承认,做盗窃这种精细的活计,我不如你。”
乍一听颇有辛辣讥讽之意,鹿又却说得严谨认真,像是坦荡认可了对方有一项比自己强。
“只不过——”
鹿又突然向前迈了一步,气势竟逼得鲤不由退了一步。
“我早年也跟过盗匪之辈一道生活,盗窃乃不义之事万恶之源,一只鲤,你应该知道行窃第一要务为何。”
欲行窃者,第一应知如何逃匿。
鹿又左手突然扬起,一道沉沉的物事从她袖口甩出直袭鲤的眉心,他急向后倾下身体躲避,耳边一凉,方才站在他面前的鹿又已经左手持着刀柄,寒刃斜压住他的脖颈。
“一只鲤,我对你的过往并不关心,约略猜到你过去没少过被人追赶的经历。我不至于因此看轻了你。只不过,你是不是把这件事想得太过轻松。”
“那位大名府内擅剑术的守卫武士,在真正交手上比你有经验者何其多也,我尚不敢托大保证自己得以在被列为目标之后全身而退,凭你,又有什么把握带回夜明珠?”
一口气讲完这些话,鹿又像是瞬间丧失了继续说明的任何兴趣,她姿态有些僵硬地将短刀收回袖中,转身想朝门口走去。
“两日后,五月初十,政茂殿下——就是那位大人,邀我一同观剧。”
“一只鲤,你不是想问我这几日拖延到底在做什么么?那我告诉你,我在做你想到的那些事,你做到的那些事,还有你做不到的那些事。我不在乎手段,我在乎的是结果。只要有一丝可能,就要一直做到什么都做不了。你以为我没有动过强窃的念头?你以为我做的准备会逊于你?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关心她吗。”
“那么鹿又姑娘,你知道这件事么。”
鲤将手中染血的布巾递到鹿又的面前,他清楚地看到鹿又身体抖了一下。
“我每一次见到伊织,她都要问我一次,鹿又姑娘,你为什么不肯去看她。”
鹿又向后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
“请不要……”
“请不要苛求我了。”
如果将这段记忆一直留存在脑海深处,那么他也许在某个同样凉寒的月夜突然回想起鹿又的眼睛,像是一边燃烧一边冻结起来的绮丽火焰,只要一击就会粉碎成一地苍灰。她害怕着面对什么,所以竭尽全力地逃跑了,鲤曾经同样这样的逃跑过,所以他在某一个时刻,不知不觉地与鹿又达成了彼此都不想承认的共振以及和解。
如果一直记住的话。
暗红色的仓皇的眼睛,手腕青紫的瘢痕,在月色下妖鬼一样的长发,彼此都在憎恨着的无能为力,还有他不知道的,那个多病体弱,不知道该被称为伊织还是萤的少女,在无法反抗的命运下与痛苦同眠,直至某个时刻慢慢睁开眼睛。
她对着永远看不到天空和日光的天花板喃喃自语。
“快要下雪了。”
理论上我应该再做一些功课把一些前后文的细节对起来但是我好累啊以后有心情再改文吧野人看了之后一定会说什么?!怎么都到这一章了还没有进到大结局?!我就会说是啊我也很想进入大结局但是我真的很拖延哎呀好麻烦不会写打戏好痛苦好痛苦好痛苦好痛苦好痛苦好痛苦zzzzzzzzzzzzzzzzzz
今天的作者有话说大概就是这样。
另外我应该会把官方给出的剧情全部差不多都用一遍,吧。
不要问我为什么还没大结局啦,因为我拖延症!以及为什么我写过的别人的角色都关闭了啊!【但我还是会把你加上的你不要抵抗了【赌气
【鹰巢里出了个狮子】
*安杰洛一年级前置
-
所罗门家的齐聚似乎是一件难能可贵的事情。所以当安杰洛走下楼梯,听见餐厅里传来五六道不同的声音时,内心里充满了惊讶。
处理家庭事务、联系各地人脉、研习各种学术、参加讨论集会……所罗门家的成员大多都在同样的时间做着不同的事情,即使是假期——当然是只有霍格沃茨才有的长假——也只有三个还在就读的女儿回家,而且下一年就要毕业的索菲亚已经开始在一直忙她的N.E.W.T.s考试了。
……
“他应该用我的书!”
“不,用我那套才对!”
“那谁带他去店里?”
“——我!”
那个单字异口同声,显得非常响亮。
“——安吉!”
推开门的时候,安杰洛得到了空前的热烈欢迎。他看见灶台边系着围裙正在做早餐的伊丽莎白,站在料理台旁挥舞着魔杖的夏洛特,刚用某种变形咒语把自己的头发变成明亮新颜色的卡洛琳,一面用魔法吸管喝牛奶一面阅读什么信件的索菲亚,还有从刚才就开始争论不休的露西安娜跟吉莉安。
安杰洛已经不记得上一次自己的姐姐们全部坐在这个餐厅里是什么时候了,通常自己下来的时候都是父亲坐在长桌的一端读着《预言家日报》,母亲在他身边轻声地说着话,假期的时候还会听到露西跟吉莉安一边吃早餐,一边用同样的欢快声音聊天——有一阵子安吉也会分不清自己这对双胞胎姐姐,尤其是当她们穿同样衣服的时候。不过这让他很开心,因为餐厅被填满的感觉回来了。这感觉让他觉得格外熟悉,好像他能看见有一种叫做亲情的东西弥散在空气里,流淌着把大家紧紧包围起来似的。
而后他们的父亲,也就是现任所罗门家的家主诺文和她的妻子简妮丝从餐厅的另一边走了进来,安杰洛抬眼看到诺文一向严肃的脸上藏不住的笑意。
诺文跟简妮丝坐下来之后大家也纷纷落座,伊丽莎白为父母端上刚出炉的早餐。安杰洛也向自己惯常的位置走过去,然后他看见自己的面前除了炒蛋豆子蘑菇培根的全套早餐之外,还静静地躺着一封信。
“今天,是个大日子。”
长女伊丽莎白开口的时候安杰洛的视线从信上转向她,之后他发现其他人的目光都定在自己的身上。
“我们的小弟弟安杰洛——”
“——要去霍格沃茨了!”
在印象中卡洛琳很少在家庭早餐会上说话,她经常盯着自己的茶杯目不转睛,或是在培根上切割出奇怪的纹路,或许这是一般预言家常做的事情也不一定。不过更多的时候卡洛琳都会在自己的房间里吃早餐,有时候她的门后还会传出轰隆轰隆的麻瓜摇滚乐。
所以看到卡洛琳带着愉快的神色接了夏洛特的话,又是让安杰洛一阵惊讶。
“那么就先让他——”
“——打开那封信!”
紧接在索菲亚之后,露西安娜跟吉莉安异口同声分毫不差地接上了话尾,然后安杰洛看到他的父母和姐姐们都微笑着鼓起掌,简妮丝甚至轻轻地挥了一下魔杖,在他身边变出一圈闪闪发光的小星星来。
“亲爱所罗门先生,我们愉快地通知您,您已获准在霍格沃茨魔法学校就读。”
安杰洛拆开那封烫着火红色蜡封的信开始念,他在几年之前见过露西安娜跟吉莉安拿到这样的信封,也见过她们打开的时候脸上露出自豪的兴奋神色。现在他的内心很激动,大约也是露出了那样的表情吧。
录取信里还附了一张必备物品的清单,在安吉看着它停下来的时候旁边的露西——还是吉莉安来着——轻轻用胳膊肘碰了碰他,示意他读出声来。
“——三套素面工作袍——”
于是安吉继续读下去,接着就看到伊丽莎白把一叠袍子放在了桌子中央,接下来他每读到一样东西的时候姐姐们就拿出那件东西,很快地,餐桌中间的空间几乎被填满了。读到书本的时候露西跟吉莉安双双看了看父母,然后飞快地在桌子下挥动着手臂。
“石头剪刀布!”安吉听见他们两个念叨着。
然后其中的一个对安吉比了个拇指,把自己的那摞书放在了桌子上。
“霍格沃茨见!”
安杰洛听见这一句话从身边轻轻地飘进耳朵里。
-
不用亲自到对角巷去采购,这可能是每一个有兄弟姐妹的霍格沃茨新生共有的方便之处.不过安杰洛是特别的,因为他依旧要去对角巷,但却只需要进入一个地方。
——所罗门魔杖商店。
“致力于制造优良魔杖。”店门口的牌匾上这样写道,姐姐们带着安杰洛站在台阶上敲门的时候,他特意仰头看了一眼。
风铃叮铃了一声,随着门开了看到的是现任魔杖店的店主,也是他们父亲诺文的兄长:莱斯利·所罗门。
“欢迎,我的小鸟儿们!”
莱斯利在霍格沃茨就读时曾经是个拉文克劳,所以对同为拉文克劳的姑娘们非常有好感,总是称呼她们为“小鸟儿”。每一年的假期里,所罗门家的晚辈们都会到店里来帮忙以及学习技艺。不过莱斯利已经很久都没有一起见过诺文的六个女儿了——这次,还有一个眼神里充满了兴奋的男孩儿。
“啊哈,安杰洛!”莱斯利向下张开双臂,一下子把安杰洛抱了起来,再一转身,安杰洛的双脚就落在了店里。莱斯利的身高虽然比诺文矮上一点,两条臂膀却非常有力,常年接触杖材的双手上也布满了茧。他的声音浑厚爽朗,“今年也要去霍格沃茨了!来,跟你的姐姐们再熟悉熟悉这里。”
从今年开始,安杰洛就要正式成为所罗门魔杖商店的假期常驻员工了。
所罗门魔杖店的门面不大,里面却足够宽敞。在墙边一排排紧紧挨挨,放着无从计数的魔杖的架子中间,差不多可以容纳三个左右的买家和他们的陪同者。余下的空间则是柜台、走动的过道、摆放梯子的位置,以及作为“缓冲空间”存在的余量,毕竟对于人们来说,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店里显得有些阴暗,或许不是人们喜爱久留的地方,但对于魔杖来说是个良好的存放环境。放置魔杖的架子都是特别定制的,上面附有的保护咒语能够在危急时刻使这些家族心血不至于毁于一旦。每一个架子上的魔杖都按照一定的规律排列着,虽然看上去不甚整齐,莱斯利却总能在短时间内找到觉得适合买家的那只魔杖。年轻的所罗门学习并且熟悉这些魔杖的储存方式,尝试着给出建议,以及随时整理要被收起来的魔杖以及买家试用魔杖——也就是魔杖选择巫师的过程——时击落的盒子。那些架子都非常高大,上面的魔杖简直都要堆到天花板上。准杖匠们抱着一盒盒魔杖在一架可以伸缩的梯子上爬来爬去,还要一边注意着随时可能出现的突发事件。
有时候是一道绿光电射而出直直地打中梯子,而安杰洛刚往上走了两步。
有时候是迎面一阵强风把柜台上的羊皮纸统统卷了起来,噼里啪啦地掉下来变成一团糟。
有时候是屋顶上突然发出轰隆轰隆的巨响,一个女孩子被吓得哇哇大哭。
有时候是拿到魔杖的新生突然把它塞进了嘴里,咔哧咔哧地啃了起来。
——这种事倒是只发生过一次,下一刻安杰洛就冲了上去要从那个比自己还高一点儿的新生手里夺回那可怜的魔杖,结果没站稳地跌倒,两个红毛在地上滚做一团。大概两人以后也不会消停了。
……
安杰洛感觉大开眼界。
他看到莱斯利和诺文跟新生的家长们攀谈,不时叫自己过去介绍给熟人。“安吉也要上学啦,时间过得可真快啊。”他听见大人们这样说。有时候他就只抓抓后脑,给人一个露出虎牙的阳光笑脸,便跑到一旁去做别的事情了,毕竟,能遇到各种各样的人——其中很多将会是他在霍格沃茨的同级生——对于他来说更加有吸引力。
他看到姐姐们熟练地收钱找零,或是挥舞着魔杖发出一道道防护和还原咒语。新生欢欣激动,跟家人憧憬着到霍格沃茨之后的美妙时光。
他看到许多一眼就能认出来的麻瓜出身的新生,他们的眼里闪着星星一般的目光,对于他们来说对角巷的一切都是新奇的。“这里就是魔杖店吗?”“魔杖还会挑主人?”“这个冰淇淋可真好吃!”“你去买书了吗?书店里有好多……”“那个魁地奇——”
安吉的内心里萌生出强烈的自豪感——或者说他原本就有这种感觉,现在更强了——原来大家的魔杖,都是出自自己的家人之手,人与魔杖的相遇,是多么奇妙的一件事。想到以后自己也会制作魔杖,而那些魔杖会被许多人使用,说不定其中还会出现几位卓越的巫师,安吉的嘴角边悄悄地挂上了微笑。
“啊!”
然后在安杰洛又一次路过门口的时候,随着钝钝的撞击声和被淹没在鼎沸人声中的轻声尖叫,一道身影直挺挺地跌进了店里,手里拿着的羊皮纸也飞了出去。他有些被吓到了,手上的魔杖盒差点没拿稳,不过几个呼吸之间就平静了下来。“你还好吗?”安杰洛伸出手去扶起了面前的人。
好小、好柔软的手啊——头发也软软地散发着光泽呢,应该是个可爱的女孩子吧,他想。所以就算来人站起来之后比自己还高出好几公分,他还是用他那标志性的,露出虎牙的微笑迎接了她。
“——我叫安杰洛·所罗门,这间魔杖店就是我家的哦!”
“我叫佐伊·卢莫斯。”——他的姓氏跟荧光闪烁的咒语一样。
他那时候还不知道,这个姓氏读作荧光闪烁的男孩子,以后真的成了他独一无二的,生命里的光。
-
九月一日的国王十字车站熙熙攘攘,好像全英国所有地方的人都到这里来了一样。人们或是夹着公文包行色匆匆,或是推着大车的行李缓缓而行。家庭、情侣、朋友,各式各样有或是没有泪水的分别都在这里上演。人们噙满泪水或是脉脉深情的眼睛看着对方,不过他们不会去看的是默默伫立的站台间的石柱,自然也不会有人注意到,有人推着满满当当的行李车撞进了那里面。
九又四分之三站台,是霍格沃茨特快的起点。
安杰洛又一次被庞大的家族阵容惊到了。
诺文带着安杰洛一起推车撞过墙壁的时候,简妮丝和六个姐姐正在那一边排成一列等着他们,虽然他不是第一次穿过九站台和十站台之间的立柱,但这一次的心情是截然不同的——他自己也要登上霍格沃茨特快了。
父亲给了他一个拥抱,母亲则重重地亲吻了他的两个脸颊,然后他看见伊丽莎白挥了一下魔杖,大概是给了他一个容光焕发咒,卡洛琳肩头的黑猫眨眨眼睛,朝着他喵了一声。
姐姐索菲亚是拉文克劳七年级的级长,跟弟弟妹妹道了声再见便一个人走到了级长车厢。安杰洛跟随他的双胞胎姐姐们上了车,随着人群走到了一个车厢,他听见里面的人跟自己的姐姐熟络地打招呼,露西和吉莉安把自己的小弟弟介绍给她们同为拉文克劳的朋友。打过招呼之后,安杰洛就退出了车厢,他想要找一个新生车厢,或者如果运气足够好的话,还能碰到几个之前见过的新生呢。他沿着长长的车厢一路向车尾走过去,在乱窜的巧克力蛙、摇摇晃晃的纸飞机之类的把戏和朝两个方向拥挤的学生之间穿梭着,试图寻找一个上面其中的任何一个选项。
当安杰洛经过某一个车厢时,他的余光瞥见了一个熟悉的面孔。他正在一个绿围巾跟两个金发的孩子旁边,满脸挂着尴尬表情地僵硬着,至少他那么觉得。绿围巾清楚地表明了他的主人是个斯莱特林,另两个跟他年纪相仿的少年大概也是今年的新生,安杰洛没来由地觉得他们十有八九也是斯莱特林——并不是对斯莱特林有什么偏见的意思。
“佐伊!”几秒钟后他隔着玻璃门朝里面挥了挥手,门被从里面一下子拉开了。
“安杰洛…”
对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松了口气轻轻叫了自己一声。安杰洛甚至都不确定他自己听见了。
“怎么了?”他迎上车厢里那些追过来的目光,对面的金色眼睛里的情绪被他自动理解成了某种有攻击倾向的意味,因为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这种情绪都比自己身边那双温柔懵懂的金色眼睛里的感情多出了一些其他的东西。在安杰洛十一岁的小脑袋里,身边的长发男孩一定是收到了某种挫折。
“不要欺负新生啊!”他脱口而出。紧接着他就听见那个绿围巾皱着眉头说着什么“血口喷人”的话,而他是绝不相信这样的一个斯莱特林像他说的、一样刚才在跟他的小朋友“友好地交流”的。
“得了吧,我可听说斯莱特林最擅长欺负麻瓜出身的同学了!”他一边在脑子里飞闪着姐姐们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一边把佐伊挡在了自己身后。他现在虽然比佐伊矮了一点,气势却完全能跟那个显然是学长的斯莱特林媲美,大概是所谓的初生牛犊不怕虎吧。
“我是绝不可能去斯莱特林的!”就在绿围巾说他到斯莱特林就要教训他的时候,安杰洛想起全部是来自拉文克劳的姐姐们,还有父亲和莱斯利伯伯,更是气势高涨地宣布:“要是真发生这种事,我就把分院帽吃了!”
“斯莱特林还轮不到你这种人来嫌弃!”绿围巾的声音猛地拔高了几度,金色眼睛里也顿时多了腾起的火焰似的,安杰洛仿佛看到了一只弓起身体的猫,正要准备着跟敌人战斗似的。
安杰洛不知道对面这位格林几代都是斯莱特林毕业或者他自己也是个疯狂的斯莱特林粉丝的事情。不过他也能够确定的是,对面的人也不知道他的魔杖就是自己家的前辈们制作出来的,而且他也一点儿都不想说。
他们双方都不曾自报家门,现在也只是面对面对峙着。直到他身后的佐伊发出了一声有些迷茫的疑问。
“——泥巴种!”回过神的时候安杰洛只记得对面的绿围巾说了这个词。
他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他听过姐姐们谈论,在书籍上看到过,甚至见过仰着高傲头颅的他并不想知道是什么人用这个词。他当然也记得家族的教导,他们并不拥护血统论,因为每一个能够站在所罗门魔杖店里的孩子,身上都潜藏着会在某个漆黑的夜晚迸发而出的耀眼星光。
安杰洛知道这是怎样一个恶毒的词语,所以他的后槽牙悄悄地咬紧了,不过绿围巾突然捂住了嘴,于是他也就没有继续做什么。
学姐的声音打破了僵局,于是安杰洛带着佐伊来到他之前占到的包厢里。两人脱下自己的衣服,从背包里掏出衬衫跟长袍换上,然后安杰洛从衬着黑色丝绒的小盒子里拿出了自己那枚镌刻着杉树和魔杖的七芒星家徽,庄重地别在了衬衫的胸口。谈话间他知道了佐伊掉进蛇窝的事情以及刚才那个绿围巾的名字:乔伊斯·格林。以及又确认了佐伊想要去跟他决斗的事情。
不过,他怎么可以这样说。他偏过头看着身边人柔顺的长发、金色眼眸和正在整理衬衫领子的,细小的双手——他怎么可以,这样说呢。
“如果你要去找他决斗的话,我跟你一起去!”
