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划正式开放人设投递的时间:5月4日北京时间00:00-5月18日北京时间23: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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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鹤见东的手掌再过0.01秒便会在重力加速的辅佐下犹如陨石冲向雅克赛德州那般不顾一切、惊天动地地撞上桌面,你却突然跑题着想起好巧不巧也说来玄幻的,今天偏偏还就是被历史提名的四月十号。在那0.01秒里你透过鹤见的掌心跟黑色桌面间被无限压缩的时空虫洞,第二次看到自己人生的走马灯,然后做了一件所有人都想不到的事:你说话了。在绝不可能被赶得上的空隙里,你张开那张警察医生和消防员轮流确认过既不是哑巴也没被强力胶粘上的嘴说:“我就知道……”0.01秒到了,从六十万光年外的德米隆星系流浪至此的几百亿分之一的陨石碎片呱呱坠地在R国领土的正中央,冲击波震碎了方圆10里内所有的玻璃窗,动摇高层建筑。畜牧惊恐、植物枯萎、水源污染、人心惶惶,而你只在灾难发生的那命运性的电光火石的一瞬间慢吞吞地说了半句话。说,你就知道。
“再给他一次机会、一点时间,让他把话说完了呗。”角落里,将两条长腿都放在了桌子上的记录员忍不住出声规劝到。他离你们有两三米的距离,没有电灯的昏暗室内,因为看不清鹤见凶神恶煞的表情而表现得无所畏惧,说完还悠闲地打了个哈切,嘟囔着过会儿打算去吃的午饭、纠结不加温泉蛋的牛肉饭和胡萝卜太多的照烧肉哪个会令人想起痛不欲生。行吧,鹤见用只有你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咬牙切齿说,我再给你点时间说清楚,老实交代你到底就知道什么了。你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如对方所愿地说了下半句:“……今天是个倒霉的日子。”
你从一睁眼就知道了,今天注定是个倒霉的日子。当然,倒霉这两个字不会直接跳到你脸上告诉你今天注定过得不舒服,也不会在一睁眼的时候就用墨水在你头顶的天花板上写清大字,告诉你做事要小心谨慎。你只能感觉,往往到最后已经没什么后悔余地时才能得出答案,任性得叫人毫无办法。你充满宠溺地回想:早上用错拿的鞋油刷牙、出门前被躁动的大型犬不是撞就是绊倒、中午的工作进展不顺被决定提前收工、下午接到椿打来的电话指名晚上要吃自己最不擅长做的乌冬面……不过这些好像也不能称为糟糕。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你感觉到今天的运气分外阴暗呢?春天卷起仅剩的尾巴,洒下淅淅沥沥的水滴,雨水亲吻你的脸、你的发丝、你的肩膀,还有你的无动于衷。不必急着去超市,工作日的下午大街上的人本就少之又少,蔬菜区的挑拣员还在分辨新鲜和已进入腐烂倒计时的死线上苦苦挣扎。右手的中指和大拇指在空气中拿捏了一阵,你决定去附近的海鲜市场转转——就这样,你决定去看鱼。
同常人的喜好不同,你不迷恋大海,只对鱼类情有独钟。深爱的对象还不是寻常人家中橱柜阳台上摆着的缸内住民,而是命运凄惨地在食品区紫外线灯下翻涌挣扎的盘中之物。更久以前,在你还正常健康地活着的时候曾出价五万想买一条鱼生命中的五分钟,结果招来了老板一通狗血淋头的破口大骂,最后还扬起脚把你一口气踢出好远。偏偏当时和今天一样,刚好是个雨后,你崭新的衣服被污泥毫不留情的弄脏了,尖锐的石头从破洞裤的缝隙里探进去,划破了干净的皮肉,你的血和地上的雨水混在一起,慢慢朝前流哇流、流哇流。你就这样狼狈地坐在街边,其他人来来往往,都对你视而不见。
为什么要买那条鱼啊?还只买五分钟。旁边人问。
因为我想抱抱它。你垂下头,看水滴从刘海上滴下,假装自己是片云。
你觉得鱼很可怜?
呃嗯……倒也不是,你含糊地否定道,我就是想被鱼抱一下。
“再然后呢?”鹤见和W市警察局的记录员肩并肩地坐在你对面,两个人的姿势都不算优雅。“你不会就在海鲜市场转了两个小时吧,还是在谁家店门口盯着鱼看了两个小时?我们怎么没接到扰乱公共治安的电话?”临时升职的记录员兴奋地追问道,被鹤见恶狠狠地盯了也只是吐吐舌头,假装没看到对方的警告。
“没有两个,最多一个半小时。”你伸长手臂,直直地指向桌子对面的鹤见,“然后他就来了,发疯似的要抓我,那我可不得扭头就跑,折腾了有半个小时吧。还有我从一开始就想问为什么他有拘留我的权利,他不是其他市的警察吗?”
“咳咳、这个嘛,鹤见警官也是,啊、这次——确实是作为外市警员来到我们警局,针对本市成熟优秀的活死人管理法进行学习的。”目光飘忽,词语闪烁。你都懒得戳破他,偏头去看把自己硬生生赶到这儿来的鹤见,对方的脸色也随着记录员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的发言越来越差,到最后直接成了只“乌鸦”。
“成熟的?”
