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期提要:黛接受了母亲的试炼去了废都,看见遭遇围攻的柯罗诺斯,为了救人冲上去把恶人都放倒了,柯罗诺斯看中其的才能,被招安成为柯罗诺斯的保镖。
*没有BGM,想配啥配啥
在接受了蓝衣女性的交易后,黛以保护其生命安全为条件换取帮助。对方明显是属于有一定经济实力和人脉的人物,在其身边,对找到父亲死亡的真相很有帮助。从保护许多人变为只保护一人,这似乎也没什么很大的区别——
骗人的,区别大了去了。
在经过了几日的相处以后,黛感觉自己对在大家族中成长的贵族大小姐,这种人物的认知被全面的完善了一遍。她的雇主,柯罗诺斯·艾利克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其长相精致,从其的谈吐言行中可以看出她教养极好,但最特别的——还是在她金色的瞳仁中无时不闪烁着的,因血统而生的骄傲,那是一种纯粹的光辉。但那光辉却被一些东西所掩盖,使其变得不再纯粹。
这是黛在柯罗诺斯身边观察出的结论,此时对方正在和一名商人模样的人攀谈着。她对柯罗诺斯没有好感也无恶感,只是单纯的将其作为一名研究对象观察着——从头到脚,其每一次为了顺应情况而对脸上的伪装做出的调整,身体的语言,以及朝外的脚尖所暴露出其想尽快离开的事实。
连黛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她的眼神就像当年自己的父亲一样,像把手术刀,冰冷的注视着自己的生物标本。
交谈结束了,那两个人互相友好的道别,在柯罗诺斯转身的时候黛的眼神便变了回去。柯罗诺斯朝她走来,丢下一句“走吧”便快步向前。黛歪了歪头,跟随其的脚步。
近期,她跟随着克罗诺斯,做着一些调查设施的工作,于昨日她们还见到了这个地方的首领,名为班吉的年轻人,但根据黛所搜索到的资料,之前是一名名为约瑟夫的中年男性作为统领的。这之中的黑幕还不是目前的她所能触及的程度,于是黛便继续着手于眼下的事物。
直到那一天,是的,直到那一天。
在暗色的,沉默的街道之间穿行,那些生物科技的产物如同积木般排列着。形成了街道,然后人们聚集在一起,又形成了群落。人类也是动物的一种,只是具有自己的特点而已。而在那些穿行着的人们之间,跟随在白发女性后方的那么一个鲜红的小点,那就是黛。
她就像是个空有人类躯壳的生物,内心却是空旷又自由。既不是人,也没有融入人。但改变已经到来,她想过这改变能帮助到她,然后将其抛在脑后。
黛看着前方走着的柯罗诺斯,对方似乎专注于翻阅着什么因而没有理会她。据黛对柯罗诺斯不多的了解,对方是为了和生意有关的事情而来,而黛则是为了通过母亲的考验而来。她不知道母亲知晓了什么,但难得能出一次远门,黛还是选择照做了。
突然的,黛察觉了什么,她把手搭在柯罗诺斯肩上停下脚步,对方回头看她时她还在四处张望。
“怎么了?”柯罗诺斯似乎因为被打断思路而有些不悦,但却还是选择相信保镖的反应
“有声音。”
“把话说完,什么声音?”
“是——”
轰——!
远处传来了一阵骚动,在街道的前方,人们四散奔逃。黛凭借着天生优于常人的视力看见巷口一闪而过的穿着疑似部队人员的身影,但其穿着和之前在中心城所见过的部队人员不符。
“怎么回事——”
伴随着不知是谁人的喊声,黛看见了“那个”的存在。
巨大的,仿佛只出现在传说中的怪物。从坚硬的鳞甲、锋利的爪子、到尖尖的脑袋,无一不昭示着这只怪物的身份——龙。
黛没有什么表情,身后的柯罗诺斯则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但并不像旁人那样,说出“这是什么啊”之类的无意义问话,答案就在眼前,柯罗诺斯迅速的冷静了下来,然后开始思考对策和利弊。黛喜欢她这点,对方总能思考出对策,然后给出方法让她去执行。
最后,柯罗诺斯决定去帮助疏散群众,而黛很满意这个决定。
〉〉回忆及幻像部分全部归到了上篇中,本章废墟章完结
〉〉不响应了,emmm感觉很对不起欧尼斯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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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取,是我夺走了你的人生吗?
怎么会呢,夏来,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你的人生就是我的延续,为了我,不,为了我们,继续走下去吧。
这算是为自己寻找的借口吗?我不要再为自己找借口了。
是吗,抱歉,夏来你已经变的很坚强了呢,你是对的,你不是我我不是你,你就是你自己。
嗯,我不会再任性了,我会活下去的,成为优秀的驯兽师,所以春取,即使没有你,即使只剩下了我一个人,我依旧会继续走下去。
必须承受的,无法改变的,一直以来的愿望与无法洗脱的憎恨。
我全部都会狠狠地记住并接受下来。
不再懦弱不再逃避,不再找借口也不再欺骗自己。
“……不再欺骗自己。”
夏来注视着自己的手,掌心还残余着那东西的余温但已经空虚无物,在它消失的一瞬春取的幻像又一次出现在了面前,不是那个劣质的复制品而是真真切切的她站在那里。他愣了一下很快意识到这是幻觉的余效使自己脑海中的影像显示在眼前的缘故,脑海中春取与自己对话,再一次帮他明晰了心中的觉悟。
围绕在四周的白雾终于散尽,夏来又一次回到了充斥着兽群和血腥味的战场,实际上他一刻也未曾离开过此地,但仅仅是视线受到干扰便使大脑产生了如此巨大的错觉。
头顶的黑雕发出尖唳,投射下的黑影鼓着强劲的风扫过夏来,让他迅速地清醒过来,同时注意到在自己身旁抽搐着的几只黑兽。夏来快速地检查了一下身上的伤口,都是些擦伤,虽然留了不少血但并不碍事,疼痛和不适的冷刺激着神经使他有些心烦但他明白现在没有时间顾及这些。
“辛苦你了,篍,”夏来用袖子擦掉脸上的血,咬着牙露出一个艰难的笑,他对一直保护着自己的搭档说到,“赶快去保护我们的客人吧。”
四分钟,不,应该大约五分钟,困在浓雾中的实际时间比感觉的过的要慢,但在这仅仅的五分钟时间里,战场的情形已经发生了巨变。
必须尽快确定此时的战况,夏来心想当机立断发出命令的口哨声,飞在低空的黑雕迅速地回应他,在加速上升的同时发动了能力,夏来眼前一黑紧接着切换到了黑雕的视野。
从高空来看,整个战场一览无余,可以清楚地发现到这个约合椭圆的战区中有着一个中心,即目标班吉所在的位置,大量的黑兽正向这个中心聚集,而外延的黑兽群则分散的很广。
“真是奇怪……”夏来不禁质疑到,他飞速寻找欧尼斯特的位置,并在距离班吉五六米的位置发现了他的身影,此时的欧尼斯特正陷在兽群中央奋不顾身地战斗着。正式成为驯兽师后的夏来还没见过如此聚集的黑兽群,冲进去战斗的人更是从未见过,他不禁倒吸了一口气,感叹“这个男人真是疯了。”
黑雕停止能力的发动将视觉还给夏来,这个关节点一只窥觊已久的豹型黑兽恰好扑了上来,刚刚恢复视觉的夏来还未调整好平衡躲避失败,刀也不幸脱手摔在地上。他与黑兽抱成一团,一人一兽滚下凸起的山坡,幸而他穿的厚,后背才没有立即被黑兽的利爪抓破,碎石砸落下来正中黑兽的眼睛,夏来趁机腾出手扼住它的喉咙,黑雕恰好赶到,强劲如钢筋般的两只利爪瞬间将黑兽的脑袋捏爆。
黑血喷射了夏来半个身体,他喘着粗气艰难地扒开黑兽的尸体爬了出来,黑雕将刀抓来并掷向夏来,他闪身接住了刀,并向地上啐了一口血。
可恶,没时间浪费了。
夏来发恨地看了眼班吉和欧尼斯特所在的方向,不顾全身的酸痛跑了起来,他边跑边呼唤黑雕,黑雕没有再次升向高空而是在夏来的指令下擦着地面滑过,夏来趁机跳起抓住了它的跗跖,在惯性的作用下,夏来被黑雕带着顺利飞起,掠过地面众多黑兽向战场中心奔去。
平时训练时黑雕能载着他飞行大约三分半时间,在这个时间内推进到欧尼斯特所在的位置足够了,夏来心中这样盘算着,他迅速思索着尽可能接近中心的方法,完全没有发觉中心的班吉身体已经出现了异常的状况。距离要着陆的目的点只有几米的距离了,然而黑雕突然表现出了异常,一反常态地发出警报的声音。还没等夏来反应过来黑雕突然猛地转向,带着他偏离了原定的轨道。
“篍,等等,篍,你怎么了?!”
