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世界之初始
你一个人走在白色的长廊里。
跑鞋踏在白色的漆转上,回应你的只有清脆的脚步声。你很讨厌这条走廊,因为它让你想起了多个世纪前母空间的医院。那是一个属于你的噩梦。
你是这个苍白的世界里唯一的颜色,一想到这,你就开始紧张、不安,手心里沁出汗,以十二分的警惕前进。
你听到了若有若无的声音,像一个年轻男子的自言自语。语序颠倒而又模糊,你觉得这听起来像古代的语言。在你试图理解这段语句的时候,声音停止了。
紧张过度的幻听吗。你故作轻松的向前走。
你看起来还尚在天真快乐的孩童时期,但却已经是己方阵营中的精英,敌人歼灭名单中的一员。正因为这样,你才能进入这个地方,去赴一场屠杀的盛宴。你的眼睛中燃着战争与毁灭之火。这可以算你正式参加的第一场战役,又能在你的屠杀名单上增加多少人呢。你估计着。一边看着前方的长廊像一条盘旋的巨蛇般变换着它的角度。
白色。并不总是个美好的颜色。
苍白、灰白、死掉的尸体呈现出的偏绿的白。还有你现在的脸色。面白如纸。
你不知道在害怕什么,但你的神经绷得越来越紧,你觉得在这么没穷尽的走下去一定会奔溃的。你知道其实有时候无尽才是最可怕的梦寐。
白色的巨蛇慢慢的减少了转弯的幅度,快到了吧。你轻轻地呼着气。
然后感觉到了衣角的颤动。
“谁?!”你惊异,转过头。
“我在这里啦~”你听到的声音甜美软糯,你的眼前是一个年龄相仿的小孩子。你觉得你字典里所有美好的词都形容不上这个孩子。
他大概有着那种纯净的金色碎发和金色眼瞳,像个精心制作的瓷娃娃般。和那种你从未有过的可爱的声音、眼神。他看起来刚好适合而这个纯白色的地方,就像天使出现在静谧的教堂中一样,理所当然。而你则被衬托得更加的老成、失了这个样子该有的天真活泼,只剩一具脆弱的伪装。
你微微一愣。手却因为警惕将手中的武器握得更紧。他可能和你一样。甚至比你更强。
那个看起来软软的弱小的身体可能藏着这个世界上最顶端的力量。
“呐,我们一起向前走吧?一个人有点怕的说~”他又开了口,依旧是这个能净化一切的糯糯的童音。
你只点了点头。就被他欢快的拉着手一起通过这条走廊。他的手也是白皙,但和你那种常年不见光的灰白不同,它就像未经世面的天使的白。你清楚地知道这两者的不同。
“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了?”你突然脱口而出,倒是被自己吓到了。不过又补了一句,“你也是来参加战争的吗?”可他毫不嫌你的唐突,拖着鼻音回答你,“嗯,我叫社镜冰。唔,年龄的话。。。”他歪着头,似乎在想措辞。
“呐,你到十岁了吗?”“啊,对呢!我十岁了诶!”他用力的点头,“你呢?”“好巧,我也是。”你只淡淡的的回复。似乎是找到同龄人的关系,社镜冰的话也变多了。“我的话不参加战争呢,我只是看着啊~”“这样啊。”你点头。看来应该是家属之类。不过既然能到这里也相比是达官显贵的少爷吧。你叹气。只有这种有身份的人才能活得这么开心,不是么。
“啊,到了呢。”你们的面前是两扇门。“这边是通向大厅的门,进去就能看到大家啦~”社镜冰指指左边的门。自己却跑向另一扇门。右边的门被他费力的拉开,黑幽幽地像张口的巨兽。“再见啦~”“嗯,再见。”你的不安突然间加强了。一定有哪里不对。
是呢,即使社镜冰是家属,也许要先和大家会面的。他应该做的不是同你一起走进大厅,躺在某个战士的怀里依偎着喊“爸爸”“妈妈”什么的才对么。而他去了另一扇门。未知的门。
在你思考的时候,社镜冰突然回过头来。“那个,你要来喝茶吗?”