“优秀的?”眼看记录员有要溜号的架势(“哎呀这么一看吃饭的时间到了,时间过得真快哈。我们W市最注重的呢,啊最注重的就是人权。人权又是什么呢?呐简单来说,就是人吃饭的权利。”)你赶忙问出那个最关键的问题:“所以他到底有没有执法权?”
“有个屁。”说完记录员拔腿就跑,地上恨不得能激起一阵淡黄色的雾来。审讯室的门被敞开着,短短几分钟里就有三四个文职人员抱着五彩斑斓的文件夹路过,好奇地朝里面探头。你站起身拍拍身上的衣服,还是有点忍不住地抱怨:“这儿的卫生真差。”
鹤见把针对你的审讯改到了茶水间,从自动贩卖机的下面,你翻出两瓶免费的咖啡,细思过后把它们全摆在了桌子上,朝对方推去。
鹤见露出一个吃到了脏东西的表情,“你在贿赂我?那我告诉你,这是不可能的。我已经追查了你三年,未来还会坚持不懈地追查你,直到真相水落石出。这份信念是不会被两瓶咖啡给打败的!”说着他伸出手,马上把那两只满当当的易拉罐推了回去。
你的目光在它们顶端银色的拉环上来回徘徊,想了想便坦白:“这两瓶咖啡是我从机子下面掏出来的,应该是有人买完忘记拿了。”
“这好歹是在警察局里面,你都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偷东西?”他挑起眉毛,马上露出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八角,你可能不知道,但作为专业人士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你现在这些毛手毛脚的行为未来在庭审上都会变成不利于你的证词,让法官和广大民众看清你是个善于伪装的反社会分子的致命弱点——你就不害怕吗?”
“没感觉。”你摇摇头,听他的长词大论听得发困,“你确定不拿着吗?万一一会儿人家开完会出完外勤了什么的,回来想找自己忘了拿的咖啡却找不到,那得有多伤心啊。你也不能把它们就一直放在贩卖机下面,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我。”
“像你一样什么,手欠?”
“像我一样喝不了。”你忍住袭警的冲动、把碎得不成块儿的耐心从地上铲起,将那两罐咖啡朝鹤见扔过去。对方也在你意料之中地稳稳接住,像是被说服了一般把它们放在自己身前的桌面上。你们彼此一声不吭地着坐了片刻,观看磨砂玻璃墙外来去匆匆的众人身影。奇怪的是他们没一个进到茶水间来休息的,真是莫名其妙,不是说女人们最喜欢在这儿讲闲话吗?还是说我们太碍眼?你不想转头看鹤见,那张脸过去和现在都看了太多次,已经让你烦了。抬头,时针缓缓指向了数字6。得抓紧时间出发,不然处理菜品区留给自己和椿的,就只有连兔子都不吃的烂菜叶了。
金色的阳光从旁边的百叶窗缝里照进来,害你一动都不想动。
“喂,八角。你为什么不害怕啊?”鹤见翘着二郎腿,把手支在大腿上,同时撑着脸含糊不清地问。
“因为没什么好怕的。”
“你不害怕坐牢吗?如果坐实了谋杀的话,会被判死刑哎。”
“我都已经死了,鹤见,你是不是又忘了。”
他响亮地砸了下嘴,拉开一瓶咖啡灌了起来。心口不一的男人,这样也算是为人民服务的警察吗?你在心里愤愤地挑拨,要不是白底绿框、印有“90%off”的黑色大字的标签诱人得就像金子做的人形奖杯,自己很可能会为了伸张正义而口不择言。你用余光看着鹤见,对方的脑袋像椿养的那只名为饭团的狗一样难以分辨究竟是忧郁还是沉思地耷拉着。褐色的液体从嘴角漏出几滴、落在淡蓝色的布料上,水渍像条被拍扁的鱼。然后就在所有人都心不在焉的时候,刚刚临阵脱逃的记录员再次出现在你们面前、猛地拉开茶水间的大门,像是在外面看到了吃人脑子的丧尸一样面如土色。他三步并两步地走到鹤见跟前,跟对方咬起了耳朵。你轻咬着黑色的指甲盖,后知后觉的想:不对,现在不能拿丧尸开玩笑了。我就是丧尸本人啊。记录员和鹤见争执了一会儿,两个人的表情都很难看,而你也一样。现在已经快6:30,再磨蹭下去今天就真的是连超市也不用去了。
还好鹤见还是你认识的那个武断的鹤见。他大手一挥,就把记录员准备要说的另外两百万句劝告统统堵了回去。“成了成了,你也别废话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他充满怨恨地扭过头来盯着你,最终摆了摆手说:“行吧,八角,你可以走了。”
你顺从地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衣服,鹤见和记录员一左一右簇拥着你,把你送到W市的警局门口。太阳已经沉没,夏天还没有到来,不知怎的,想到这件事的你突然萌生了种大哭的冲动,还只能低下头来克制。望着通向街道的漫长台阶,你先是抬起左脚、过分谨慎的下去一格,然后连忙抬起右脚去追前者,活像不及时的话石头就会消失一样,慢到惊悚地宛如跛脚者那样走到长楼梯的尽头。最后双脚终于落地时你浑身的大汗已经出了一层又干透。就在这时,鹤见突然叫了你的名字:“喂,八角。”
你转过身,仰起头看向在上面的他。
“那你说说看,这世界上最恐怖的事是什么呢?”
