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宣告过去与未来,寻找一切隐藏与失落的事物。我将未来放入你的手中,亦让过去浮现于脚下。
你们不应交谈,神若允许,也仅有一语—
第一天。
你知道这只是梦。
赠礼?诅咒?亦或者一瞬之间短暂的施舍,用什么样的言语都无法描绘现在的感受,假如说可以微笑的话,你或许会想落泪。
面前是扑面而来的阳光,六岁的你相当喜欢在这样的好天气跑出来玩耍,翘掉一些晦涩难懂的课程是最好,在草地上一滚就是一天。神父们往往会生气,但你还那样小,所以他们最后也只是点到为止、草草收场。不过在太过分的时候,安纳托偶尔会被请出场教训你这个调皮的小家伙。
与心慈手软的神父们相比,兄长可不会“手下留情”,往往最后你只能一边不服气地嘟囔着一边被他扛去给老师们道歉。
目送一高一矮远去的身影,你记性蛮好,很快想起了前因后果,这让你感觉到孩子时的不服气,就算是现在你也会忍不住想:到底什么时候能打过安纳托呢?
——如果这么问出来,你的姐姐们肯定会笑出声,然后摆手让你继续努力。八岁的尤尔娅·马尔蒂比你想的小好多,在远处看去就像是一个雪白的团子,她捧着一大本书向着养父利冬的房间走去,虽说你们长大后她依旧不很高,但现在你多少有些明白她在你年幼时看你的感觉了。不过她看起来有事情要忙,你也只是远远看着,并没有接近的打算。
因为是梦,你可以在宽广的教堂到处行走,以十五岁的样貌在人群里穿梭。因为你穿着教会猎人的衣服,所以不会有人向你投来奇怪的眼神——这本身也只是你的梦,若是在自己的梦中被怀疑也太奇怪了——也不会有人关注你,繁忙的人们匆匆走过、几个圣女们的身影背后跟着玛歌,然后她们消失在了尽头。
因为是梦,所以即使回到了过去,你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能够去哪儿。你想要寻找她,这是当然的,你从入梦的第一刻起就在寻找姐姐,急不可耐又迫不及待,哪怕只是在梦里看一眼过去都好的程度,可越是寻找就越找不到。在最后你只能立在阳光下,看着其他人的背影。
“你是谁?”
在玛歌修女的裙摆消失的那个瞬间,你听到了声音。温柔而不解的嗓音。
你听过、不曾忘过又不再听过,其中的陌生告示她只是在一个在普通不过的午后发现了一个奇怪的教会猎人,对于你而言却是从回忆的最深处挖出的珍藏,以至于你即使记得那个“规矩”,却还是在转身的瞬间脱口而出。
“姐姐。”
梦醒了过来,天仍是黑的、仿佛刚才的事情都只是一瞬之间。
而你只是在闲暇时稍微打了个盹。
第二天。
你记得这是梦。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你突然多了一个“打盹的毛病”,在闲暇时会突然地闭上眼。身边的人说你是睡着了,而你确实是睡去,他们说你最近也许太过疲累,只要好好休息就好。
但你作为血族,本就不需要太多的休息,在接触梦境之后更是开始变本加厉地反复折磨自己,只是为了让自己能够更加频繁地入梦。
因为只要闭上眼,你就会进入过去的时间里,看着以前发生过的事情。只是与以前的回忆不同,二十三岁的你作为一个独立的个体被接入梦中,在第一次看见六岁的你时确实是个有些微妙的体验,但那也意味着有很多事情没有发生。
在发现自己身处的环境后,你就不顾一切地寻找起那个红色的身影,也许是想要告诉她快点逃跑,亦或者只是想再看看姐姐的面容。这份情感太过复杂以至于你甚至有些看不清面前的道路。你在整个教会奔跑,最后询问了路过的神父。而后你发现梦就这么醒来。
在反复的尝试后,你逐渐发现梦的规则:你不应与任何梦中人交谈,几乎如同圣女般被赋予了哑口的束缚,即使不信邪开口,你能说出的也仅有一语;而梦中的你能够见到许多人,是哪怕那个时候的你不应该知道的事情。
但这个许多人中并不包括你的姐姐。对于见到米娜,这规则却显得困难,她像是影子一般被掩藏,甚至有可能到醒为止都找不到。然而每一次进入过去,你所做的第一件事还是寻找她的存在,即使渺茫机会,也会去寻找她的身影。
也许这世上总是事与愿违,在梦中也不例外。频繁的梦中、你也只见过她几次,就仿佛恶意的玩笑一般。不过偶尔她会自己出现,就像昨日那样小小的身影,抬起好奇又温柔的眼。
在她眼里,这个你究竟是怎么样的存在?你不知道。不过能看到她让你很高兴。你深爱的姐姐,只要活着、还在这儿就是一种救赎,即使她的出现本质上是梦境。
你在下一次做梦中继续找她,但这次无功而返。甚至其他人的身影都没有出现。在没有熟悉的人的前提下,这教堂安静得叫人心生敬畏,不带一丝一毫人气。
叮当的钟声中,你只是待在阿尔文的花坛边看花,结束了这场梦境。
第三天。
你会想:如果没有你,姐姐是否就不会走入这个结局?