-
站在霍格沃茨礼堂的门口时,安杰洛内心的激动已经按捺不住了。
穿着学院长袍的学姐学长把他们带到旁边的小房间里等着分院,然后他们一出那个狭小的房间就被礼堂上空不断变幻的星空吸引了。真的,比姐姐们说的还要漂亮啊。安杰洛想着,把目光移向其他新生们被叫去的方向,那里有一张高凳,上面是一顶显得颇为陈旧的帽子。
“安杰洛·所罗门。”
他听到自己的名字被叫到,有些紧张地在袍子上蹭了蹭双手,然后走过去踩着凳子上的横梁坐了上去,身边的教授把帽子轻轻放在他的头顶。
“啊,又是一个所罗门——”
他听见帽子在说话了,感叹了一下果真这帽子跟传说中的一样神奇。
“很显然,你拥有拉文克劳的智慧——”
安杰洛下意识地往蓝色鹰旗下的那张长桌看过去,一眼就发现作为七年级级长的姐姐索菲亚坐在很靠前的位置。他的姐姐隔着那段距离给了他一个柔和的微笑,那笑容之中好像有些他辨不太清的期待。他也回报了一个略微耸耸肩的微笑,他知道伊丽莎白姐姐曾经拜托本来将她分进格兰芬多分院帽让她进了拉文克劳,但他更加希望帽子做出最合适他的决定。
“不过,果然还是——”
帽子又说话了,安杰洛的思考也略微地顿了一顿,紧接着帽子就大声地叫了出来。
“——格兰芬多!”
暗红色长桌上发出了一片欢呼声,还有尖叫跟口哨声混杂在一起。安杰洛在起身之前又向拉文克劳长桌的头端望去,然后他看到索菲亚也将手臂举在胸前,在轻轻地鼓掌了。
格兰芬多吗……
安杰洛穿过人群在红色长桌旁边找了一个空位坐下来,过了一会儿之后他看到佐伊·卢莫斯也被分到了格兰芬多。直到他们在级长的带领之下去到垂挂着暗红帷幔的宿舍里,发现他们两个即将在一起亲密地度过一年的时候,安杰洛才意识到自己的霍格沃茨生活终于开始了。
“晚安啦,佐伊。”他拉上床帘之前给了隔壁床一个微笑。
他当然不知道这不是这个晚上的最后一句话了。
END
开章
亲爱的舍友:
暑假过得如何?排云还好吗?我和伍德都很好!放假的这段时间我们挺想念你的中式下午茶的!前几天我已经收到开学通知书了,就赶紧给你写了信,梅林的胡子!你猜怎么着!我是说,我居然当上级长了!我爸爸妈妈都高兴坏了!这个学期要买的书不多,就两本,不过我猜霍格沃茨的猫头鹰飞去中国还需要点时间。我们今年还要在对角巷碰头不?我还有很多暑假的事想和你分享,不过还是碰面了再一起交流吧!
你的Atwood·smith
在中\国某个沿海城市的小区内,一个白发少年坐在窗前的书桌前看着展开的信纸,过了会儿淡淡地笑了下,伸手顺了顺旁边落在窗户上的猫头鹰的羽毛,拿出了些肉罐头喂了给它,而屋内的丹顶鹤似乎很不满地叫唤了声,伸直了长长的脖子要和那只猫头鹰抢食。少年见状无奈地叹了口气,又开了一个肉罐头放在一边:“排云,人家好歹也是千里迢迢过来的,别抢。”
名为排云的鹤自然是乐意,他拍打了下白色的翅膀抬起了高傲的头,巡视了房间一周后心满意足地吃起了心爱的肉罐头。
少年起身拿出了信纸和笔在书桌前坐下,沉吟片刻后开始写回信——亲爱的树林儿,很高兴你当了级长,我想你不会因为我在宿舍内烹饪而扣分吧?我和排云都很好,排云正在抢你们家猫头鹰信使的食物,精神得很。至于对角巷,还是那个时间吧,破釜酒吧见……
少年把写好的信捆在猫头鹰的爪子上,猫头鹰把最后一块肉吃完,用圆圆的瞳孔注视着屋内的两人,歪歪头,而后转过身伸展开翅膀,羽毛随着风抖动着。
接着,它仰天长鸣,拍翅飞出了窗外直冲上云霄,消失在了少年的视线里。
——欢迎回到魔法世界——
鹤鸣顺着记忆来到了伦敦某个街道,穿过密密麻麻的人群最终停在了一家肮脏的狭小酒吧面前,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而过往的人群看都不看酒吧一眼,甚至没有留意到一个少年就这么凭空消失了。他推门进入,毫不意外地在那昏暗的空间里看见几个戴着大礼帽喝酒的邋遢成年男子——他们似乎每天都来喝酒,以至于鹤鸣每次经过酒吧进入对角巷都能看到他们——而后环视一周,在一个角落看到了熟悉的少年,一只欧洲红松鼠趴在他金色柔软的头发上晃悠着大尾巴,松鼠突然像发现了什么似的抬起头“吱吱”叫了几声,一个飞窜就蹦到了鹤鸣身上,白发的少年轻声笑着摸了摸松鼠的毛:“午好,伍德,”并微笑抬眼看着朝自己走来的舍友,“好久不见,树林儿。”
“鹤你迟到了啊!我的果汁都喝完了。”Atwood不太认真地抱怨了下,把早就点好的一杯西瓜汁放在鹤鸣手里,鹤鸣无奈地喝了几口,不得不说长途跋涉从中国来到这个酒吧还是蛮累的,他不满地嘀咕几声:“没办法啊,航班延误什么的。”
Atwood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道:“理解理解,那我就原谅你了。”名叫伍德的松鼠从鹤鸣身上获得了一颗松果后满足地跳回到主人的肩膀上。鹤鸣收好提前准备的松果后挑起了眉看着眼前身高又拔高了点的舍友,说道:“那么,级长大人哦?不得了不得了!”
Atwood咧嘴愉快地笑了声,从信封里拿出了那个亮闪闪的徽章给鹤鸣看——那确实是货真价实的级长的标志,他拍了拍白发舍友的肩膀说道:“放心,我不会因为你私自改造鸟窝并且偷带麻瓜炒锅做下午茶扣你的分的!”
作为回应,鹤鸣给了他几个眼刀,似乎在警告他要是敢扣分以后的下午茶就别想吃了,而高大的少年则立刻笑着举起双手表示求饶。
待到鹤鸣喝完西瓜汁稍作休息后,两个少年穿过吧台来到了四面有围墙的小天井里,他们敲了敲垃圾箱往上数第三块再往横里数第二块的砖头,那些砖头便旋转移动起来,逐渐形成了一个可以通人的拱道,拱道的那头便是那条著名的、蜿蜒曲折且看不见尽头的对角巷。
“那么,这个学期得买些什么呢?”鹤鸣一边走出拱道一边说着打开了开学通知,随意地扫了几眼:“《标准咒语,五级》,米兰达·戈沙克著,和《魔法防御理论》,威尔伯特·斯林卡著。看来我们去一下书店,然后——”鹤鸣停顿了一下,有些不满地打量了下舍友的身材,说道:“树林儿你需要买些大点的新校服吗?”并且在“大点”上面加了着重音。
对此,Atwood喷笑了出来,他拍了拍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好舍友,说道:“那倒不用了,亲爱的鹤鸣,你是不是忘了我们会魔法?把只需挥一挥魔杖,然后把袍子变大就好啦!多谢舍友费心!”
“……”鹤鸣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就差抬起脚踢过去。
没关系,男孩,浓缩才是精华。高处不胜寒,长太高容易氧气不足。
“那么,我们就去书店吧?”Atwood把单肩包往肩上拉拉,拨开人群边走边咕哝着:“让让……谢谢,谢谢……”
鹤鸣跟在后面四处瞧了瞧,对角巷依然是他一年级来的时候的样子,蹦跳嬉闹魔法笑话商店永远是最热闹的,而丽痕书店每年开学更是人山人海,别的商店也不例外,咿啦猫头鹰商店和神奇动物园也十分受欢迎,时不时有学生抱着自己的宠物出来。魁地奇精品店自然是魁地奇爱好者的最爱,虽然鹤鸣一直不能理解坐在扫帚上飞行的乐趣,他觉得骑扫帚自己屁股硌着疼。
不论怎么说,这条巷子永远是这么充满着生机,给所有巫师带来无尽的惊喜。而就在经过弗罗林冷饮店的时候,他提议道:“我们待会儿去买点雪糕吧?”Atwood没有多想,爽快地答应了。
其实是和安吉说好了给他买雪糕。鹤鸣暗自想到。不过那儿的雪糕确实不错,特别是那个不停变味道的。
两人走进丽痕书店,费尽周折终于挤进了全是学生的书店门口,鹤鸣踮起脚尖奋力从某个书架上拿到了两本《标准咒语,五级》,朝远处正在伸手够着《魔法防御理论》的舍友挥挥手露出得意的笑容,然而他那边的情况却不容乐观,似乎好几个年级的防御课都得用到这本新教材,拥挤的人群很快让鹤鸣找不到自己的舍友了。
鹤鸣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赶紧闪身躲进了书店里面。书店里面大多不是学校要用到的教科书,所以人会少许多。他从人群里钻出来后整理好衣服深呼吸了一下,仿佛重新活过来了一般。
那么,趁着机会找些好看的书罢。
鹤鸣抬头打量着那一排又一排直达天花板的书柜,缓步走着,而后一本包装精美的书引起了他的注意,他伸手去拿,结果一个不注意和前面的人撞了个满怀。鹤鸣赶紧退后并道歉道:“抱歉抱歉,没撞到哪儿吧?”
面前是一个矮小的金发男孩,稍长的头发在脑后扎了个小辫子,他穿着休闲服外面随意套着件长袍,但细心一看能发现别着一个蓝色的别针——正是拉文克劳学院的胸针。他用翠绿色的双眼抬头打量了一下身前这个穿着拉文克劳长袍的撞到了自己的学长,他的目光在学长颜色比较奇怪的长发上停顿了下。他思考着,这个颜色的头发可并不常见,是魔法染的么?在休息室貌似并没有见到过,可是看校服又确实是拉文克劳的学生。男孩勾起嘴角随意地笑道:“哎呀没事的,学长好,我是Zoey·sue,三年级。”
“啊……没事就好,”鹤鸣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拉文克劳长袍,为这个小学弟没有责怪自己而松了口气,然后握了握对方的小手,“我是鹤鸣,五年级生,看你的胸针也是拉文克劳的吧?”
“嗯!是的!”
Zoey应答道,同时在大脑里搜刮着关于这个学长的信息。最后,他才想起来似乎某些时候确实偶尔在休息室见到过这个存在感并不强的学长,也从一些教授和前辈的讨论中听说过这个学长的下午茶。应该是个好相处的人,他这么总结道。
而鹤鸣已经重新把注意力放到了刚才那本让他看得出神了的书上,说道:“Zoey你也想要那本书吗?啊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啊——当然可以,学长,”说着男孩便露出了苦恼的神色,他不满地拍拍书柜抱怨道:“是的,它让我感觉是本好书,可是它可摆放得真够高的,不是吗?梅林的胡子,梯子都被借用到前面去拿教科书了,我可烦恼了好久,想着要不用一下飞来咒。就在我拿出魔杖想试试的时候……”他挥了挥手中的黑胡桃木魔杖,“就撞见学长了。”
鹤鸣理解地点了点头,当他还是个一年级的小包子的时候还是全靠几个学长的帮忙他找齐了要买的书。天尊在上,不仅是因为身高,还因为他当时英文完全不行,放眼望去书上的名字一个字母都不认识,心情几乎是崩溃的。
他这么想着,便伸手去把那本书拿了出来,然后看了看那一格空空如也的书架,把书放在了Zoey手里:“看来这本书挺缺货的,只有一本,你拿着吧。”
Zoey愣了下,皱起眉头张口想拒绝,鹤鸣见状赶紧笑道:“没事儿,我记下书名去图书馆找找,肯定有。”说着便拿出了笔记本匆匆写下了书名。
“那要是学长找不着书的话可以找我,我借给你看!”
“啊好的,那真是感激不尽!”
鹤鸣朝男孩微笑了下,转身又随手拿出了几本看起来还不错的书,他抱着书抬头看了眼人山人海的门口,那个高个子的舍友此时却是完全被人潮淹没了。鹤鸣无奈地摇了摇头,想着要不要吼那么几句把舍友找出来。而旁边从书堆子里扫完货的Zoey冒头出来,看到门口的盛况后无奈道:“哎……这完全是进不来出不去了嘛!”说罢,他咧起嘴抬头看向旁边的白发学长:“学长学长,反正我们现在是被困住了,不如来聊聊天吧?”然后主动地靠着书柜抱着好几本书一屁股坐在地上微笑并且期待地看着鹤鸣。
鹤鸣完全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后续发展,毕竟他在外面可不是一个健谈的人。他有点苦恼地顺了顺头发,看向门口——既然舍友还没能过来集合,和学院的小学弟聊聊天也无妨。于是他也把书放下来点头道:“可以,那来说些啥?”
“随便说说嘛!”Zoey似乎来了兴趣,他双手撑着脑袋软乎乎地嘻嘻笑着:“平时在休息室没怎么见到学长呀,学长是图书馆爱好学习派吗?”
“其实平时都在寝室哦,”鹤鸣随意地翻开一本关于历史的书籍说道:“下午会做些下午茶,Zoey可以来尝尝,分量挺多的,经常吃剩下的我都会给排云吃,差点让他超重,这个问题让我苦恼了很久呢。”
“排云?”
“是我饲养的一只丹顶鹤,因为学院男生比较少,宿舍里空出了一个床位,就被我们改造成鸟窝了,当然,是经过舍友同意的。”
Zoey想起来以前听说过的有学长饲养丹顶鹤的传闻,没想到就是眼前的鹤鸣学长。他眨了眨眼,似乎想起了什么:“说到宿舍……我以前同宿舍的学长都毕业了,今年不知道会被分到哪里呢——”
鹤鸣叹了口气,他拍了拍身边男孩金色的头发。他宿舍内原本还有一个学长,但是毕业之后就研究古代魔文去了,三个人的宿舍现在只剩下两个人,所以今年会多出两个新舍友。他有点担忧地说道:“希望能遇到好相处的舍友。”
Zoey晃了晃腿似乎并不介意自己被摸头,他微笑着随意说道:“我倒是无所谓啦,只要有地方给我舒服睡觉就好!”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Atwood终于拿着买好的两本《魔法防御理论》从人海里逃了出来,他走上楼梯来到自己的舍友面前把书交给他,转头便看到了鹤鸣身边的Zoey:“嗯?这位是?”
“他是Zoey sue,是我们学院的三年级学弟,”鹤鸣说着把早就买好的《标准咒语,五级》塞到了Atwood手里,笑道:“天尊在上,下面可真够呛的?要我说这就像春运一样,先休息一下再试试冲出去吧?”而Atwood则看起来十分赞同,他无力地坐下表示他被挤得有多么心力交瘁,倒是Zoey被一个奇怪的发音给吸引了,他抬头略带疑惑地看着鹤鸣,模范着发音说道:“天……尊?那是什么?”
鹤鸣微笑向他解释道:“啊,那是中\国道教徒对地位较高的神仙的尊称,虽然不完全等同,但是就和你们说梅林什么的差不多吧。”看着Zoey一知半解的小眼神,鹤鸣忍不住揉了把他的软软的头发:“就是东方的一个信仰罢了。”
Zoey点了点头,而Atwood也站了起来,他看向门口判断了一下人流量:“现在人看起来少点了,我们赶紧出去?”鹤鸣赞成地拿起书,这时候Zoey站了起来看向两个学长,眼巴巴地期待地看着他们,说道:“我可以和学长们一起购物吗?我是说,一个人真的太无聊了,人多热闹嘛!”鹤鸣和Atwood相视一笑,拿好书一块儿去付款:“啊,当然没问题!”
三人鼓足了勇气才冲进了结账处的人群,使足了劲儿挤了进去把书堆在柜台前,途中Zoey差点被人群冲出去,鹤鸣一个手快把他揽到身前才阻止了这一悲剧发生,而高大的Atwood完全成了盾牌冲在了最前线,三人狼狈地打开钱包掏出足够的钱币, 差点连找钱都不想要了。
当三人得以重新站在书店外面,他们的衣服几乎被挤歪了,头发乱糟糟的,活脱脱像是哪里逃跑出来的难民。他们呼吸着新鲜空气享受阳光的照耀,仿佛得到了重生一般。
“……我今天拒绝再进这个书店,”鹤鸣把头发重新扎成漂亮顺滑的麻花辫,板着脸说:“绝对。”
然而一小时后,鹤鸣再次来到了丽痕书店门口。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FLAG。鹤鸣这么自朝着,温和地低头看看身边显得不安的小孩——他穿着休闲服,手里捏着一年级新生入学须知的信纸,正抿嘴板着脸盯着人潮蜂拥的书店,似乎不太确定要不要冲进去——鹤鸣尽量放缓声音和蔼地和那个孩子说道:“现在人没刚才多,你要买些什么书,我们一起去买。”
这个孩子名为Hilda·cooper,是今年入学的一年级生,一个小时前,她站在对角巷店铺前正在研究者购物清单和对角巷地图,碰巧撞见了刚从蹦跳嬉闹魔法笑话商店里出来的三人。当时鹤鸣和Atwood也不知怎么的,看见这个孤身一人的孩子就忍不住上前帮忙,或许是因为他们以前在对角巷也是得到了别人的帮助吧。而Zoey一路上却是莫名微笑着看着被包围的Hilda,似乎从她冷淡的外表看穿了什么似的。不过比较尴尬的是,因为这个孩子长相和穿着都过于男性化,导致三个学长误以为这是一个可爱的小学弟……但是当事人却没有在意这些,也没有纠正他们的错误。
Hilda沉默着让三个学长看自己的书单,鹤鸣看完长长的信纸后摸了摸下巴说道:“一年级的书还是一如既往的多啊,我们分头行动吧?我去找《标准咒语,初级》和《魔法史》……Hilda你自己去找《神奇动物在哪里》和《黑魔法:自卫指南》可以吗?”
Hilda似乎不太赞同地皱起了眉头,微微张口似乎想拒绝,而Zoey此时突然热情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学弟别害羞嘛,我们就是想帮下忙而已,梅林的胡子,刚才书店里可是挤爆了,要是现在不赶快抓紧时间的话待会儿说不定进都进不去呢?”Hilda似乎被这么一拍给拍懵了,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三个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而Atwood环视了一下书店门口进出的人,拍了拍手宣布道:“那么,时间宝贵,趁着人少我们赶紧分头行动,买完书后在门口会和吧。”
四十分钟后,最先出来的是Zoey,他抱着《魔法理论》和《初学变形指南》从门口走了出来,四处找了一圈后失望地发现周围并没有熟人,便在一边靠着墙发起了呆。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身影从门口出来后走向了他,看他没有反应便揉了把他的头发。Zoey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他赶紧回过神来并直起身,抬头一看就是拿着两本书的鹤鸣。此时已是下午,阳光正暖,白发的少年朝他温和地微笑道:“抱歉呀,跟着我们再去书店跑一趟,累坏了吧?”
“……不,”Zoey摇了摇头,抬眼注视着眼前的人,缓缓说道:“我挺开心的,真的。”
“哎哎!”Atwood的身影从鹤鸣身后响起,他笑着拍了拍鹤鸣的肩膀说道:“哎哟?泡正太啊?”
回应他的是鹤鸣的一踢,白发少年鄙夷地看了眼蹲着身子揉小腿的舍友,毫不留情地说道:“我只是在关心一下学弟,另外别以为我没看到你在书店里在泡妹子,你的女朋友在哭泣呢。”
“哎——我哪里有泡妹子,只是帮忙啦!帮忙!我可是有女朋友的洁身自好好青年!”
“道可道,非常道,无上天尊。这位施主,贫道捏指一算,你最近犯桃花啊!”
“???舍友你在说什么,都说了别说中文!我听不懂啊!”