“恋爱。”
你说完才离开。
“欠我个人情,你可别忘了啊。”
向日葵在太阳的阴影里欠着腰,上下左右、胡乱摇动。可不论遇到怎样的风暴,在动乱过后它也依旧挺立,让你一时看迷了眼。说话的人伸出手在你眼前连打了好几个响指,才把你那本来就只剩一只的眼球里的视线重新抓了回来。
“盯着别人翘起的头发看很没礼貌啊,况且你还欠我一个人情呢,能不能先把这句话给回复一下?”穿着风衣的男人又自顾自地说了起来。你感觉后背一阵发毛,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鹤见警官还站在警局门口盯着你们。对方比你多一只眼睛,想必也是看见了,在佩服他镇定自若的同时你选择遵从本心,先离开此地为上。
穿风衣的男人锲而不舍地跟着你,但是没再说一句话,你们就这么一前一后的走着,画面和谐中又带了点诡异。直到步入附近傍晚时分、人流略见稀少的公园,你才扭过头算是安心了地问道:“欠人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拜托,你以为是谁把你保释出来的?”男人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但脸上还挂着温和的微笑。你为他精湛的表演感到惊讶,一时间竟没控制住自己的表情。让对方更无奈了,“为什么你反应这么夸张?我就知道,你真的该听那些娱乐记者的话,转行去做搞笑艺人。”
“原来你不是娱乐记者。”你有些失望。
“我主打社会新闻啊,”男人拉开衬衫衣领,大方的给你展示了自己脖子和锁骨上的伤疤——上面还缠着漆黑的麻线,你看了忍不住吞了口口水。获得了满意的反应,他扣上领子有些骄傲的说:“现在你信了吧,世道险恶,可不只是个名词,有时还是动词。”
“……为什么不拆线,不怕烂在里面吗?”你斟酌了一下用词,委婉地问。
“哎呦天呢,你说的我发毛。”他搓搓胳膊,面无表情的故作害怕着,“到时候再说吧,反正现在我是没打算去拆,很痛的好吗。活死人要是真跟死人那样彻底没感觉还好了呢。”
“不行吧,没知觉也不是好事,会出大问题的。比如弄丢了手脚都不知道,之类的。”
“你眼珠子是因为这个弄丢的吗?”
“不是,”你实话实说:“它是撞到桌角直接碎掉的。”
男人的嘴咧得更大了,牙齿在路灯下闪烁着幽幽的绿光。他伸出左手以示友好,犹豫了一下后,你决定回握过去,可是胳膊刚刚抬起,就被毫不留情地一巴掌打了下去。你睁圆(一只)眼睛,张大了嘴,满脸不可思议。
“用左手啊老兄,拜托,你在想什么。”挽起袖子,对方露出手腕上的条形码。见此你也不再逃避、脱下了手套,用背部印有同款活死人专属标签的左手和对方相握,男人这才终于露出了一个满意的微笑,“我叫福神武,你可以叫我福神也可以叫我武。你的名字是八角七斗,我知道,我会叫你八角。好了,自我介绍的环节到此为止,让我们聊点别的吧。”
福神突然揽住你的肩膀,强行并排地走了起来。你试图挣扎、但几次都无果,最后只能放弃,加快了前往超市的步伐。特价蔬菜肯定不剩多少了,只能抱着碰碰运气的心态去看看。
被冷落的福神显然感到了不满。“我在跟你说话啊,你好歹回应一下吧。”他说着,脚下跟着你快步竞走的步伐倒是依旧游刃有余,“喂八角,我这次来也是为了宫小路失踪的事哦?上个周末我蹬着自行车往返了X市和W市,这点尊重你确实应该给我吧。”
“当然,当然,”你连连点头,“只是如果你想问宫小路案的事应该去找鹤见警官而不是我,真的。这些年来我不厌其烦地说了几百次——我不认识姓宫小路的人。”
“可是宫小路最后一次出现的画面就是和你在一起,这怎么解释?”
“不用解释,因为根本没有录像,不然警察也不会找个人找了这么多年还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你吐了吐舌头,平静的说:“你这次去X市就是为了拜访宫小路家吗?你有给那个……宫小路,额、凛子扫墓吗?”
“没有。”福神回答得很诚实。
“我还以为你是个滥好人呢。”
“我确实是个滥好人啊,不然谁会为了根本不认识的人、根本看不见的东西挨了整整48刀。”他指指自己的胸口说:“我转换成活死人的前半年,一有休息的空当就数自己身上的刀疤,反复确认了数量确实是48个,这说明什么?凶手没有强迫症。要是我必须凑个50整。”
你摇摇头,觉得他真是疯了。但或许是表情太明显,福神马上就看懂了你的心思,急着解释说:“你可别当我是疯子呀,我脑袋清醒的很,看看这张脸就知道,脖子往上的器官都受过伤。况且我要是真疯了,就该给每条疤起名字,然后让你跟他们挨个打招呼了好吗?”
