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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样子这面墙上的符号都是炼金术师的铭文……?”阿尔伯特站在古老的石壁前,对着上面的图案若有所思。他们的队伍稍早一些出发,探索之路也意外地顺利。洞穴宛如一座恢宏的迷宫,无数岔路向着未知的方向蔓延,将有关龙与魔法的秘密掩盖于此。尽管队伍里并没有炼金术师,阿尔伯特还是凭借着自己的学识储备对壁画上的内容进行了解读——虽然误喝了错版药水的他以少年的姿态说这些话看起来有些滑稽。
“如果萨缪尔先生也在的话那就好了。”温德米尔听到阿尔伯特的话,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仿佛是漫不经心地随口说着。而在一旁兴致缺缺的默利在听到这个名字后,反而有了那么一点精神。他挑了挑眉,有些好奇地问:
“你是说维德?”
“哥哥也认识萨缪尔先生啊?”温德米尔微笑着问他,算是一种肯定。
“他算我学弟,我当然认识他。”默利的视线锁定在比划上,像是在故意试探阿尔伯特的反应一般附和温德米尔:
“维德见到这些确实应该很高兴。”
阿尔伯特并不会接受默利这般拙劣的挑衅,他清楚默利只是想惹他不痛快,借此找到破绽脱离他的监视。另一方面,他也同样相信那个曾经和自己一起做过研究的维德:
“他不会接受你的邀请的,默利。”
阿尔伯特不动声色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顺便把默利的弦外之音干脆利落地斩断。就像默利抛出自己的计划来挑拨阿尔伯特平静的情绪一般,阿尔伯特也是在故意暗示默利:
你甚至还不如一个叛徒。
二人不约而同地笑着,仿佛这是一场多么有趣的闲谈,只是他们心知肚明,两位魔法师身边各有一位不需要咏唱的“守卫”,那么此时如果谁想要有动作,先动手的反而更容易落了下风。
“家主大人……”就在这时,埃默里赫打破了僵局,他有些犹疑地站在阿尔伯特身边,附在阿尔伯特耳边小声说了什么,而后,阿尔伯特的视线与默利的视线都汇集到不远处壁画那奇特又诡异的花纹上。
“这是……”
“莫非……”
而就在这时,一声巨大的爆破声在他们的耳畔响起,剧烈的震动甚至令洞穴坚固的石壁产生裂隙。他们无暇继续研究石壁上的内容,只得在蜿蜒的洞穴中努力寻找出路。虽然他们一言不发,但想来内心的想法出奇一致:
究竟是哪个疯子在雪山上使用炸药?
“啧。”维德看着到底的魔狼,露出了一丝不满的神情。虽然说魔物并没有传闻中那么凶恶,但它们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多到让人感到一丝厌烦。
“哎……这种程度已经比我预计好很多了。”多伊盯着维德投掷出去的重剑看了一会,在它消散时摇了摇头,不知是在感叹这种能力的方便还是在惋惜自己不能使用。他收起自己的武器,转而去看旁边的康佩。她兴致勃勃且轻车熟路地用小刀剥开魔狼的皮毛,将肉切割成块并分装到自己的背包中。
“需要帮忙吗?”埃里虽然很疑惑为什么要这么做,明明他们的口粮还足够,但还是决定去帮康佩一把,不过被康佩拒绝了:
“不用哇,拆肉很快就完事啦。”当一匹狼几乎只剩皮毛、骨架和内脏之后,康佩终于心满意足地站起身,“肉干总感觉吃着没滋味哇,而且维德说过,我们要喂鱼抽猫。”
“是未雨绸缪。”维德习以为常地帮大家翻译康佩语。
居然要吃魔物的肉吗?埃里有些惊讶。而不同于埃里的犹疑,多伊更多地是好奇:
“吃了的话,会变成魔物吗?”
“不知道哇,反正我和维德一直没有问题。”
“味道怎么样?”