“我说你最近爱泡妞。”
“……”Hilda抱着书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场景。学长,你们的形象全毁了。黑发的孩子面无表情地这么在心里吐槽着。
看到Hilda出来后两个当学长的立刻停止了争吵,他们微笑着把书交给了Hilda让她整理一下,而就在她把书全部塞进了背包里并且仔细整理的时候,Atwood捡起放在旁边的购物清单仔细阅读,看见上面已经有很多都打了勾了便开心地点点头:“那么,现在是剩下选购魔杖了吧?”
Hilda把购物清单拿回来塞进书包后板着脸点头,算是承认的意思,而鹤鸣思考片刻,认真地看向三人:“既然从这里去魔杖店还需要点距离,我们就顺路去买点弗罗林冷饮店的雪糕如何?不仅好吃还可以降温解暑。”
Zoey愣了一下,挑眉看看鹤鸣说道:“哎?没想到鹤鸣学长喜欢吃雪糕啊。”
鹤鸣倒是觉得一点问题都没有,直率地点了点头笑道:“当然,那种会变味道的雪糕真的百吃不厌啊——魔法真是神奇的东西呢!”而Atwood则哂笑地看看他,说道:“哎,我说你一进对角巷就提到雪糕了啊,是不是别有用心啊?”
而对此,鹤鸣则是莫名地微笑了下,他黑色的眼瞳闪过一丝狡黠的光,用食指碰了碰嘴唇轻声说道:“你们待会儿就知道了。”
而就在三人收拾好背包起身准备出发,一回头却发现最小的Hilda不见了踪影。鹤鸣和Atwood立刻对视,异口同声地说道:“他去哪了?”而后发现双方眼里都满是疑惑。不会是走丢了吧?这么想着,两个五年级拉文克劳赶紧慌乱地转头到处寻找。
而就在他们刚想去打量路边的垃圾桶时,两人身后传来了声音:“学长,我找到了。”回头便看见笑的一脸灿烂的Zoey正拉着Hilda站在他们后面,并且开心地摸了摸他的脑袋说道:“小学弟别乱跑啊,小心迷路啦!”而Hilda却是脸都黑了,浑身僵硬不知所措地被Zoey拉着,沉默地抬头看向两个五年级拉文克劳,张了张嘴不过终究是没说什么。
气氛莫名地尴尬,Atwood咳嗽一声揉了揉Hilda的头发轻声说道:“别乱跑啦,这里挺乱的,小心迷路。”Zoey附和着点头,咧嘴朝她笑着说道:“也许是嫌学长烦了想自己跑掉呢,啊不过我是开玩笑的!学弟这么可爱应该不会这么想的吧?”
而Hilda仿佛被吓了一跳一般略带惊恐地看了看Zoey,抿嘴似乎已经在脑海里制定了什么未来计划一般。而鹤鸣无奈地看了看这尴尬的场面,叹了一口气温和地说道:“那么,还是按计划进行吧,已经下午了,太晚回家可不好呢,”说罢他转头看看Hilda,轻声地询问道:“想吃点雪糕吗?”同时意料之中地,Hilda坚定地摇了摇头,鹤鸣理解地背好单肩包继续问:“那么Zoey呢?”
“那就麻烦学长啦!”Zoey笑的开心,小跑着跟上三人。
当四人从弗罗林冷饮店出来的时候,已经三人一手一个雪糕了,而鹤鸣却另外打包了一个双人雪糕盒,他小心翼翼地朝雪糕盒施了几个保温咒然后放进了背包里,Atwood打量了一下他,了然地说道:“原来是要给他们买呢,难怪那么积极。”
鹤鸣则是耸了耸肩,低头微笑看看身旁舔着雪糕球的Zoey问道:“喜欢吗?”而Zoey用力地点头,竖了个大拇指:“没想到这种雪糕球那么好吃啊!以前都没吃过呢!”
“这是以前几个学长推荐给我的,”鹤鸣一边走一边回忆着一年级时的往事,吃了口手中的冰冷甜食:“那是我第一次吃到魔法做的雪糕。”
“鹤鸣学长是麻瓜家庭吗?”
“也不算是,我爷爷是拉文克劳的巫师,我很小的时候他便走了,所以还没机会看到什么魔法,我爸爸并没有遗传到魔法天赋,”说着,鹤鸣顿了下,似乎不太舒服地说道:“在这边貌似是被叫做哑炮。”
Zoey了然地点头,四人便一路沉默地吃着雪糕来到了魔杖店。那是一家门面不大的店铺,它属于所罗门一家,而店门口的牌匾上写着“致力于制造优秀魔杖。”。这里是很多新生要光临的地方,他们千里迢迢来到这里,由店长带领挑选出属于自己的独一无二的魔杖。鹤鸣上前推开了魔杖店的木门,店铺内传来清新的风铃声。店铺里面有着足够宽敞的位置,在墙边是一排排紧紧挨着的放着成千山万魔杖的架子,而一边的所罗门店主正在引导一个一年级的孩子挑选魔杖,当四人走进魔杖店的时候,便看到那个孩子一挥魔杖,把对面的柜台上的羊皮纸卷到了空中哗啦啦地散落在地上。
“……”Hilda似乎被吓了一跳,她刚迈出的步子骤停,不太确定地往回缩了缩。而Zoey眼尖地发现了这个小动作,微笑拍拍她的背拉她走了进去,安慰道:“没事,别怕,这不是很有趣嘛!”
……我觉得一点都不有趣。Hilda在心里默默想着。
而鹤鸣则熟练地走了进去,四处张望,终于在比较里边的一个魔杖架的梯子上看见了正在整理魔杖的红发少年。他微笑招了招手,说道:“好久不见,安吉!”而红发少年听到了立即低头,看到白发少年后咧嘴开心地也招手回应:“啊!鹤!你终于来啦!”他熟练地从梯子上跳了下来风风火火地小跑过来,热情地说道:“欢迎来到所罗门魔杖店!”他停了下来,开心地看了看Hilda:“看来这个小学弟是要来魔杖吧?”
鹤鸣点了点头解释道:“是的,他是Hilda,一年级新生,就差魔杖没买啦。”而他胡音刚落,Angelo兴奋地拉着Hilda走进了店铺,同时喋喋不休地说道:“欢迎欢迎!小学弟有兴趣来格兰芬多吗?”而同时鹤鸣则在后面拉长了语调反击道:“别这样卖安利——安吉——会吓到小学弟的!”而从Hilda明显黑下来的脸色来看,她确实是不喜欢被这么热情地勾搭安利。
Angelo有点不好意思地饶了绕头发笑道:“啊——抱歉抱歉,是我太激动了!”说着,他已经熟练地量取了新生的身高头围和手长,然后似乎已经琢磨到了什么,转身朝魔杖架子里搬出了好几盒魔杖,他快速拆开了其中一盒,把里面漂亮的新魔杖放在了Hilda手里,说道:“杏木,独角兽毛,十一又三分之一英寸。来试试这个”
Hilda似乎有点紧张,她抓着魔杖抿嘴看着,并没有动作,Angelo见状,微笑拍拍她的手,鼓励到:“好了,别紧张,来试试吧,不然怎么能知道哪根魔杖选择了你呢?”
听罢,Hilda做了个深呼吸,开始挥动魔杖……
而此时,一边有一个正在收拾散落满地的羊皮纸的扎着低马尾的褐发的少年,他刚收拾好羊皮纸抱在怀里,转身便看见了拿着雪糕盒的鹤鸣。他顿了一下,略带疑惑地看着鹤鸣:“这是……?”
“这是我给你和安吉买的雪糕,”鹤鸣朝他眨眨眼,微笑道:“你们两个休息的时候一起吃吧!”
一想到要和那个红发少年一起吃雪糕,Zoe的脸立刻透出些微红色,他有点紧张地接过盒子,小声地说道:“……谢谢。”而鹤鸣则回以鼓励的微笑。
这两个人都是不主动的人,不推一把可不行呢。鹤鸣这么想着。
就在他们对话的时候,Hilda已经找到了自己的魔杖,她紧紧抓着自己的好伙伴,眼中难得地闪着兴奋的光。而Angelo整理好又变得更乱的店铺后过来,看到雪糕立刻两眼发光:“哦哦!鹤你还带了雪糕来啊!谢谢呀!”说着用力拍拍鹤鸣的后背,鹤鸣被拍的踉跄一下,伸手毫不客气地拧了下Angelo的脸说道:“很贵的啊,好好品尝!”
“噫!知道啦知道啦!”Angelo赶紧躲开鹤鸣的鹰爪,吐了吐舌头,他四处张望了下,问道:“排云呢?”
“排云自己会飞去宿舍的,你的天歌呢?”
“天歌在家里呢……”
而一边的Hilda似乎已经急着回去了,她把魔杖小心翼翼地收好抬头看向在场的几个人,抓紧了下衣角说道:“谢谢各位学长今天带我买东西,我想我是时候回去了。”Atwood看了看时间,赞同地点头道:“嗯,路上小心,今天累坏了吧,快回家休息吧,”说着,他皱眉看向鹤鸣:“鹤你还得在六点前去酒店入住呢,现在已经五点了。”
鹤鸣这才想起来自己在对角巷附近的伦敦街区订了一间酒店的房间,他将在那里一直待到出发的那天。毕竟在这个年代,从英国到中国往返一次挺麻烦的。若是在六点前没有去办理入住手续,那么他就不得不露宿街头了,毕竟自己可没带多少麻瓜纸币。
“那么,”鹤鸣整理一下衣服,微笑看着几个人说道:“开学见。”
————————
国王十字车站,英国铁路干线东海岸主干线的南端终点站,有很多开往英格兰苏格兰的东部和北部的显露,连接着许多大城市,早在19世纪中期便建成便投入使用。每日,火车与人群在这个车站不断地流动穿梭,前往着各自的目的地。
九月一号,车站依然热闹。上班的人们赶着路,偶尔互相交谈着,但大部分都是默默地赶着路,火车轰鸣声不断响起。
鹤鸣拖着行李穿梭在人流之中,抬头看着站台上面黑底白字的塑料牌,在第九站台和第十站台中间的墙面停下。他四处张望了一下,把厚重的行李推在身前,做了下深呼吸。
虽然已经来来回回走过了很多次这个通道,可是每次催促自己的身体往墙壁上撞还是十分心惊动魄。在确定没有麻瓜留意自己之后,鹤鸣推着行李小跑着穿过了墙壁,一瞬间耳边便充斥着猫头鹰的鸣叫声,列车的轰鸣,以及熙熙攘攘的人群的走路声和讨论声。他睁眼看了看霍格沃茨特快列车,缓缓舒了口气。
“那么,树林儿到了没有呢?”
他这么自言自语着,开始四处打量。
从一年级开始,他和Atwood便一直相约开学的时候在车站直接碰面,好有个照应。
开学时的9又3/4站台永远洋溢着欢乐的氛围,前面几节车厢早早地已经挤满了人,很多学生正探出头来和家长道别。更多的学生则推着行李急冲冲地赶路,又或是捡到好友后激动地尖叫着互相拥抱,大吵着诸如:“我暑假去了埃及看法老墓!那些古老的魔法真的好神奇啊!”又或是“我去了一个发售签名会现场,还拿到了亲笔签名……”而学生们喜欢把猫头鹰提前放出来,鸟毛时不时掉落在人的头上,有的倒霉学生可能会嚎叫一声:“梅林的胡子!谁的猫头鹰拉了泡尿……!”
在让开了一群追逐打闹的低年级后,鹤鸣成功在人群中找到了自己的高个子舍友。此时他刚从小贩那儿买了一份最新的预言家日报,伍德趴在他的肩膀上晃着显眼的大尾巴。他一抬头便看到不远处正试图从人群里推着行李向自己走过来的鹤鸣,忍不住抖动着肩膀笑出声,然后挥挥手指着不远处的某个车门示意直接去上车,拿起行李完全不给对方反驳的机会就走了过去,而看懂了他的动作后鹤鸣气愤地回了一个眼刀,又废了好大劲儿才把行李调转方向朝车门口推去。
当两人把行李搬上车,沿着走道寻找座位的时候才发现车厢里几乎坐满了人,到处都是三五成群的学生,要找到一个空包厢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火车开始鸣笛,这证明它马上就要开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因为鹤鸣和Atwood都想在开车之前尽快找到位置做好,好享用他们准备的美食。
而就在他们走到最后几件车厢时,幸运地发现其中一个车厢里面只有一个白发的少年,此时他正一个人坐在位置上拆着手中的巧克力蛙盒子,他左耳别着一个奇特但漂亮的耳坠,长长的白发随意地扎着披在身后。鹤鸣轻声敲了敲旁边半开的车厢拉门引起他的注意,少年立刻抬头看向他们,鹤鸣这才看到他那双红蓝异色的双瞳。
Atwood思考片刻,回忆起他的名字后温和地询问道:“Morland同学,请问我们可以和你共用这个房间吗?别处似乎都坐满了。”
听罢,Salix·morland朝他们愉快地笑着说:“啊,为什么不呢?来坐吧,坐吧!”说着还拍了拍身边的座位,挪挪屁股空出些地方来。
“十分感谢。”鹤鸣微笑着道谢后和Atwood一起坐了下来,当他们费尽力气把行李都妥善安置好后,列车发出了巨大的轰鸣声,带着满车的孩子缓缓驶出了站台窗外国王十字车站也不断变小,逐渐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
鹤鸣把视线从窗户收了回来,他打开背包拿出了里面提前准备好的零食盒子,转头看看身旁的两人:“要来一些零食么?我带了巧克力蛙,甘草魔杖,苹果饼,滋滋蜜蜂糖和椰子冰糕。”而一听到有甜食,Salix的眼睛噌地就亮了起来,他期待地朝鹤鸣那边望过去,然后后者如他所期望的那般打开了盒子,里面尽数装满了他刚才所提到的零食,然后每种品种各拿出了些放在了Salix摊开的手里。
“谢谢鹤鸣学长!”
Salix的声音因为喜悦都提高了几个八度,他心满意足地把甜食一份一份慢慢放进嘴里品尝着,鹤鸣倒是愣了片刻,疑惑地转头看看这个白发的孩子:“咦?没想到你会认识我。”
“我在休息室看到过几次鹤鸣学长呀,”Salix听到后歪了歪头,把嘴里的蜜蜂糖吞进肚子里后补充道:“有一次,学长和艾曼纽学长……啊他现在是教授啦,还有几个学长一起打牌的时候,因为太急了说了几句中文,当时可是引起了全休息室的注意呢,所以我就记住学长你啦!”
“……”我一点也不想因为这样的缘故而被记住啊!
措不及防被爆黑历史,鹤鸣简直想把自己塞进椅子下面。
Salix轻笑了一下,吃了一口椰子冰糖说道:“鹤鸣学长的下午茶也很出名呀,我有幸去过几次,非常好吃呢。”
“哎……”鹤鸣听完反而有点不好意思了,他搓了搓黑色的发尾笑着说:“啊、Salix喜欢就好,以后也可以常来哦,毕竟总是会做剩下许多。”
“哎!谢谢学长!”吃着甜食看起来心情十分愉悦的Salix似乎打开了话匣子,他又看向Atwood微笑道:“Atwood学长我也有印象呢!有一次学长想学鹤鸣学长做下午茶,结果鹤鸣学长试吃之后又说了一句中文——”他皱眉回忆着,尝试模仿出那个发音:“天……什么来着?”
“是天尊,”鹤鸣挑了挑眉,说道:“大概和你们所说的梅林差不多吧。”而Atwood则咳嗽几声,打开了预言家日报试图分散注意力让自己不要回忆起自己做饭失败的那段场景:“咳,过去了,过去了。”
Salix愉快地笑了几声,拆开甜食包装把甘草魔杖放进嘴里嚼了起来,继续享用自己的甜食。
渐渐地,窗外的天已经暗了下来。三人放下手中的活儿往车窗外望去,此时外面是一片起伏的山峦和树林,在黄昏下变换着姿态,而火车在开过一个山头后,也慢慢减慢了速度。
鹤鸣三人把身上的衣服换成拉文克劳服装后,窗外已经隐隐约约能看到远处的一个高耸入云的巨大城堡,或许对于一些麻瓜来说,在火车上看到黑幕下的这么一个闪着些许灯光的城堡像是恐怖片现场,但车上的学生们都知道,那里是他们温馨的家。
鹤鸣系好蓝色的领带,勾起嘴角看着窗外不断靠近的城堡,那塔顶的某一处就是拉文克劳的休息室,而在那里有他和舍友已经住了四年的房间。而今年,他的五年级魔法生活也要在这里渡过。
列车的速度已经慢下来了,它缓缓停靠在站台上,过道瞬间挤满了学生,他们熙熙攘攘地带着兴奋而又期待的心情走下火车,汇聚在又黑又小的站台上,成群结队地朝着巨大的城堡走去。
不管何时,这座城堡依然是这个模样,永远在黑湖畔张开怀抱,欢迎着孩子们的归来。
——欢迎回到霍格沃茨——
【HTelf-来自心湖的暗语②】
Ⅰ
————
人鱼即使在旋风岛也属于数量有限的族群,至少在陆地上的人们都是这样认为的。
不同于龙族的“有水便有龙”,人鱼一向是被认为极其稀少的神秘生命体,他们拥有长而有力的鱼尾,却大多只在某个远离陆地的水域深处出没,极少能够在陆地上看到他们。
因为鱼尾仅仅只是鱼尾,不是双腿也不是蛇腹,无法在凝固的平面上自由移动,况且由于并不依赖于呼吸空气而不算发达的肺部,比起陆地,水中的环境确实更为合适他们生存。
人鱼成群结队,很少落单,聚在一起时攻击力惊人,独特的高分贝嗓音与煽起水浪的鱼尾都是他们独一无二的防身能力,鱼尾和色彩斑斓而坚硬如磐石的鳞片更是价值连城的特级收藏品,虽然传说夏岛的心湖中存在人鱼族,却碍于那些与生俱来的攻击性,捕获的概率自然是很低了。
不得不说的是,在夏岛的黑市中,人鱼几乎成为了传说级别的高价商品。于是由于某种原因而孤身一人的人鱼,要么是好运气的被善人送回水域,要么彻底变成人类来逃避商人们的不择手段。
流传的童话中,人鱼通过仪式与魔药献出声音与鱼尾,换来可以行走陆地的双腿,去寻找自己深爱着的一国的王子的故事,事实上剐去鳞片与失去鱼尾的选项中,后者远比前者来的轻松很多。
桉玉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要凌晨,但她还是放了一大缸的凉水,准备好好泡个澡。
小巧而空荡的房子里,大部分家务都是请雇佣来的钟点工来做的,餐点也是外订来定时放在门口的保鲜装置里,几乎不需要大小姐自己动手干活。所以平日白天的桉玉会待在书房里看书,傍晚若是没有演出就会出门散步,晚上当然是随便开着一个电视频道直到睡着。
说实话,还蛮无聊的。
厚重的布料褪下,任由清澈的水拥住一幅满目疮痍的胴体,接触着水的每一寸皮肤下悸动不可避免的扩散,扩散,扩散,那是畅游在燥动水流间逆光飞行的快乐,粘稠的烈阳远远甩在身后,面朝晶莹的珊瑚、剔透的鱼群奔去,永远不会重叠的光景在整片绿藻中随着浪的方向吟诵悠长的歌……
人鱼无论如何都是向往大海的。
因为她本就属于那里。
桉玉眯着眼,暖色的灯光被雾化成了太阳稳稳悬在视线的中央,磷光闪烁的宽大鱼尾轻轻摇晃,水色的纹路在身侧漫开,就好像躺在浅海的礁石上所能见到的那样。
可广阔的海域不会接受没有鳞片的人鱼,脆弱的皮肤无法承受水流划过的冲击,桉玉还没有办法回到水域里去,况且对于曾经约定的她还没有打算放弃。
“真暖和啊。”桉玉喃喃自语的盯着灯光,感到有点困了,才将浴缸的下水口打开,等水流干了,她又坐了一会儿,再站起来的时候鱼尾已经变回了双腿,她缓慢的用浴巾擦干了在手腕、小腿……烙下的一道道月牙形疤痕,痒痒的,凹凸不平,手感粗糙。
突然她停下了动作,抬起手腕,反射着细微虹色的光点一闪而过,看来是冒芽新生的鳞片。
Ⅱ
————
今天桉玉有了难得的出行计划,即便天气似乎随时要下雨,她还是准备去与朋友赴约。
前几天在马戏团遇到的蛇女海水曾与她约定去一处新开的冷饮店消磨时间,碰面地点在播放大型公告的公共屏幕前,然而等她到了约定地点,却发现那里早已经被各色各样的人占满了,她在嘈杂中艰难的寻找着同伴的影子,直到那个纤细修长的少女拨开一条缝隙挤出包围圈朝她挥手。
“美杜莎大人在上,出大事了!”海水挪到桉玉身边,盘起蛇尾缩起身体,似乎累的不轻。
[怎么了?]