“你吓到我了福神,”你犹豫片刻还是颤抖着开口,“我很脆弱的。”
你们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先招惹的拼命想把你往他的话题里拽,被招惹也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朝外跑,这样你追我赶中,福神硬是黏着你一直来到了超市。为表善意,他先一步出手,拎起了深蓝色的塑料篮。你看看他嘴角永远微抿成15°的笑容,又看看购物筐脚下四颗黑灰色的轱辘,没忍住用手拍了下他的大臂。
“这是用来拉不是用来拎的,”想了想,你又补充了一句,“这里是超市,不是健身房。”
“这是我给自己拿的,不是给你拿的。”福神嘴硬道。
“你给自己买个锤子吧你,”你顺手抄起一根菜筐里的黄瓜。它顶端的黄花已经过渡成了腐烂的深色,坚硬的身躯也早因为水分的流失而无法支撑俊挺的外表,现在只能蔫蔫地在空中毫无目的地胡乱摇晃,在你的操纵下用有些扎手的头部两三次地撞击福神的肩膀,“阿sir啊,我这个人说话直,但死人就是要有死人的自觉,咱们可不能把自己当成活人了。”
他一把将那根蔫黄瓜抢在手里,没什么素质地扔进自己身后的洋葱堆中。
“那我也劝你别置身事外,一边说我不能给自己买东西,一边自己又在买东西。大家都是死人,怎么就你特殊啊?”
“我买又不是给自己吃的,是给我舍友吃的——喂、我黄瓜呢?”
“那个都成什么样了你还要,换一根啊。”他弯腰在套着黑色垃圾袋的筐中翻找,没多久手和衣袖底部就沾满了颗粒状的刺,同时嘴也没闲着:“你舍友也真是了不起。让一个不能吃东西的人给自己做饭,我看早晚有一天你得把他毒死。”
“我只是死了,又不是断手断脚了,靠肌肉记忆也能做好的好吧?你可以说我的饭确实不太好吃,但不能说它会毒死人,这绝对是错的。”看着福神千挑万选后递过来的蔬菜,你不能再自然的打算顺势收下这份礼物,却没成想对方紧抓着的另一端不放手,害你也寸步难移。
“你大可不必这样紧张,宫小路家一直都没打算找他们那个养女,你跟她又操心个什么劲。”他盯着你的眼睛,眉毛微微扬起,讲故事般地说道:“宫小路凛子10年前就离家出走了,警局宣布失踪是在四年前——当时你都做了一年活死人了,这时间轴难道不奇怪吗?但,先不考虑这些,让我们假设宫小路确实是在四年前失踪了,到现在宫小路家不也没说半句话吗?所以你大可放心啊,今天我是来跟你交朋友的,不是来做第二个鹤见警官的。”
“原来家属没立案吗?”这件事你确实是第一次知道。
“没有,他们才不管呢。或者说他们家要是想管,你这宝贵的第二次生命很可能会在不分青红皂白的拷打之下坚持不到《保密法》出台。”
说完他猛地松手,让你抱着那根好黄瓜朝后踉跄了几步,后腰因为撞在铁质的货架上而痛得忍不住呲牙咧嘴。福神拉着购物筐进化成的小推车走在你左边,说是担心你找不到他。
“那鹤见呢,他着什么急?”你绕道冷藏柜前,假装自言自语地问。但还没等福神回答,你就一拍脑门地得出了答案,“他们是情侣?”
“想太多,因为这是鹤见警官接触的第一个案子。刚参加工作年轻气盛嘛,又是撤案又是不了了之,再加上你这个嫌疑人实在是太可疑,他肯定死缠着你不放咯。这些年他也没放弃找宫小路的下落,虽然一直是背着同事上司自己偷偷干的,也很有耐心啦。”
你抽了抽鼻子,敷衍的“嗯”了一声,从千页豆腐和方豆腐间选择了后者。福神马上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但什么也没说,想必是两种食物的味道都被自己忘掉了。
“你既不帮人家抓我也不还我一个清静,那你到底想要什么?”
“交朋友咯,我从一开始就说了。”他从冷藏柜里拿起一个不知道被谁从包装袋里拆了出来,接着又随手扔在货架上鲜柠檬,细细端详,“八角,你不觉得冷藏柜会让我们很怀念吗?我没什么时间逛超市,不过能抽出功夫来就会到这儿来吹吹风。活人会以为是在蹭空调,但其实呢?我们是悼念那段独一无二的太平间时光啊。”
“天啊,”你喉咙一阵发干,哀求道:“你还是把我杀了吧。”
“别乱讲,都说了是交朋友,怀疑可不利于我们的友情发展。虽然我承认,最开始是觉得宫小路的事很有意思,也找到了点能让警察追着你烦的旧料。”
“比如?”