“啊,不了。”你决定听从自己的第六感。你注视着社镜冰小小的身影湮没在那片黑暗中。什么时候变成那个样子,一定会很受欢迎吧。大家,都喜欢那样的乖孩子,是么。你遗憾,又慢慢的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不要再想下去了,先去和大家汇合吧。你摇头,警告自己不要再沉浸在回忆中。
你打开左边的门,步入。
白色的走廊,空无一人。
又或者是,在等待着下一人。
展开巨口,静静地。白色。
珲瑜缓步走在白色的曲折回廊,眼睛微微眯起,右手不自觉地放在腰间的小刀上,尽管没有任何陌生的气息,她仍不时地打量着四周。
整个空间都异常安静,只剩下她单调的脚步声回荡开来。
白色。
全部都是白色。
“…是恶趣味..还是强迫症啊…”再一次走到转角的时候,她终于停了下来。一种无力感从心底蔓延到四肢百骸,长时间警惕的身体顿时有些瘫软,她的手从腰上垂了下来,接着深深地叹了口气,眉头微微蹙起,神情里满是无奈。“应该会有尽头的.....”说着她抬头看了前方一望无际的大片白色,语气里多了丝不确定,“….吧…”
她咬咬牙,再次紧绷住神经,继续前进。
必须走到终点。
不知道已经拐了多少个弯,走了多少路,从一开始的高度警惕到现在的身疲力倦,珲瑜已经只是机械地行进着,手心满是汗水,紧绷的神经即将到达极限。
仿佛是为了感受自己的存在抑或是让自己多少继续坚持下去,她开始了自言自语。
“还真是…没有别的颜….”
“汝乃参与无尽战役•……”
“谁?!”珲瑜一个激灵,握紧了手中的棍,右手迅速放在腰间,双眼扫视了一遍周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除了那依旧无边无尽的纯粹白色。
“汝乃贯彻理想之人,汝乃恪守秩序….”低沉浑厚的声音自顾自继续着。
这是在….描述阵营?还是其他的....她一挑眉,稍许放松了警惕,尝试性地捂住耳朵,不意外地发现声音完全没有变小。
“汝乃扭曲时空中挣扎之人……”
脑中的谜题还没解开,声音却突然消失了。
空间再次恢复沉寂。
“....像新手指导一样吗….但是也太虎头蛇尾了…真不知道是谁..”珲瑜低笑着小声埋怨道,右手不住抚弄着腰间小刀的刀柄。憎恶现实?挣扎?她笑意加深,抬头看了眼前方的路,左手挥舞了下圆棍让僵硬的手掌再次保持战斗状态,对于自己来说,这些都没错。
从阵营里面被挑选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这场战役绝不像表面那么简单。她立起身,眼神里充满了坚定,向前跨出一步,跨次元?四个阵营的对抗….有点紧张啊。
不过,总算是可以和母空间的人战斗了。
“我很期待…”她轻声说道,不知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看不到的某些人听,再次闭上眼,心底渐趋平静,珲瑜的精神饱满起来,向前小跑过去。
马上就能和阵营的..嗯..大人见面了,不知道ta是怎么样的人呢...一定是个很厉害的人物吧!还有队友…越来越好奇了!想到这儿,她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又是一段漫长的前进。不知不觉间,回廊的白色渐渐有了些变化,一开始着实还难以分辨,但随着前进的脚步,墙壁终于明显地变暗成了浅灰。
终于快到了吗?珲瑜心下一喜,松了口气,手刚刚准备从腰间放下,却又马上警惕起来,放慢了脚步。
之前的回廊里的确是没有机关,没什么困难,所以在到达之前,说不定会有什么….右手跟着思想的变化也握住刀柄随时准备战斗.