人会自责,也会崩溃。而残月血族在漫长生命前延续了这种人类的特点,你对于姐姐的爱与自责并不会因你死而复生消逝,反而作为悲痛的调剂被不断熬浓,情感盲目了双眼、屏蔽了未来与过去,只踉跄着生活。古老血族或是活得太久的血族对生与死也许要平静一些,但你也只是一个二十三岁的孩子,就算装成看起来已经平静的样子,也只是假象。
这点你没有费心去伪装,而亲近的大家都知道,他们不知以怎么样的心情陪你沉默,甚至让你感觉也许现实才是一场荒诞的梦境。
对于反复的梦,你已然习惯,适应性好本就是你的优点。你早就不是那个想跟姐姐一起睡而哭哭啼啼的小孩子了。
在反复的探索中,梦中的你找不到姐姐,但偶尔能遇到其他人。
安纳托对你的出现感到诧异,他一再凝视你的面容,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于是你可靠的师父兼兄长向你走来,小时候你觉得他高得需要“翻越”,现今看来也不过是牵着其他孩子的兄长。
“……你是?”
他问你,假如保持沉默,心有疑虑的他或许会动手……即使你并不觉得自己一定逊色,但梦中就没有必要发生战斗了吧。
“这么看你也没有我记忆里那么高嘛,哥哥。”
最后你只是笑了起来,这样呼唤。
第十五天。
“……真的没事吗?”
珍珠担忧地问你,目盲的少女准确地伸出手攥住你的衣袖,她的声音很像回忆中的那个人,但是更加轻柔,发自内心担心着你。
圣女已经失聪,所以你只是在她的手心书写:“我没事哦。珍珠你也太爱操心了,是谁跟你说的啊?”
你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最近你的事情引起了一些担忧,你的朋友家人们发现你有些眩晕的毛病,在一阵兵荒马乱中谁也没发现什么端倪,只能将信将疑地看着你的眼睛。
“之前,艾薇跟我说了一点……”
珍珠并不会为外物欺骗,她只能感受、所以能发现更多事情。圣女投来温柔而担忧的声音,很轻地询问。
“你是不是太累了呢?”
疲倦吗?或许如此。你又有什么时候不感觉疲倦。你保持缄默是不想让他人担心,但面对珍珠时并不想隐瞒什么,所以握住那只纤细的手,仿佛抚摸回忆。
“我就是最近做了很多梦。可能是因为这个吧?”
“梦?”
“嗯,回到小时候的梦。我还找了很久姐姐呢,不过现在只见了一次。”
珍珠陷入了沉默,感觉着你们交握的感觉。
最后她只是说:“那……能找到就好了。”
也许是因为交谈,你在梦境中见到了幼年的珍珠,六岁的你在她身边与你对视。那个时候你们还没有认识,珍珠也没有来到教会……但梦境依据你的记忆而来,或许是你想要见到她,所以仍能听见的孩童望着你。
她担心地问,也许是因为你在这里站了太久:“你还好吗?”
你也只是笑着回答。
“我没事啦。”
第二十七天。
玛歌修女有些不近人情。小时候的你总是这么觉得,她会拒绝你跟姐姐一起睡觉,把你提去给神父上课,但又有些时候她会分给你糖果与馅饼。
六岁的你究竟是怎么看她的呢?应该是很喜欢、亦或者有点孩子对母亲的别扭?