“选秀时期你和她在会议室谈话的录像,”他抓抓下巴,做了个‘我办事你放心’的表情压低了声音说:“你是不是也没想到他们节目组比你更怕惹麻烦?我也没想到。为了找这些当初被第一时间销毁了的摄像头记录我可是煞费苦心呐。我有件旧大衣在这个过程中就报废了,喏、这件事我新买的,你觉得怎么样?”
“深蓝色很适合你。”你诚实地回答,“你干嘛不跟鹤见举报我?”
“因为你比他更有用也更有意思,知道这叫什么吗?”
“叫什么?”
“活死人帮助活死人!”他手掌打开后高举过头顶,短暂地欢呼起来,“娱乐圈也是社会新闻的一部分嘛。现在活死人偶像可是大商机,演员啊偶像啊还有什么艺术家只增不减,这么大的事我肯定要找个圈内人帮我盯梢啦。喏、这是我的名片,接手各种爆料啊,希望在我给你打电话之前你先给我打了。”一张浅褐色硬纸片像蛇那样悄无声息地钻进他卫衣的口袋里,因为生怕它掉出来,你第一时间把手插了进去,将其紧紧攥住。坚挺的棱角顶在柔软的掌心里,痛得泪花在你眼眶里打转。
“有的话我一定给你打电话,前提是有的话。”
“好呀。”福神背靠在旁边的墙上,将手里一直拉着的小推车把手扔给你,宣告下班罢工,“还有,如果你想说了,尸体在哪儿也可以告诉我。”
你左手捏着一只略微青涩的西红柿,右手抓着质感粗糙的塑料物品。你抬起其中一只手,把拿在手里的东西递到嘴边。你一口咬下。
“你到底吃什么了?”稻沢椿斜倚在自家洗手间的门框上,边满脸冷漠的双手抱胸,边听着里面的人持续不断的发出那惊天动地的呕吐声。被赋名为“饭团”的藏獒犬显然是早就习惯了这夸张的动静,掂着和体型全然不符的轻巧脚步凑到椿的腿边,用自己厚长的毛发骚扰起自己的主人来,直到被对方不耐烦地抬脚、用绷直的脚背驱逐开才罢休。
“我没有……”好不容易从形状椭圆高度下凹的瓷制家具里探出头来稍作休息,才讲了几个字,苦闷的胸腔就再次惹是生非,牵动着你早已废弃多年的胃部器官向上反刍。每一次停顿都是危险的,即使只有一瞬也注定了下一秒你得把头埋进下水道入口、张大嘴。即使什么都不可能被吐出来也要作呕难止。
“其实你不是什么都吐不出来。如果总是这么用力,我觉得你早晚可以把胃吐出来,或者别的器官。”椿不嫌事大地说道,想了想还补充,“前提是它们能钻进食道里。”
你终于有空闲问她刚刚到底说了什么时早就被能要活死人第条命的反胃折磨得气若浮云,趴在冰凉的马桶盖儿上,连一根手指头都动弹不得。“我没事了,你去吃饭吧。”你对椿说,然后眼看她不屑地摆摆手,当你面打开一听显然是刚从冰箱里拿出来、身上缀满水珠的冰啤酒。
“你在这边吐得要死要活,谁听了能吃下饭去啊?”
“……不好意思,剩饭就先放桌上吧,我一会儿收拾下,明天你可以带饭。”
“不用。”她毫不避讳地打了个略长的酒嗝,中断了蛮长一段时间才接着说:“我没剩。”
“你不是说你吃不下吗?”这回轮到你搞不清楚状况了。
“我是说听到的人吃不下好么?所以只要不听到,不就能吃咯。幸亏今天吃面食哎,我可以端着碗直接跑到街边去吃,轻松省事不用浪费,还能呼吸新鲜空气,这不一举两得?”
你举起双手,正式宣布投降。“能不能扶我一把?蹲的时间太久,我都感觉不到腿了。”
椿听了立马倒退两步。本就没走进洗手间里的她此时和你的距离拉开得更多,如果房子再大一圈,你恐怕是都要和她用喊的方式说话了。同时见对方用肢体语言表明了拒绝,你也不再挣扎,只是扶着洗手台和墙面缓缓起身。
收拾干净从洗手间出来时,你看到椿已经换好了睡衣,她披散着头发坐在电视前发呆。虽然眼睛确实看着不大的屏幕、屏幕里也在画面偏暗时同样倒映出她双眼中黑色的深渊,但你从她用力上扬的眉毛和过分紧绷的额头都能看出来,对方的心思并不在面前激情演绎的搞笑节目上。别说是没有笑了,椿现在的表情说是刚杀完人恐怕都会有人信,只要后者不是那个被杀的。在她盘起的脚边摆着三只空掉的啤酒瓶,你依次拿起每个锡瓶摇晃,听到拉环被扔在里面而发出的撞击声满意点头,然后单手撑地地侧趴在她身边,把空酒瓶们重新摆成金字塔的形状。
“哦对。”她毫无征兆地开口,把你吓得肩膀抖了抖。“刚才你吐的时候我就问过,估计是没听见,那我再问一遍、就是——你反正也不会真吐出东西,那干嘛不找个让自己舒服点儿的地方吐,或者干净点儿的地方吐啊?洗手间和马桶的细菌都很多,每次你吐完肯定就很累了,还要清理自己,多麻烦啊。你回自己屋里躺在床上,再不行找个垃圾桶抱着吐不行吗?反正也不会真有容易弄得到处都是的呕吐物。哎,活死人就是这点方便。”
“我要是能换早就换了,我不抱着马桶就吐不出来。”你瘪瘪嘴,有点委屈的说:“本来活死人就没人权,现在连上洗手间的权利都没了吗?”