“以前我吃蛇肉多一些,像是鸡肉。那这个应该就是牛肉味吧。”
他们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地以一种诡异的频率对话,维德抱着杖子,看向还有些遥远的山顶,幽幽地呼出一口白气。
“萨缪尔先生是想家了吗?”埃里记得维德似乎说过,翻越雪山之后,就到了他故乡的边境。就像银顶城的芬里尔与他们传说中芬里尔的差别一样,那里是一片与银顶城相似,却又完全不同的土地。
维德摇头,仿佛埃里问了一个有些好笑的问题。他说:
“我只是突然有种感慨……”
而他话音未落,一声巨响自山顶处爆发,即使相隔甚远,也能看到白色的烟尘自上方铺天盖地地坠落。
“是雪崩!”埃里立刻对队友发出警告,但一切已经太迟了。雪山的愤怒只消顷刻就能将一切掩埋,纯白遮蔽了他们的视野,甚至连声音也一并吞没。维德分辨不出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只记得康佩迅速把自己拉走,然后从什么地方跳了下去。
之后呢……?
之后发生了什么?
“啊!醒了醒了!”
“维德——你还好吗?还认得出来我是谁吗?”
“又不是所有撞到头的人都会失忆……”
维德睁开眼,熟悉的面容围着他,他们似乎在一处山洞里,若非是洞口呼啸的风雪,他真的要以为自己只是在野营途中睡着了。
“嘶——”他吸了口凉气,甩甩头,半晌看向一旁若无其事笑着的魔纹骑士:
“为什么您和尔多阁下会在这里,塔尔玛小姐?”
“他看穿了我的光。”
丹恩这样想着,目光并没有从手中的书上移开。法无禁止即可为,没人规定炼金术师不能看书,即使是在钟塔的无尽书库里。
但被盯着的感觉很不好,尤其那人身后悬浮着的晶石,会让他的“光”变得不稳定。
真麻烦,丹恩想。
轻不可闻地“啧”了一声,丹恩换了个方向挪了挪,背对着来者继续趴着看他的书。明眼人应当都看得出他很不想被打扰到。
但来者非但没有识趣地离开,反而穿过灯光制造的幻影,精准地抓到了他的位置,坐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无法感知魔力流动的话,是理解不了这些典籍的。”
丹恩看着被晶石影响到有些扭曲的“光”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魔法就是这么的不公平。无论他对“光”的研究有多透彻,都只能通过最高二阶的炼金术去复现,而魔法师们只需开口吟唱就能编织出光怪陆离的光影,他们甚至不知道“光”是如何产生的。
“我能感知魔力,而且,很清楚。不过请放心,我知道规矩,不会偷学魔法的。”丹恩支起身子用恭敬但毫无感情的语气向来者解释道。
“是嘛,那么你就是乐博提的孩子吧?”
丹恩默不作声,并没有什么隐情,他只是在思考这个有些熟悉的名字是谁。
“他总跟我提起你,说你的天赋在他之上,但对魔法很是抵触。”
啊,是了,乐博提是我父亲的名字。丹恩得出了结论。
“那么烦请尊敬的贤者大人帮忙转达给他,如果他还想好好地当他的钟塔高层就应该对我的存在守口如瓶。”
贤者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丹恩已经站起身走到了一旁的空书架边,抬手关掉了挂在法杖上的灯。四周的场景扭曲了一下,露出了堆放在书架旁厚厚的一摞书。
他不想继续跟人讨论他的父亲,或者说不想跟钟塔的最高领导人继续讨论任何事情。
但他想验证一个猜想。
“只要帮大书库找回遗失的书籍就能吃到贤者亲自炒的花蛤,有着这样的传言呢。”
丹恩的语气有着藏不住的戏谑“那我找回来的这些,是不是够您给我炒一个月的了?”