夏来意识到自己已经被黑雕带偏了方向但却因为位于空中身不由己,他不停的向黑雕发出修正飞行的命令但却遭到了无视,在这个距离下他不敢轻易地放开手,全力飞行的黑雕只短短的半分钟就带着他飞出近百米远。
到底怎么回事?夏来一头雾水,他熟悉自己的搭档,它不会临阵逃脱更不可能违抗自己的命令,除非,除非——难道它是在保护自己?
夏来猛然意识到这种可能性,他努力扭头回望兽群中央,瞬间被震惊地倒吸了一口气。那是个怎样的景象啊,超出以往的认知而简直难以用语言形容。一只巨大的冰龙凭空出现,并继续迅速扩大化着,凡它身侧碰到的物质,无论是生物、地表还是空气皆一触成冰。这扩大的速度极快,前一秒还围在它身旁的黑兽叫都来不及叫便被不幸的波及到变成冰柱紧接着被扩大化的冰龙踏为碎片一命归西。冰龙扬起头颅发出怒吼,那声音不像是一个生物的吼叫而更像是来自大地的震颤。
对黑雕的感激瞬间涌上夏来心头,紧接着理智将这种侥幸生还的喜悦压了下去,他还不能释然,因为他知道欧尼斯特还在那里,尽管心里已经清楚那个男人逃离的可能微乎其微但他不肯死心。心中刚翻起一丝希望,夏来便看到开裂了被弹飞到空中的面具,不会出错,那是那个男人的面具。
不——
还没来及脱口而出这叫喊,伴随爆炸而来的一波强力的气流便将夏来和黑雕一同掀翻,扬起的碎片击中了他的脑袋让他瞬间陷入昏厥。而黑雕尽管也被碎片擦伤但勉强保持住了平衡,它一爪抓住昏迷的夏来的肩膀,拖着他不择方向地飞离这个是非之地。
〉〉骨科骨科骨科!!!
〉〉这次真的是自嗨的全黑历史篇了
〉〉内含放飞自我的骨科,刀子以及胡扯
〉〉为了不刷屏,后续的回忆及幻像部分更新全部整合在这一篇中(忍住了但还是挺长的)
〉〉004-http://elfartworld.com/works/140307/
伴随着婴儿清脆的啼哭声,莱斯家族得到了一对健康的双胞胎。作为古老又传统的驯兽师家族,这对双胞胎的意义非同一般,他们既是宝贵的下一代又是珍贵的传承家族血脉与力量的希望。
在科技尚不发达的遥远时代,手无寸铁的人类浅薄的力量无法保护自己时自然而然地想到是驯化拥有比自己强大的力量而智力不如自己的下一层种族来保护自己,于是驯服黑兽来抵御自己的天敌——同样也是黑兽的驯兽师们便诞生了。
说驯兽师是随着城市的产生而踏入消亡的职业也罢说是历史的悲剧也好,总之新的事物发展旧的事物就必然地走向消亡,只是快和慢的区别罢了。就目前而言,驯兽师作为雪城的独有象征——力量和守护者——依旧是珍贵的存在,凡能够存活至今的驯兽师家族不论大小无一例外的都是稀有而显耀的古老家族,他们依旧是城市力量和不被黑兽侵犯的象征,和现代的智能防御系统“潘洛斯”一起保卫着这座城市。
城市在发展,驯兽师一族的传统却依旧不变。任何事物要得到都是要付出代价的,超出自己能力范围的力量尤甚,而诞生出新的驯兽师的真相竟是要令手足相残,用一方的血液滋润起另一个人,简直就如同向天献祭一般。
这也是当这血淋淋的事实曝光时,立刻就引起巨大的争议的原因。每个人在惊魂未定的时候都发出了这样的疑问,那个久远的年代里山民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不惜和神(恶魔)做了交换,屈服在天敌的威胁下渺小的人类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但这在科技发达到已经掌握了保护自己的力量的人类社会中,还有必要存在这种残忍的牺牲吗——或者说还能够被允许存在吗。
此是无解。
人们已经分不清这力量是祝福还是诅咒,而驯兽师家族依旧各自遵循着自己先祖的规矩与传统延续着自己的血脉。
有的家族趋向现代化,逐渐抛弃固化的思想融入进现代社会的同时也淡化驯兽的必要性和血脉;而有的依旧坚守着驯兽家族的荣耀与传统,严格挑选和培育着下一代,遵循祖先的传统恪守作为驯兽师的职责。莱斯家族属于后者。
两双眼睛好奇地盯着雕花的天花板,他们依偎着并排躺在柔软的儿童摇篮中,此时已经睡醒了。这间婴儿房宽敞而明亮,装饰的精致舒适就连空气中都散发着淡淡香气。
一个女拥前前后后忙着整理婴儿的用品和配奶,另外一个则负责看着孩子和逗他们玩。
风铃突然出现在两双眼睛的面前,随着摇晃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一个孩子笑开了花而另一个哇哇大哭,吓得女佣赶忙收起风铃改为轻声哼唱。笑的那个是姐姐,名字是春取;哭的那个是弟弟,名字是夏来。
两个孩子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安静地睡着后根本无法分出谁是谁,但性格却迥异,简直就是极端的对立的最好例证。
姐姐外向活泼具有冒险精神,弟弟则是内向收敛安于现状,他们的异色瞳也相对着,看似相斥但又完美契合着不可分离。曾经有人想把他们分到两个摇篮中,但一旦把他们紧握的手分开,双方都是号哭不止,于是只好让他们睡在一起。
姐弟俩可谓是聚集着家族的目光而成长的,暗地里家仆少不了议论两人中谁会成为真正的驯兽师。
此时姐弟俩已经长到了六岁的年纪,是已经能够稳稳的跑上跳下的年纪,他们已经开始接受作为驯兽师的训练,个性也是越来越鲜明。春取的好奇心旺盛,大胆而又莽撞,她喜欢冲在最前面尝试那些新鲜的事物但并不能再同一个地方专注太长时间,夏来则安份又注意力集中。于是常常是春取带着夏来接触新的知识,而夏来又在春取即将放弃寻找新的乐子时催着她将手头没有完成的事情做完。
训练的日子艰苦又难熬,但只要对方在身边,即使是苦痛也甘之如饴。
在家族的专业训练下,十二岁的时候,两个孩子已经是掌握了基础知识和技巧的战斗能手。接下来所需要的就是经验了,于是在长辈和老师的带领下两个孩子开始跟着与真正的敌人——黑兽交手。
尽管总会在身上填些小伤,但挂点彩却能远离严厉的父母的掌控对两个处于青春期的孩子来说是难得的自在,只是这快乐的日子一向不能长远。
时间过的飞快,转眼那个命运的日子即将来到。
那是一个雨夜。
“自相残杀什么的,对这两个孩子来说实在是太残忍了!”