“听说村长被绑走了!”
[听谁说的,怎么可能。]
“还是前几天有人拜访村长无果,闹大了才出公告说村长是临时外出公务的,”海水摇摇头回答,“但是刚才我混在人群里听到有人说,其实村长是被边境王城的家伙们绑架啦!”
[原因呢?]
“为了争点儿领土吧?政治上的事我这种平民可不懂。”海水皱着眉摆了摆手,“好了好了,别想那些了,我们还是快离开这儿吧,人太多了……”
[恩。]
被海水急急忙忙拽走的桉玉在拥挤的人群里有那么一瞬间督见了熟悉的尖耳朵,也没想到去确认是否是自己在想的人,毕竟这样的错觉在过去的几年中常常闪现,她已经习惯了。
枯茗从人群里钻出来的时候狠狠的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他的同事倒是慢悠悠的从反方向飘过来,翼手状的翅膀噗啦噗啦的挥着,“说好的小姐姐到底在哪儿呢,我可是翘了班溜出来的啊!”
“我有任务,”枯茗拍了拍衣袖,不过任务已经完成,需要收集的情报也已经到手了,“是你自己要跟来的,让我介绍马戏团的小姐姐给你认识。”
“啊呀,主要是工作太闷了嘛——”
“可是要等到晚上...”谁知道他昨天只是提起了几句关于施以援手的少女的相貌,就被同属边境王手下的同伴Leo听进了,今天居然还偷偷跟着他出了城,说什么一定要见到美丽的助手小姐,完全不明白这家伙在想什么...不是说白天坚决不出门的吗?
“也对,毕竟马戏团的演出天黑了才开始。”此时眼前这个不务正业的少年Leo正食指抵唇拇指托着下巴,摆出思考的样子,“那么现在去哪儿溜达呢——不然也太无聊了。”
“回城里吧...”
枯茗抬脚要走,却又被Leo突然伸出的手拦住了,顺着对方指的方向他看到了一张盖在其他广告上的小海报。
“就去那儿吧!会有好多女孩子去的地方!”
“恩...你去吧。我还有事。”游泳池之类的不适合狐狸。
“别啊!难得这么阴沉的天气出门,而且还有免费的冷饮甜品呢!”
“你肠胃不好,当心回不了城...放开我的尾巴,我自己能走。”
Ⅲ
————
第***年,桉玉想起那天她在冷饮店遇见了那只小狐狸。
第一年,没有来得及道别就分开的两个人再一次交换名字,终于找到了迷路的彼此,也想起了被她的朋友吓得窜上楼顶的他的朋友,以及白色的厚重雨云与企鹅形状的冰淇淋球。
直到现在,她都能清楚的画下装饰在奶油上的巧克力薄片,写出细碎冰沙在嘴里融化的轻盈口感,甚至用毛毡戳出他的表情和样子。
第二年,提着与其体型相当的大刀挡在身前的背影,由于不太会交流而窘迫得不知所措下垂的兽耳,找不到衣着毛毯又担心着凉而覆盖上来的狐尾,清脆的铜铃声,木屐敲打地面,揪住所视之人的、坚定的玫色双瞳...桉玉总是能在不经意间捕捉到所有关于他的细节。
[遠い国のクジラに
-出会ったことがある
-エメラルドの海を渡る
-舟は遠く]
月色下,展开双臂的人鱼身披星辰,修长的尾就着浪的沉吟拍打礁石,桉玉哼着调子,面朝那片融化了睡意的广阔水域,未知的远方连成一线,如同那天装饰在杯中的、包裹夹心的糖衣,牢牢的将天空与大地粘在一起。
浪追逐着翻腾着撞在礁石上,破碎的水花扬起一阵阵小小的泡沫又散落在虹色的磷光中,晴朗的夜幕下,桉玉的歌声在风中若即若离,如果那天洒在蛋糕上的抹茶甜粉。
第三年,桉玉曾在最后一个黎明中邀请她的小狐狸,终有一天会与他畅游大海。
[眠りの浅い夜
-僕の手を引く声
-やさしい歌声は 甘く沈む]
歌声悠扬,深色的幕布向极目之处延伸,簇拥其上的星与凝结的冰屑重合,透明的半月在翠色中摇曳,小小的人鱼终于长齐了鳞片,却没能带他来亲眼看看这片大海。
第四年,桉玉曾回到她出生的心湖边,与她的小狐狸整夜整夜的呆在一起。
第五年,枯茗,她的小狐狸,又一次从她的世界里消失了。
找遍了整个夏岛,找遍了整个王城,他却凭空蒸发。
桉玉有时候也会不自觉的思考,没有骑士的公主失去高高在上的意义,没有心之所向的陆地让她再无留恋,来自血脉中的召唤时刻侵蚀着她的坚持。
只是这样的纠缠并没有熬过她的决心,桉玉决定沿着靠近内海的城镇开始游历,踏遍他曾存在过的这片陆地,也穿越她曾向往过的这片水域,拜访所有沿途的风景。
[あぁ 空は高く――
-黒い海の底へ
-答えのない旅へ
-暗闇の向こうに
-何があるの]
第***年,人鱼摇晃着双腿坐在湿滑冰冷的礁石上依旧在唱那首歌,每当她开始思念,就会整夜整夜的在海风中唱,摒弃繁杂的声音,相信着还会再次相遇的回忆,在旅途中追逐着与他相见的未来,以及遥远国度中沉入杯底的酸味甜品。
FIN
经过并不怎么严谨的考虑,我们暂时取消了人设审核制度
【但是对于不符合本企划设定的人设,我们会给予警告删除处理,所以在投放设定前请认真阅读企划书!】
企划后台主群:528816682
前前排宣传帅气非凡的德拉库拉家族,群号码:537016802
前排宣传笛芙尔邪教分群:146998419
理基亚组织群号!522140085!
后排的包吃包住茹达斯教会:571620005
解疑/通告/审核群:529123141
——果然您也觉得很过分不是吗?数十年共同发展经营这家商会的挚友竟然背着您做着这样的交易。您手里拿着的走私品是您亲自从自己的商船上找出来的东西,而您眼前所见——也许不必我多言——是一个挂着谄媚笑容频繁进出议会的跳梁小丑。没有比这更残酷的现实了!丹尼尔商会自创建以来便以清廉勤勉为荣,靠着您独到的眼光发现商机,兢兢业业地发展至今……总算能在这座商业之都站稳脚跟的时刻却出了这样的事!我想,您是否因为成功而一时疏忽了呢,金钱和权力是比拉维更大更深的漩涡,一旦陷入其中就再也没有离开的可能。而此刻您的兄弟正茫然无知地向着漩涡的最深处迈进,希望您能够站在商会的角度,做出正确的决断。——哀伤之火将平等地祝福每一位迷惘之人。
德莫拉港万里无云,烈日和海风在港口构建出完美的气候平衡。水手们吆喝着从一艘艘商船上装卸货物,不时与商船主人之间发生的小摩擦也不过像抛入海中的石子,溅起的涟漪眨眼便被忙碌的浪潮吞没。那些不愿参与大商会斗争的本地摊贩们沿着码头支起遮阴蓬摆放着形形色色的珍奇小物,猫妖精少女正高举着胳膊向闺蜜们炫耀自己的贝壳镯子,而她一脸衰样的男伴则耷拉着耳朵和店主讨价还价。不时有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翼族姑娘从低空掠过,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垂着头的男子摸着头上落下的花瓣,回望向天空的眼神也有了色彩。
“哔咕,过来过来。”
海港背阴处的缆绳桩已经盖上一层厚厚的铁锈,它眼前的海面宁静如镜,连贪吃的水鸟都不见了踪影,只剩下几片水草飘在水上。海港的发展太快,新的港口一个接一个,而那些位置偏远的,贴近礁洞的阴暗港口,也许用不了几次就会被放弃。码头上已经长满了野草,木板也被海水腐蚀摇摇欲坠,而缆绳桩依然守望着这片海面——它在这里送走过船,便会等到船回来的那一天。
琉是这里的常客,不如说几乎是唯二的访客。她坐在码头边,波浪般水蓝色的秀发倚着缆绳桩,赤着脚在空中胡乱踢打。而在她双腿间灵活的挪转腾跃,精确地从地上叼走面包屑的便是另一位,一只尾羽缺了半边的红嘴鸥。没有工作的时候琉可以在这坐上一整天,而只要她来到这,被叫作哔咕的红嘴鸥就一定会出现。一人一鸟动辄便能花上一整天的时间眺望着海平面——而事实上,琉今天也打算这么做。
如果没有什么人来捣乱的话。
比琉高出一个半头的金发半精灵青年披着一身华贵得体的大衣,脸却涨得通红,一会抬头望望天一会低头看看海,两只手东摸摸西摸摸,一不注意就从脑袋上扯下一撮金毛。
琉没见过猴子,但看过书。
书上写的金丝猴和青年如出一辙。
青年嘴一开一合想要说些什么琉不知道,她正在脑海中把青年的比例缩小一半——这样比较符合书上的猴子大小。她越想越觉得滑稽,憋笑憋到快要出眼泪。
于是青年就看着眼前的少女低着头一言不发,泪花还在眼眶里打转,顿时吓得魂都没了半边,不断发出一些意义不明的音节——一股莫名尴尬的气氛弥漫在二人中间,聪明的红嘴鸥则早就飞上了天,坐在特等席看戏。
“抱抱抱抱抱卜扒——歉!”最终鼓起勇气开口的青年不出意外地咬到了舌头,还是靠着毅力才把话含混不清地喊了出来。
“我从来不接受不带现金的道歉……不过看在能见到猴子的份上这次就破例吧。”琉不动声色,淡淡地回应着。她生怕自己多做出一个动作就得笑场。
至于这个现状的起因……
废弃的码头实在太过隐蔽荒芜,以至于琉长期以来都把这里视作自己的另一个家,在“家”里和朋友嬉闹的琉也没想到还会有外人闯入——简而言之,高呼着“琉小姐在这里吗!”跑进来的青年所看到的琉,实在不像是一个能够展现在外人面前的打扮。虽说最低限度的衣物还是挂在身上琉本人也没有太在意,青年却坚定认为自己犯下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孽般,在琉整理仪表的时候蒙着眼睛一个劲像珂旭祷告。
可笑到琉都觉得不趁机敲诈一笔的自己像个圣母。
此刻琉已经简单地扎起一个单马尾,看起来干练了不少。然而那一袭深蓝色的连衣裙点缀着的多到浮夸的蕾丝和缎带以及勾勒出的娇小身躯怎么看也只像是个十来岁的少女。她提起裙摆,有模有样地鞠了一躬。“嗯没错,琉,单名没有姓氏,只要有钱什么都欢迎的,混迹在莫德拉小巷的一介小小的商人……偶尔也兼职一点情报贩子的工作啦♪”
青年这才回想起起来此的目的,将挎包拎到胸前掏出一沓乱糟糟的文书,一不小心还散落几张险些被海风吹走——大多是纤维纸,其中还夹有几张羊皮卷轴,在莫德拉,基本只有议会的公文会记录在羊皮纸上。“琉小姐一定是误会我了!”青年提到这件事立刻又变得激动起来,用力地拍打着文书,梗着脖子声音不由自主的大了起来。“这是和……”
青年话才开口,琉眼中闪烁的金光便迅速褪色,欢迎的笑容不消半刻变成了似笑非笑的戏谑。
“萨哈尔·丹尼尔先生。”
“……哎?”
“丹尼尔商会的主要出资人兼二把手。两周前因为走私违禁货物和贿赂议会议员,遭曝光后名誉扫地被逐出商会的……落魄流浪汉。本来既然是穷人的话就没什么好谈的了,看在心情不错的份上多说了两句该不会让您产生了什么误解吧。您莫非是希望,我会帮您解释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助你洗脱罪名——就靠着这几张一文不值的破纸?”
琉手向身后一捞,一把两尺长的黑檀木手杖魔术般出现在手中,她两手交替着把玩手杖,眺望着身侧的粼粼波光,对眼前愣住的青年甚至都不屑于正眼看上一眼。
“可是这是你……”
“或者想说因为你的遭遇是我一手造成的而来责难?同情心这样的玩笑话还请找那些脑子缺根筋的母妖精去谈吧,实话说的话,在我眼里您不过是一件还算值几个钱的衣服附赠的衣架罢了,若是肯把衣服留下我倒可以发一发慈悲让你这衣架早些沉进深海给水草做些养料,只是不希望它们会把贫穷的臭味也一起吸收了啊。”
娇小的女孩儿面对高出一个半头的成年男子毫不示弱,反倒咄咄逼人地举起手杖,将杖尖当作刺剑般指指点点,连对方说话的机会都不给予,单方面的攻势逼得萨哈尔连连后退。
“我…”萨哈尔最终靠住了墙,杖尖抵着他的喉咙。他手里捧着的纸张已经散落了半数,海风卷过,便有无数落入水中,翻起几个水泡慢慢浸湿沉了下去。
而琉从怀里掏出一张纸片送到萨哈尔眼前。纸片上规整地以通用语、精灵语、翼族语地精语深渊语乃至龙语写着了同一句话——“金钱即是真理。”
“好了,你可以走了。”
萨哈尔脸上的讪笑终于僵住,他嘴角抽搐着,眼珠子像失控般在眼眶里打转。“你在…说些什么…”他的双臂无力地垂了下来,仅存的几页文件也终究难逃厄运,被一一吹起落入大海。“变成这样是谁的错啊……要钱的话……”他一抬头,纸片上的几个单词就刺得他眼睛生疼,这张赤裸裸的逐客令把他的矜持,他刻意打扮起来的衣装都撕得粉碎。
就像最后的枷锁也化作齑粉。
“……放你妈的狗屁!!!”萨哈尔突然咆哮起来,双手猛地掐住琉的喉咙将琉拎了起来,手杖在青年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他却丝毫没有感觉般死死盯着手中的猎物。布满血丝的狰狞瞳孔死死瞪视着挣扎的少女,像饥饿的狮子…不,更像是一条发疯的野狗,抛却理性和尊严匍匐在恶臭的贫民窟里乞求怜悯,却被人把深可见骨的创口揭开而疼得陷入疯狂的丧家之犬。“我是被陷害的!他们想要我的钱!我的地位!…不!就是你!你陷害的我!!所以你才不肯帮我!!”丧家犬不顾一切的狂吠着,他的双手越来越用力,十指已经深深陷入脖颈,琉的脸上渗出痛苦的青紫色。她因为窒息而痛苦挣扎着,嘴角却扬起一丝笑意——并非事务性的虚伪表情,而是真正感到有趣,感到开心而浮现出的笑。
“总算像是个商人了啊。”她低语着,手杖在手腕中一翻一叩,杖柄应声脱落,藏于其中的短刀锋芒初现便直指萨哈尔肘窝刺去。萨哈尔一惊,下意识松手一避,却让琉得以挣脱禁锢——女孩足尖甫一落地便点起一个箭步撞进萨哈尔怀里,战斗在刹那间结束,青年眨眼又变成了背靠墙壁的状态,而抵住心窝的森冷寒光,就不再是擦破一层皮就能挣脱得了了。“掠夺金钱,制造背叛,让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光鲜的外表不过是塞壬的歌喉,皮囊下面包裹的全都是…仅为满足欲望而猎食的怪物。商人的竞争啊,和海盗也没什么区别。……不过谈话也还是很重要的呢,不能只像个海盗一样。是吧哔咕?”
琉的最后一句话是冲着从萨哈尔来了开始就不知飞去哪里的红嘴鸥说的。听到琉的呼唤从天上落下的哔咕稳稳停在了琉的肩膀上,摇头晃脑地在萨哈尔眼前梳理起羽毛。
萨哈尔的疯狂却因为这只海鸥的出现而被浇了一盆冷水。他脸上一阵阴晴不定,最终狰狞的神色还是消散而去,仅留下颓然靠着墙垣瘫软地坐了下去,眼里仅剩下燃尽的余灰般的绝望。“你是…那里的佣兵吗……”
琉轻笑一声,捡回地上的半截手杖装了回去,不做言语。
“为什么会被他们盯上!我……”
“你们商会的老大…叫什么来着…”琉似乎铁了心不让萨哈尔说完一整句话——反正他大多时候只会说些废话。“走私品大概是他自己放进去的吧。明明是他创建的商会却是以你的名义命名,经商的才干和人望也一天天被你超越,时刻折磨他的嫉妒心最终还是超越了所谓的友情。什么清廉勤勉啊,什么用劳动给大家带去笑容啊。这样的话连你自己都不会信吧——别以为我真的会相信你和议会之间毫无内幕。你和你的老大正相反,他空有野心却没有能力,而你有着经商的才干却缺乏竞争的心态。你强迫自己做着违心的事,所以要以苛责的方式让自己向秩序之神祈祷来减轻内心的折磨——然后落得如今这般惨状。可是这又能怎样呢?你的能力仍在你身上,丹尼尔商会失去了萨哈尔·丹尼尔只能走向衰退,而萨哈尔·丹尼尔,只要你愿意,这座港口到处都是发挥你才能的地方!”
她在他耳边低吟。
——解放自己吧,你不需要等待神明的审判,你有亲自为背叛者降下裁决的力量。
德莫拉港朝气蓬勃,欣欣向荣。水手们过得忙碌充实,就算他们之间消失了一两个也不会有人注意到吧。猫妖精的女孩儿被同伴嘲笑那翻个面便全是破洞和碎渣的手链,而卖给他们的小贩早在茫茫人海中不见了踪影,倒霉的男伴和商家唇枪舌剑一番又挨了同伴的迁怒,一脸生无可恋。独自前来的男子满心欢喜地捧着花瓣,却没能看到上面娟秀的字迹——【“每市蜃楼”旅店,前方右转。】
一如既往,阳光而美好。
废弃码头最后一页文书也沉入了大海,一人一鸟靠在生锈的缆绳桩上望着无限延伸的海平面。
“仅为满足欲望而猎食的怪物……我为什么会突然想到这句话呢?”
话语被打在岸上的海浪盖过,泡沫般不留痕迹地消失。
“……啊,忘记找金丝猴收咨询费了!”