椿抄起一旁茶几上的抹布扔到你身上,起身去洗澡。在流水声传来前不论是在你看到还是没看到还是不该看到的地方,她的眼睛都直直地黏在电视上,舍不得移开半分。真搞不懂,明明她什么都没看进去却硬是要还坚持进行“看”的动作,为什么?你磨着牙,接着对方未完成的伟业继续观赏方形机器里两个现代小丑无聊的就职演讲,才不过五分钟就困得哈切连连,饭团正趴在厨房的瓷砖上扒拉着椿弄掉在地上的发圈玩。也是呢,夏天就要到了、狗都觉得热的日子就要到了。你学着它的样子也把肚子平摊在榻榻米上,伸长手脚,发出奇怪的呻吟,但过会儿又觉得无聊,于是站起身朝它走去。你抬脚从饭团宏伟的身躯上跨过,径直走进厨房里。
橘红色的脏碗筷们被整齐地码放在水池正中央,甚至盖住了下面的漏斗,你拿起棕黄色的海绵抹布,熟练地忙活了起来。顿时,不大的出租屋里从上到下、由南至北都充满了水的声音,整理好厨房后你看向灶台旁除了自己外其他人和动物都不会动的刀具架,抽出中等大小的一把攥在手里……左右环顾无果后,又蹲下身在下层的橱柜里寻找。
“哦对了,椿姐,你看见案板了吗?”
穿着浴袍的椿再次出现在客厅中时,你已经把所有的东西都毫无破绽的正确归位,她站在身边擦着头,水滴偶尔飞溅到你身上。“那个啊,那个坏了,中间裂了个大口子。之前跑出去吃晚饭的时候我顺手给扔了,你不说我都快忘了这事儿,明天回来的时候买个新的吧。”她先是如实回答,然后才想起来反问:“你现在要案板做什么,做夜宵?”
“收拾啊。”你学着她之前的样子,用电视机给自己心虚的目光打掩护。“椿姐,你能不能把胳膊搭在我肩膀上,让我靠你身前躺一会儿?”
“求温暖的话去找饭团。”椿走开了,没一会儿洗手间里就传出了吹风机运作的噪音。你四下寻找起那只很难被忽视的大型犬,却发现对方早已逃之夭夭,只留你一个人在原地充满伤感和过度忧虑地叹气。
噪音停下了,晚上11点的房间顿时安静得令人后怕。两条细长的手臂从你颈后朝胸前伸来,椿把下巴搁在你蓬松的发顶上,让它们塌陷下去、被弄出一个坑洞。
“你今天到底吃了什么?吐得那么厉害。”她的声音从上面传来。你把脸颊贴在凉飕飕的胳膊内侧,像在解暑降温那般亲密。
“西红柿,半个。”
“吃它干什么?工作需要?”
“不是,是买多了的特价蔬菜。做饭的时候没用上,但今天不吃就坏了,所以就吃了。”
“我都说多少次了别那么执着特价菜,你又不缺那么几个钱,再不成以后买菜我出资总行了吧。”她不满地收回手,又站起身开始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你很听话的没做任何挽留,继续单纯地用眼睛去看电视屏幕。就在你以为椿要回卧室准备睡觉时,她却在电视机后面停下了脚步。在弯下腰一阵翻找后,她捏着三盘录像带重新直起腰。
“这是你看完的还是没看完的?”
“看、完的。”舌头磕绊了一下,你知道一切都完了。椿面无表情地斜倚在电视机侧面翻看那几盘带子,把塑料做的外壳弄得噼里啪啦一通乱响,也弄得你一阵心惊胆战。
“《下水道丑人鱼》看了?”
“这个画面太暗了,我就一只眼睛,看不清。”
“那《死不死录像》?”
“看了一半……画面太晃了。我晕车,你知道的。”
“《撤销不可以》?”
