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百器,皆具魂灵。
灵则缘起,来莫可抑。
悲乐喜怒,爱怨别离。
万相诸法,梦幻泡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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渴望,思念,孤独,怨恨……这绝不是人类仅有的感情
抱有欲念被主人抛弃的器物,在春秋时分,化为付丧神。
而暗怀心愿的人类,也在寻求着某种际遇与改变。
人与器物的命运与缘分,无论善恶,在踏入这扇门时开始。
欢迎来到徒然堂,
今天的你,也在期待着什么?
企划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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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山中风常有,生的双袖伴着林涛飘动着,因她双袖宽大,这么空空荡荡地动起来,越发显得她本身单薄起来,一身白衣的生甚至比她本身那一块布料还要显得弱小。
黄鼠狼站在她身后,随时预备着伸出手扶住她。风渐渐大起来,生的袖子东摇西摆,却始终带不动孤零零的身子,女子只是站在山石边,久久地遥望着下方。
“我的家乡那时,天和地没有尽头,和灵山是两个模样。”生开口说,“羊有许多,地鼠也有许多。你说过你以前常常喜欢食鼠,我就总是想起来。”
黄鼠狼并没有回应生。一串细密的踏叶声逐渐远去,他朝深山中走去。而生也并不回头,只是出神地望着。
灵山太高,喧杂声是传不上林根的,只能看到人群在花林和高屋中徘徊,仿佛一卷画忽然活起来。几声极俏的鸟鸣起伏,某片青叶抖了一抖,摆脱了一滴晨露。
孟莘在徒然堂门口站着不知道多久了,她原先嫌地上脏,如今累起来,便不再在乎自己的白衣裳,气呼呼地坐了下来。形形色色的人路过她,有男有女,神色各异,偶尔一道奇异的目光会投到这个小女孩身上。她极快地不耐烦起来,脚趾藏在硬靴里蜷着,手指扯掉了自砖缝里冒头的绿芽,带出一些棕土。
店员的声音靠过来:“黄皮子没那么快回来。他不常待在这里。”
孟莘不抬头,宁愿装模作样地把玩那片叶子。声音的主人并不管她,又走了回去,过了一会她就听到店内有人说道:“可不能让再多的人学着她在门口坐着,像乞儿坐破庙,像什么样子?不如走进来吃茶,等不等到黄大仙,那可要看缘分的。这可是徒然堂!哪里来的枯坐就能见面的道理?”
这人摆明了把话说给孟莘听,她竖起耳朵,但没分辨出是哪个人的声音,耳边又隐约传来店员低声的劝阻声,怕是哪个熟客看不惯她。孟莘憋住一口火,窜起来跺了跺脚,往外走了两步,差一点忍不住,要冲进去与那人对骂,她气急又委屈,心里把矛头指向黄鼠狼。
躲着她干什么?她又不吃人,剥了他皮的人也不是她,她也没有嫌弃这家伙本体是一块鼬皮!次次问过店员,无论哪个店员都说黄皮子去了山上,山上那么大,她又隐隐约约有点害怕,不敢只身上去寻人。实在不行,只好捉一捉他回来领饭的时候,谁知道她自己饿得双眼发花,这个人还是不见踪影。
虽说他不是人,但也要找饭填肚子吧?她可是亲眼看到店里有些灵器和人一般烹茶做菜,还招呼她去吃。想到这节,孟莘的脚底终于一阵发虚,她实在饿得受不了了。犹豫了半晌,她折回徒然堂门口,偷偷往里边看了一眼,客人少了许多,转过来又是几张陌生面孔,一个也说不上话。正举棋不定的时候,身后不知道来了什么人,一把把她推进了门,孟莘收不住脚,趔趄了几步,抬头的时候整个屋子的人都在看着她。她恼羞成怒,回身就要教训这个不知好歹的人,结果还没看清始作俑者的样子,对方就把什么东西塞在她怀里,落几声笑,疾燕般去远了。等孟莘反应过来,发足追上几步,已经全然来不及。她只能气得骂了几声,回头一看,已经没有人再注意她。
店员过来引孟莘去偏僻的空桌边坐了。她记起怀里的东西,打开一看,是一包桂花糕,顿时肚子又响了几声,掂起一块吃了,倒是比家里做的还要美味些许。
店里安静下来。孟莘吃着,落了些桂花糕的粉末在纸上,沙沙响了几声,仿佛树叶影子摇摆时的声响。
#怎么说呢……感觉还是很多bug 结局也很仓促……有空再改吧(应该不会有空#
“买定离手买定离手喽!”庄家大声吆喝着,剧烈摇晃着骰盅。赌桌边围满了赌客。一身酒气的赌徒额头上已满是汗珠,他死死地盯着庄家手里的骰盅,紧攥着拳头。
“开——!”庄家一把将骰盅定在桌上,“一二二,五点小!”人群发出一阵唏嘘声。赌徒看到点数,瞬间脸色煞白——他用最后借来的钱赌的是“大”。
几个伙计围上来,赌坊的收债人走近赌徒,嫌恶地用手在鼻子边摆了摆,略带怜悯的看着他道:“公子,你把我们借给你的钱都给输光了,古董家具能当的也都当得差不多了。若是还不上债……”
赌徒垂头扶着赌桌:“我再不济也还有一座宅子,你若能宽限我几日,我……”人群里却传出了讥笑声:“你说的如果是那座鬼屋的话,还不如把你这身衣服当了来钱快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话戳中了赌徒的痛处。“再给我一日我定会把钱还上,否则我任由你们处置!”他疲惫地一手贴着额头,另一手摩挲着腰间荷包里的物什,像被抽了骨头一般摇摇摆摆地朝门口走去。伙计们正想去拦,收债人却摆了摆手示意伙计们退下。
赌徒掀开当铺的门帘:“掌柜的……”
掌柜乜了一眼来人,打断他道:“今天又是来典押什么东西啊?”