单手叉腰对着汪洋画星星的少女突然大喊,哔咕扭头投以了大概是愤怒的视线——它的鱼被琉吓跑了。
女子高中生,在学校里面小有名气。容易被黑,总是被匿名骂。自己其实也没做错什么x表示委屈。大概是被嫉妒了。
暑假和同学去旅游,跟团去了森林。第一天野营是在营地捡到了一个幽幽发光的结晶体,第二天傍晚搬走是忘掉了,觉得小结晶很好看,扔了可惜,脱离大部队跑回去找。刚好同学就是匿名排挤她的那几个人,一直在催促大部队先走,忽视Ivy让她吃点苦,玩笑最后开大了。Ivy拣回结晶发现大家不见了,手机没信号,很焦急。天色渐晚,又累又急,身体出状况头痛,昏在树林里。讨厌Ivy的同学最后都急了,全部人找了很久,发现她时,她已经没有意识了,像植物人那样。
Ivy自己醒来后发现在一个富贵人家的大房间里,但很久没有好好打扫了。最后发现自己变成了不认识的一个小孩子。只有结晶还躺在自己手心上。「这个地方闹瘟疫,人都死光了,富贵人家的小女儿一死,全家都出逃了。Ivy进入了这个小女孩身体。」她很害怕,没有任何依靠了,只是篡着结晶体跑了,在一个树林的一棵大树上用晶体刮了一道痕记,表示来过。但突然想起自己在旅行时也看到了一棵老树上,同样的位置,不过是更深的划痕,和岁月的刻下的印记。
慌乱之中闯入了Isabel的迷失森林「她自己一开始并不知道这回事」。与Isa相遇。
Isabel以为她是因为自己回溯时间导致被卷入境界的不幸者,对Ivy非常愧疚,对她很好。但不知道Ivy手中的就是卡俄斯空间之神的碎片。
Ivy因为卡俄斯碎片可以自由进出迷失森林,不过她单独进出时Isabel都不知道。
Isa出境界收集人们的怨念的时候会带着Ivy走,很长一段时间以为Ivy能出去是因为自己是时间能力者的缘故。还不敢让小孩子知道太多,没告诉Ivy有这个境界的存在。
Ivy对事情抱有戒心,也就装作自己是个小孩子,但也不会特别依赖isabel和信任她。「说白了就是互相欺骗哈哈哈哈哈」
ivy单独出境界的一次被小Olivia缠上了,Olivia尾随Ivy进入境界后发现自己做大死。Isa发现Ivy身后跟着Oli表示内心懵逼,知道Ivy不一般。
不过知道Ivy不是来自这个世界的事情都是后话了。但Isa发现无法和这块卡俄斯碎片共鸣「因为掰成好多块了啊,恰好就是isa的克罗诺斯碎片是百分百完整的。」,Ivy不是空间能力者,她只是因为碎片而拥有能力。Isa不知道自己是否需要放弃。
最后因为联系小女孩灵魂的缎带断掉了,她不得不急着要找到所有卡俄斯碎片持有者,创造出新的空之神,重造时空返回现代,同时让小女孩怨灵得以获得肉体复活。
最后回到现代了。在病床上醒来,一切和做了梦一样。而且就只是脱队的第二天。似乎什么都没有,时间依旧在正常流逝,挂钟秒针咔嗒响着。好像自己曾经的七年根本就是幻想。她感到很失落,突然发现病床床尾翘着一根头发,坐起身发现Olivia正斜靠在那里睡得正香。
其实蠢的原因是做事不经过大脑,内心住着一个聪明的懒汉。自带裙撑的原因是自己的宠物喜欢钻裙底和帽底。自信值max,失败不会就这么颓废。认真起来很可怕,不过她太自信并不会对所有事上心哈哈哈。说白了几乎没有认真到可怕的一面,除非Ivy跟她分析这件事情有多重要。很相信Ivy因为觉得ivy她特别牛逼,因为头发变色了啊!平时有恶意卖蠢是想让大家都开心一点,如果集体少了她真的会变沉闷的。欧气很高的角色,闯祸最后都会变成一件好事情。赌钱好手,因为欧。
八岁的时候跟着感觉一个表现非常老成的可爱小妹妹好像进入了一个不得了的地方,发现作了大死。
全名原来是Isabel•Greenwood 「伊莎贝尔•格林伍德」自己因为不小心忘掉了姓,只记得wood了,他人把她叫作Atwood「爱特伍德,即住在森林里的人」所以自己认为全名是Isabel•Atwood「伊莎贝尔•爱特伍德」。
活了三百多岁,算半个死人,因而对于痛觉很迟钝。怕自己身边人受伤,在危难的时候会挡在第一个。「即使是会痛的啊...」年龄停在十六岁,因为意念力的支撑灵魂不灭,捡到克罗诺斯碎片所以身体保持着。记忆有缺失,因为很多原因自己生命前十六年忘得差不多了。大概是为了等一个人,有没有在十六岁那年没等到人,究竟有没有死去自己也不清楚。不过大概是死掉了。自己解释:灵魂不灭是因为积攒怨念过多,遗憾太多,背负得太重。这样是找不到天堂的阶梯的。
克罗诺斯的碎片偶然得到了,就也获得了时间掌管的能力,还有永存。找到卡俄斯碎片的持有者就可以把时空重置,知晓过去发生的一切,称为新的时之神和空之神。卡俄斯碎片持有者没找到,通过回溯时间「世界出乱子,因为空间没被同时改变」只找到了卡俄斯曾经被禁锢的境界,在那里一个地方种了很多树,加速这个空间的时间流转树很快就变成森林了「就那个迷失的森林?」。
提灯就是怨念瓶子,一个是装自己的,一个装别人的。她出森林会偷偷收集他人的怨念。原因是她不想看到人们有负能的时候,也不想看到人死后会有负担,有缺憾而无法成功找到天堂的楼梯,肉体死亡,灵魂成为永久在世界上飘荡的无助怨灵。
后来通过Ivy的说法把境界改称麦比乌斯。
上元劫案一年了,作为黑锅我来交代下作案过程(拖
相关内容和前情:http://elfartworld.com/works/72854/
错字请忽视(比心(往死里打
脑子不清醒中所以如有什么bug和QA会之后暗搓搓的补上(……
======================================================
绍兴十二年五月廿二
午时三刻。
小暑日,酷暑时。
可就算是盛夏,官道上来往的人也络绎不绝,而设在官道边的茶棚里生意更是异常的好。加水的、歇脚的到处都有。常明是才来茶棚里干了几天活的伙计,到了午时这样人多的时候,就是刚来的他也忙的不可开交。刚送走一批客人,还没来得及歇口气,远远瞧见的又有一队人马走过来了。随着人逐渐走进,他才看清楚这队人马不但拉着几箱东西,为首的人还扛着镖旗,上书“上元”两个大字。常明顿时眼睛一亮,也不管累不累,就急忙冲上去招呼——这可是江湖上走镖的!有的是钱!
“几位爷里面请!这大热的天气进来喝口茶解渴吧!”常明满脸堆笑地朝着镖队招呼着,拿着镖旗的汉子扭头和身边的一个年轻公子商量了几句,和同队的人招呼道:“先喝口茶休息下!”语毕转回来和常明说道:“那就有劳了。”
“这位爷太客气了。里面请里面请!” 常明殷勤地接过马帮忙拴好,还添好了水和饲料,又忙着给镖队的人上茶,刚刚给一队人都上完茶,为首的人又递给他九个水壶,摸出一块碎银:“把这些水壶都装满,好处少不了你的。”
“好嘞!几位爷稍等!”他拿着银子更是一叠声地吆喝着去给水壶装水。待到拿回来的时候,瞧见为首的汉子似乎又在和旁边的年轻公子说着什么。 常明 见状,试探地问道:“几位爷这是要往哪去?”
为首的汉子答了他一句:“往婺州去。”
“去婺州啊,这官道好走是好走,可这官道上人可不少呀,从咱们这出发后,路上就找不到阴凉地方了,这暑热是真难熬啊。”
那人和善地回道:“是啊,这可谁让我们混的就是这口饭吃呢。”
“小的倒是想起来,从这去婺州倒是还有一条小路,就是没官道那么宽敞,可是一路上的树木茂密,倒是非常凉爽。而且走的人少,几位爷既然人多,又有武器,身手也不错。不如走条阴凉避暑的小道如何?”
之前一直和为首的汉子说话的年轻公子突然发话了:“你说的倒是轻巧,哪知道这旁门小路上有多少未知的情形呢。”
为首的汉子摆摆手:“哎——听听而已,要真走小路也不是第一次了。更何况不是还有你在嘛。”
见那汉子如此说,年轻公子才没有再说什么。 常明才继续往下说道:“这位小爷也莫生气,小的就是打婺州过来的,就走的那条避暑的小道,要不是见各位爷出手这么大方又深受暑热之苦,小的才不告诉你们这好处呢!”
“照你这么说,你知道这路怎么走了?”
“那是自然!出了茶棚往官道上走个一里地,会瞧见那有五颗并排的柳树,自那柳树后面有一条小路,从那穿过去就是了!”
“要是没人指点,这条小路还真是不好发现,多谢了。”那汉子又抛下一块碎银子给常明,拿起水壶重新分给几个下属后招呼着准备继续赶路。
接了银子的常明更是眉开眼笑,万分殷勤地把一队人马送出茶棚,还帮忙把马也牵出来交到镖队的人手里,目送一队人马离开。直到他们越走越远到瞧不见。常明把银子往怀里一揣,换上一副急急忙忙的神色和茶棚老板说了声肚子疼,便一溜烟地跑出茶棚钻进树林中,全然没了刚刚在茶棚里伺候人的殷勤脸色。
他步履轻盈地在树林中快速穿梭,还同时去了那身伙计的装束。当他遇到另外一个来接他的人时,他已经穿好一身黑衣。他朝那人一拜,道:“见过卫风大人。”
绍兴十二年五月廿二
未时
骄阳似火,蝉鸣不歇。
饶是在树荫下,可季柳月一身的黑衣打扮还是让她额头上出了一层薄汗。“热死人了!”她拭去汗嘟囔着,又回头冲自己姐姐丢了一句:“还不都是因为二姐你!”
“我怎么?”季白萍整理随身带的装备闲暇间瞟了她一眼。
“不是你我们会来这里受热么?还有啊,为什么二姐你看起来一点都不热啊?”季柳月瞧见她这样更气了,都是一身黑衣,怎的看二姐一点汗都不出还一脸清凉的样子。
“因为我是冰块,你说的。”她气定神闲地答道。
季柳月撇嘴:“哇,那么那个谁说你是冰山你就是啦?要不是二姐你一听另一桩是慕容家的就跟兔子一样的往东边跑了,我们也不会来这来……”
瞧见二姐冷冰冰朝她瞪过来,季柳月很识相地闭了嘴。糟,一不小心踩到二姐最不能提的事了,回去大约又要抄书了。
二人间正无话时,季柳月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响动。
接着传来淇奥的声音:“卫风大人,人到了。”
季柳月又眯眼听了一下,说道:“带过来。”
一阵窸窣声响起,淇奥和另外一个黑衣人从树丛里现身,这个陌生人正是刚刚在茶棚里给人指路的常明。
常明瞧见季柳月,急忙收起有些讶异的神色,又恭敬一拜:“见过卫风大人、唐风大人。”
无间境成员都知道,境主之下为总管,而总管之下又有以国风为代号的九位高手。不少人瞧见卫风竟然是个年轻少女时,心里难免会惊讶一番。
季柳月虽然习惯了其他人知道她是卫风的惊讶,可她心里还是忍不住翻个白眼,面上还是没有神色地点点头:“绿竹是吗?淇奥都应该吩咐过你了。”
常明恭敬地答道:“是。”将方才在茶棚的事情事无巨细地说了一次。
听他说完后,一直没开口的季白萍开口了:“准备动手。”众人得令,一一埋伏好。常明自然也准备好自己的武器,冷不防又听到季白萍说道:“下次记得换鞋,你脚底还沾着马的饲料。”
常明只觉得一凛,急忙回了一声“是”,就急忙埋伏好。过不了多会,正瞧见上元镖队一行八人朝这边走来。眼见几人越走越近,他有些按耐不住想动手,却迟迟没等到首领发令,不由得有些心焦。正这时候,上元镖队的几人一个接一个突然开始站不稳,先后倒地,只剩先前的那个叫李铭的首领勉强还能站稳,死死撑在镖车旁边。
“动手。”季白萍低声说了两个字,拉起黑纱蒙在脸上后和季柳月一起闯出去。
绍兴十二年 五月廿二
未时一刻
李铭的右手举得高高的,手里抓着他的随身佩刀。他的身后是七个倒下的同伴,他面前是一身黑衣的劫镖者,可是他没有砍下去。因为他胸口已经被一把唐刀贯穿,刀抽离,一股鲜血带起。李铭踉踉跄跄地动了几步,痛苦地想活动嘴巴说出什么却说不出来,只吐出大口大口的鲜血。站在他面前的蒙面人一把拽住他,拔出绑在小腿上的峨眉刺在他心口连扎三下。“噗嗤” “噗嗤” “噗嗤” 的三声,蒙面人松手的瞬间李铭终于倒下,只大大地睁着双眼不甘地望着被他的血溅满身的蒙面人。
擦完刀子的季柳月好奇的看了一眼,小声地嘟囔了句:“负隅顽抗。”
季白萍没说什么,只把手里的峨眉刺擦干净收回去。冲另外二人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去拉镖车。
其他人早已被杀光。季柳月喊上另外两人去拉镖车,而季白萍则去挨个检查尸体确认已经完全气绝。
几人检查好正要带着镖车离开时,常明被季白萍叫住:“绿竹。”
“属下在。”
“你刚才说,给他们装了九个水壶的水?”
“回唐风大人,正是。”
话音刚落,季白萍拎起手里一串刚刚她挨个从尸体上抽走的八个水壶道:“你数数,这里有几个。”
明明是疑问,季白萍也说得云淡风轻,却让他心里一惊,只得赶忙回道:“是属下失职。他们,在茶棚时,是有九人,上元的头领一直在和一位年轻公子说话,瞧样子不像是镖队的,也不在队伍中。”
季白萍瞧着他,常明被她的目光吓出一身冷汗,只能拼命把头压得更低以避开她的目光。良久她才说道:“先撤,此地不宜久留,回去你自己去领罚。至于如有何后果——你自己承担。”
常明这才大大松口气道:“谢唐风大人!”
常明先前瞧见唐风和卫风竟然是两个女子,心中本有些不满,而此刻他内心却满是畏惧。一回到临安便急忙去领罚,虽然之后唐风并未再过问他,可他心里想起还怵得紧。 他常年在临安周遭活动,平日所接任务都较小, 为着将功抵过,他又主动找线人接了一宗不是很难的任务,任务虽少,酬金却丰厚。他考虑着如此,以后再遇上境里的高手,提拔的机会自然也多些。
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他没有以后了。
常明想抹掉额头上流下的血,却想起自己的手已经离自己远远的,他抬头看那个面带微笑的高个男子,虽然视野有些模糊,还是能看清他手里的刀子正直直捅穿自己小腿,刺入地面。 “在下只是有几个问题想请教……”
“不知道……”刚说完这话,他的左腿大腿和小腿已经分了家。
常明死死咬住牙关不放,只能依稀看清那个男子手里提着沾满自己血的刀,嘴巴一张一合地说着什么:“……少卿……被灭门一案…………劫镖…………上元…………”
头上的伤口血流不止,视线又开始模糊, 虽然干这一行早有了死的打算,却没想是死在鹰爪子的刀下,他大抵感受到了那日被灭镖队众人的情状。可如今他也只能咬紧咬牙却只能挤出一句:“不知道,你杀了我吧……”
这是他在这世上最后一句话。
简单的说明:
Q:季白萍为什么要把水壶拿走?
A:消除下毒证据。
Q:最后杀死常明的是谁?
A:毫无疑问是阮岑,过程可参考http://elfartworld.com/works/74195/
鹰爪子:黑话,指官差
Q:柳月说的那个谁,以及慕容家的是怎么回事?
A:季白萍于三年前关外大漠认识一个人,那人称呼她为“冰山姑娘”,于两年前的惊蛰在一个小城里又相遇,并且同时她邂逅了一位道士,中间发生了一些事情,最终这位道士被季白萍杀死,而称呼她“冰山姑娘”的这个人和她至今没再见面。关键是,这两个人不约而同都姓慕容,所以现在季白萍提“慕容”色变。
【删除线】其实这是另外一个位(qi)面(hua)的故事所以这里只当发生过就可以了【/删除线】
*风格诡异,可能会有OOC,给各位土下座。
00
刚收到那封信的时候。
英国的夏季并没有多少记忆里这个季节应有的味道,嗅不到一丝阳光味道的天气里阴风和连绵不绝的冷雨让人喘不过气。这让她忍不住怀念起出生地那夏日的烈阳,光线里总是带着一种无法描绘成具体形态的香气,夹在在海风微咸的气味里。而现在自己所处的世界是阴冷而且潮湿的,背着光的阁楼里没有暖炉,阴湿的气息在整间屋子里肆意乱串。
她窝在德文克罗家的阁楼里,将自己小小的身躯蜷缩成一团,浅米色的长裙因为她的动作而变的皱皱巴巴,上面那轻薄的蕾丝甚至被刮破了一些,但这些都没有引起缇娜·麦索提斯的注意。
她抱着一本厚厚的书——那厚度甚至对手腕产生了负担,沉迷于文字和书页所散发出的淡淡的古旧香气让她对此浑然不觉,直到那上了年纪的老木板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才把缇娜的灵魂从书中拽回来一点。
推门进来的希瑞尔脸上的表情带着复杂的色彩,那样子像极了吃了芥末味比比多味豆以后的表情,缇娜把书举得低了一点,视线从书本上沿窥视着穿着黑色印花T恤和白色长裤,和她简直不像是同一个世界来的人的表哥,微微垂下眼帘,她注意到那骨节分明到甚至有些吓人的手指,正拿着一封信。
这个季节,这个时间,这个人。
这三种元素让她近乎下意识地明白过来那封信是从哪里来,于是她立刻选择了将自己的脸埋在书本里,或者说是埋在脸颊两侧乱糟糟的苦亚麻色长发里。就像是躲避人群的小动物那样。
“缇~娜~,我知道你看到了,快点把头露出来吧。”男子略带沙哑的声音是充满着无奈还有一丝宠溺的意味的,片刻过后她终于听话的扬起了小半张脸,却在与表哥的视线相撞的瞬间选择了躲躲闪闪。
她的睫毛遮住半边眼睛,看不清希瑞尔的表情。接着是温暖的手掌覆盖在头顶然后胡乱揉搓的感觉——很显然希瑞尔是故意的不知轻重地揉她的头发,目的毫无疑问是想让缇娜不再躲避。
就像是终于下定决心那样,她长出一口气,然后用纤小的手掌握住了表哥的手腕。“是霍格沃茨?”
也不会有其它的答案了。表哥的默然让她确信了这一点,而后轻轻叹息:“希瑞尔,你知道,我不想去——”突然间被什么东西阻塞了话语,希瑞尔的手指抵上了她的唇。
“哦,我亲爱的表妹,你不能像我一样,也不能像现在的你一样,你必须要开启新的人生才可以。”
“可是,希瑞尔...”