二十四岁你确实不记得了,所以当她与你擦肩而过、她叫住你时,你有些惊讶。
沉默的修女用仅剩的眼睛凝视你,半晌才将开场白揭开:“阿尔文大人说你最近状态不太好。”
“我没什么事啦。”
“……有什么事就跟西比迪亚说,不要勉强。”
你微笑说好,心中却想到:啊、那么今天是否会梦见她?
你该对十多年前的玛歌修女说什么?那个时候还什么也没有发生,你与姐姐将这位修女视作家人,那么现在的你呢?是憎恨她与他人一起杀死了姐姐,还是怨念她太过不近人情?伪装在表象下的情感也没必要在梦中都遮掩吧,反正你与她也只有一句话可讲,如果你想要诅咒她的话,谁都不会听见。
“我不记得教会猎人中有你这么一个人。”
你们在梦中相对,她生有一张冷静的脸,尤其质问时显得魄力惊人。以前你经常会吓哭然后跑去找尤尔娅安慰,但现在你已经不会害怕。
你可以说出一切对于她“见死不救”的话语,就像是在绝望中咬伤阿尔文一样。你理应愤怒,应该指责,为她与背后所有残酷不堪的事实。
而你也知道这只是迁怒。
于是你只是叹了口气。
第?天。
频繁的眩晕还是引起了重视。你实在瞒不过安纳托,他连你小时候偷苹果吃都能猜到,更别提这种本就没办法隐瞒的事情。
西比迪亚在听说后让安纳托去找相熟的医生,其他人则强迫你休息。虽然你向来是个叛逆的孩子,但面对圣女们的泫然欲泣还是不得不遵从,就连尤尔娅则听说写了信过来训你,还表示如果没有听话的话她就回来揍你。
无可奈何之下,你接受了治疗。对方在诊断过后为你留下了药物,连你自己都不知道有什么用,就算偷偷倒掉也会被其他教会猎人按着吃掉。
不过你确实不再做梦了,频率从一天一次缩减到了三天、然后是一周,最后在某一天你停止了不断的眩晕。
你悲哀地感觉到,如果再这么下去,你也许再也见不到米娜了。
这么反复的梦境中,你也只见过她一次,亦或者两次?你的寻找总是以徒劳告终,但如果过去即将消失在未来,在这仅有一次的机会里,你还是想见到她。
本能下,你变得焦虑。下意识的,你开始奔跑。
如果在现在你还想见到她的身影,那就只有画像,存在于教堂中的……
“我上次也看到你了……你是不是不舒服呢?要不要回去休息?”
声音。
突兀的梦境与现实交换,你停下脚步。
米娜站在那儿。
事到如今,无数的寻找过后突然相遇,让你反而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只是呆呆地看着对方的面容,忘却了不断流逝的沙漏,忽略了一切。
你只是看着那温柔的双眼。
“我可以帮你叫人……你呆在这里,万一昏倒了就不好了。”
她离得你很远,也许是害怕自己身上的味道让你不适,只是站在原地友善地说:“或者你想我离开的话,我现在就走。”
如果她能离开的话该多好?你想要哭泣,又只能沉默,看到阳光在你们之间划开泾渭分明的一道。
她等待了一会,见你一直没有反应,略有些疑惑地眨眨眼,不过还是说:“那……我去帮你叫人。”
说着她真的转身想要离开,迈开双腿向着教堂跑去,在仿佛消失的瞬间,你才想起来抓住她的手。
“……那个,请问还有什么事吗?”
仅有一句话了。
你该说什么呢?
你想要叫她逃跑,想要让她放弃你,你是多么想说出在之后的几年中不断在脑中重复的这些话,即使这是个梦境。可这是个梦境。无论如何流连忘返,也只是个梦境。
所以你只是蹲下来,抱住姐姐的幼小的身体。如果可以、你想告诉她你已经足够力气抱起她乱跑,能够一个人睡觉、保护其他的圣女们、你也许被停留在苏醒的那一天永远没有长大,但谁都无法说你没有成长。
即使你们已经是不同的身份,但你嗅闻不到任何异味,只有回忆中淡淡的花香。
她发出小小的惊呼声,不过还是迷惑着回抱了你。
“您……您还好吗?我身上可能……”
你想要叹气,亦或者呼吸,所以哽咽着。
“我爱你。”
你苏醒过来。
床边坐着玛卡里亚。这同僚沉默地看着你,告诉你,你在跑去第二教堂时突然昏倒,如果就这么下去她怕你出什么意外,就把你带回了房间。
“……你好好休息。”生性寡言的血族丢下这句话,就起身离开。
房间内只剩下你一个人,入眼是天花板与窗外的阳光,前者已经不再显得高不可攀,后者也不再温暖令人喜爱。柔软的被褥中躺着已然冰冷的尸体,百合花枯萎凋零,月亮中只有珍珠残存。
你是否做了一个好梦?亲爱的米路。
过去已然结束了,这是现实。
END
——祝贺春晚。
夜色中奔跑的调查员们·第一弹!