夏来将自己紧紧贴在墙壁上,默不作声地任凭冰冷的雨水拍打着自己的身体,睡衣早已湿透,刘海服贴地和额头黏在一起。头的旁边就是透着灯的客厅窗户,在那里面谈话的的是他的父母,导师和贴身管家。
他能够辨认出这是K管家发出的声音,但这种努力压抑着内心的愤怒而变了形的声线夏来是第一次听到,他强忍住惊愕同时心里打出无数个问号。K管家看着他们长大,在他和春取出生时就开始照顾他们与他们寸步不离,可以说他是夏来除姐姐春取外最了解和最亲近的人,比自己的亲生父母还要重要的存在。
夏来喜欢称呼K管家为“K先生”,而春取则大大咧咧地叫他“老K”,只有在父母在场的时候才勉强也跟着夏来改口唤他先生。K先生五十上下,高挑纤长的身材,深邃的灰蓝眼睛和鹰钩鼻,面色和蔼脾性也和气,几乎没有人见过他生气和发怒的模样,他服侍莱斯家族多年,办事可靠又贴心,在家族中德高望重很受尊敬。
雨声让他只能捕捉到屋内人断断续续的声音,虽然不想让自己想起,但发火的缘由他的心里其实是清楚的。
要成为驯兽师只有杀掉自己的亲生手足——
这作为命运在他们很小的时候便被告知了,而他们只是在逃避着这个事实而已,好像它是晚餐里讨厌的蔬菜条,藏起来后就能免于被强迫着吃掉。
房间里发出乒乒乓乓的声音,接下来夏来听到父亲的声音,而K先生的声音则越来越弱,不对——好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夏来终于忍不住探出头,透过窗帘的缝隙他看到K先生被架着动弹不得,这个发现让他再也无法忍耐,他很想立刻将这个事情告诉春取,但他做不到——春取还被关着紧闭。
至于原因,她爱上了不允许被爱的人。
那个人是在他们被困在雪山中时出现的,不仅驱赶走了追击他们的黑兽还将他们带回了安全的落脚点,之后春取便疯狂地崇拜他虽然夏来也不例外,但这次春取表现的要格外强烈。不久后春取说要告诉夏来一个秘密,她说“秘密”两个字的时候脸颊憋的通红,和平日里疯癫的模样判若两人,这让夏来觉得无比惊奇的同时也觉得这样的春取可爱之极。
那个秘密是春取爱上了救下他们的男子。
春取红着脸说出“爱”这个词的时候,夏来心中并真正的开心,心里仿佛悬起一块巨石,挤压和坠的生疼。
那个时候他并不清楚自己的这种感受源自什么,他早已忘记自己是怎样强装欢颜掩饰起内心真实的心情,只记得自己成功的骗过了所有人,包括他自己。
后来夏来才知道,这种痛心感觉的来源,也是爱,失去的得不到的爱。
夏来沉默地转过身,手中的刀还在滴着血,而他的身上也沾染了黑兽的血。不出意料,那就是她——春取,他永远不会忘记的人。
她依旧是他熟悉的模样,穿着白色的小洋裙,马尾偏向右侧高高扎起,背着手冲他灿烂的笑着。
夏来张了张嘴巴,却发现自己因为过于激动而发不出声音,他不敢相信眼前的她,那么真实,那么熟悉,一如他在梦中无数次梦见,一如从前。
“怎么了,夏来,你怎么哭了?”
她踮起脚用手指抚摸上他的脸颊时,他才意识到泪水已经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那柔软又有些冰凉的小指尖轻轻碰着他的脸颊,为他拂去泪花,这让他不止一瞬地忘记自己还站在战场上。
“看,多么美丽的颜色,”春取干净的手指染上夏来身上的血,她扬起脸让自己闯进夏来的双目中,然后甜甜地笑了起来,“同伴的血,好看吗?”
“好看吗?夏来。”
当他的匕首刺进她的胸口时,她也是这样说的。她张开手臂,环抱住了夏来,想要在意识尚存的最后一秒再一次搂住那个颤抖着的肩膀,接着她紧紧抱住了他,这让匕首插入的更深,夏来的脸上溅上从她口中新喷出的鲜血。
喉咙梗咽的发不出声音的夏来只是流泪,嘴里却发不出一丝声响。
他失去重心和春取一起倒在地上,栽进冰冷柔软的雪里。尸体很快变得冰冷,像一块巨大而坚硬的冰块紧紧地贴着他,而他已经没有了动弹的力量,身体剧烈的颤抖着,脑袋里循环着春取趴在他耳边最后吐露的话。
“爱你......代我活下去......对不起。”
夏来猛地将趴在自己身上的“春取”推开,而自己因为用力过大也摔在地上,这一摔让他猛然清醒过来。
不用看也能判断出向自己袭来的黑兽,夏来向旁侧滚躲开带角黑兽的攻击,手腕挥动,手中的高周波刀旋转在头顶绽开血花,身首异地的黑兽则重重地坠在地上。春取怔怔地坐在地上,夏来拖着闪着绿色诡异的光的高周波刀缓慢地向着歪倒在地上手足无措的她。
“怎么?”她脸上的惊愕化为微笑,刀尖抵在她的下颚上,滑出红色的血线,她没有躲开而是伸出手指避开高周波的光芒轻拂刀身,“你想再一次杀掉我吗?”
是我杀了春取。
雪城的二月末,干涩的冷风夹着雪片在窗外乱窜,夏来静静的坐在空旷的车厢里,呆滞着看着丝线带着悬空的车厢飞速行驶通往未知的地方。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空无一人的车厢中,身上只穿着单薄的衬衫和单裤,手边是一包压缩的食物和水,最后他摸到了一个冰冷坚硬的物体。
一把匕首。
他站起身,头部剧烈的疼并伴随着眩晕感,他抚着座椅靠背艰难地迈出第一步,迈第二步的时候他放开了手接着因为重心不稳而摔倒在地上。夏来扶着头坐在地上,是服用药物的后遗症。
杀掉你的对手,活着回来。
记忆中有这样的命令,他努力的回想是谁对自己说的,开始的时候只有两片煽动的嘴唇,接下来男人带着皱纹和起伏的皮肤沟槽的脸慢慢显现出来。是父亲。
夏来打了一个寒战。
他看了一眼终端的时间,2月26日,距离15岁的生日还有三天。没错了,他们的目的。
车停在一个空旷的山腰里把他扔下后头也不回地驶走,这次和他做伴的不是空旷的车厢了,而是连绵的覆盖着冰雪的群山还有她。
春取背对着自己坐在不远处一块凸起的岩石上,他叫她,但没有得到回答。夏来绕过岩石走到春取面前,药物的效用已经消失了,此刻力气又涌了上来,只是冷的上下牙打颤全身颤抖。
这一个月是他们自生下来后分别最长的时间,他觉得眼前的这个女孩变得有些陌生了,这让他很害怕。他叫她,叫她的名字,在唤了很多次之后她终于扬起了头,于是他看到了可怕的一幕,他看到她眼睛里的光消失了。
“春取,这不像你,你还好吗?”
夏来急的扔掉手中的东西,扑上去摇晃她的肩膀,而她推开了他。她手一闪,银色的光擦着夏来的脸颊划过,接着渗出鲜红的血丝。
“我已经不是我了,夏来,”春取的眼神黯淡了,和平日活力四射的样子相比判若两人,“我会杀了你的,不是吗?让我们自相残杀才是他们的目的,养了我们十五年的唯一的目的。不要这样对我好吗?”
夏来想说些什么,但他发现自己并不知道怎样反驳,因为她说的都是对的,生在这个驯兽师的家族,作为双生子,命运就是将自己的手足杀死才能活下去。但又有什么地方不对,她在骗自己,从最后一句的哭腔中他就能感受到。
他像是顺从地后退一步,却突然发难,挑着匕首向春取手中的匕首挑去。春取没有料到夏来会这样做,等到发现时已经没法完全躲过袭击,她摔下岩石躲过了这突然的一击同时手中的匕首也应声被挑落摔在不远处的雪地上。
“你不是这样想的,”夏来伸手拾起春取掉落的匕首,又抛在她的身边,“你唯独骗不了我,因为——”
“我们是双生子,我们是一体的。”
(6-25日更新)
“你们是双生子,你们是一体的。”
“老K说,妈妈当时看到生下的我们的时候哭了。”
“……”
夏来正在专心致志地拢火,这只冬眠的熊挑选的洞穴干燥又避风,改造出通烟的小洞后终于可以借此躲避外面的严寒世界。熊已不再臃肿,已经度过大半个冬天醒来就即将迎来春天的它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自己会在熬过饥饿的威胁之后突然遇到两只从天而降的死神小鬼。
以防万一,杀死之后熊之后他们费劲九牛二虎之力谨慎地处理掉多余的肉和痕迹,消除弥漫的血腥味。只留下了少量的肉食用,珍贵的皮毛则被剥下分成了两半作为日后御寒的材料。
“当时爸爸和叔叔们都很开心,只有妈妈默默地哭了。”春取看着跳跃的火苗,异色瞳被火光映地异常美丽。
“你还记得妈妈临终前对我们说的话吗?”
“她……她说自己一直痛恨,痛恨生下了双胞胎的自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亲生骨肉自相残杀,却什么也做不了。”
“她还说,”夏来顿了顿,“说我们是一体的。”
所以,夏来你想告诉我我们中谁死掉都可以吗,春取心中默默想到,不,你错了,夏来,命运从一开始就写好了……
“来聊些开心的话题吧,”她转而一笑,“终于没有人再监视着我们了呢,不去做些让他们气得发疯的事吗?啊……不过在这种鬼地方也做不了什么呢。”
“你还记得11岁我带你离家出走那次吗?虽然不到半天就被捉回去了,那个时候我把你塞进垃圾箱里,其实只是为了好玩罢了哈哈哈。被抓回去关完禁闭出来后你就告诉我你发现了装在身上的定位器,”春取伸直腿舒服地躺在狭窄的洞里,仿佛此刻不是在遍布危机的雪山堆里而是舒服地躺在家里的沙发上,“之后我们又逃了一次,但果然还没出大门就被提回来了,你很消沉不过我当时觉得无所谓,因为目的已经达到了!很快他们就带我们去猎杀黑兽了!”
