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猜这是不是真的?但是睡太多了没写完啊啊啊啊)
现在是学园祭期间。
从教室窗口望下去时,平日里还算空旷的校园已经被临时搭起的小铺塞满了,视野里净是些五颜六色的顶棚,还有绳子牵起来的彩旗。
学生们三两结伴,有男有女,从这个角度看着,热热闹闹挤入道路的只有年轻的浓密发顶。毕竟并校已经有了好些时日,这段时间对于彻底消除各种各样的隔阂还是短了些,但至少是足够让年轻人们彼此熟悉的。
嗯,高中生活就是这样杂乱而很有活力,是弟弟很想见一次的场景。
在留意过几处感兴趣的摊位以后,结城提着碍事的下摆准备离开窗边。但如果要问为什么穿成这样…那理由就有些微妙了,红发的男高也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鲜艳的女式和服长及脚踝、外面还罩有缝上荷叶边的白围裙,头上更是戴着饺子皮一般的褶边发饰——这一切当然都是某个店铺的一环。
也就是说起来还挺时髦的那种店铺,“女仆喫茶店”。
没穿惯的服装真是很难行动,男高中生倒毫不矜持地卷起和服往回走,时不时小声抱怨几句迈不开腿。这里是零在校舍顶楼找到的一处摸鱼场所,回去教室还有些距离,也好在大家都在楼下热闹,并不会有几个人注意到他这个一路掀着下摆露着里面的校服长裤下楼的女仆。
“在换班之前我就得一直保持这幅装扮了…非要穿的话还是之前见过的洋风长裙更好吧?”
“算了,不都是女装。”
零注意着脚下,自言自语道。
他只是突然在意起来:万一有机会留影,穿成这样的哥哥到底方不方便给弟弟看?弟弟是必定不会笑话他的,对已经被封闭在山中十九年的那孩子来说,男装女装、扮鬼扮兽,怎样都是新奇的哥哥。只有他这个做哥哥的会对此有那么一丝微妙,不知最后是对弟弟的怜惜更甚,还是被弟弟看见自己不那么体面的样子的羞耻感会占了上风。
总之…那孩子会开心就是好事吧。
他以前也不是没给弟弟看过学校活动的照片,那孩子很是惊喜,每一张都当做宝贝。
但并校之前一群男高中生能弄出些什么呢?自然是过于阳刚(或者说粗糙)而又无趣的,基本都要仰仗料理部和手工部。结城回想了一下,他那时还认识的学生早该毕业了,没能毕业的也多半是再也不会毕业,如今这两个社团也该全部换了新面孔吧,他从没关心过,现在更是有些跟不上时间的感觉了。
时隔数年他仍执意要回来学校,也不过是想着能在那孩子面前扮演一个正常生活在“外面”的哥哥。
青春期少年少女的喧闹声越发地近了,手作的招牌被同学们遮了个严实,看来人气只增不减。喫茶店生意太好,结城这种缺德鬼才会趁机溜之大吉,他哪有那种越忙越需要人手的良心呢。
反正大多都是来看热闹的!
这就又要说到学园祭前夕,男生们谁都期待着今年会有“两校共同经营的喫茶”,但这是在他们没想过女仆是男生来做的情况下。
——是的,没错,男校的“光”负责的正是女仆。
这一切怎么拍板的无从得知,据说只是作为并校后的第一次学园祭的纪念?至于最开始又是谁提议的又有谁知道呢。结城作为光的社员,得知的也只是要穿着女装端茶送水、甚至还有挤番茄酱切水果这些服务。虽说不论男女,和装总归是不如洋服方便行动的,但…感到累赘是一回事,男生们对于女装的心理抗拒又是一回事。
得知自己要穿什么和做什么的“光”们的表情真的是……精彩得结城现在回想起来也会笑得脚滑的程度,别人又怎么不会想看热闹呢。
“你又上哪摸鱼去了?”从门口出来的同伴正好撞见这一脸古怪下楼来的家伙。
被问到的摸鱼惯犯只是收了点笑容,放开手里被蹂躏多时的下摆整了整:“大概是厕所吧,你要不也去一下?”