正警戒着四周,衣角似乎被什么东西扯住了,开始以为是错觉,又明显地感到衣角被摇了摇。
她一惊,下意识地抽出小刀迅速转身,空无一物。
隐身的敌人?额头不禁沁出冷汗,心跳陡然加速。
“你好~我在这里啦~”稚嫩的声音突然从左边响起,似乎还隐隐带着笑。
珲瑜不由向左下方看去——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站在那里,金发金眸,在单调的走廊里尤为显眼,瞬间吸引了珲瑜的目光。对方眨着灿金色的眼睛,正仰着头看她,小手还捏着她的衣角。
很可爱的小孩子啊…但是…
“你是谁?”珲瑜毫不犹豫地开口,虽刻意放柔了语气但仍带着浓浓的警惕,为了表示善意手上也把小刀收了回去,手却没有松开刀柄。外表和能力往往不成正比,更何况现在是在这个…特殊的回廊里莫名出现的人,指不定对方实际年龄远远超过自己。
小男孩似乎没有察觉这种疏远,带着甜甜的笑容天真地望着她:“呐…你能带我往前走吗?我走不动了~”说着,讨好般地用金色碎发的脑袋蹭了蹭她的手掌。
好软——好舒服的手感..果然是真正的小孩子吗…被手上的触感带着冒出了这个想法,还不自觉地又摸了几下,没多久她就回过神来,脸上微微发烫,为自己刚刚的举动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好。”她迟疑了一下,又看了眼对方澄澈的眼眸,暗暗回想了对方刚刚的举动,终于还是松开了握着刀柄的右手,红着脸抱起了男孩,小男孩很轻,抱着并不费力,软软的身子....从怀里传来了…很温暖的感觉。怕对方不舒服,她刻意地放慢了脚步。
手上不重的分量也让长时间因疲于奔命而紧张的神经放松下来,有了些许实感。
抱着小男孩沉默地走着,回廊里又只剩下了哒哒哒哒的脚步声。
“嗯……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是……来参战的吗?”珲瑜还是忍不住打破了冷场,低头询问安静地趴在自己怀里的孩子。
小男孩顿时十分为难地皱起了眉,过了会儿才歪着头回答,软软的声音里带着些鼻音:“我叫社镜冰…年龄…嗯….年龄….”像是遇到了难题,小小的鼻子都皱在了一起。
“..有十岁吗?”珲瑜小心翼翼地猜了个数字。
社镜冰用力地点了点头,接着露出甜甜的笑容,软糯的声音继续说:“我不参加~我只是来看的…”
原来如此,是家属啊…..不过是哪个阵营…?而且能到这里,身份也不一般吧。
说不定是自家的...?!珲瑜的眼睛蓦地一亮。
再次经过一个转角,空间里突然明亮了起来——是真正的光所透出的亮度——在这段路的尽头是两扇朴素的大门。珲瑜努力地按捺自己的兴奋,抱紧孩子,紧跑了几步来到门前。
社镜冰适时地松开手,从她身上跳下来,冲击力让小小的身体有些不稳,他前进了几步站稳后,开心地笑着指向一扇门说:“谢谢你送我~这就是通往大厅的门了,参加战争的人都在这里~那么...我也该走了~”说完,他蹦蹦跳跳地拉开了另一扇门。就在刚刚准备进去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整个身体贴着门,突然转过小脑袋问了一句——
“要来喝杯茶吗?”