时间是12月8日——12月11日深夜 I7-E8的位置
从序章就开始嚎想写的角色们!终于满足了也快燃尽了(x
谢谢老师们—— !
期待与同事们纳塔城篇再会~!
费恩的时间线:http://elfartworld.com/works/92209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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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我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生气盎然的森林。
我不清楚它被称为「森林」是否恰当,这与欧罗大陆所见过的任何一片森林都不同,能从中感受到自然传达出的更加旺盛的生命力与活力。阳光透过层叠叶片的间隙照射而下,从未见过的阔叶植物与斑斓绚丽的花朵争先恐后地拥挤在视野之中,从未听过的动物们的低鸣声时深时浅地为这片「森林」更添上了一抹神秘的色彩。我随着莫名的芬芳将视线寻觅而去,色彩温暖的果实成堆地聚集在树梢上,犹如顽皮的孩子在嬉笑着踏入净土的外乡人。
我恍惚了一下,想到了曾听阿洛伊斯说起的南方国度,大概是这样的光景吧。
*
12月的白昼变得极为短暂,无需耗费过多的闲暇,斯奎尔的农场迎来了属于它的隆重夜晚。今夜是盈月祭举办的日子,会场从一大早便开始着手置办最后的点缀。在夜晚还未完全降临之前已有不少人提前抵达,他们高声阔谈着喜悦之心等不及地去享受节日前欢快的氛围。
放在往年的话,作为农场主的斯奎尔小姐只会邀请同族以及担任守卫工作的猎人们入场,可以说是仅面向残月血族的私人聚会。今年不论是从侍从准备食物的种类,还是在会场为宾客们设置的取暖设备数量来看,都可以说得上是迄今为止最大一次大规模的祭典。看着开始徐徐入场的宾客们,凑在一角的工会猎人们难免抱着同样的疑虑唠叨了起来。他们原本打着各自的盘算,在不约而同地提到丰厚的酬劳后三两聚集的人群便作鸟兽散,履行起各自的职务来。
此时的青年正漫步在农场的周围,做着巡视的工作。比起实打实地为了酬劳慕名而来的同僚,他只是单纯地想要了解盈月祭本身。迄今为止他本人很少能接到相关的委托或是邀请,恰巧今年斯奎尔小姐改变了以往的方针,给了他能像这样近距离去观摩的机会。
隆冬的寒冷比预想中来得严酷,处于完全露天位置的他在几阵寒风吹拂下,也忍不住裹紧了斗篷。
嗯?
来自斗篷一角奇妙的触感牵扯住他,随着那股力道看去。眼前是一个面容如雪般通透的小女孩,她身着颜色鲜艳的外套,挂在身上的米色毛毯因为抬手的动作半耷拉在了地上。即便如此小小的手也还是紧握住斗篷的尾部,暗红的双眸里写满了欣喜之情。
“故事先生!”
还未等青年的询问,少女迫不及待地向他打起招呼。
“你是……”他在脑海中思索了一阵“舞会上的那位!”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女孩兴奋地点了点头,随即放下了拽着斗篷的手。回过神来的她慌忙地整理起自己的仪表,然后郑重地向他行了一个标准的淑女礼。
“你好,我叫爱尔莲。”
“爱尔莲小姐,你好,我是帕拉帝索·莱茵。”他半蹲下来回应她“真没想到能在这里再遇到你,舞会之后过得还愉快吗?”
“嗯!非常开心!”
“不过……”他下意识地环顾了周围”这次也是你一个人来的吗?”
她摇摇头,有些慌张地在比划着
“不、不是。是伊恩papa送我来的,不过他没有办法进来,所以只有我一个人……”
“这样啊,不介意地话由我来送你进去吧。”
“莱茵好像在忙……没关系吗?”她再次惊喜地看向眼前的人。
他摇摇头,连忙站起来。
“我们正好顺路。”
“嗯!”