曾经有位喝多了的魔法师跟丹恩说过“贤者卡纳不会生气。”现在看来吗,确实是真的。
丹恩堂而皇之地吃着贤者端过来的一盘炒花蛤,不得不承认贤者的手艺过于出色,可能再也不会有比这更好吃的炒花蛤了。
一个月前,他接受了来自珀然的锻造委托,为他制造一盏无论何时都能照亮行路的灯。虽然很纳闷为什么自己明明已经送过他一盏成品了,却还要再额外定做个便携版的。珀然是知道私自拆卸他制品壳子的后果的,所以应该不是弄坏了,不然他也不会这样完好无损地出现在他面前。
“……有个不想他随便死掉的人。”在大眼瞪小眼一分钟后,珀然终于憋出来一句让丹恩觉得这单生意做了不亏的话。
所以他难得爽快地结下了单子,并着手开始收集材料,而在这个过程中他用及其直观并且本人事后十分想忘掉的方式了解到了珀然想送灯的人,是位魔纹骑士。
“炼金术师不能将炼金制品售于魔纹骑士,如若违反黄金之家的阿迦会亲自杀掉违规的人。”红发的龙化女佣兵用“你该不会不知道吧?”的眼神看着丹恩,而一旁的银发医生移开了视线。
“那我还真不知道呢。”丹恩看着珀然的眼神,笑得没有一丝温度。
如果不是那位被Dr.B眷顾的骑士唐突地闯入了这场酒友聚会,丹恩觉得他跟珀然的友谊可能到今晚就结束了。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我手里流通出去的炼金制品会被送到某个骑士的手上,那条禁令不近人情到不管任何前因后果。我不想死,也不觉得自己打得过阿迦,所以剩下的合法途径就只剩下了一条,那就是成为阿迦,毕竟我不可能杀了我自己不是吗?”
丹恩一边将带来的书本放回书架,一边跟立在一旁的贤者解释着自己会出现在钟塔书库的原因。
既然下任阿迦是由现任阿迦指定的,那么第一步,就是要先成为现任阿迦身边可以用的“候选”,比如他的学徒。
“阿迦问我:‘你认为禁令颁布的原因是什么’?我很诚实地回答了我不知道,因为我没有学习过历史。于是他让我去‘弥补缺失的部分’,所以我就来这边查资料了。”
他需要补习一些基础的历史知识,早年的离居生活致使他没有经历过正统的教育,对过去的重大事件只有模糊的印象。他原本对“光”的相关研究以外的那些知识都不感兴趣。如今不得不为了生存问题而一一捡起,天知道学自己不感兴趣的东西有多痛苦,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此时可能正在他那精美的玻璃花房里跟他的小情人逍遥快活。
丹恩对此没有意见,丹恩只希望他们做运动前记得关上自己那盏留影灯。
莉婉和卡德里亚深一脚浅一脚地在草木间行走,四强角逐赛的场地变化多端,她们踏过了不少关卡,来到了这座植物园和图书馆的拼合场所。这是座巨大的球形温室,雨林一般的场景中连小径都没有,各式各样的植物塞满了每一个角落,几十人合抱粗的巨大乔木却明显看出来人工的痕迹,顶端接上了极高的穹顶,主干被挖空做了书架,每一层都塞满了书,螺旋一般的阶梯环绕在树干上,空中交错排列着一些浮空的小平台。
“空的。”莉婉抽出一本书打开看了看,又掂了掂分量,不甚满意地把书塞了回去,“大概是什么魔法或者炼金术复制出来的产物,纸都是空白的,很轻。如果真的有人把温室和图书馆修在一起,那么爱书的人一定会和他打一架。”
“不过也算是大手笔了。”卡德里亚把手搭在额前,向上张望,“所以这关是寻物还是闯关呢……你的鞋还好吗?”她实在不能理解队友奇怪的坚持,比如穿裙子和皮鞋来参加角逐赛而不是舞会。
银色头发的炼金术师阴沉沉地笑了一声,鞋上倒是没有泥点,看起来是某种炼金产物,但物主的心情看起来并不美妙,她拨开一丛半人高的野草,踩了下去。
接着她脚踝一紧,一根藤蔓灵活地扭动着,拽着她就想拖行到远处去!