“一枚铜骰。”
沿河的住家陆续做起了晚饭。炊烟在屋顶的檐角飘散,夕阳的余晖静静地洒在河面。这样一幕在寻常人眼里再平淡不过的景象却是六茕从未看到过的。屋檐下的燕巢,河底的水草,每家每户都贴着对联……与以前自己所处的地方和四季如春的徒然堂都不一样,一切都很新鲜。
不远处传来一阵小孩子嬉闹的声响。随后一个穿着厚棉袄的小男孩从巷子里窜出,举着一串糖葫芦边跑边笑。“阿妹,小玉姐姐,快……哎呀!”小男孩回头呼喊时结结实实地撞上了原本在一旁的六茕。他扶起小男孩,没注意到糖葫芦在宽大的袖子上留下了一片糖渍。
“可摔着了?”小男孩只当自己先前没看到这里有个人在这儿,不好意思的朝六茕做了个鬼脸后跑开了。
六茕也不在意,笑着走进了另一条巷子去别处闲逛。
在后头牵着邻家阿妹的谢喻听到一声小男孩的惊叫和陌生人的询问,心想莫不是邻家的小弟摔了跤。出巷口时却只看到已跑出老远的小弟一人了。
天色渐晚。今天本是元宵节,姑苏城里到处张灯结彩。往来行人络绎不绝,随处可见穿着白绫袄走云桥的妇人,正是一派热闹繁华的景象。谢喻慢悠悠地走在街上,怀里捧着包好的一小堆各式果子点心,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
难得能独自走动一会儿,谢喻并不想太早回去。于是拆了一包点心,一边吃一边顺着人群向庙会的方向走。街道两边的看街楼上悬着红灯笼,楼外的街上是卖糖画糖葫芦这类吃食的、卖布老虎泥人和面具的小玩意儿的、还有卖胭脂水粉和各类首饰的……各路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谢喻饶有兴致地在每个小摊前驻足,打量着这些有趣的小玩意儿。
寺庙里有许多来进香的香客,门前也早早聚集起了围观舞狮的人群。一侧的大樟树也已挂上了许多绑有谜面的各式花灯,引来了许多想要个彩头的书生墨客驻足。谢喻嚼着点心游到此处,也被舞狮吸引了目光。无奈舞狮的观众和出入寺庙的香客太过拥挤,便想去一旁的灯谜会看个新鲜。
“……‘遇水则清,遇火则明’,该是一个‘登’字。‘翠竹掩映留僧处’是‘等’字。唔……”
正看得热闹时,谢喻却听到有人用不大的声音念着谜面,并未多琢磨便解出了谜底,还一连解了五六个。
循声望去,上下打量了下此人并不朴素的衣着。看起来倒像是个有点文采的公子哥,不过可惜这衣袖不知是在哪儿蹭脏了。
不过这人也是奇怪,不去与人争着答出谜底挣个彩头,只是默默地解答——
谢喻突发奇想:不如我替他搏了这些彩头,也不至于浪费了他的文采。便走上前去,“解”了几个还没人说过的谜面,得了几个小花灯。她心里乐开了花,想着也该向那人道个谢才是。
“这位公子,”谢喻走到那人旁边轻声喊道:“多谢你刚刚解的那些谜面啦,你要不要小花灯呀?”
那人听到后一句话才反应过来。低头看着身旁的小姑娘,摇了摇头,不解:“谜面是你解开的,何谈谢我。”
“我是偷偷记住了你念的才上去解的啦!”谢喻得意的笑着,对他说:“多亏了你我才能拿到这么漂亮的花灯呢,所以我还是要谢谢你!对了,请教公子大名?”
“我叫六茕……”
“原来是陆公子。”
“是‘六’。”
“柳公子?”
“是‘六’。”六茕不厌其烦的纠正。
“喔——‘六’公子,”谢喻拖长了音调,“要不这样,我带你去那边的摊子上转转,你看中什么小玩意儿就跟我说吧!就当是我给你的谢礼!”还没等六茕答应,谢喻便拉着六茕开始去街上的小摊到处转悠。
六茕被谢喻拉着看各种小摊,简直是眼花缭乱。但是带着他到处跑的这个小姑娘好像有用不完的活力,甚至每到一个摊位上都能跟老板聊上两句……不由得对她有些羡慕。
在谢喻跟一位卖小孩玩具的摊主聊天时,六茕发现了一个长得挺有趣的黄色布偶,就拿起来看了看。一旁的谢喻瞥到六茕的动作,偷偷地笑了,也拿起一个布偶问:“你喜欢这个啊?”
“啊?不是……这个是什么?”
“诶?!你竟然不知道吗?”谢喻很惊讶,“这只是个普通的布老虎啦。”
六茕似乎是有些害羞:“嗯……不过还挺可爱的,这个布偶。”
“那就这个吧!”谢喻向摊主结了账,把布老虎拿给六茕。“谢谢……”六茕欣喜地说道。
谢喻觉得有些好笑:“这是我给你的谢礼,你不用跟我说谢啊。”
玩具摊主用怪异的眼神看着谢喻:“小喻啊,这么晚了你该回家了吧,可别让家里人担心了。”
谢喻这才惊觉已经快戌时,回家肯定免不了要挨一顿臭骂。于是向六茕告了个罪后急急忙忙地跑回家了。
六茕看着这个有趣的姑娘渐渐远去的背影,心情十分愉快。独自逛到了一个人少的地方,抬头看了看散发着淡淡清辉的月亮。
“该回去了……”
拿出符纸用手一点,一道金光闪过——便无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