“……”你扭过头,“我年纪还小……”
“喂、小子,你要是不想被我摁着头就自己乖乖把它们都看了听到没。”椿把录像带摔在电视顶上,发出的巨响让你猛地坐直了身子,“别忘了这是你让我逼你看的,既然决定去做了就拿出点儿诚意,别让人看不起。”说完她头也不回的睡觉去了。
你又在电视前面打发了半个钟头的时间,在节目突然切换成0点报时后关上了尽职尽责却不被这家人爱慕的铁皮盒,带上钥匙出了门。来到公寓的楼道,深成黑色的夜幕马上从你的发梢淌满整只眼球。你喜欢黑夜,因为黑夜证明了天空的自我,它无论怎样变化都坚持自己“蓝色”的本质,一成不变却也接受任何挑战。这么想着,你走到楼梯间转角的平台,扶着劣质的金属栏杆轻车熟路地一跃而上,像飞鸟落在它熟悉的枝头。
楼梯下方是并排摆放的三只垃圾桶,随着气温上升,逐渐散发出阵阵腐臭。你并不是很在意,还在他们上方自在地摇晃着双脚。喂、不要跳啊。有人在你身后这么说。你看过去,一个穿着吊带裙的女人踩着高跟鞋从另一端的走廊朝你慢慢走来,手机屏幕在点亮了她那张脸。这儿的租金正合适,我还不想搬家呢。在离你最近的时候她轻描淡写的补充了一句,然后转身下了楼,再过5分钟,她就彻底消失在远处的街角后。
从三楼跳下去,你不知道会不会死,但你知道跳楼是一种很愚蠢的自杀方式,死和生不如死间的分割线极其微妙,以至于人在跳楼自杀的时候并不是自己选择了死,而是大楼在选择自杀的人。若是死了,也是幸运;若是没死,那就是生不如死。你就有一个福利院的熟人,因为赌博欠债还不上决定跳楼自杀,结果变成了植物人,最后被当成提拉米苏给切成了一块儿一块儿的。但换个角度想,极端的幸运却会被人称作意外,就比如现在、如果自己向后倒去摔在地上,不过30cm的高度也有可能折断脖子和脊柱——如果成功了的话,大众也不会把这件事称为你的自杀,只会说是你的意外。比起前后都难以捉摸的死法,你觉得自己更该应该……你闭上眼,张开手臂拥抱恶臭的夜风。好吧,就试这么一次好了。你下定决心,明天不去买晚上7点钟上架的特价蔬菜。
END
后记:
警局内容(包括他市警员鹤见&记录员)仅为角色背景板,供剧情使用,正规设定请以企划组为准。
脑残片你一片我一片
永山警官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警局里藏龙卧虎,尽是一些弱智东西。
左一个部下常年找不见人,右一个部下脑残为爱辞职。
年纪大的天天喝酒夜夜泡吧,屡开发票试图报销胆大妄为,竟想公费私用;年纪小的上班摸鱼下班打卡,两眼一闭呼噜一打白日做梦,成天混吃等死。
简直令人不得不怀疑,是不是上面不想要的“人才”一股脑都打包丢过来了,搞得警察局仿佛一个弱智集中营,里面唯一正常的人就是他。
幸而除了辞职飞走的那个管不到之外,永山抓着每个混世魔王犯事都当机立断,挟绩效以令部下,每次都罚不少于2万字的检讨,足以迫使他们修身养性——纵使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再不济也能让人安分一些别惹出乱子。
尤其是不能再叫死对头给知道了去。
上回永山白群马失前蹄惨遭滑铁卢,还是因为前有泽城后有名冢,前后夹击,虎狼环伺,四面楚歌。
那本是风和日丽的一天。
晨光正好,微风习习,永山白群早早就到了警局——对于工作狂而言,加班是不分昼夜的,能早起多加班一分钟,就绝不只加59秒。
没想到,永山白群刚抵达警局门口,就见着一绿毛青年摇摇晃晃打着哈欠迈进警察局门口,分明是一个星期之前被他派出去到望日株式会社送文件,结果人不知所踪还不忘天天外勤打卡的泽城谜之介。
永山白群自认不是苛待下属的上司,但性格端正严肃如他很难容忍旷工此等行径。可同时,泽城能如此之早来到警察局工作又实属难得,他拧起眉头,衡量片刻,认为旷工的罪过更大些,便缓声厉色道:“泽城,你今天来的很早,这很好。但这些天你玩忽职守跑到哪里去了!怎么警局不见人影!”
泽城谜之介身形一颤,沧桑的背影对着永山白群,微微颤抖,险些教永山反思自己对下属是否过分严厉了,然而没等他想明白,对方突然一转身,捧着脸说道:“不好意思我又迷路哩~!这件事先放到一边,司长,你看,这是什么?是我路上为同事们采摘的鲜花,啊,它是多么美丽动人,用来装点办公室当然是再好不过的了!”
永山白群无言地将视线转向泽城手里蔫头巴脑的绿化带常住居民,眉间的沟壑缓缓加深。
泽城谜之介再接再厉:“司长,你看你看,这又是什么!锵锵锵锵!是我们在追的通缉犯——的照片!”
永山白群定睛一看,确是编号89757的在逃犯,眉头顿时略有舒展的趋势,他言简意赅地问:“人呢,抓到了?”
泽城谜之介嘿嘿两声,小步往警察局门口退:“啊哈哈那个,这个,我提供了重大线索嘛!!!至于人呢,就是……嘿嘿嘿嘿……路上碰见追着追着……就追丢了哈哈哈不过有照片我相信很快就能找到的!”
眼见永山的眉头越皱越深,心虚的泽城拔腿就跑,跐溜一下钻进警局大门。
但人跑的速度注定快不过声音,就在大门即将关闭的一刹那,泽城谜之介耳中钻入了来自地狱的声音,宣判道:
“五万字检讨,写不完别下班!”