“小心!”卡德里亚仓促间甩出一截发烫的金属丝,锋利的细线切断了藤蔓,但更多的绳形植物触手蛇一般昂起头来,枝叶簌簌间伴随着男人的低语吟唱声。
“埋伏。”从地上爬起来的莉婉看向前方,稍高一点的棕发男人和绿色法袍的法师,“两个魔法师。”
更年长些的法师吟唱着咒语,周围草木疯长,那些巨型藤蔓更是直接向她们袭来。
“先上去!”破土而出的植物还没能长到高处,锁链绷直一弹,一端扣上了高一层的楼梯扶手,另一端在莉婉的臂上收紧,她抓住卡德里亚的手,两人一荡,避开了袭来的藤蔓,被锁链拉到了高些地方的阶梯上,“年长的会操控植物,另一个暂时还不知道。”卡德里亚的丝线网一样横在下方,植物撞在上面发出滋啦滋啦的焦糊味,被切割的碎屑零零碎碎地掉下去,也还有不少黏在线上。
“她们要上去了,藤蔓追得上吗,恩河?”穿绿袍的法师朱莱捏了捏手上的笔记本,看见棕发的同伴恩河摇了摇头,“距离有点远……帮个忙吧?”他拿出装着幽绿色液体的药瓶,疯长的植物勾住了这东西,一把甩了出去,正砸在莉婉的脚边,让那几阶楼梯变得滑腻腻,险些叫她狠狠滑上一跤。
银发的术师踉跄了一下,卡德里亚听见她恶狠狠的声音:“我要把那小子吊起来挂在天花板上。”
“好啦,先想想现在怎么办?”她脚步不停,抽出丝线阻住了穷追不舍的藤蔓,“毕竟爬到楼顶还是得对付这些玩意儿,那时候可就真无路可逃了,他们可真是选了个好地方。”
“让我想想吧。”锁链从术师的臂上探出,一道细碎的闪光在空中一闪而过。
“上去了也就是投降罢了。”朱莱自言自语,愉快且轻巧地从包裹里提出一管管颜色各异的试剂交给植物,正偏过头来准备和恩河说说话,却恰好看见他的耳坠上流过一丝反光,“……嗯?”
下一秒棕发的法师闷哼一声,那只漂亮的红色宝石耳坠突兀地晃动起来,耳堵脱落,银链狠狠地拽住锲在耳洞中的钉,向外撕扯,突如其来的疼痛打断了恩河的吟唱。
“什么鬼东西?”绿袍的法师吃了一惊,在开赛前他们研究过不少对手,叫莉婉的术师十几岁就在银顶城定居,多数的战斗只是用锁链勒住敌人,倒还没想到她会用上这样的离奇方法。他余光瞥见一抹极快的光亮打在自己胸口,心里暗叫不好,立刻觉得喉咙一紧,胸前那根原先松松垮垮的系带正环着他的脖子,蛇一样准备把他勒死当场!
那边一片混乱,植物也摇摇晃晃失了准头,有不少对着楼梯轰然砸下,术师们在楼梯上左躲右闪地奔跑。
莉婉觉得自己和卡德里亚像是酒桌上的两粒佐酒花生,在一片哄闹的振动里被颠得上下直跳,四肢都不受控一般起落,只有脚上的炼金鞋拖着这具四体不勤的身体向上跑动。
“这不会塌吧,希望钟塔不要做这种偷工减料的工程。”她一紧张就开始说些无关紧要的批判,大脑飞转地想着怎么应对现在的局面,“先拦住那个花园工的植物,那个扔药瓶的还没用过魔法,我猜他这会儿打不着,距离再远我也没法击中他们,可这些植物还能长上来,我们必须先把那个园丁打趴下。”
“或者把这些碍事的花草一起拔了!”卡德里亚的声音在噪音间有些失真,飞舞的丝线划断了数不清的枝叶,红发的术师看来也对这处境大感棘手,“它们长得太快了!”