01
缇娜·麦索提斯躺在柔软的绒毯之上,看着德文克罗旧书店——这个因为表哥不会起名字而用家族姓氏草草了事的小店子的阁楼的天花板,那圆形画框中央,希瑞尔因为自己一句无心的话而送给她的夜空和星辰,浓墨重彩之上星星点点的光辉如同在墨汁里洒下一把金粉。那一切就像是梦境般美好,只有中央那个水晶吊灯,是真实的存在。
她的嘴里仍在嘟嘟囔囔着从书中看来的句子,那是一本麻瓜的诗集。对缇娜来说那是将她与世界隔绝的墙壁——即使她在清楚不过人不可能和世界相分离,但读着这些文字的时候,那种仿佛把自己从世界中抽离之后带到一个由文字构成的幻境,不用顾虑其它,只是静静的享受着这些文字给心灵带来的那不可思议的沉静力量的感觉,十分的美好。
于是缇娜想到,自己之所以会喜欢呆在这里,大体是差不多的理由。
“树木是大地写在天幕上的诗。我们将树木伐下来做纸,记录下我们的空虚。[1]”她小声低吟着书中的文字,声音却在听到平稳安然的呼吸声之后戛然而止,她微微偏过头,看见自己的表哥希瑞尔不知何时已经靠在藤椅上睡着了,希瑞尔的睡脸就像是曾经见过的死者一样苍白而毫无血色,缇娜每每看到的时候,都不禁会担心起表哥的身体。接着她想起自己恐怕也和这个人差不多,紧接着,露出了略显苦涩的笑容。
用单手撑起身体,缇娜从绒毯上走下来,拿起堆在一边的另一条毯子掸了掸灰,覆盖在表哥的身上,视线被什么细小的东西吸引了注意,缇娜垂下眼帘,看到表哥的手里抓着一个耳坠。希瑞尔并没有耳洞,而他却像是拿着什么珍贵的宝物一样拿着这个耳坠,金色细链之下的十字架装饰似乎在闪烁着细碎的光芒。
缇娜没有将那个耳坠拿下,转过头望着窗棂外的天空,不知何时那已经是暮色和夜色交织的色彩,那是曾经在店子里看到过的纱巾,奶白色的云缕镶嵌在中央,光芒让窗旁的那一抹绿色镀上了淡淡的金色光辉。
难得的好天气。
02
在产生了天气很好的念头的下一秒。
缇娜提着裙摆走下楼的时候裸着双足,因为她确信这个时间不会有人来光临这里,所以并没有对仪表太过在意——实际上她平时也不算是很在意,这一点的的确确和她斯莱特林的身份不是很相符。
然而每个确信都有很高几率被意外之事打破,就比方说现在,在台阶上向下望的时候,那个穿着简洁干净,看起来舒适且得体的衬衫的白发少年的那一瞬间,缇娜一个不慎踩到了自己的裙摆上那一层又一层的,可以说是十分累赘的花边。
然后结局可想而知。
在她已经确信自己会摔倒并且做好了去店里找白鲜的准备的下一秒中,在如同白驹过隙那般快速从眼前晃过的画面里,她隐约捕捉到了那个少年的嘴角浮现了一丝略带嘲弄的笑意。接着她琢磨着白鲜放在了哪里,就这样,整个人头朝下摔倒在了地毯上。
”你真该让分院帽再好好琢磨琢磨你的院系,我觉得你怎么看都是个赫奇帕奇,麦索提斯。“利亚斯·加菲尔德向她走过来,看着缇娜在台阶上揉着额头出神的样子皱了皱眉,“喂,你不会因为刚才那一下太猛而傻了吧?”
“...我没有。”片刻过后缇娜轻轻地开口,接着将头仰成45角,让对面的人那瞳色里耀目的红融化在了金色里,“我只是在想,要是悬浮咒可以对人使用的话,会不会就不会出现刚才的情况的了?”
“噢,那倒是可以让地毯浮起来,不过一定很搞笑吧?还是看你摔倒出丑比较好。“
缇娜没有理会他的嘲笑,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淡然的站起来拍了拍裙子上沾上的薄薄的灰尘,看着利亚斯那比一般男生要白皙很多的脸,”你是,来买书吗?“
“不是,摩西那个傻子太吵了我不想再陪他逛了,正好你这边常年冷清的简直马上要废店,我想他也找不到这里。”说着利亚斯用手抵住了额角,大概是件很让他头疼的事情吧,缇娜在心里想着。
与利亚斯·加菲尔德的相识对缇娜来说其实是件略显,不对,用【很奇特】来形容更贴切并且毫不为过,但是要让她去细细推敲和这个人是怎么认识的,哦,那还真是件麻烦又无从说起的事情,现在还残留在缇娜脑海里的唯一印象就只有起因跟利亚斯和希瑞尔隐约的有些相似这件事有些许的联系,除此之外,缇娜什么也不记得,她也不想,亦或者说是没有去问利亚斯的好奇心和欲望,因为这些都不重要,总有一天它们会随着记忆的长河而被冲刷而去,即使是作为巫师,缇娜也觉得自己不可能将其保留下来,所以,根本没有这种必要。
“你慢慢看...我先走了。”缇娜没有太过在意利亚斯的抱怨,只是在拍了拍他的肩膀之后用一句“辛苦了”来表达自己的同情之意,即使她知道利亚斯恐怕不需要这些。然后就这样从他身边走过,脚步声很轻,即使不穿着鞋,也又轻又缓,甚至可以说只有仔细听才能才能捕捉得到,这让利亚斯发出一句缇娜已经习以为常的感叹,“你还真是像个幽灵。”,她还是什么都没有说,直到走到门口穿上鞋,缇娜才像是从梦中初醒那样转过头来。
“对了...加菲尔德,要是希瑞尔醒过来的话...告诉他我出门了。”
“啊,你那个莫名其妙的表哥?好好,知道了。“利亚斯背对着她,用有些敷衍的语气答应了她嘱咐,而后缇娜心血来潮的,对,是确确实实的心血来潮,小步跑到了利亚斯的身边,把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的一小包糖——那本来是她要留着自己吃的东西,塞进了利亚斯的手里。
”你干嘛啊?“利亚斯皱了皱眉,但很快就恢复了平时的样子,显然他已经习惯了这个小姑娘的奇怪行径。
”...收下吧。“她只是淡淡一笑,然后像是虚无飘渺的灵魂那样,从利亚斯身边晃过。
03
她从裁缝店走出来,来到了蜿蜒曲折的鹅卵石道路上,因为整个假期几乎都是在以蜷缩的姿态看书,这样偶尔的上街活动让缇娜有些不适应,腿部略微的酸涩感让她皱起眉头。走了几步之后,这种感觉似乎在无形之中加重了,于是在一家店前面不远的地方蹲下身轻揉着脚踝——直到视线之上似乎被什么阴影覆盖,然后是,什么人的手,伴随着一声略带低沉的“麦索提斯小姐。”向自己伸过来。
她把视线抬高了一点,那红色的衣袖和细小的手让她有种淡淡的熟悉感。
再抬高一点,进入眼帘的是白色的围巾。
又一次地,抬高一点,是红色的长发,还有熟悉的人的面孔。
“卢莫斯...”是佐伊·卢莫斯。一年级的时候在森林遇到的,格兰芬多的学生,也是缇娜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少年的面孔不再像原来一样有着略显稚气的雀斑,褪去那些斑痕的他给人感觉成熟了很多。
她把手放在了面前人和自己差不多大的手心中,借着少年的力量站起身来拍了拍裙子,这时她才发现,不远处是一间略显古旧的店面,毫无疑问,那里是佐伊总是去帮忙的魔杖店。把视线重新放到面前人的身上,缇娜微微挑起嘴角,“谢谢你,卢莫斯。”
“这是应该的,麦索提斯小姐,你是脚不太舒服吗?”佐伊的脸上那绅士的表情里透着一丝担忧,缇娜摇了摇头,“不,只是很久没出来了走路......不太适应。”
“整天呆在家里可不好哦,话说回来,麦索提斯小姐要去哪里?”
“买花....想放在希瑞尔的花瓶里...”
“这样啊,希瑞尔是你的表哥...对吧?想必是一位不错的人呢。”
“嗯...他,很温柔。”话音刚落几乎是不经思考的再次开口,“卢莫斯你也,很温柔。”然而这话却让少年一时有些发愣,接着他有些不好意思地露出笑容,”谢谢你,麦索提斯小姐。“
“你好像对魔杖.....很感兴趣呢。”这问句在此时出现未免显得有些唐突,当缇娜注意到这点的时候,却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进行解释,只能有些局促的等待着对面人的回复——以往的她是不会有这种感受的。
“说感兴趣.....也算是吧!”佐伊似乎注意到缇娜的局促感,把笑容加深了些,“麦索提斯小姐你也是,很喜欢花呢、”
这两者之间似乎并没有什么关系,说不定是佐伊故意像她一样用着很跳跃的方式说话来安抚缇娜,这无形之中的温柔像细小的流水那般流进了心涧,“嗯...很喜欢。”而后她抬头看着逐渐被深色渲染的天幕,反应过来已经快进入夜晚时分,”我该走了,卢莫斯,手,伸一下...“
“嗯?”少年就像是已经熟悉了这个姑娘那奇怪的行径那般乖巧的伸出手,接着缇娜将一条又轻又薄的浅色丝带,放进了佐伊小小的手心里。”我想你恐怕需要这个。“
佐伊愣住片刻,接着有些无奈又有些不好意思的,将那条细小的带子收入手中,”又劳烦麦索提斯小姐你费心了...“
“不是哦,”她摆摆头,“这是谢礼。”
04
抱着一束宝蓝色的花朵从店子里出来的时候,就好像是受到什么魔法的指引那般扬起了头。
街道的那端又一次的,出现了熟悉的人的身影,缇娜怔怔的立在花店的门口,看着那个影子越来越近——直到她看清那浅浅的蓝,她才确信那是自己上一秒,看到那束花时,还在想念的人。
希瑞尔曾经说过,她有的时候会盯着白色和浅蓝色的东西,或者是兔子发呆,而且是在很长,很长的时间内,都会持续这种呆滞的状态,现在想来,他当时用略带开玩笑的口气说的【你不会是在想什么人吧】似乎并没有错,因为在看着那些的时候,缇娜的脑海里的的确确浮现了那个少女的模样。
塞尔瑞弥·多洛茜,在她的认知里这个比较独特——或者说,缇娜不能很好的将她分到某一确切的类别里,就像是落在心头的一片羽毛那样,又轻又柔,却让心间产生出异样的触感,这种感觉是缇娜从未感受过的,也正是让她略感不知所措的。就像是4年前的那一日,突然闯到自己面前那样,塞尔弥瑞似乎也闯进了缇娜的心里。让她少有的,不可思议的,难以理解的,产生了一种以前从未有过的的念头。
“....塞玛。”那是近乎于自言自语的声音,犹豫的从喉咙中挤出,很快便被人声的浪潮所覆盖,并没有传到那个低着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的小个子少女的耳畔。
“塞玛。“第二声的呼唤伴随着向前走近的脚步声,少女扬起了头,那仿佛映出碧空的颜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惊慌,”缇...缇娜?!诶,你怎么...在这里...”
缇娜看着少女像受惊的兔子那样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的动作,轻轻的笑出声。然后思索着是否要把自己站在花店门口看着她的事实说出来,塞尔弥瑞那小心翼翼的抬起眼注视着她的模样让到嘴边的话化为了泡影,思索片刻,她缓缓开口:”我,刚刚去买花了。“
”这...这样啊...“塞尔瑞弥欲言又止的样子让她冥冥之中想到了那封信——伴随着飞路粉的光芒轻飘飘的降落在雕花的窗棂边,被她在出门前收进口袋里的信件。那么,很显然,塞尔弥瑞是想问她有没有看信。接着缇娜伸出手——就像希瑞尔安抚自己的时候那样轻轻的抚摸塞尔弥瑞的发旋,”信,我会看的。“
这样的行为却让两个人之间的陷入了有些尴尬的沉默,塞尔瑞弥在小小的一声“嗯...“之后抬起眼帘,眸子里映出一道蓝色——那是缇娜手中的花。”那个,缇娜,这是...?“
”...我觉得蛮好看的,就在想...要不要摆在书店的花瓶里...你也见过吧,那个白色的雕花花瓶?“说着缇娜放下手,途中她牵起塞尔瑞弥颊侧的一缕碎发将其绕到了她的耳后,这在她看来很是自然的事情却让塞尔瑞弥的耳根被淡淡的绯色渲染,但是缇娜并没有探究其原因
”啊,的确很合适!好想看看啊...可是我必须回去了。”
“那,这样好了...“她从花束上捻下一支,接着将那小小的蓝色花朵夹在了塞玛瑞弥的发间,小小的蓝色点缀在浅蓝色的发带旁边,倒是与她那身衣服十分的相称。“这样,也很合适。”,而后她后退一步,微微眯起了眼睛。
“啊,谢谢你!“塞尔瑞弥摸了摸那朵花,接着绽放出略带羞涩的笑容,”下次要是有机会的话,我会去书店拜访的!“
”嗯,我期待着。”
轻快的脚步声和轻柔的脚步声并行着。在送塞尔瑞弥到出口的路上,她很兴奋的和缇娜讲着在包罗万象屋——那个拥有一头卷曲的灰色长发,单眼被绷带覆盖,多少给人一种不可思议的神秘感觉的少女克莉丝·克里斯提尼的家,缇娜和这个人之间有过一些交集,虽然这只是如同蜻蜓点水那般浅尝辄止,但缇娜却少有的,对克莉丝有着些许的好奇。塞尔弥瑞在提到克莉丝的时候眼睛里闪烁着光芒,就像是折射着光芒的晶石那般。
对于这样的她,缇娜只是静静的注视着。
当那一抹被茜色渲染的白消失在砖墙的另一端,再也无法被视觉所捕捉的瞬间,缇娜才单手提起裙子向着反方向转身,期间她摸了摸还放在衣兜里没有拆开的信件,嘴角不自觉的挑起,形成了一个略带笑意的弧度。
而后突然间恍然大悟,自己手中的花,有着和姓氏一样的名字。
——那就像是沙与沫一样,随时都会悄然破碎或是飞逝,因为这已经是注定的结局,那么我不开启这段人生,反而更好,不是吗?
——哦,我愚蠢的表妹,我打赌你有一天会发现你彻彻底底的想错了。
-TBC-
后记:
不会写欧风,感觉自己是个死人。
这篇本来是预热的结果被我难产到现在...主要是想表现一下缇娜改变,为后面的剧情铺路。
一点剧情解释:
1.缇娜平时总是呆在表哥的店里但是并不是住在那里,只是很晚才会和表哥一起回去。
2.缇娜念的诗是《沙与沫》里面的。
3.关于德文克罗旧书店:主要贩卖收藏多年的老古董级别的旧书,除了魔法相关的还有一部分麻瓜书籍。基本是希瑞尔凭着爱好收集来的,价格没有严格限定,看着给就好。
4.给佐伊丝带是因为他经常被绑麻花辫【X
5.给塞玛戴花是无意识的行为,缇娜本性相当的我行我素想到一出是一出,所以在做这些事之前她几乎没怎么考虑。
01.