珲瑜下意识看了眼门内——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未知常常代表着危险。她的心下一紧,眼睛微微眯起,对于这个莫名出现的小孩儿,她的确不讨厌,甚至有点喜欢,但这并不是说她愿意冒险。
“谢谢你,不过..我还是不去了,还有人等着我呢。”微笑着婉拒了邀请,她转过头看向那扇紧闭的门,清澈的眼神里是向往与决心。
社镜冰摇摇头表示没关系,小手向她挥了挥,接着就走进了那个黑暗的空间,顺便带上了门。
门轻轻地合上后,回廊又一次恢复寂静,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珲瑜站在另一扇门前,垂眸把手放在门把上,自己强有力的心跳声清晰地传入耳中,却是迟迟不敢推开门。
这里是回廊的结束,也是战役的开始。
门后就是队友与敌人,是未来即将与之相伴或战斗的人。
她握紧了把手。
憎恨着现实,在扭曲时空中挣扎着前进——这是憎恨者。
也是自己。
“...我,很期待。”再次吐出这句话,珲瑜却是比之前更加兴奋,感觉整个人充满了能量,手心微微发热,琥珀色的眼里闪着跃跃欲试的光芒。
现在才是真正地站在了母空间的对立面啊。
把手转动,她打开了门。
其实萧倾心从未想过,自己会走上维新的道路。
很久以前,当首席科学家还只是个普通研究员,当毁灭之源还只是个滥杀之徒,当子空间主宰者还没有将手伸到母空间时,萧倾心只是个普通的少年。
他有一个很正义,很热血的梦想。
他想要守护,无论是守护自己的亲人朋友,还是素昧平生的陌生人。
他想让所有人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
他就怀着这样一个不切实际的梦想进入了联邦军部。
母空间联邦分为军部和研究院,顾名思义一个主武力一个主科技,萧倾心虽然不是粗莽武夫,但也绝对没有智慧到能当研究员的地步。
……
萧倾心去军部报名时,正赶上母空间的时空裂缝大规模暴动。
军部与研究院的外表极其相似,而且选址又很接近。
于是,萧倾心走错路了,径自进了研究院。
周围没有一个人,只有仪器运作的声音,门上也没有标志,萧倾心迷路了。
他开始有些焦躁地游荡着,胡乱推开了一扇门。
报警器瞬间响起,无数泛着能量冷光的炮口对准了他,萧倾心举起了双手,表示自己并无恶意。
在冰冷的机械中站起了一名少年。
少年的嘴唇紧抿,暗蓝色的眼眸即使隔着银框眼镜也无比犀利,他穿着白色的研究员制服,面无表情地看着萧倾心。
萧倾心以前听说过,研究员们的年龄一般都可以用浩瀚来形容。他略显紧张地搓了搓手:“那个……前辈……您是否知晓前往报名处的路径……”
少年的脸色有些缓和,但是炮口仍然直直对着萧倾心:“现在报名还没有开始,你来得太早了。另外,我只比你大不到一千岁,无需用敬语。”
萧倾心脸红了,他有些踌躇。
“这个眼镜上添加了可以查看人大致灵魂年龄的装置。”少年推了推眼镜。
萧倾心恍然大悟:“那么前……额不,那个……”
“连冕檀。”
“连冕檀,那个……出口在哪……我在这里迷路了,而且这里也没有路标、门牌什么的……”
连冕檀盯着他。
萧倾心冷汗直冒。
“你难道没有记下地图?这里的房间安装有机关滑槽,每三小时四十八分二十七秒房间顺序变动一次,你要在任意一个十字路口说出暗语,暗语是秩序。”
“哦,万分感谢。”萧倾心感激地退出了房间。
出门就是一个十字路口。
“秩序。”
萧倾心的面前出现了一个全息投影屏幕,屏幕有一面墙大小,上面密密麻麻地都是数字——还是五号字。
萧倾心瞬间被闪瞎了。他后退了几步,撞到了从门中出来的连冕檀:“啊啊,对不起……”
“二进制。”
“什……什么……”
“把这些数字转成二进制。”
萧倾心看着起码有十万位的数字,惊(吓)呆(尿)了。他咽了咽口水,声音都有些发颤:“我读的书少你不要骗我……”
连冕檀的表情很严肃,很认真,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意思。
萧倾心默默缩进了墙角。
军部实在是太可怕了妈妈我要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