永山白群,是不会被糊弄的。
永山白群本以为此事就此了结,哪知白日里听见下属们嬉笑才晓得,泽城整整迷路了四天才把东西送到,回来早是因为又迷路了三天才返回。
他眉心一蹙当即想给泽城再加三万字——那岂不是送的东西迟了。
转而一想又作罢,横竖是给那谁送东西,该。
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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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下午。
“所以名冢君辞职的理由是?是工作压力方面还是薪酬方面。”永山白群作为一位优秀的上司,正在试图了解自己的下属为什么慷慨激昂地拿着辞职单拍在自己的桌面上。
“都不是!为了喜欢的人,我现在就要辞职!因为办公室恋情是不被允许的!!!”名冢琉斗高亢嘹亮的喊声响彻云霄。
……
永山白群面无表情,镇定如斯,冷峻的面容之下却藏着深深的震撼:自己的部下看似正常,原来竟然偷偷嗑了八十年脑残片。
什么时候警察局明令禁止办公室恋爱了,他又不是一个喜欢干涉下属情感生活的上司。再说流山和名冢不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一个想钓一个上钩的暧昧关系吗,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这究竟是在做什么,难道是他跟不上时代的潮流了?
永山白群沉默稍许,眉心蹙起,正欲开口澄清误会,未料名冢琉斗推掌一拦,另一手扶着护目镜深沉地朗诵道:“司长,您不必挽留了,我意已决!虽然非常舍不得和大家共度的美好时光,但我已经决定要勇敢追爱了!!我的决心不可动摇!呜呜呜感谢司长对我的培养对我的栽培对我的谆谆教导!!但还请您祝福我吧!!!”
名冢琉斗喊完,便热泪盈眶地卷着背包跑了出去,足下生风,烟尘滚滚,没有留给上司一丝一毫阐明办公室并没有禁止恋爱的机会。
一张纸条随风缓缓飘落在地上,永山白群一眼扫过,上面居然是网上辞职句式摘抄,写着诸如“谆谆教诲”“祝福”“美好时光”之类的语句。
永山白群一口气哽在喉间,不由得进行了一个深呼吸,按了按眉心。
……这也要抄?
虽然经历了令人无语的一天,但永山白群的工作效率分毫未减,他成功地在下属们溜光后处理完了手头的全部工作。
这帮人下午就没老实过,围绕着“流山不是出差了吗”“所以真的禁止办公室恋情?”“他们到底在玩什么很新的东西”“所以流山到底知不知道他的小狗狗辞职”“哈哈哈哈哈不知道啊打听一下”调动了全身的八卦因子,交头接耳了一个钟头,才在下班时间踩点纷纷溜走。
手下几乎都是这些人,怪不得自己一个人要扛警局120%的KPI。
无论如何,今天都算是过去了。
然而,就在永山下班踏出警察局的一刹那。
一辆银色摩托风驰电掣般一闪而过,骑手紧急减速转弯调头,紧接着一个漂亮的大甩尾稳稳地将车停在永山白群面前。穿着皮夹克的金发女人摘下头盔跳下来,举着一张照片和永山的脸对了又对,操着一口夹生的日语比划说:“孔尼奇哇,please,拿,这个,for you。”说着,女人取出一个包装精致的盒子。
永山白群凝视着盒子上半金半蓝的太阳徽,冷静指出:“你超速了,罚款10000日元。没有车牌,罚款20000日元。”
女人一惊,反复说着I Cant Speak Japanese、我是外国人我听不懂,还有国美那塞和sorry,把盒子往永山手里一塞,头也不回踩上油门狼狈地逃之夭夭。
幸好出发的时候看时间来不及,为了避免被监控拍到超速把牌照摘了。
这个家已经不能承受更多了!
金发女性维蕾塔不无庆幸地想。
永山白群的注意力已然全被集中在了令人不快的盒子上,他沉着脸把盒子放在大厅的桌子上,推到堪堪可以够到的位置,随后戴上手套迅速把上盖掀开。
直觉告诉他里面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的直觉很准。
盒内赫然摆放着一个晶莹剔透的玻璃瓶,里面装满了白色的药片,瓶上写着几个大字:“脑残片”,内附一张贴心贺卡,上书:“治治,治治。”
永山白群心头一梗,差点就要叫医生给他开降压药了。
要知道,永山白群与姬城楝最是不对付,恨不得老死不相往来。平日里两边互相送个文件,都要山高水长慢悠悠恨不得过上八百个小时,对方的手下才姗姗来迟。
但这一次竟很快,且明显是为了嘲笑他而来。
永山白群眸色沉沉,脸色变了又变,经过长达几分钟的思索后,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第二天一早,心情愉悦的姬城楝才到办公室,就收到了对面八百里加急甚至号称“当日送当日达慢必赔”的顺水快递,打开一看,笑容差点凝固。
原因无他,快递盒子里装的是一沓罚单,一沓车辆交易证明,通通指向他昨晚派去的送货人。
姬城楝翻了翻,微笑逐渐回归:不就是罚钱?没有关系,都是外包的。外包公司和我姬城楝有什么关系?
他翻到底,只见罚单底下躺着两瓶脑残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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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不住了!存不住文!先发了!有问题再改哈哈哈哈哈哈!
全是弱智.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