“春取,”夏来轻声打断了她,他不忍心看着她继续强行装作快乐的样子回忆这些旧事,“你不用勉强自己的。”
“那么我们来聊聊他?我喜欢的那个人啊……”
“其实你很想念他,你不相信他们说的……他已经死了的事实是吗。”
“我信啊,为什么不信呢。”
春取沉默了很久,她把脸扭到了夏来看不到的一边,继续说到。
“他们有什么想做做不到的事?并且他本来就是猎人……执行任务啊,被黑兽袭击啊什么的不是很轻易就能……”
“春取,”夏来按住了她颤抖的肩膀,“春取,别再说下去了。”
她深呼吸让让自己平静下来,突然起身抓住了夏来的手,等他想要抽回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春取已经凑到了他的面前,用那双会说话的双眸直视着他,让他紧张地屏住了呼吸。
“我是爱他,但夏来,我不会因为他的死而消极求死的,”春取看着他,一字一句地坚定的说到,“相信我,夏来。”
“恩,我相信你。”
夏来轻轻地笑了一下,但这个笑容在此时显得很勉强。
“明天就结束它吧,”春取轻声说,“这是我们之间最后的一次比赛,来看看谁更强。”
“嗯。”
“不许像今天这样,即使遇到黑兽来袭击我也不许来帮我哦?”
“嗯。”
“不许放水哦。”
“嗯,”夏来点点头盯着她,“你也不许。”
春取郑重地点点头,在跳跃着微弱火光的小小山洞中,少年和少女无声地达成了一个生死之约。在这之外是覆盖着冰雪的雪山,在茫茫雪山之外是他们的家,既有等待着他们的人也有将他们推入这场厮杀中的人所在的地方,在那之外更远的地方是黑塔,而比黑塔更加远的是无际的黑夜。
“上半夜我来守,春取你先休息好了。”
“嗯,不要松开手。”春取蜷缩成一团紧紧抓着夏来的手,好像他们回到了童年时代,回到了那手牵着手蜷缩在大床上依靠着彼此的温暖抵御冰冷的房间中的黑暗的时候。
“嗯,”夏来挨着春取双手抱腿坐着,紧紧握着她的手,“不会松开的。”
“呐,春取,爱是什么呢?”
“春取爱那个人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记得春取对我说那是一见钟情,见面就会紧张的心砰砰直跳,一刻不见就会变的急躁……是种无法描述的感觉。”
“那么,如果从开始就一直喜欢呢,也算是爱吗?”
“睡着了……”
“呐,春取,我一直喜欢你,”夏来俯身在春取手上落下一吻,“我想,我爱你。”
他看不见,一行清泪自春取眼角滑下,少女努力地咬着嘴唇,不让颤抖的嘴角发出声音。
我知道,我从很久以前就知道了,我们的命运真的是从生下来就注定了,你的命烛是我,只有你才能成为驯兽师,因此,夏来,带着我的愿望活下去吧,实现我们一直期待着的梦想。
还有,我也爱你。
6岁时的生日许下的愿望是成为驯兽师。
7岁时的生日许下的愿望是成为驯兽师。
8岁时的生日许下的愿望是成为驯兽师。
……
14岁时的生日许下的愿望是成为驯兽师。
15岁时的生日许下的愿望是……什么来着?
我不记得了。
对了,因为没有春取,没有与我一起许愿的春取了。
眼前是完全的黑暗,什么也看不到,就仿佛已经失去了光明,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就好了,如果那样的话就再也不用看见那些令自己厌恶的面孔。
痛苦到极点的时候竟然是什么也感受不到了,包括身上的伤痕。心仿佛已经失去了,一切变的格外的透彻,从前发生过的事情在脑海中,极尽残酷的清楚。
还有她的一颦一笑,刻在心里,无论如何也擦不掉。
尽管实现了一直以来的梦想,但自己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对了,怎么开心的起来呢,在明白了这份会开心的感觉都是被灌输的以后。
但是都无所谓了,无所谓了,放弃了挣扎之后,就变得轻松了很多,只是心里还是茫然,毕竟最重要的已经失去了,那份空洞,是再也无法填上的了。
于是我骗了自己,我把春取的愿望当作了自己的目标,用以填补那虚无的空洞。
“夏来要代替春取成为优秀的驯兽师。”
这样的话我就能重新站起身了,我就能够继续向前了,向前了……?
“原来你是这样想的吗?”
面前的春取露出瘆人的微笑,她伸出舌头舔掉躺在嘴边的血,同时给了发怔的夏来一个蜻蜓点水的吻。
“真是虚伪。”
夏来蹲立的身子颤动了一下,但他没有反驳,高周波刀的光芒消失了,紧接着脱离主人的手无力地倒在地上,纵使从前有多么的战无不胜,失去了力量来源的它也只是一把普通的唐刀。
“让我来教给你一个更加轻松的方法吧。”
“春取”注意到了夏来的举动,于是更加放纵,拥着他附在他的耳边低语,语调甜美而诱人,那低语如同恶魔的低吟,摄人心魄,让人无力反抗。她附上了他的左手,那个夜晚他拉着她亲吻的手,继而缠在毫无反抗的他的身上,紧紧地裹紧了他,好似要将他吞噬,亦或是拉入无边的深渊。
“夏来——”
她呼唤他的名字,带着邪魅的笑意与绝对的自信,她知道他不会拒绝自己,不,不如说无法拒绝自己——二十年的执念与爱恋——他无力拒绝这个躯体任何的要求。她克制着不使自己因即将得手的兴奋而扭曲,她深情地呼唤他的名字,在语调中裹含一切的思念与爱意,将它变得绵长而细软,但当这呼唤声即将达到顶峰时——突然毫无征兆地戛然而止。
不知何时立起的唐刀,擦着夏来的左耳连同那一肩秀丽的银白色长发一同刺了下去,准确而无声地捅进了“春取”的额头。
“怎……”她露出迷茫的神情,努力地挣扎想要站起,却因为身体的消散而无法如愿。
“骗你的,用春取的愿望欺骗自己也好,放弃挣扎也好,都是假的,”夏来甩开了她站起身,脸上的呆滞神色一扫而空,变回了之前那个冷漠的面容,他快速地补了两刀,下手干净利落毫不留情,“自我催眠,你知道吗?”
“呃……啊……”
她跌在地上吐出的是黑色的血,嘴巴一张一合,却已无法连字成句。夏来清楚她想问什么,更准确地说——是在她背后的那个人想要问什么。
“你说的没错,很虚伪,”他用食指抵着自己的太阳穴,“不过这就是我。”
夏来还未说完,那个“她”已经化为了一滩黑血,残余的未散尽的黑气在血的位置旁飘散,伴随着那个形体的消失,身边的浓雾也开始慢慢消失。
夏来望着地上的黑血压低了声音,吐出一直以来压在心里的话。
“混蛋,不要小看我们的决心。”
〉〉006-http://elfartworld.com/works/150607/
〉〉前半段废墟大混战,出场的都响应了,打扰啦x
〉〉后半段个人放飞篇(黑历史),自脑了尼科和亚伯配合时的对话,OOC了亲妈请告诉我我改!
〉〉003-http://elfartworld.com/works/140040/
大雾的扩散速度比他预料的要快,很快能见度已经低于3米,刚才还跑在前方的欧尼斯特此刻已经不见了身影,耳边是撕斗和兵刃的声音,但却什么也看不到。夏来经历了大大小小无数场黑兽绞杀的任务,但从未踏入过如此混乱的战场——在荒原上数千只黑兽和几支不同势力的人的混战。
当他看到地平线上黑色的潮流突然涌动起来的时候就有了不祥的感觉,但一切已经来不及了。兽群如计划中被搅乱,欧尼斯特一言不发地抽出武器冲进兽海,目标就在这群黑色海洋的中央,但只有跨过着死亡之海才有可能得到它。夏来没有别的选择,他向黑雕发出了辅助战斗的指令后便跟紧带着面具的男子冲了下去。
这种战场对自己极为不利,但他相信身后辅助他们的战友。
沿着早已选定的线路,由欧尼斯特和自己以及蒲鲁冬组成的三角型队型通过斩杀一路的黑兽而破出一条通向中央班吉所在地的道路,至于背后的死角和突然窜出的家伙们则交由早已埋伏在远处高地的狙击手卡拉波斯和泰纳图斯来处理。班吉身旁也有保护着他的人类,但不必担心,帕尔斯里会帮他们搅乱这支防御力量而帮助他们趁乱将目标劫走,后撤时的保险就交由托拜厄斯和他神秘的重型武器。一切似乎进行的很顺利,直到。
大雾升起来。
视觉已经无法依赖,夏来只能屏气凝息靠听觉和第六感捕捉对自己造成威胁的生物活动,但周围杂乱的声音使得信息的获得得到了干扰。他手中的高周波刀停滞在半空虚晃了一下,突然身子调转挥着刀向斜后方砍去,不出意料的那里有一只狮状的黑兽张着血盆大口等着他,刀面落下,黑兽一声不吭地被贯穿瘫在血泊中。
“夏来。”
身后突然有人唤他的名字,夏来手中的刀一抖,砍杀的动作停滞。
“夏来,”少女甜美的声音继续从身后传来,虚幻又真实,“你愣在那里干什么?”