戴纳·福克斯推着他的推车,走进国王十字车站,他穿着一双崭新漆黑的皮鞋、踩在被时间的流水与朝夕的余晖日复一日侵蚀磨损着的地砖上,那焦黄的色调看上去不堪一击,就像是他抬起头望见的同一副模样、同一个色调甚至同一个姓氏的拱形悬梁一样——他们遥遥相望,甚至彼此相恋,但最终最好不相思。
福克斯停下脚步,随之消失的便是高跟的敲击声,福克斯没有兴趣听自己的脚步声、但却在停下来以后从遥远的地方听见了回声,从那很远的地方——他揉了揉眼睛仰起头,拱形悬梁那凹凸不平、夸张又细腻的雕花表面上挂着的圆形银灰边的老钟表此时也同他遥遥相望,那一刻福克斯甚至觉得它是拥有生命的,或者说是在这样一个温暖、焦色、将记忆烘焙的恰到好处地方,任何事情都是有生命的,都是值得拥有生命的,来来往往的麻瓜们、他们身上也闪烁着平凡的智慧火焰。
他在看时间,却在沉默的时针,木讷的分针与调皮的秒针的作用下仿佛被下了催眠咒,他昏昏沉沉看着原先标着九点一刻的老时钟变成了一位老妇人——她瘦弱的模样带着点濒死的阴影、灰白的已经发黑的枯发被用乳白色的木簪固定成了一个看上去略微蓬松的发型,她坐在破破烂烂、每经摇动就会发出刺耳的‘嘎啦嘎啦’声的摇椅中,看上去摇摇欲坠,福克斯担心她摔下来、想要伸出手去扶她,却发现两人之间的距离远的超乎自己的想象,于是他换了个方式关切的看着对方的脸,发现对方在发呆——她在望向虚空、望着他看不到的东西,于是就在那一瞬间,福克斯居然祈祷着希望与她对视。
他站在拱梁下发着呆,嘴还因为仰头有点微微的张开,就像是时间静止了一般,但很快就被人打破了——一个男人、他拎着公文包穿着黑色的西服撞碎了福克斯宁静的世界,福克斯抖了抖、毫无掩饰的名为‘厌恶’的情绪爆发了出来,他锁紧了眉头盯着那人,多可悲——他想,看着表面上那西装革履的人裤腿底端棕黄色的泥水的结想着他有多悲哀,但那男人在打电话,他没理福克斯也没回头去看他、继续嘟嘟囔囔着一点价值都没有的废话走远消失在人群里了——于是福克斯就醒了,他伸出手拍了拍刚刚被撞过的肩膀,就像是那里有什么脏的难以置信的东西、或者是恐怖的八眼蜘蛛幼崽一样,他拍击的声音又响又大、引来了路过且悠闲的人们纷纷侧目,福克斯叹了口气终于在手酸到不行的时候收回了手,对着坐在一旁的长椅上、温和的打量着自己的女士微笑着点了点头——那是位很美的女士,她有着一头长长的、灿灿的金发,它们被打成了波浪似的大卷静静的垂在她的肩头、她的面颊旁、她的手臂旁,她不再年轻了、她打量着福克斯时那种带着慈爱感的眼神说明了这件事,但福克斯却觉得没什么,当他得到了对方回应的笑容时他只是默默地将诉说那波浪般的金发在清晨稀薄却明媚的阳光的照耀下、所展现给世人的那种波光粼粼的美感与美好而又安心的感觉的欲望埋藏在心底,并且大步的向前走去、再也不曾回头。
现在福克斯开始听了,他开始用自己的耳朵、放慢自己的步伐、放空自己的思绪,静静地开始聆听这个世界了,这样的机会可是很难得的、他愉快的自己嘟囔道——他听到了自己的推车声、那有些老旧的橡胶轱辘在地上摩擦出有点让人难以忍受的声调,于是他皱着眉加快了步伐,终于在九点三十分整的时候抵达了第九站台与第十站台之间——梅林在上,他深吸了一口气、叹息道,九又四分之三站台,梅林,这简直不可思议。
他站在两个台柱之间,就那么静静地站着、像是一个在公交棚下躲雨的旅人一样,他就那么安安静静的站着一句话都没说(尽管他一向如此),就像是在等什么一样,最终他自己下了结论、多愁善感的叹息道(其实谁也没在等,事后他如实想到)——福克斯伸出手,指尖划过第九站台的壁砖:粗糙、尖锐、凹凸不平,这几个词就在他手指缓缓下移的过程中一个接一个的从他脑海里冒出来,他还记得第一次、也就是六年前他站在这里时所做的——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少了陪伴自己的父母(今年他们要照顾他的弟弟妹妹了,就像当年照顾他一样),他想。
“梅林在上,My old friend,”福克斯叹着气说到,那语气沉重的不行(他本身就不是什么乐观的人,尤其在今天——他暗自这么想道)就仿佛某个熟知的人在今天毫无防备的去世了似的:“不知不觉七年了…哦,七年!多么神奇的数字啊,我亲爱的朋友,一周有七天、今天就是我们的最后一天了!”他靠着台柱喃喃道,然后顺着表面滑坐了下来——这不是什么好的决定,福克斯坐下来的时候后背火辣辣的疼,他觉得自己的白衬衫虽然没有破但是弄脏是肯定的了,今天母亲(也就是养母)给他找了一生崭新又精神的行头、这原本是完美无缺的,但缺点如今也很快的暴露出来了。
“霍格沃兹七年毕业,一周七天结束,只可惜一天二十四个小时无法用七分割。”福克斯坐在地上有点抱怨似的对他的老朋友车站说到——他今天穿了一件普通的白色衬衫和一条高腰的卡其色长裤,母亲在他早早地出门前还因为要不要在外面加一件外套跟他争执了一段时间,最终福克斯获得了胜利——他爱伦敦阴冷的日子、那寒风阵阵无孔不入的感觉让本身就有点喜寒的他万分舒畅,但同时他也恨死了伦敦的天气,昨夜刚刚连绵哭泣完的阴云虽已散去,但留下的坑坑洼洼和躲躲藏藏在阴影中的污水无时无刻的骚扰着他和他这身浅色系的装束,最终福克斯忍无可忍的在周身加了个重重障碍咒才暂时的高枕无忧——在麻瓜的世界中使用魔法,这是冒险、也是格兰芬多的一贯作风。
“一周七天后又是一个新周一,新的开始。”弗朗西的声音冷不丁的传入他耳中,福克斯叹了今天的第三口气(实际上早已超过三次了),他揉了揉眼睛、坐在地上抬起头,看着站在他身边的弗朗西——他从袖口里抽出魔杖给对方的推车加了个轻如鸿毛咒,而后拉住推车的下部就将其轻而易举的拽到了身边:“Yes,of course,Gryffindor.”弗朗西中肯的评价道。
“You are right,确实会有新的周一代替旧的、已经逝去的周日,比如我的弟弟和妹妹,”福克斯怂了怂肩,承认了弗朗西所说的,而后抱着双膝盯着自己的脚尖——他身上最深的两个颜色是发绳和皮鞋的黑色,发绳是粗制滥造的黑色布料拼接成的、一点光都折射不出来,皮鞋是今天刚刚新擦的,乌黑的十分生硬,福克斯看到有灯光打在上面、却只能映出一片模模糊糊的白圈——什么都折射不出来:“今年是我的妹妹,她叫艾米(Amy),我比较希望她能进格兰芬多——我能照顾她。”
“It's not my bussiness,by the way在几年前…你弟弟来斯莱特林之前你也是这么说的,但是你从来没找过他。”弗朗西撩了撩耳边垂下的散发,冷静而又犀利的说道:“你还是管好你自己比较好,力不从心的格兰芬多。”
“In my always opinion ,you are right.”福克斯张了张嘴、本来想要反驳点什么,但是最终还是闭上了,他舔了舔干燥的有些发裂的嘴唇,口中漫上一股血腥味,弗朗西倚着墙站着却没看他、而是将视线投向了九又四分之三车站,仿佛她能看见那彼岸一样,而他依旧抱着腿坐在地上,视线不安分的在四处游荡,福克斯喜欢车站、因为总能看到各种各样的人——金发碧眼的少女、就像他刚刚路过的那位女士一样她也有着一头波光粼粼的卷浪,但是比那位女士而言现在他眼前的这位女士更为浮躁、更为年轻,这并不是什么坏事、梅林在上,福克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着那位少女正拿着手机(一种麻瓜的电子产品)冲着那一头的人争论着什么,那个人一定很过分、因为她看上去又焦灼又生气,福克斯暗想着然后闭上了眼,电光火石间他却觉得那位少女的容颜似乎与他梦中的某个人重合了。
“你哥哥…我是说,佩尔艾斯先生现在在魔法部工作的怎么样了?”福克斯舔了舔嘴唇小心翼翼的说道——虽然他和弗朗西认识了有三四个年头,但始终算不上熟悉,他们之间的关系相当的微妙、克莉丝(他的旧友、他总跟别人介绍说这是他的妹妹,但实际上却是如此①)曾这么中肯的、让他有点不高兴的评价道——福克斯喜欢听克莉丝评价、不论是事情还是事物甚至包括他本身,他觉得(克莉丝那种罗曼蒂与曼德拉草混合而成的聪明才智)可以方便他更好的理解一些东西,当然如果在这段评价后克莉丝没有指挥着骑士砍掉黑国王的头的话,他想没准他也许会更高兴一点。
“如果你想问你那个格兰芬多的学长大可不必这么兜圈子。”弗朗西尖锐而有冷漠的说道,福克斯只能耸耸肩表示无奈(虽然是这样,但佩尔艾斯先生他也有点关心):“他现在在国际魔法合作司(哦!那还不错,福克斯忍不住插嘴)工作,跟你的学长是同事,最近工作挺顺利的也跟平日里一样没什么不同的——这就是我知道的全部,That's it.”弗朗西一大口气直接把所有的、她所知道的都告诉了福克斯,后者点了点头,比起关于学长现在情况的信息、他知道更多的反而是‘弗朗西没准有点起床气’这件事情。
“…Thank you very much.”他咽了口口水、点了点头礼貌的说道,然后转过头把视线从车站的左侧移到了右侧——一位来自东方的女士正优雅的站在那里,她也在打电话、只是不同的她没有像刚刚那位女士一样情绪波动,她只是站在站台边,不厚的风衣与她细碎的黑发在气流中微微的起舞,她像是个讲故事的人、不紧不慢的对那边的人说着什么,那边的人一定很难过、因为她虽然笑着却悲伤的让人难以置信——最终在福克斯移开视线之前她发现了他、看向了他,福克斯红宝石般的眼与她那金光流动着的眼相撞、留下了浅浅的烙印。
“为什么你不去站台那边?”过了会儿福克斯收回了到处流连的视线,转过头、弗朗西还安安静静的站在他身边,事不关己的空望着,福克斯疑惑的问道然后垂着腰、扶着墙站了起来——金头发、黑头发、绿头发,他摸了摸鼻子然后另一只手伸到弗朗西的面颊旁帮她将一缕碎发别在耳后,留下了一颗被流光溢彩的玻璃纸包裹紧密的柠檬糖、那别在她的耳朵上。
“……”弗朗西沉默了一下,她张了张嘴本来想说点什么、但是最终还是放弃了,福克斯从胸口的口袋里摸出一块金色的怀表、他打开它,精致的表针正好指出了十点一刻的痕迹。
“我还要等家里人来,要跟他们道过别才能上车,主要是我还要领着艾米。”福克斯抢先一步满怀歉意的说道,弗朗西摆了摆手取下了别在耳朵上的那颗糖,她把它塞进了兜里。
“也许你很快就能追上我了。”她有点神神秘秘的说道,然后推着车(那加了轻如鸿毛咒的)不紧不慢的小跑向了九又四分之三车站——福克斯就站在那扇‘门’的对面所以看得很清楚,早在他们之前就陆陆续续有人往里进了,而一如既往的、没有麻瓜发现(或者是发现了但是却不敢相信选择遗忘、他补充道):“By the way,I'm afraid this is not a good idea.”
弗朗西很快就消失在了一片微弱而又丝毫不引人注目的光芒之中,福克斯就那么静静的盯着她的背影,看着他消失,虽然那光芒很弱、弱的连麻瓜都不会瞩目,但是还是微微刺痛了他的双眼,一想到这是最后一次以霍格沃兹的学生的身份站在这里(圣诞节他并不打算回家)就更加难过了——车站里的气流有点闷热,福克斯挽起了袖子、双手摩擦着微凉的手臂,手上的茧子摩擦过相对细嫩的皮肤,引出了他一声苦笑——What a shame,他想。
实际证明弗朗西在占卜方面没准真的有一些天赋,尽管在过去的三年中福克斯丝毫没看出来——他在原地又站了五分钟不到,母亲和父亲(他的养父,他不喜欢男性,所以刻意的与他拉开了一些距离)领着他的弟弟Adrian(安德里安,比艾米要大两岁,去年入学被分到了斯莱特林,也是家里第一个斯莱特林,因此母亲一直希望艾米能进入赫奇帕奇,这样家里四个学院都会出一个毕业生了)和小艾米(可怜的小艾米还是那么怕生,有很长一段时间家里人都以为她是个哑炮,直到那件事以后,但福克斯衷心的希望与其这样还不如让她做个哑炮,至少艾米那样可以用两只眼睛来看世界),他走上前拥抱了母亲、亲吻了她的面颊,犹豫了一下后握了握父亲的手(同时对方还拍了拍他的肩,这感觉比之前的撞击好太多了,福克斯欣然接受了),而后他蹲下身摸了摸小艾米的头、帮她整理了一下遮住了左眼的绷带——没准在这方面艾米可以向克莉丝请教一下,但很可惜、这也她就要去拉文克劳了。
父母把大量的注意力放在了两个更年幼的孩子的身上,福克斯只是安安静静的站在一边看,他一点都不觉得麻烦、他很享受等待——麻瓜的列车即将发车了,鸣笛声萦绕在福克斯的耳边,闭上眼他仿佛都看到…机油、相互交错的齿轮、彼此连接作用着的杠杆一击那些穿梭于人群之中、微不足道而又闪闪发光的麻瓜们,想到这里他叹了口气,又想到了即将要参加的N.E.W.Ts考试,学生们毕业前最后一年接受的考试,福克斯不喜欢考试,当年O.W.Ls考试就要了他四分之一的命,当他拿到成绩单时都无所谓于上面相对稀疏的O与大量的E交错的景象了——他从来没想过拿全O,那样还不如直接杀了他。
“Go ahead.”最后他一手拉着小艾米(安德里安跟在他们后面,拉着养父的手)用单手拥抱了母亲、那位伟大的女士,她骄傲的对福克斯微笑着这么说道,福克斯低头看着她,看着她那长长的、却整洁的散落在肩头的雪色长发——而后他抬头,看到了她金色的眼中满载的骄傲。
“Try my best do what I can do.”
福克斯笑着回答道、那模样跟七年前他们第一次送他到九又四分之三站台时那个年幼懵懂的他没有半点的差别。
02.
“福克斯,”克莉丝叫了他一声,但是福克斯却没能反应过来——他还在百无聊赖的撑着下巴往窗外看,似乎外面的风景让他心情很好的样子,弗里达先生(他的老猫头鹰)站在他的肩头用嘴梳理着自己的羽毛、那颜色与福克斯的发色相差无异的绒毛:“福克斯,你今年几年级了?”克莉丝问了一个很简单但同时也是很关键的问题,这一下子就让福克斯清醒了过来,把目光从遥远的景色移到了面前的桌上——那真是应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但福克斯与克莉丝早已习以为常,将列车上一推车的零食买下来然后铺一桌子胡乱的往嘴里塞,他们对外将其称之为‘战无不胜的拉文克劳’作风。
“最美丽的结局我亲爱的,我已经七年级了。”福克斯摊了摊手,他本来还想哀叹几声、但是又觉得有点多余所以闭上了嘴,克莉丝依旧一脸冷静的看着他,福克斯总觉得她很残忍(不是指嚼巧克力蛙这件事情,毕竟相比之下喜欢专门咬掉头的他更残忍)。
“七年级——喔,那即是说再过、再过三百零三天你就要毕业了……”克莉丝认真的掰了掰手指,福克斯觉得她是故意的,于是愤愤不平的拿起并且打开了一盒比比多味豆——他摸出了一颗浅绿色的糖豆,那色调看上去像抹茶,于是他没怎么犹豫的吃了下去,结果很不幸的、是腐烂发搜的菜叶味儿:“多可惜、别激动,别在霍格沃茨彻底抛弃你之前就先一步离他远去,你这样会伤了它的心的。”克莉丝毫不怜悯的补充道。
“三百零三天!嗯哼(他喝了口水)这还真是个有魅力的数字,我知道你对于我们的分离十分的难过、悲伤……甚至有点不能接受,但是还请你振作起来亲爱的。”福克斯努力地表达着自己的善意与好意,尽管这有些夸张、但总比烂菜叶子味儿的糖豆要好得多。
“放心吧福克斯,我不会太想你的,不过我会给你写信。”克莉丝停下了吃巧克力蛙的动作,拿起了一张巫师卡片,福克斯瞥见了上面的人是谁,但是却迟迟没能想起来具体的名字:“如果你要是给我主动寄信的话我肯定是会回的,别难过。”
“当然了,写信,当然是写信,我甚至坚信当弗里达先生过世那天它的灵魂还能往来与我们之间……(弗里达先生不满的拍了拍翅膀,有些锋利的毛边划过了福克斯的脸,充分证明了虽然它已经老了但是还是有脾气的这件事)好吧不提这个了,亲爱的在你新的学年中有没有什么新的荣耀原因与我分享呢?”福克斯摸了摸弗里达的羽毛,试图道歉与岔开话题。
“弗里达、弗里达,尽忠职守的弗里达,真是一只好猫头鹰……”克莉丝随着自己的节奏唱起歌来,弗里达先生生气的在两个年轻人之间、在不打的车厢内抛弃了老年人的姿态开始飞来飞去,最后在克莉丝咽下去最后一口零食的时候、它扯断了福克斯的用来梳头的黑发绳:“说起这个,我想你也该猜到了,我当选了今年的新级长。”说道这里的时候克莉丝的语气还是没有什么波动,但是福克斯却异常的兴奋了起来。
“也许它只是怨念于将大好的、原本应属于它的养老时间浪费在了我们的信上(弗里达先生终于发泄够了的,继续站在了福克斯的肩头,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点了点头)那是当然的,但我更想听你亲口说!恭喜你我亲爱的,你的荣耀就像是折射着六月阳光的蓝宝石!要我给你一个庆祝的吻吗?”他说这话的时候是真的兴奋了起来,连眼睛都开始闪着光了,也许路过的人只会认为他是个疯子或者是关心过度的学长,但在克莉丝知道了对面这个人六年间不断的申请级长未果后,便也把最后一句嘲笑的话连同着巧克力蛙吞进了肚子里。
“谢谢你福克斯,不过很遗憾,我该去巡视了,”克莉丝吃掉了最后一点零食,然后舔了舔手指站了起来:“对这些零食表示同样的遗憾,我们霍格沃茨见。”但是她很快的又停下了开门离开的动作,因为她看到了福克斯正将桌子上剩余的零食整理好,然后塞进了一个小小的布袋里,她知道那是空间扩展咒,她看得出上面福克斯的魔法痕迹。
“期待在霍格沃茨再次遇见你闪烁的荣耀与背影,我亲爱的克莉丝。”收拾好了以后他抬起头对站在一旁的克莉丝傻笑了一下,然后站直身子用手抓了抓头发:“我就知道你会等我的,我就知道你会帮我的。”他把袋子套在手上,轻轻地拍了拍克莉丝的肩膀道。
“那是当然了,格兰芬多。”
克莉丝挑了挑眉,打开了车厢门很自然的走了出去,福克斯规规矩矩的紧跟在她的身后,一路上、在往拉文克劳车厢走的路上他遇到了同年级的级长、或者是同学院的级长,后者态度还比较温和,前者遇到他就狠狠的瞪他一眼,福克斯也不甘示弱、对他报以微笑或是冷笑——当然了,后者只针对于男性,就在这短短的一路上,福克斯彻底的觉得克莉丝胸前那个刻着银色的‘P’的徽章对他而言多么重要。
他们一路走走停停,最终福克斯在斯莱特林的车厢停下了脚步,他先是张望了一下后面、然后克莉丝看了他一眼示意为他开道似的往前走了,福克斯慢悠悠的跟着、左右的看着——霍格沃兹特快列车的车厢永远是个未解之谜,有的人说车厢太多有的人说车厢太少,他看着有的只有一两个人有的反而有五六个人的车厢,觉得其实有一部分责任在他们这种任性的孤僻者身上——总之最终他找到了自己的目的地后轻轻地吹了声口哨,想着事后再报答克莉丝然后打开门,偷摸的钻进了一个车厢中、钻进了弗朗西的车厢里。
“H……”虽然逃离了级长们的搜捕,但福克斯还是吃了点亏、或者说是吃了一嘴的雪鸮羽毛——他刚刚走进车厢,弗朗西的那只雪鸮(好像名字叫里德,福克斯不喜欢这个名字)直直的就冲他撞了过来,撞在他的脸上,让他连招呼都没得打。
“…里德今天有点兴奋。”弗朗西沉默了一会儿后微笑的说道,招了招手、里德又回到了她的肩膀上,那安安顺顺的模样仿佛上一秒撞在福克斯脸上的鸟不是它——受害人福克斯瞪了它一会儿后终于无可奈何的放过了它(虽然只用了眼神攻击)而后一脸不爽的将袋子扔在了桌子上(他还记得礼仪,与其说扔更多的是放)然后一屁股坐在了弗朗西对面。
“收收你的笑容,”他小声的抱怨道——他恨死了弗朗西那种礼节性的笑容,具体原因他也说不出来,但是他就是讨厌,后来克莉丝说没准是因为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他不确定但是还是暂时默认了这个答案:“我可不觉得它兴奋,毕竟一年里有三百六十天我想它都是在外面飞的(里德不满的鸣叫了一声)——多自由啊!放养政策。”
“看在这些甘草魔杖的份上。”弗朗西一语双关的回答了福克斯,然后从袋子里摸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福克斯见她这也也没有说什么——他靠着软绵绵的沙发背,将自己斜撂在座位上,最后一点礼仪支撑着他不要躺在椅子上,他翘起腿、托着下巴,视线投向了外面:“你在想什么?”弗朗西咬着甘草魔杖无聊的问道。
“我只是在想……”福克斯眯了眯眼睛,然后转过头来坐直了身子、看着弗朗西道:“跟你坐在一起感觉很舒服。”
他说完便自顾自的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笑容,不知道为什么、福克斯觉得自己的心情在那一刻特别的好,就像是外面的风景一样,一成不变的令人难以忘怀。
03.