锁链敲在书脊上,空白的书从书架里钻出,张开封面用作双翼,撞开袭来的植物,让术师们得以继续匆匆前进。可它们重量不够,只那么一下之后,很快就被拨到了一边,歪歪斜斜地失了效力,掉了下去。
恩河的耳朵在滴血,他沉默地看了看手上攥着的耳坠,这东西现在已经没在动了,但他犹记得刚刚这首饰在他手里挣扎扭动的样子,充满了邪恶且令人不安的活力,不仅划伤了他的耳朵,还在他的手上戳了几个血淋淋的洞。朱莱已经摆脱了要命的领带,也在脖子上留下了几道红痕,看上去气得头发梢都要炸开了。
他们正被植物环绕着,扯了一片巨大的宽阔叶片用以防御,好消息是莉婉的炼金术似乎对生物不起作用,坏消息是她们就快要到达书架的顶部平台,魔法师们所在的位置很难看清那地方,而操控植物攀上去还要有一会儿。
朱莱啧了一声,转而跟恩河低语了几句,有着温柔眉眼的法师点了点头,复而颂唱起繁复的咒文,而他的同伴则抽出一支浅金色冒着泡泡的试管,掩着鼻子眯着眼睛,打开盖子,倾倒在了脚下植物的根部。
“这主意听上去有点儿激进。”不过管他的,反正这里是钟塔的场地,卡德里亚想,“我很喜欢,希望那头的魔法师大人们也会喜欢。我们可要快点,他们好像已经摆脱了小麻烦……你还跑得动吗?”她的银发同伴正撑着膝盖剧烈喘气,看上去下一秒就要晕倒。
莉婉头也不抬地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不、咳咳咳咳、不碍事,抓紧时间吧。”她被植物拖拽的脚踝隐隐发痛,在躲闪间弄得灰头土脸,这会儿才缓过气来。
“但愿如此。”
卡德里亚抬起手来,金属丝线激射而出,被抛射的丝线从她们所在的圆顶平台落到其他书架的顶端,穹顶的支柱上也绕了不少,接着她将张开的手回握,那根根细线蓦然绷紧,拉出一张极巨大的热网,而网的正中正是它们红发的蛛后。她的手指花瓣般绽放又聚拢,将千丝万缕的线打上结,凝成了茧。
而这一会儿间植物们已经攀到了平台的边缘,这次它们泛出上次攻击时没有的浅金色,变得更迅速和凌厉,浅淡的植物香气让人有些麻痹之感,温室的玻璃墙上也爬满了植物,已经快要生长到穹顶的中心,形成了遮天蔽日的牢笼。她们所在的书架发出不祥的嘎吱嘎吱声,几乎被藤蔓拧着倾斜过来,就要坍塌了。
术师们的神色也严肃起来,这地方没法久留,莉婉的锁链抽过一排书籍,飞起的书拼成了脆弱的阶梯,她们顺着书拼凑而成的浮空之梯一路奔跑,半步也不敢停留——这脆弱的东西只能支持短短几秒而已。
那条锁链被术师扔了出去,落在了发烫的金属丝线上,如同一条闪电般的游蛇,电光石火间窜到了别处的书架,螺旋着下滑或攀升,疾行之间,细密的魔法光芒暴雨一样落在密密麻麻的书上。
书架震动起来,书本如同广场飞舞的鸽群纷纷振翼而飞,一个书架、两个书架……那条锁链在相连的丝线间跳跃,因为高温和急速擦出尖利的声音和四溅的火花,与此同时满天都是飞舞的书和纸,它们飞舞着,纸张擦过高热的丝线,燃烧着向恩河和朱莱所在的地方,向着布满植物的地方撞去。
——“既然他们在充满植物的防御里拽不出来,那就连这层防御一起毁掉。”
倒塌的书架带起烟尘滚滚,狂舞的植物砸落一个又一个悬浮的平台,而天穹上尽是绿色的枝与叶与花,向下坠落的火雨仿佛永远不会停歇,这温室里仿佛成了末日里的炼狱囚笼。莉婉已经跑到眼睛发花,世界在坍塌旋转,火已经烧了起来,烧焦植物的味道和烟雾熏得人难以呼吸,但处在植物深处的恩河和朱莱的情况比她们更差。
火鸟群一般的飞书仿若陨星坠落,火势越来愈大,植物没法自断根系,从这里逃出去困难重重。恩河操纵着植物试图把他们送到更高些的地方,避开蔓延的火势,但温室花窗上都燃起了火星,一时间竟无处可去。
正在他怔愣之时,一旁的朱莱惊叫了一声,不知是触碰到了什么,绿袍的法师一下子被卡德里亚的丝线绑成了一团,而焦黑色的烟雾中窜出一道银光,恩河只觉得肩颈处一阵剧痛,那根炼金术师的活链子刁钻地穿过了他的琵琶骨,把他钉在了地上!
“拜拜啦,讨厌的花园工和毒药法师。”失去意识前他听到女人的声音。
“钟塔会灭火的吧。”
“总之和我们无关了,赶紧去下一关,咳咳咳咳咳,我快熏死了。”
银发的炼金术师离开温室前低头看了看,她的裙角烧焦了一小块,锁链掉了不少魔法宝石,还多了坑坑洼洼的划痕,只有那双炼金鞋干干净净,光洁如新。
我当时应该买两双的,她想。
感冒的我只能缓慢地爬……下一话会是非常密集的战斗回所以会更慢,在爬了在爬了……
“多伊阁下,我想我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
这是维德不知道第几次拒绝多伊明里暗里的暗示。自从多伊发现维德就是那个传闻中可以瞬间炼成物品的炼金术师之后,他便总是试图证实被快速生成的一次性武器并不算是炼金制品。
“维德的东西明明很好用哇。”反而语气有些骄傲的人是康佩,也许是白茫茫的环境让她有点无聊,碰到她熟悉的话题终于能让她精神一点,“而且也没有嘭啪咚的效果,给罐头用应该可以吧?”