“......春取?”
穿着考究的银发男子嘴角上扬,他头顶着鹿角戴着面具的神秘人突然现身,紧接着拒绝进入的黑兽群如洪流般冲向预定的战场。
“亚伯,过来这边,”他优雅地褪下套装的外套,松开衬衫的袖口,用悠闲的如同在下午茶上与茶友闲聊的语气吩咐到,“既然‘他’铺了路,我们再附赠一份礼物好了。”
“变回原型吧。”
话音未落,木屑与碎石纷纷扬扬坠落,不结实的屋顶嘎吱作响,轰然被化为原型的亚伯巨大的蛇体捅破天窗。
“让开点,挡到我了。”
亚伯的声音从房顶上方传下来,能感觉出它此刻相当的不爽。
“......你太大了亚伯。”
混入人类社会多年,身经百战即使是与最狡猾老练的人类商人周旋也能上游刃有余的不动神色的尼科拉诺此时忍不住笑出声,房间里的其他人形黑兽也发出哄笑。
尼科待他们笑的差不多了亚伯的忍耐限度也达到了临界,及时伸出中指作出“嘘”的动作。
“暂且忍耐一下这破地方吧,毕竟我变为原型之后不变移动,而你需要与我搭档。”
上方传来亚伯闷闷的答复声,庞大的蛇形身躯扭动着,试图离开这个碍事的洞。
“发现目标了,亚伯,”尼科本想拍拍大蛇,却发现它全身布满了倒刺不带着手套下手显然不是个好主意,“兽群中央那个驯兽师,让我们来干掉他。”
“夏来,别看书了,我们出去玩吧。”银发的女孩叩着桌子,她趴在桌子上不满地嘟着嘴,任由细而柔顺的发丝散在桌面上,“真亏你能看下这么无聊的厚书。”
“等我看完这章,春取。”
男孩头也不抬地说道,他也拥有一头的银发和与女孩相似的白皙肤色秀气面孔,唯一不同的是瞳色和平淡的表情。
“不要。”被唤作春取的女孩猛的支起身子。
“那就等看完这一页。”
“不要。”
“那就这段吧。”
“我说了不要!”
夏来还没有反应过来书已经被夺了过去,春取气呼呼地将字典样厚的书双手举起,像举重运动员一样站在他的面前。
“呐,趁只有K管家盯着我们,溜出去玩一会儿吧。”
面对女孩的央求夏来叹了一口气,“好吧,不过不能超过半个小时哦,他们也快回来了。”
“耶!”
春取跳起来欢呼。
“这种记忆读取了也没什么意义吧,”尼科皱起眉头。
“人的记忆是分层的,现在我只读到了他的浅层记忆,”亚伯说,“他的深层记忆被埋的很深,需要花费一些时间。要不换个人?”
“不,不用,”尼科笑到,“藏的越深,越是不可见人之物——就多花点时间吧,我保证一定值得。”
“哦好吧,”巨蛇以扭动身子代替人形时耸肩的动作,“真是恶趣味呀,尼科拉诺先生。”
十二月下旬的雪城郊外,天气恶劣的让人难以忍受,即使穿着双层的保温衣还是阻挡不住寒气和见缝插针往脖子里袖口中钻的雪片。
夏来艰难地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落脚再起脚之后地面徒然出现一个近十厘米深的鞋印卡出的坑,如果不是春取紧紧抓着他的手拉着他,说不定他早就放弃前进了。
“就快到了。”走在他们前面裹着黑大衣扣着黑帽的成年人出声到,“少爷小姐请再坚持一下。”
又这样走了十几分钟,木质的双层小屋出现在他们面前。
小屋的主人为他们端来热气腾腾的牛奶,围着火炉啜着牛奶,之前艰辛的跋涉之苦瞬间消减了一大半。
“你们先暖着身子,不要受凉,我去联系老爷和夫人。”
“辛苦你了,K管家,这种鬼天气还要陪我们来受苦。”
春取用毛巾擦着被雪浸湿的长发,又从小屋主人手中讨来一条毛巾抛到夏来怀里。
“小姐说的过了,时刻不离地照顾你们就是我的职责。”
“唔,”春取蹬直腿倚在墙上,她侧着头听了一会风声,转头看向夏来,“你说他们会答应放我们回去吗?”
“这是你第一次主动想提前回家哦?”夏来站起身活动僵硬的关节,他已经张高了许多,脸庞上的孩童稚嫩样貌也正在褪去。
“现在我更不想面对这里这种鬼天气啊——”
“我猜不会,如果只是天气异常的话爸妈是不会同意缩短训练时间的。”
“啊,好烦,”春取露出无奈的表情,“夏来你在这种鬼天气你还坚持的下来吗——你一定想回家想回的不得了!”
“春取你猜错了,我的话……”夏来停下活动,坐回春取身边,“我的话只要你在哪我都能受得了的。”
“别逗啦!”春取啪的拍打夏来的肩膀,哈哈大笑。
“我没开玩笑啊……”
这个时候K管家走了过来,不用听他说,只看他脸上无奈的表情就知道这个奢望一定破灭了。
“抱歉,我已经尽自己最大的能力说服老爷做决定了,但是没有用。”
“别放在心上,K先生,爸爸他就是那种固执谁也说不动的人。”
夏来这样安慰着K管家的同时也是在安慰着自己和春取,他转过头,看到她毫不掩饰地露出不悦的神情又很快地转为平静。
“既然不放我们回去,”她突然跳起来搂住夏来的脖子,同时手臂直指向窗户好似在对窗外的风雪宣战,“那我们就把这片林子最大的黑兽打下来带回去让他们心服口服!”
夏来被夹地难受,少女的发丝垂在他脸颊上骚扰着他让他向打喷嚏,同时他还能清楚地感受到她胸口的心跳声。
不知为何,他的心跳突地加速,夏来疑惑着,搞不清楚是什么让自己心脏跳动的频率变得如此异常。
——TBC
〉〉005- http://elfartworld.com/works/140307/
〉〉我依旧很放飞很OOC很慢很慢地在写
〉〉除欧尼和夏来外的七人众只简略地提到了名字就先不响应了,前期没好好参加讨论对互动十分茫然(土下座
〉〉里之人要被冻死了
〉〉其实没太大关联的002-http://elfartworld.com/works/138533/
第一片雪花落下的时候少年手中的利刃刺进了少女的胸膛,血红色从少女单薄的白色衣裙中渗出流进冰冷饥渴的匕首口中,白色的雪沾染上血液的红接着化为红色的雪水融进真正的血里,雪在堆积,天边泛出淡淡的的红色。
纯白的雪,鲜红的血,恐怖的黑。
死亡。
不,少年的声音混杂着强烈的喘息与抽噎声,不,不要,震耳欲聋的号哭终于冲破喉咙,不要——
夏来猛地睁开眼睛,握着座椅的手不自觉攥紧,冷汗浸湿全身。他愣了几秒才缓缓定下神,此刻自己正在一辆移动着的车子中,对面坐着的面具男子一动不动,戴在脸上的防毒面具让人无法判断他的表情和状态。
欧尼斯特,这是男人的名字。
男人惜字如金,沉默地如同雕像,这是他的雇主,是他这次任务的保护对象。他们从见面到现在接近目的地的对话一共没有超过两句。
一般人在看到夏来夸张的装扮之后都会或多或少的表示自己的惊讶,最低程度也要将眼睛瞪圆几秒,而欧尼斯特在见到夏来时并没有什么反应,大概是双方都是怪人互不见外吧。
他第一句话是在见面时的自我介绍:“欧尼斯特”;第二句是在换到这辆车时突然的低声的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在警告旁人的发言:“保持警惕。”
夏来向车窗外望去,展现在眼前的是一片广袤的荒原,它的色调是灰暗的,阴云从进入这片区域后就没有散开过,粗犷的线条勾勒出山体的轮廓,随处可见的人造物残核恰如其分的贴合它的名字——大废墟。
真是名副其实,夏来心想,一片巨大的废墟。
此刻他们正在进入一座三面开口呈漏斗状的峡谷,车子行驶在颠簸的路面上,摇晃地像坐在船里。
最后一次坐船是几年前了?他琢磨着,好像还是和姐姐在一起的时候,脑袋开始刺痛,潜意识里他并不希望自己回忆起从前,但却无法下决心将它们丢弃。
从雪城向废墟进发已经过了数个小时,此刻终于即将接近目的地。随从前来的还有同是驯兽师的两位旧识,泰纳图斯和蒲鲁冬,另外一名陌生的男子名叫托拜厄斯。
即将与他们碰面的还有两人,现在他只听说过他们的名字和大致的资料。卡拉波斯和帕尔斯里,两人都是受欧尼斯特雇佣的猎人。冷汗凉透后接着是冷,夏来裹紧身上的棉袄,紧了紧围巾。他的目光没有从窗户上离开,此时将视线重新投向阴云密布的天空,透过玻璃他也能够感受到冷风和阴云带来的味道。
这该死的鬼天气......老天,他在心里呐喊道,为什么我要同意那个人来到这里!