“不必了,店里忙着呢。”
“那太可惜了。”
真正可惜的难道不是直到回去店里也没有脚滑吗?鬼之子笑得脚滑摔下楼梯这种事说出去大概能笑死十个光。
此时恰好有点单,笑嘻嘻的鬼之子应着声就捧着菜单小步跑了过去。
结城零这家伙完全没抗拒穿这身女装,甚至还挑了红红粉粉比较衬自己发色的一件。他想着穿就穿呗,要看别人——就比如辻恶兆的表情才是超搞笑,会让人想问他需不需要去厕所,但确实比见鬼女的时候要好得多了。比起他来,同样做过队友的宫泽和夏目就感觉很熟练,好像除了同样迈不开步也没有什么不合适的。
不止是他们,更多的光社的男生穿得像花蝴蝶一样在教室中穿行,一些肌肉比较厉害的同学动起来前襟就像快爆了一样。
好危险啊,这个要是可以给弟弟看就好了!结城发自内心感叹。
而他回头看去更是笑喷,这一转头甚至看到那个御狐神深夜头上扎着更大更明显的缎带蝴蝶结,哇,黑着脸的一米八女仆挽起袖子用日本刀切西瓜,这世界上会有比这更逗的场面吗?但是零真不太敢当着人家的面笑,万一被追着砍,他可没有那种剧烈运动也不露馅的身体,只能趁着准备餐品偷偷去充当后厨的教室发出“哧哧哧哧”的奇怪声音。
比起男高中生,店里的女生就好多了。
女校平时是稳重的丝绒长裙,来到店里都换上了裤装的黑色管家制服。本以为这次服装只能模仿着别人家管家的款式来自制,就多多少少还是会有些粗糙,但实际穿上之后再束起头发还是挺像那副样子的。
这种干练飒爽的效果在晴山那种个子高挑的女生身上就更是明显,比起肌肉男穿裙子,男装丽人真是对眼睛更好,让人挑不出毛病。
等结城在后厨笑完,正巧看到晴山有点害羞地跟着深夜过来了,于是刚起身一半又蹲了回去,顺手不知从哪里薅下一盒点心准备好当听众。他是有些好奇,只有那么一丁点好奇,可被他听着两人一个闷得要死,另一个又是矜持的大家闺秀,凑一块儿半天也不知悄声说了些什么,只是那气氛不太一般。
听墙角的人并没有听墙角的自觉,只是竖起耳朵听着,心想这两个难道还真成了一对啊?人鬼恋也就算了?难不成爱情的力量还可以让那种凶巴巴男人穿女仆装?
自己之前对晴山说了什么来着?“御狐神搞不好会喜欢你这类型”?不太记得了。
本来别人不管谈恋爱还是杀人放火都跟他没什么关系,除非是烧他家。但外面有小情侣说着悄悄话,一时也不好去打扰,结城缩在原地偷吃着后厨的点心这样想了一下,甚至有了比较具体的计划:如果烧他家的话,他在等叶把母亲和弟弟都带去安全的地方之后,大概还会去帮忙再多放几把火。
那种家和那种村子,他也就是想了那么几十上百次“一把火烧了算了”吧。
完蛋了,这是最后一个。
结城捧着空盒子但毫无罪恶感的时候,他终于听到御狐神邀请晴山去看烟火。
总之,这一天是干活偷懒然后四处嘲笑同社的一天。
就这样四处逛逛拿了不少照片画报带回去给弟弟看,也带了一些比较方便带的食物和小摊上赢来的纪念品,讲的时候弟弟说真好啊,你们和书上讲的都好热闹,好想看一次烟花(这里是和祭典搞混了,学校的文化祭没有花火大会),但是做哥哥的也没纠正他,只是说想看烟花那我们去看吧
不知道怎么的很顺利从铁栅栏和别院里逃出去爬上山顶,垂枝樱开得很好在夜里显得很白,看到烟花就在很近的地方炸开,然后回头看到山下房屋连带着整个山村一片火海
(这边整个小村基本都是他们家相关的人/有血统的鬼女和鬼之子)
到这里梦醒了,看着房间内景才想起来自己在家庭医生(不是人)照看下修养,因为之前(刚刚文化祭前/中途)闯了点祸,受伤比较惨重自行恢复有点吃力。
樱花的花期都过了不知多久,怎么还想着。
床头放着葵因为过意不去之前冒失打听转交过来的花束还有书(因为本来想道个歉,结果听说身体不好回家了,于是不知道修养中可以吃什么东西所以没送点心,但书可以打发时间)
大概从感觉能猜到葵是鬼女,也很奇妙哪有她那样的鬼,很蠢很理想化似乎打定主意和人和解共存,但是最后觉得“要是真有机会和他们胡闹那也不坏”
做梦都梦到滑铲失败被砍头x
他被两三个部员推搡着赶入课室,这些个看不清脸的前辈待自己如同对待一头牲口。他刚在屋内站定身子,立马就有人用力朝他的膝盖后窝踩了一脚,迫使他跪到地上。他分不清自己左右到底有些谁在,但正前方的人他不需要视力也能辨认出来。蛇岐白雀的气味对他而言危险得很,不得不时刻提防。
至于他大费周章地把自己带到这里来,想也知道是为了由少女M引发的一系列传闻。氏原徒花对此毫无兴趣,也自然没有头绪,只要不会对八千世产生威胁,圣心的女孩诞下谁的血脉都无所谓。
“我听闻你平时在家的时候会喂养一些动物。”然而蛇岐白雀却说起了与少女M毫无关联的话题。这并不是一个好的开始,徒花感觉自己的心跳速度加快了些许。
“是的。”
氏原徒花给予肯定的答复之后便不再多言,这位社长等待了片刻,似乎对这简单的答案不太满意。“就这样?没有什么别的想要补充吗?”