不同的地方总是会给人带来不同的姿态,就像是不同人眼中映出的同一个人泛着不同色调的灵魂波痕一样,福克斯大大咧咧的躺在(或者说是倒在)车厢的长椅上,这么想到、完全没有刚刚在弗朗西的车厢里那种扭扭捏捏的姿态——他脱力的躺着,无所事事的仰望着头顶上的天花板,没有了发带的舒服、及肩的中长发在头后散开,福克斯能感觉到夹杂、或者说是藏匿在其中的热气不断地向外迸发着,他感觉此刻异常的舒适、甚至连弗里达先生在扯断发带的同时残忍的扯断了他几根头发这件事都容忍了下来。
“这就是你在别人车厢里的为客态度?”科林不紧不慢的说着,一点责备福克斯的意思都没有,他语气不快不慢的、就像是在说‘嘿别着急,我可以慢慢等你,你看我是个好人’一样,但实际上并非如此——福克斯在心里补充上,撇了撇嘴。
“我也不希望闯入你的车厢的,相信我。”如果不是因为一出门就看到了七年级的级长(他甚至连是哪个学院的都没看清)他才不会惊慌失措的选择闯入一个同性的车厢(尤其是当里面只有一个人的时候),不过既然他已经发生了现在福克斯唯一能往好处想的就是值得庆幸的是、他闯入的地方是他熟人的地方:“我还以为你会跟一帮斯莱特林坐在一起。”
“注意你的措辞,”科林没理他,准确的说他一向懒得理他、懒得理会福克斯这种表面温和实际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狠狠的给你一刀的态度,他又点不耐烦的放下了手里的书,福克斯暼了一眼猜那是关于巫师棋或者红茶的,而后他看到对方拿出了巫师棋:“即使我知道你的发言不是仅仅针对斯莱特林也会不高兴的,比起这种嘴皮子上的功夫,我觉得我们还是好好的进行一场博弈比较好。”
“是的,当然。”福克斯猛地坐起身、沙发椅被他弄得‘嘎吱嘎吱’的响,这种声音原本应该是极为刺耳的,但呼啸不断地列车行驶所制造出的噪音很快就将这种微不足道的东西给熄灭了——福克斯胡乱的抓了一把头发,手指在陷入发间时依旧被其中灼热的温度烫到了:“我真希望我不认识你,这样(说到这里的时候他模糊的看到了外面斯莱特林七年级的级长匆匆走过的身影,于是他顿了顿)…反正就是这样。”
似有似无间,福克斯似乎听到科林冷哼了一下,但是他什么都没说——他只是继续沉默着抱臂、眼睛死死地盯着棋盘上面的旗子,这次他是黑方、或者说他一直是黑方、再或者更为精确一点的说他更喜欢做黑方,大概是因为白色更为接近女性的原因吧,他相比而言更为谦虚(虽然发色已经将他本身的说辞击碎了),他开始专心于下棋、心思穿越回了三年前。
跟科林的相识绝对算不上是愉快的,准确的说甚至连后遗症都留下了,福克斯如今都敢扬言出去当年他们干的事情绝对能计入《霍格沃茨重大违规违规事例记录册》里(虽然根本没有这种东西),但很可惜为了如今还能在上学的他们、真正知道这件事情来龙去脉的人还是极少的、甚至有的已经因此离开了霍格沃茨——永远的。
他们第一次见面、至少是福克斯第一次遇到科林是在圣诞节舞会上,那个时候他四年级、却跟一年级的时候没有什么差别,依旧是张狂的、厌恶的、违背着规则的骄傲者,大概就是因为这些因素,他在舞会上成功成为了没有舞伴的人之一——当他默然的喝下一口南瓜汁的时候,他心里有百分之九十七的信心放在了‘有人跟他一样今夜无人起舞’这件无聊的事情上,当然实际上他是对的,当科林向他走来的时候他愣了愣、然后便有些张狂的笑了,为了他的荣耀与胜利、他笑了,但是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科林站在他面前的时候福克斯就已经有点笑不出来了——科林比福克斯小一岁,但是却比福克斯要高,虽然福克斯也不矮,但是看着三年级的孩子快赶上他的时候他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尽管那个时候他已经是靠着墙了),然后他失败了,只能和科林干瞪眼,他们谁也没说话、科林的表情他也看不清,等他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对方已经在他的左脸侧留下了一个吻。
‘Sectumsempra②’这个单词福克斯曾经设想过,除非他从霍格沃兹毕业否则他不可能有用到它的一天,即使是跟那个‘格兰芬多之耻’进行巫师决斗(这是往好听了说的)的时候他都没打算用过(不论他当时多么的不耐烦),但是就在那一天他用了,蓝色的光打在科林·麦克唐纳的身上、那个时候他自己的大脑都停机了:梅林,这颜色跟圣诞节舞池的色调居然还有些相配——他木然的想着,而后格兰芬多四年级的戴纳·福克斯就成功的在那一年的圣诞舞会上制造了混乱、血腥,甚至是科林·麦克唐纳的死亡。
后来的事情他记不清楚了,这样说有点难以置信,他甚至有的时候都觉得是不是自己后来给自己施了个一忘皆空咒,但后来细节的回忆证实了他没有这么做这件事——他记得自己被缴械后送到了一个独立的房间里(细节他真的想不起来了,估计是被吓蒙了)睡了一觉,第二天早上起来后他回忆起自己的所作所为后终于坦然的面对现实,跑回基本上没人了(舍友都去上课了)的宿舍,收拾好了行囊时刻等待着开除信的到来。
但最终信也没来,他只被罚做了三个月的义务劳动、然后关了一段时间的禁闭,这件事情就这样过去了,后来他也遇到了(准确说是频繁遇到了)科林,只能庆幸那个黑魔法还有‘治愈’这一手段来解决,科林再见到他的时候已经活蹦乱跳了(反正至少是活着的了,而且气色也不错)——后来他还听到了很多消息,比如当时斯莱特林的院长因为这件事情(没保护好学生)还辞职了,当科林一次又一次让福克斯觉得尴尬而又有些惭愧的与他相遇的事情,他最终还是提起了这件事情,最终导致了他们微妙的友情。
这世界上不会再有第二个除科林以外离他这么近的同性了,福克斯这样想也不是没道理,他抬起头去看对面坐着的人,在感慨当年那些青春为如今的他们所造成的改变的同时,也为二人这段胆大妄为却不能被计入《霍格沃茨,一段历史》的经历而惋惜、为当年因为这件事开始磨炼脾气留长头发、努力变得柔和的他而讴歌。
“这局让给你了。”福克斯心情大好的猛的起身,科林没什么表情的看了他一眼、微微的皱着眉,似乎像是要抱怨什么一样——但是他不会这么做的,福克斯心想。
“这就是你最后一次坐开往霍格沃茨的列车时最想做的事情?”他又点挑衅似的问道。
“最后一年,随他去吧!”
福克斯爽朗的笑着、大步迈出了车厢,他要回到自己的车厢去了、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去了,想到这里、听到这里,科林忍不住也笑了起来——他没有伸出头去看福克斯的背影,只是默默地将心不在焉的巫师棋收拾了起来,因为他知道,这车站、这列车以及这车厢,全部都是戴纳·福克斯一个人的。
END
后记:
①克莉丝与福克斯是旧友关系,具体的福克斯单人部分视角请见【http://elfartworld.com/works/111150/】但是偶尔他也会戏称克莉丝是他的妹妹,当然实际上妹妹只有艾米一个人
②神锋无影咒,从院长那里批下来的,谢谢院长同意让我使用!
③最开始写的时候本来没打算写很多…但是既然写了就当是为格兰芬多出一份力…谢谢原意和我互动的我亲爱的妹妹克莉丝~也感谢井井给我丰富了剧情,顺便一提根据亲妈说的‘科林不吃回头草’现在两个人真的只是极其微妙的朋友关系,总之感谢阅读!
到达罗汀镇的时候天空已经暗了下来,在酒店的餐厅与旅行团的大家一起吃过晚饭后,莉莉安娜决定回住宿的房间整理行李。自己的房间位于二层,很宽敞,进门是一张睡床,床两侧摆放了矮柜,上方悬挂壁灯。正对门的墙壁上矮矮地开了小窗,临窗摆放了一张高脚圆桌和两幅雕花的扶手椅。落地窗帘后面是一扇通向外面的阳台的玻璃双开门,阳台正对着酒店后的平坦草地,视线开阔,可以看到更远处山峰隐在云朵和夜色中的雪顶。
莉莉安娜将物品整理完毕后走上阳台去,望向前方因夜晚而模糊的景致 ,心里有些雀跃。这是她第一次独自旅行,一切似乎都很顺利:同行的人看起来很和善,晚餐很美味,行程安排看起来也都很有趣。罗汀镇的景色很美,是同干燥而空旷的家乡不一样的美。这里的夜晚有着凉凉润润的冷水般的质感。安娜深吸一口气,是牧草和野花合在一起的湿漉漉的芳香。
耳边突然响起了小提琴的声音。
转过头,是一个一头卷发的男人,站在左边房间的阳台上温柔地演奏着一首温柔的夜曲。琴声很美,琴弦上的手指也很美,他的头微微侧偏,闭着眼睛,与琴相依偎着。眼前稀稀疏疏的的深色树影在晚风中微微摇晃,远方早春的清冷夜幕中散落了细小的星星。有很多的声音被揉碎又混杂在一起,晨露还未落下的漂浮声,植物的拔节声,机器的工作声,人们的讲话声,随着琴声的流动汇成一团再飘散到四处。莉莉安娜低头的时候觉得听到了世界的私语。
莉莉安娜俯在阳台的栏杆上,什么要紧的头痛事都想不起,心里好像有小人轻轻跳起了舞。在这样的晚上,她觉得自己的未来也没那么让人烦恼,她可能不会听爸爸妈妈的话留在城市里,她也可能不会在完成大学的学业后继续追求更高的学位,她甚至可能不再有计划好的一生,但这些现在都没什么所谓,她将自己停留在这漫天的星光里,没打算出去。
那边的琴声停下了,莉莉安娜忙望向这位演奏者,希望对他说些什么——说些什么呢,赞美或是交流感受,再或是想知道他的名字,以在这之后的旅行中向他打招呼——少女张开嘴巴。
脚下突然一阵颤动,伴随着什么东西破裂掉落的巨响。莉莉安娜吓了一跳,已经想不起来要说些什么。男人看到了她,向她点点头微笑,然后离开了阳台。
莉莉安娜有些恍惚,也转身回到房间,坐在床上暗自苦恼。
“那难道是心动的声音吗?”
(当然不是,那是楼下的两位国王飞起来的声音:)
旁边的两人已经小声争吵了十三分钟。
Lintignat心中暗暗计算着时间,但是试图听清他们争吵内容的计划一直没有实现,她百无聊赖地在指尖把玩着微小的气流——尽管旁人看来他似乎只是盯着自己的手指发呆。
“也许是因为酒馆里太吵了?”
她这么想道,然后用余光瞟着争吵得面红耳赤的两人,尽管那名穿着盔甲的金发男性一直烦躁地用手指轻敲桌面,但是两人的争吵内容却淹没在优美的鲁特琴声中。
穿着皮甲的绿发女性的心情也显而易见的不好,她的眉毛几乎要拧作一团,指腹摩擦着放在身边的箭筒里的箭矢,但是就连隔壁桌上木制酒杯相碰的声音都比她的声音更清晰。
“在酒馆里吵架还特意压低声音是因为涉及了什么秘密吗,希望是个有趣的秘密……不过看那两人的打扮也挺有钱的,也许说不是因为受过什么奇怪的家教……”
Lintignat一边考虑这个跟自己完全无关的问题,一边伸手去摸啄食着放在桌面上的食物的伙伴,也许是这个行为影响了后者愉快的午餐时间,渡鸦扑了扑墨色的羽翼把烦人的手挥开,并且不满地尖鸣一声——这使得Lintignat更加听不到那两人的交谈了。
“好了好了Simne我们各退一步……”自讨没趣的风元素裔讪讪缩回手,然后突然重新伸手摸了一把又飞快地缩了回去,渡鸦小姐则是无奈地扫了Lintignat一眼,然后继续自己的进餐。
在跟伙伴的打闹中争得便宜的Lintignat心满意足地收回手,却发现刚才自己一直在注意的两人已经放下酒钱并且离开了酒馆。在放弃好奇心和放弃午餐的选择中稍作权衡,Lintignat取出一枚银币,再犹豫了一下之后又收起来作为代替拿出正好足够付足午餐的铜币放在餐具边,然后慌慌张张地站起来准备去跟踪争吵的两人:“Sinme走啦我们去看看那两个人到底是为了什么而争吵!”
而渡鸦小姐则是看起来兴趣全无地一扇翅膀,连发出声音应答的兴趣都没有。
“那你记得跟上来哦!”早已预料到了自己的伙伴会是这种反应,Lintignat嬉皮笑脸地给伙伴打了个招呼就转身离开了酒馆。
还未待Sinme享用完自己的午餐,在一旁看完Lintignat拿钱全程的酒馆伙计却是来收拾桌子了。他收拾好Lintignat的餐具,接着将Sinme的餐盘也一并抢走:“去去去,穷鬼的鸟也这么吝啬——啊呀你这该死的鸟怎么还啄人!”
Sinme小姐则是清楚要从伙计手里抢回食物太过费劲,在报复性地啄伤了伙计的手之后扑棱着翅膀飞出了酒馆门,只留下在原地咒骂的伙计。
“Sinme你今天吃得好快……欸你干什么看不到了看不到了!”Sinme在空中稍作寻找就找到了还跟在两人身后的Lintignat,而Lintignat却对落到肩上的Sinme提出了疑问,Simne自然没办法跟Lintignat抱怨自己遇到了势利眼,只好毫不吝啬地甩了Lintignat一脸羽毛。
总算摆脱了Sinme报复的Lintignat转身寻找原本在跟踪的对象,却发现目标已经淹没在了人海中。计划被扰乱的风元素裔只好转头责怪给自己拖后腿的伙伴:“Sinme都怪你!你快去找人不然没晚饭——疼疼疼给你晚饭给你晚饭别啄我了!”
却被毫无悔过感的同伴用生存手段教育了。
“Sinme大人Sinme老爷您行行好,帮我找找那两个人好不好?”再次体会到硬的行不通,Lintignat开始使用软的,漂亮的糖衣炮弹连续打出,“晚餐给您加餐好不好哇?还是‘丰饶之家’的好肉,随便…呃,三、不行,二两您看行不行?”
在伙伴献上贡品的情况下,Sinme也不介意花上一些力气,低鸣了一声似乎是告诫伙伴不要撕毁不条约之后,Sinme就飞起去寻找两人了。不多时,Sinme就领着Lintignat找到了跟丢的两人。
Lintignat踏入这家德莫拉规模最大的酒馆,伙计也是立刻迎了上来。
“给我一杯麦酒。”Lintignat轻松地在委托板旁找到了那对,然后她也走向那边——这没什么奇怪的,这么做的人很多,她想。
这次她能够来到两人身边了,尽管环境还是相当嘈杂,但是她还是得以听到两人对话的只言片语——比如“暗月城”这个词。
“暗月城吗?”Lintignat想着,看向了挂在看板中央的那张告示:暗月城邀请冒险者。
她想起之前跟朋友们集会的时候,他们对暗月城的事情有所提及,告诉了她更多关于暗月城的事情——尽管她已经从吟游诗人口中听到了很多冒险者们冒险的故事——并且邀请Lintignat一起去回应那位新晋神祇的号召——尽管当时她拒绝了。
这几天“门”的流量也显然多了不少,即使不去特意观察,这件事也是显而易见的。也许是许多冒险者顺从了那位神明的号召吧。而Lintignat观察着的这两人,大概也是为此在争论着。
“要不还是去看看好了?仔细想想不是挺有趣的嘛!Sinme,你的意见如何? ”Lintignat拨弄着肩头的发梢,拿着伙计拿来的麦酒找了个桌子坐下,而Sinme表示自己毫无兴趣的样子,“既然你没意见我就自己决定啦!那么我们现在就…疼疼疼你干什么我没忘我没忘!现在就去给你买!”
*字数小计2104
【没啥文力赶出来,内容零零碎碎文风散乱ryryry】
從Liven號列車抵達位於Ferica的羅汀鎮並於賓館下榻已經一天過去了。此時天已經暗了下來,天空幹凈得沒有半點遮擋物,滿滿地墜著星點。烏拉諾萬吃過晚飯、沖過澡之後,就慢慢踱出賓館,半仰著頭望著天空。前一天在切瑞諾布爾过夜,这个东大陆的首都城市繁忙而喧囂,他习習慣性地去看天,雖然晴朗無雲,但是觀測條件顯然比坐落于西勒山脈的北方天文台差了很多,星象也與天文台有異。現在火車回到西大陸,由於羅汀鎮只是個小鎮,空氣便沒什麼污染,寧靜又莊麗的星空之下,烏拉諾萬尋到了那種熟悉感——就算不盡相同,但至少有著類似的氣味。
他深吸一口氣。
星塵的味道順著夜晚的空氣飄來。
這次旅行說是逃避也不為過。
其實在天文台,雖說他與上司下屬都保持著良好的關係,實際上卻很少交流與工作無關的事情。溫和的疏遠是他慢慢成熟後的處世之道,因為他知道一旦對他人抱有好感、太過親近之後,自己就會盡心勞力過頭,那是天生而來的奉獻心理作祟,然而每次不管是友情還是愛情,都是他先被淹沒溺死,對方卻因為自己的不善言辭而無法體會。這是他太不成熟的失敗。所以他選擇疏遠,對誰都好但不上心,把幾乎所有飛蛾撲火一樣的心底的熱情都放在研究工作上。前些日子台里請假回來的小姑娘樂樂叨叨地到處講自己跟男友的旅行見聞,他才知道了這個長途旅遊。他做完手頭的工作,給下屬佈置完接下來的任務,湊齊之前所有多下來的公休請了假。上面的人顯然不希望他請長假;但也欲言又止地批準了。
他冠冕堂皇地告訴自己“這是工作的延伸”,畢竟去東西大陸各地觀測的機會還是比較少的。只是靜下心來他就知道,“不是那樣的”。
這不是工作,這只是一場逃避之旅。
為了徹底把所有熱情擱置到工作上。
為了放下“她”。
停止發呆,烏拉諾萬重新睜開眼,朝著預訂的觀星地點走去。空曠的山坡草地上已經站了些許人。這邊的視野比剛纔旅館門口好許多,大半片星空都收入眼底。由於大氣抖動,遙遠的四、五等星時明時暗,彷彿是在訴說某種暗語。
輿論什麼時候,輿論身在何處,輿論遇到什麼樣的事情,唯一能夠使自己放空安心的只有這片星空了。它是如此的美麗又神聖,恍然可以包容自己的一切,讓自己就此沉溺其中。
太美了。
烏拉諾萬說不出任何話來,只是在內心重復著,太美了,太美了。
那也只是最貧乏最原始的形容罷了。烏拉諾萬嘆了口氣,轉向那邊的稀疏人群。大多數人似乎都聚集在一處,隱約有一個年輕女性的聲音傳來:“……那邊的是輪軸座,最亮的是最上面的α星,根據最近的觀測測量判定應當是Ia型超新星,也就是……”
他驚訝了一下這邊居然有比較內行的講解員,畢竟最新的恆星分類和觀測分析有他一部分成果,顯然這個理論就連很多普通的天文台天文館也不甚瞭解。於是他走進幾步在一定距離外看著那邊。人群中心站著的年輕女子金色的馬尾被星光微微照亮,風衣下的裙襬在夜風中搖曳。他一愣,記起那正是昨天上車時候無意間自己幫忙放行李的女孩子。
“我記得我們那裏不是叫輪軸座,這邊好像是魚還是馬來著……”
“Ia超新星是什麼?”
被圍在中間的女孩子似乎被接二連三的問題弄得有點手足無措了。烏拉諾萬忍不住微笑了起來,再走近兩步幫她解圍:“在Ferica,輪軸座的位置大約等同於仙魚座,只是仙魚座的尾部超出了輪軸座的範圍,那邊稍亮的仙魚座η星和κ星又屬於鉚尖座。而輪軸座的東邊一半在Ferica屬於雙馬座。Ia型超新星是近幾年的理論,你可以想象一下一個繫統,由一顆年老而密度大的白色恆星和一顆較為年輕熾熱的巨大恆星組成……”
所有人都轉頭看向烏拉諾萬。
他以輕緩的語速介紹著,聲音彷彿帶有寧靜的魔力,與整片星光協調無比。那邊的女孩子略帶吃驚地看著他,隨後又若有所思起來。
過了一會兒,人群慢慢散開,情侶們雙雙坐在山坡上仰頭望著這小鎮夜晚壯美的景色。烏拉諾萬正想也找個空地坐一会儿,卻被人叫住。他轉過身看去,正是剛纔的女孩子。他露出禮貌的笑容,問詢的眼光輕輕投在她身上。
“啊您好……!我叫斯佩絲•康曼特,謝謝您幾次幫助我……”女孩子頓了頓,像是有點猶豫,“請問……您是不是那個28歲就成為Ferica北方天文台副臺長的恆星之狐艾斯特羅先生……?”
“是我,”被認出來也就算了,自己大概也稍微有點名氣,但那個稱號是什麼?烏拉諾萬幾乎被逗笑了,“我是烏拉諾萬•艾斯特羅,很高興認識你。”
本以為接下來還要客套兩句,沒想到斯佩絲從身後的揹包里掏出一大曡本子:“請麻煩簽一下名!”她指著那些本子用很快的語速介紹著,“這個是我的同事翠絲的——對了我是在我那邊的國家天文館當講解員——她很仰慕艾斯特羅先生;這個是新來的實習生勞克拉爾的,他也很崇拜您;還有這個,這個是我鄰居喬治大爺的,聽說我要去旅遊順便拜訪各地天文台學習塞給了我這本子,您發表的論文他每篇都有看——他是個退休的觀星員;還有這個……”
看著那十來本本子,烏拉諾萬一邊思考斯佩絲是如何背過來的,一邊由於不好拒絕而為自己的手腕提前感到了痠痛。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