雪山特训结束后分别时泰纳图斯提醒他留意某个即将上门拜访他的人,而夏来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不久后他收到了学校发来的通过休学申请的通知,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裹在毯子里晒着太阳捧着茶杯浏览网页格外的惬意。
但是有人无情地打破了这个和谐。
“真是稀客,”夏来颓在沙发上,雕在他身后的架子上不紧不慢地梳理羽毛。“情报科的人突然来找我有什么事?”
面前的男子笑嘻嘻地盯着他,过了一会儿又晃着浅麦色的脑袋毫不拘谨地打量客厅。
“不用紧张,我今天是以个人身份来这的,”他笑着耸耸肩膀展示自己身上穿着的便服,接着便开始打量这个房间,“没想到出生于名门的驯兽师大人会住在这种小公寓里。”
那笑容中藏着一种令夏来浑身不自在的压迫感,让他坐立不安,夏来缩了缩脖子裹紧身上的毯子,而这个动作也让对方微笑地看在眼里。
“我叫瓦尔瓦德,大家都叫我vv,”vv不慌不忙地开始自我介绍,同时伸出手,就当那是在表示友好吧,夏来慢吞吞地伸出手与他相握。
“夏来·莱斯。”
“蒲鲁冬说你不愿意出门,所以我索性直接要来地址找你了,当然让我自己去找也可以的,”vv不紧不慢地说,言语里毫不在意地向夏来施加压力,他啜了一口茶顿了顿评价到,“唔,你泡的茶真好喝。”
男子侃侃而谈而夏来心里只盼望着这场谈话能够快点结束,他不擅长应对这样的人,更何况他现在对对方一无所知。
“你的黑兽就是身后那只?”品完茶的vv开始打量其他地方,“是鹰?这个头在它同类中应该算是不小了吧?”
“是雕,雕。”夏来纠正到。
“唔好吧,我们直接来谈正事。”vv突然收起笑嘻嘻的表情正色,男子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倒让夏来有点不知所措。
“我就单刀直入地说了,我想请你去一趟大废墟,”他说着推出一张照片,“作为这个人的保镖。”
是张2寸证件照,照片上的男子面色苍白,散发遮挡住了他的左眼,但盖不住横贯在脸上的触目惊心的疤痕,右眼无神地看着镜头,这让整张照片看上去毫无生气。
“这是欧尼斯特,我的同事,”vv指尖敲着照片的边缘,“我代替他来请你,你实际的雇主是他。抱歉他的照片很少——少到几乎没有,实际上如果可以的话他根本不想把自己的面容暴露在外,哦,我大概除外,你就凑合着看一下吧。”
虽然说着自己很抱歉,但他的脸上毫无愧疚之意,“一般情况下他都带着防毒面具,即使在人群中应该也很容易被认出。接下来我们来谈一谈这次委托吧?”
“茶要凉了,”夏来沉默了一会儿,“让我去续一杯。”
“别转移话题。”
vv及时地按住茶壶的另一端,并微笑着把涌到嘴边的“小兔崽子”这个词语吞回去,他起身踱步到阳台,突然出其不意地将窗户打开。雪城地处极寒,一年中九个月都是大雪封山的鬼天气,剩下的三个月则是难得的“夏天”,然而这得之不易三个月的温暖日子在夏来看来也冷得彻骨,即使是一天中最热的下午二时他也紧闭着门窗开足屋内的暖气。
而现在,这扇紧闭的窗户被突然敞开了。
“要来体验一下雪上的特色嘛,朋友。”
vv微笑地站在打开的窗前,夏来还没来及发出惊讶的声音,蓝色的影子就冲到了眼前,他敏捷的反射神经让身体后撤但vv的目标并不是他本身。
裹在身上的温暖的毯子被唰地掀开。
“来一起玩一起快活呀!”
失去了温暖毯子暴露在冷风中的夏来瑟瑟发抖的抱紧了自己。
“我刚才发现这个毯子对你似乎非常重要,你很怕冷的吧?运动一下就好了。”
“......”夏来叹了口气,挥手挡住身后不安分振动双翅的黑雕,“我们来谈谈详细的事项吧。”
“唔你同意了?”vv把毯子还给他。
“我是有条件的,”夏来将毯子裹紧,盯着vv笑眯眯的脸,“把此行的真正目的和情报都告诉我,还有废墟那里会有什么。”
“后一个问题我现在没法准确的告诉你,”vv关上窗户,重新在沙发上坐下,“至于真正的目的......”他凑近并放低了声音。
——欧尼斯特被命令将班吉带回雪城,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车停住了,他们抵达了大废墟里的汇合点,卡拉波斯和帕尔斯里也已经赶到。四周的景色一如路上所见的荒凉,神奇的是在这废墟之中还有能够正常运转的设备。夏来下车后打了个寒战,保暖衣羊毛衫和双层的户外服不能帮他抵御住寒冷——虽然在场的其他人都穿着单衣。他的棉袄在半路上被夺走扔掉,据说是为了激发他的斗志让他时刻保持警惕,而这是vv给出的建议。
大废墟曾经的名字是黑迪艾郭,在还未被黑兽群袭击和被投放“冥古”之前,它是个繁荣的补给站,而如今它是令人悚然的“人类禁区”。
大废墟的势力错综复杂,事情变化的远比他们踏入这片是非之地之前所知的要迅速,最近他才得知那个之前那个敢于公开提出异议的阴谋论观点持有记者阿伊诺也来到了废墟并且还在班吉身边。
在经过几次商议后,他们最终定下了向“巨兽之颅”发动攻击的时间和作战的分配。
入夜,废墟被笼罩在巨大的黑色幕布之中,不时从远处传来野兽的嘶鸣,死寂中每个人都紧绷着神经。
夏来凝视黑暗,黑暗也凝视着他。
来到废墟之后他总有异样的感觉,那曾被他深深埋入意识深层的记忆最近总是阴魂不散地找上他,把他带回那年彻骨的雪山中。夏来深吸了一口气,他清空了大脑,放松身体让自己迅速进入睡眠,明天注定会十分艰难,他不去祈愿,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战斗,他早已在那一天就把自己的命运交付给了它。
——TBC
〉〉004-http://elfartworld.com/works/140190/
只有两种人是最具吸引力的,一种是无所不知的人,一种是一无所知的人。
“我不想坐在您的腿上,您愿意把旁边的位置留给我么?”