“我不知道还有什么能补充。”此刻徒花倒是有点庆幸自己的双眼被蒙在不透光的布料下边,“如果你想要养动物的心得,我倒是可以告诉你需要注意点什么。”
他话音刚落,前额便狠狠地撞向地面,传来一阵剧痛。他被按倒在地,拳头和棍棒接连落在他身上,他还在犹豫要不要反击,下一秒右臂被猛地朝上方拖拽,与身体形成了扭曲的角度;他下意识打算站起,却听到小拇指传来一声清脆的断响。他的额前与背后沁出冷汗,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他咬紧牙关艰难忍住了发出惨叫——现在不是反抗也不是示弱的好时机。
“我没有你这样的兴致,只是考虑到你是新生,所以出于前辈的义务提醒你,学校里带不得宠物。”蛇岐白雀平静地说着,仿佛徒花的惨状与自己毫无瓜葛。“被发现的话,就只能拧断脖子扔进草丛了。”
“我明白……”氏原徒花匍匐于地,发出沉闷的回应,他的脑袋正嗡嗡作响,胸腔里可能裂了两根骨头,右手小拇指更是丑陋地肿成了一根萝卜。他不知道蛇岐白雀是怎么察觉到自己的秘密的,但当下的情形倒是令他确认了对方应该是只了解到了一点皮毛,他忘记疼痛,稍稍安下心来。蛇岐白雀并不知道在这个家里被饲养的宠物究竟是哪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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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千世赶到的时候,那鬼女已经咽了气。氏原徒花站在尸体旁边,手里握着他从家里偷出来的刀,刀的前段还埋在鬼女的皮肉下面。她意识到自己的不请自来似乎将徒花吓得不轻,现在他的手正在止不住地颤抖,看起来一时半会儿没法独自将刀拔出来了。
她叹了口气,上前握住徒花的手腕,与他一同柔和而顺畅地将刀抽离了眼前的尸体。她转头看向徒花,对方的眼里掺杂着惊恐与愧疚,除此之外她还读出了一丝愠怒,她觉得徒花自己都没有发现。“对不起……”这是她今日从他口中听到的第一句话。
“我想听的不是这个,我想听你的解释。为什么会是光呢……我说过那是专门狩猎鬼女的学生组织,有人胁迫你吗?”她倒是希望对方立马开始哭诉说自己的确遭人逼迫,可她也知道世上没有人能强迫氏原徒花。她松开徒花的手,对方即刻就随着太刀落地的咣当一声同时跪倒在她脚边;她不喜欢这样,就弯下腰去,拎着徒花的衣襟迫使对方重新站起来,她的指节抵住了他的下巴,迫使他只能抬头看向自己。
“……我想能和您拥有一样的东西……”徒花慢吞吞地说着,咽喉深处发出尖细的喘息,他生来便不善于呼吸。“我想要漫长的寿命,健康的身体,我想和您一起度过长久的时日……这些连您也不知道的奥秘可能就藏在鬼女的血液,脊椎或者脑组织里,我能做到的,我可以……对不起,我不该让您看到这副景象的,但是您无需担心,不会有人发现我们的事,我会处理得很好……处理得很干净……很干净……”
他眼里泛着泪,嘴角却努力地试图上扬起来,应当是想让八千世安心。八千世看着他狼狈羞愧又小心翼翼的模样,将原本已经到嘴边的责备和质问吞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