“你想让我被阿迦杀了吗?”维德反问她,康佩立刻像吃了螺丝一样闭紧了嘴巴。
“唉……”多伊感觉很不公平,感受兰诺雪山的冷空气是四个人的事,但是只有他一个人需要硬扛这份寒冷。坏心眼的炼金术师不但不给他可以用来保温的火石,连备用武器都不肯支援给他,“早知道我也去领一点保温药水好了……”
明明黄金之家建立的初衷是让所有人都能感受魔法的恩泽,但如今却唯独把魔纹骑士排除在外,这简直可以说得上是一种霸凌。虽然多伊没有直白地把心里话说出来,但维德依旧感受到了他的弦外之音,幽幽地同他讲:
“也许阁下加入佣兵的阵营就能使用这种方便的道具了,这也很公平。”
“不过多伊先生真的对炼金术很好奇啊。”埃里知道维德的话里带刺,虽说多伊可能不太会介意,为了气氛不会特别僵硬,他还是选择站出来打个圆场。
“这是为了正义。”多伊小声答道,他不敢说自己一点私心都没有,但有了炼金武器的加持,魔纹骑士确实可以更好地守护这里。他承认维德说得没错,人们对龙化佣兵的敌意与炼金术师对魔纹骑士的偏见都是源于过去的血仇,这并不公平,却也无可奈何。他自顾自地嘟囔着,像是给自己安慰,也像是回答维德的问题:
“如果我得了龙化病那就没机会了。”
维德瞥了多伊一眼,半晌后才嗤笑一声,评价他道:
“阁下真是一个非常无趣的人。”
但在那之后,他再也没有拿话刺过他。
“真是非常抱歉,耶茨先生。”爱苪丝呼出一口白气,有些难为情地不知第几遍同护送自己的骑士道谢,“连累您要陪我们来这种地方。”
“没关系。”这也是耶茨不知第几次回答爱苪丝,虽说是护送,但他始终与面前的两位女士保持着微妙的距离,仿佛他只是一个过路人一般。反正即使不陪你们来,希德尔多半也会让我护送他过来,耶茨在心底想着。正因横竖都要来这里,究竟是和谁一起来,对他而言并无关紧要。
他知道爱苪丝为何会如此过意不去。雪山上恶劣的环境仅仅是一方面,更多的是因为这种安排会让他的立场十分微妙。从贵族的角度来说,在爱苪丝的双亲去世后,觊觎紫藤一族遗产的人不计其数,而守护最后一株紫藤的利刃偏偏在此时患上了龙化病,那些自诩本家的人显然已经按捺不住。而从骑士的角度来说,举报患上龙化病的金泽维娜几乎可以说是他的义务,但他此时此刻却正在协助她们“逃离”银顶城。无论从哪个角度而言,耶茨日后的处境都定然会尴尬、甚至可能面临危险。
在和耶茨“相熟”之前,爱苪丝也很难相信这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骑士会主动答应这次护送任务。严格意义上来说,耶茨也确实不算主动答应,他只是收希德尔指派才过来的。只不过从本心来说,他并不抗拒这次任务。
“只因为一个怪病,就要处决以前的同事果然很奇怪吧……”耶茨低着头,嘟囔着毫无逻辑的话。爱苪丝误以为他有些疲惫,问他是否需要休息,而他则顺势岔开了话题:
“如果你们只是想去一个安全的地方,雪山绝对不是一个好去处。”
“……我知道。”爱苪丝说着,下意识地拉住了金泽维娜的手,“但是有一种学说认为,龙血是治愈龙化病的良药……哪怕只有一丝希望,我也不想放弃。”
“龙血啊……”耶茨也跟着念叨着这个词语,而就在这是,像是回应这个称呼一般,远处传来了如同巨龙吐息一般的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