……
要是卡拉波斯早知道他最后费尽心机找到的是老板儿时装在小盒子里的两颗乳牙,他可能就会直接上手把人暴打一顿;而不是这么如履薄冰地虚与委蛇。
“爸爸跟你说,如果管不好你的下半身,就不要把它露出来。”他每半句话就伴随着一个拳头,最后一拳头下去的时候他成功感受到一声轻微的“咔嚓”。
大概是被他打断了一根肋骨吧。
他的耳语在嘈杂的酒吧里就像未曾存在过,被他用指虎暴打了一顿的任务对象两条腿如同面条一样软哒哒地垂在地面;它们不幸被人施以巨力折断了;卡拉波斯下手的时候,只有一丁点心理负担,但他转念一想,反正医学如此发达,所以就只有疼痛才能让人彻底铭记。
猎人为这个任务搭进了大把的时间,他本想从谈话中获得一些什么线索,好让他神不知鬼不觉地找到那个“紫色、有点老旧的纸盒子”,结果不仅没能成功,还被吃了豆腐。
他三推四推依旧喝下了不少酒,在低俗的情话里好脾气也快消磨殆尽了,包间里已经不太想之前那样热闹——是某种意义上的转换,猎人只觉得没眼看。
他转眼一撇,在一堆有伤风化的、白花花的肉体缝隙间,看到了包间角落的一个小茶几上放着一个巴掌大的盒子。
紫色,开着盖子,没人注意它,毫不起眼,也毫不重要。
卡拉波斯想起来雇佣他的老板说过一句话:“最重要的是你看到那个盒子的盖子上写着给‘我挚爱的小帅哥’就对了。”
真不敢相信。怎么会有人自称挚爱的小帅哥这种东西。
卡拉波斯最后又看了一眼盒子,决定把它收进自己的假胸里。
◇
不会反光,没有强烈的太阳,位置还算隐蔽,但是他也没带着遮蔽物。要是碰上对狙卡拉波斯是没这个自信的,他只好祈祷没有同一杆枪在另一个位置瞄准自己了。
废都的天色最近一直不怎么好,它看起来死气沉沉的,如同一个倒映的荒原,其间一无所有——这可能就是所谓的风雨欲来之势。
昨夜。
卡拉波斯抱着箱子坐在一个废弃集市里,背靠着一颗完全枯死的苹果树,等待所有成员的到场。
这些天他们陆续碰了几次面,昨夜是最后一次,情报交换也好计划预定也好,卡拉波斯终于搞清楚了雇佣他的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面具男人来自雪城尤金的情报科,前来这里的目的并不明确,但需要卡拉波斯做的很清楚,他们想要对废都的头目下手,而且没带几个帮手来,以至于需要在当地雇人干活。
“我以为你当初的意思是只需要我杀死几头黑兽。”卡拉波斯叹口气,心里不止一次萌生想要退出的想法。
“你可以只杀死黑兽,但……人形的未必不是黑兽。”男子面具后的眼睛直视着卡拉波斯,语气里还是没有任何情绪,“你大可以亲自去确认。”
这鬼东西要怎么亲自确认。卡拉波斯难得不悦地抿了抿嘴唇,他拿什么确认,拿命吗。
“你不如直接说你们觉得班吉可能是黑兽是吗?”
“……你可以自己去确认。”
日头渐渐爬上来了。
卡拉波斯正伏在石板上,距离地面近二十米的高度让他能很好的找到目标角色,巴雷特和雷明顿一左一右被置架在地上,对准了同一个目的地;这里是众人心知肚明的终点,人们都往这里赶,甚至不仅仅是人类。
制高点和狙击镜让卡拉波斯能看见更远的地方,他想起之前和尼科拉诺的约定,希望到时候商人能带自己一程——如果逃命的话。他对此只能叹口气,对于那辆租来的机车停在太尴尬的位置;他来不及去给它换个位置,只好把它献祭了。
废都的社团严阵以待,千人密密麻麻,但从卡拉波斯的位置看起来便显得不大不小;班吉被保护在中央,那是自然的,最重要的人。
那个位置就好像兽最柔软的腹部,整体只是为了保护它,只有它整体才能战斗。
有趣。
卡拉波斯在巴雷特上换了更远的狙击镜,他看着废都外的荒原,黑兽在地平线上冒出头来,紧接着就是一片黑压压的,毋庸置疑地伴随着尘土和杀意,像倾覆的潮水。
正向中心而来。
废都这个鬼地方聚集了太多人了,它的存在显现出人类固有的特性,卡拉波斯在战争开始前神游天外;无计划和无能力和自负,正确决定和太过正确和绝望,悲哀和复仇正在带起新的篇章;他有幸成为其中之一,但其实根本不是有幸。
他想起前几天遇到的一号委托目标,牙医西奥请他寻找的住手小姐瓦莲京娜。
并不是每个地方本来就是战场的,原住民中有相当一部分手无寸铁之人;卡拉波斯才知道漂亮的助手小姐居然来自废都,女孩子被他找到的时候正是傍晚接近饭点的时刻。
“别告诉西奥你找到我了,我还在生气……恩,好吧,给他留个言也不是不行……”他们坐在一家破餐馆里,卡拉波斯要吃晚餐,姑娘则只点了一杯加了奶的咖啡。猎人难得没穿女装,结果还是不得不担起闺蜜的角色,哭笑不得地听她说那个男友甩了她的各种事迹,心里想着牙医为你真是操碎了心。
“等我把证件带回来,哪儿都别去,工资,请……请按照旷工扣吧……”姑娘说着说着声音低下去,最近废都发生了各种事如同积雨云一样压在她心里。
“你不带着你父亲离开这里吗?”卡拉波斯轻声问道,他看着姑娘垂下去的眼帘,“你知道这里会有战斗吧,我是说平民会有危险。”
“城市为什么要对黑迪沃克赶尽杀绝?”姑娘猛地抬头问他,声音大了一点,有点怒气冲冲。但她很快就意识到不该对着卡拉波斯喊这个;她有些歉意地望向年轻人,年轻人给了她一个温柔的微笑当做安抚。
她当然不是在冲着自己喊,卡拉波斯的一手撑着下巴,把叹息留在心里;可能是在冲着命运喊叫吧?
“而且父亲也不愿意走。”她最终疲惫地说道。
被命运和愿望夹在中间的人有可以被理解的苦痛。猎人和牙医说了个大概,表示自己不能把人强行带走。
他把她送回家,尊重了她的意愿,让她自己选择离去的时间——毕竟,这个决定已然迫在眉睫。
◇
每个类似小镇的地方都有一个像女巫一样的老太太,养着黑猫,有些时候招待你吃点司康饼,有的时候诚恳地在你身上做点实验。
卡拉波斯带着他费尽心机搞到手的小电影回到奥错,提着他需要维修的折刀到楼下去找老太婆。越是靠近奥错底层,住户就越是混乱,治安远不如上层靠谱。卡拉波斯站在院子门口,一如既往地发现老太婆家的门锁又是坏的——虽然说她家没什么好偷是事实,但老太婆就是有本事把坏了的门锁装成好用的样子来吓唬那些要偷鸡摸狗的人。
卡拉波斯一手推开门,估摸着老太大概在睡午觉,“南希小姐——”如他所料是没有人应答的,他站在房门口,听见里面传来“啊啊快点”的声音,这老太又在看小电影的时候睡着了。
真是厉害……
他看了一眼自己尚且举着的手,发现自己忘记卸下黑色的指甲油了。
“劳驾,南希小姐,您能醒过来吗?”他用力敲了敲门,推开,正对着他的就是还在尽忠职守的电视机和一个单人沙发的背面。
“哎呀你来了啊,Cara。”沙发边露出来一根拐杖,紧接着老太站起了身,她慢吞吞地走到工作台边,嘴里和卡拉波斯打着招呼。原本趴在她腿上的黑猫飞快地从沙发里窜了出来,点着脚尖站在卡拉波斯的鞋子边,仰着头看着猎人。
“您的电影,和我的刀。”卡拉波斯一左一右把两个东西放在工作台的灯下,老太除了爱好奇怪一点之外工作态度极其严谨,猎人对她还算放心,放下东西的同时他低下头去瞧那只猫。
动物对卡拉波斯总不怎么设防,老太家的猫仰着头和卡拉波斯对视,年轻人难得起了一点兴趣,带着笑注视那只猫。
他们两个都一动不动,过了一会儿猫无声地把尾巴伸过来,圈住了卡拉波斯的右小腿。
老太先拿起放着电影光盘的盒子,一脸严谨地打量它的封面:“服务生与顾客,淫荡的总受君……”
“不你别念出来……”猎人一只手捂住半张脸,把两只眼睛都闭起来,“等我走了再研究好吗。”
“快去我的厨房拿点司康饼过来,要奶油吗?”
“……不要。”
“那就在柜子里找巧克力酱吧。”
卡拉波斯的心随着老太放下盒子的手一起放下了,他吸了一口气,一手捞起脚边的猫,熟门熟路地往厨房走。黑猫在被他提起来的时候“喵”了一声,很快在年轻人的臂弯里找到了一个合适的位置,舒服地窝了进去。
它安稳地呆了一会儿,又耐不住把尾巴伸出来扫卡拉波斯的下巴。
正在冰箱翻箱倒柜地卡拉波斯“啧”了一声,只好先伸手挠了挠猫的下巴和胡子根。
黑猫听话了,尾巴绕了一个圈,像一根毛绒手链一样圈上卡拉波斯抱着它的手腕,它懒塌塌地半眯着眼睛,和卡拉波斯一起盯着冰箱。
“巧克力酱在柜子里——”老太在外面喊道。
……都是你害的。卡拉波斯居高临下地看了一眼黑猫,面无表情地把是司康饼盘子放在了猫脑袋上,用巧克力酱罐头顶着盘子的边缘保持平衡,又回到了客厅里。
“我的刀怎么样?”
“没怎么样。就是有点磨损和轴承问题,”老太太叉起一块抹好酱的饼,“你要是杀人,磨损程度就会比现在小很多。”
这是实话,猎杀黑兽和猎杀人类的会给刀带来不同程度的磨损,人体远比黑兽要柔软多了,切开脂肪和黑兽筋肉的差别对卡拉波斯这样经验丰富的猎人来说实在不能相提并论。
卡拉波斯不置可否地挑了一边的眉毛,一言不发地吃下一口饼。他偏爱杏仁糖粉,南希老太也是,于是每次是司康饼上就全是一层白色,远远看上去像是发霉。
南希小姐是最正规的称呼,由于老太终身没有结婚,于是不该叫她女士,只好叫她南希小姐。“一个小时能好吗?”
“两个半小时吧,如果你留在这里的话。”
“要是我不留下呢?”
“那就是两个小时。”
卡拉波斯长长地叹一口气,坐在了工作台另一边的破椅子上。敢情他还拖累了修理进度。
黑猫在他的怀里打了一个哈欠,绿色的眼睛开始眯起来,卡拉波斯实在无事可做,视线在这个昏暗的小屋子里乱飞,终于发现他一直刻意忽略的东西。
“你的电视机遥控器呢?”
“坏了。”
“那怎么关?”
“别关。”
日了狗了哟。
卡拉波斯恶狠狠地举起猫,最后还是把它又抱进了怀里;老太太因此发出一声怪调的嗤笑;猫大爷从头到尾无动于衷,转眼又躺回了猎人的胸口。
◇
猎人长长地叹一口气,另一批成员正在按部就班地靠近这里;他们装备精良,受过良好的训练,卡拉波斯不敢看他们太久,视线是双向的,他不想被发现。
格杀勿论是一切的开始。
黑兽潮涌入了,那些士兵也端起了武器,废都的防御者腹背受敌。
这是一场战斗还是战争呢?卡拉波斯为巴雷特换上合适距离的狙击镜,在废都鱼龙混杂、参差不齐的社员里找他的任务目标;会被人记住多久?会有什么后果?
声浪像是远去了,又在一瞬间回来,震得人皱起眉。卡拉波斯在狙击镜里找到了另一个狙击镜、和它背后的那张脸;对方看来也同样在狙击镜里发现了他,露出了一瞬间的惊讶——这见面场景有点诡异。
还是个熟人。猎人认出了对方队友的身份,泰纳图斯,面具先生雇佣的小组之一,来自尤金的驯兽师。
看来不想被挤在人潮里的不止他一个了。卡拉波斯低笑了一声。
交火已经开始了,废都的防御是最先开枪的,黑兽不会分辨攻击对象,废都首先在防御它们;很快黑兽上升成了双方都要注意的对象,谁都没想到会有黑兽潮恰如其分地在这个时候挤进来,让已经混乱交错的势力变得更糟糕。
欧尼斯特,面具先生在第一波交火之后挤进了人群里,和黑兽,和那些装备精良的士兵一并向废都的防御线集火,他尚且游刃有余,居高临下的视角能容易地看见他正在向班吉所在的中心靠近;卡拉波斯在中心部位甚至找到了熟人,是古尔吗?他不明所以,有几个人明显在保护者班吉——他们却不属于废都。
废都的防御部队中还有倒戈的、或者可能本来就是安插的间谍之类——卡拉波斯认出了那也是欧尼斯特雇佣的成员,帕尔斯里,高马尾姑娘的内部袭击出其不意;于是场面更加混乱了,卡拉波斯目不转睛心惊肉跳地看着。他从没见过战争,见血和见过战争是两码事,他甚至有一秒钟找不到自己的存在,差点想要站起来喝口水。
但是扣在扳机上的手不会松开,他被欧尼斯特雇佣的委托是猎杀黑兽,他们真是太过渺小的势力;卡拉波斯瞄准一切靠近雇佣组的黑兽和对准他们的枪口,雇佣组里有这么几个近战——其中有驯兽师;狙击会更高的保证他们的安全。
他扣动扳机的动作简直停不下来,频率让他自己都在皱眉,黑兽实在太多了,雷明顿的子弹打光了也未必能结束任务。
一声熊的吼叫震醒了他,他在雷明顿的狙击镜里找到了正看向他的泰纳图斯。
?
另一个狙击手向他比了一个手势,指向那头嚎叫的熊;卡拉波斯理解过来那是他驯服的黑兽,继而找到了熊不远处的任务目标。
“啪——”
班吉?
猎人不杀人,不会对人开枪,但这不代表另一个狙击手不会开枪,泰纳图斯的枪口对准了毫无被发现意识的班吉,朝着胸口的位置扣下了他的扳机。
卡拉波斯没来得及反应,就看见血花飞了出来,连带着惊慌和尖叫。他目瞪口呆,一来因为这轻易地反驳了他,二来因为班吉的变化。
胸口一枪不是应该死亡才对吗?至少重伤才对啊?少年的身高变化了,并不是某个意味上的长高了;猎人一动不动,看见少年变成冰蓝色的,大腿,或者叫后肢,撑破了他的裤子——班吉原来很瘦弱,裤管松松垮垮的;卡拉波斯惊叹着,看见尾椎还挤出来一条粗壮的尾巴。
不是……人类吗?
“你可以只杀死黑兽,但……人形的未必不是黑兽。”
那是重伤带来自身的防御机制……卡拉波斯不得不快速地换上巴雷特——班吉就要被人保护起来了,他没有做决定的时间,他瞄准尚在变化的班吉的胸口,原本被泰纳图斯开了一个洞的胸口在血液中被覆盖上一层薄薄的冰蓝色鳞片。
面具先生带着其他人正在靠近班吉,他的变化太显眼了;卡拉波斯咬紧了后槽牙,班吉的手臂也变成了冰蓝色的爪,鳞片在逐渐覆盖他的全身;他的背后,纤弱的骨膜正在从他的背脊两侧生长出来,少年弓着背,眉毛揪在一起,身边站着他的亲信们,和一个惊慌失措的漂亮小姐。
巴雷特是重狙之王,他的伤害量是极为可观的,但是打在这种生物的肉体上会怎么样根本就不是有标答的问题;猎人看着愈发靠近的欧尼斯特,他必须在他们进入误伤范围之前开枪;也必须在班吉被鳞片彻底保护之前开枪。
他是人类还是黑兽?
卡拉波斯分辨不出这个问题的答案,终于有一次这个猎人被他的信条背弃了,他不仅被抛弃了,还被迫做出决定,可能只有五秒钟的时间让他思考——
猎人朝着尚在生长的、班吉的胸口开枪了;他的心在摇晃,准星却不会;子弹击中了它本就该击中的位置,那里的鳞片正在生长,处于肉体和生长的边界;它们轻薄、虚弱、是还没长开的过程,就像班吉这个人一样。
巴雷特的子弹击中了它们,重狙之王的伤害确实可观,它掀开了那些还脆弱的鳞片,直达班吉身为人类的内里;皮肉,肋骨,神经和血管;更加巨大的血花夹杂着鳞片和碎肉飞溅出来,惊呼彻底变成了尖叫;卡拉波斯剧烈地喘息着,他的眼眶突然酸痛起来,很快胀痛蔓延到了他的整个头脑,脊椎,他的下肢一片麻痹。
但他没能让自己离开狙击镜,他的视线依旧牢牢地盯着被他打中的班吉。
鳞片的生长停止了,一秒,两秒,三秒,然后疯狂地生长了起来;是的,重伤的防御机制,他本来应该想到,但是他完全忘记了;命运逼迫他做出选择,眼看着他的处境可能比助手小姐更惨上几倍;班吉发出了喊叫,但那不属于人类!
他的肉体开始急速扩大;卡拉波斯打了一个寒颤,内心的寒意和天幕突然下降的温度让他感觉到了毛骨悚然的冰冷;所有人都和他一样惊呆了,为了那条成型出现的龙,冰蓝色,还在扩大;周身的旋转着雪花。
还好没有亲自去确认。卡拉波斯只剩下这个想法。
……这他妈,简直是一张通往地狱的单程票啊。
废都物语未完。
六千字多,我本来以为它能完的,但是它不能。
没有力气突突突了。我是说我。没力气写了……
下章预告。
托比:老子的意大利炮呢!
轰——
泰纳吐司:打不动哎。
卡姐:还是跑吧。
帕尔:快上车!
七人组战术性撤退——
又名:差点•真•废都无双,及,不要在战场上思考人生。
OS:这他妈是新手boss该有的难度吗!!【气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