这会儿的人群已经比刚才还要来得密集,他放慢了脚步去配合着爱尔莲的步调。而她也是几乎紧贴在青年的身旁,向着内侧的小手在空中比划了好几下,最终却还是握在了斗篷的边角上。
“回去的时候需要帮忙吗?”
“应该没关系……伊恩papa会到刚刚那边来接我的……”
女孩不安的情绪随着斗篷阵阵牵扯传达给了自己,他不做声息地把武器袋背向了另一侧,将自己的手握在了有些颤抖的那只手上。爱尔莲起初还有些不太确定这份触感,她保持着握住斗篷的僵硬姿势许久不敢伸展,直到确定手掌上传来温柔后,她才鼓起勇气回握住他安稳结实的手掌。
“没事,结束的时候我再来接你吧。”他的语气柔和了不少
女孩的脸埋入柔软的领口中,小心翼翼地琢磨着现在的心情。
“那个……我找到那朵花了。”
“真的?”他努力压抑住惊讶的口吻,看向她的方向。
寻找「泛着的微光百合花」是在假面舞会那一晚,他为了给予女孩勇气而编出的善意谎言。他本以为在一曲结束之后,在重新展现笑容的女孩面前,这个故事和自己的使命就画上了休止符。却没想到她早已这个故事记在了心里,并且真正寻到了那朵能带来幸运的花。
可那不过是个故事,难道是血族的能力让那朵花真实存在了吗?
“我能保证,就是那一朵!”她看着青年若有所思的神情,有些焦急地比划着“下次!下次莱茵来我家里玩吧,想让你也看看那朵花。”
“好,一定。”他确实因她的话被提起了兴趣。
……
耳边有什么鼓动的声响,他环顾周围尝试去寻找声音的方向。
“怎么了吗?”爱尔莲也学着青年的模样同样望向远处。
*
我向着林中唯一的小道行进,周围的景色似乎毫无变化。花、树木、果实、无法探寻真容的鸣叫声……这里的一切都令人眼花缭乱。我的潜意识中毫无来由地萌生出「不要去碰触任何植物」这样毫无根据的想法。可在产生这种想法的同时,我又认为这种认知是在妨碍我,让我片面地去确定这片秘境的意义。
真的是这样吗?这里究竟是哪里,我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
“……这位是古斯塔夫兹先生。”银发的猎人做完了简短的介绍,看向了自己雇主“他是帕拉帝索·莱茵。”
“你好。”绅士举止的男性脱掉了旅行的兜帽,向青年打招呼。
“一路上辛苦了,费恩小姐,古斯塔夫兹先生。”他学着对方的礼仪同样行礼 “正好我这边的工作还没开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啊,若是这样的话……”古斯塔夫兹像是想到了什么,便转身与费恩商量着。他也不好打扰,便绕过两人帮忙牵起了马儿的缰绳。
一朵晶莹剔透的雪花不经意飘落在手上,他不由地抬起头看向天空,昏暗的云层中不断探出细碎的冰晶。
“奇怪?什么时候下起的雪。”
“从刚才起不就一直在下着小雪?”费恩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捉摸不透的情绪看向了他“看样子快停了。”
“路上我还在担心会不会影响到盈月祭,虽然配上皑皑白雪别有风味,不过,今天果然还是皎洁的月光更与之相衬。”古斯塔夫兹补的语气中流露着对今夜祭典的期许。
……
他将视线再次抛向了农场的周围,除了远处的树林中隐约能捕捉到几处零星的雪片以外,他无法找到能证明一路降雪的痕迹。
针刺般的异样感席卷了他的全身,关于雪的疑问才刚滚到嗓子眼,不得不被他艰难地吞咽入肚。
视线中有一抹白色的身影闪现,是一位本不该「存在」于此的人。
为什么多姆会在这里?本不该存在?
他顾不上思考,一种发自内心的情绪驱使着他本能地迈出步伐,向多姆奔去。不合适宜的雪花忽然飞扬在农场的上空,就如他们说的那样,他踏出一路的雪迹而去。
*
我迷失了方向。
不论我顺着这条道路步行多久,到处都没有显示尽头的征兆。期初,我有想过尝试着脱离原本的道路探寻更多,当多次差点身陷泥泞之中后我只得放弃贸然行动的想法。
即便是唯一的道路,也应该有它的意义所在。我只好这样安慰自己,继续走下去。
这一次,我听到了有别于动物鸣叫的声音。尽管那个声音十分模糊不清,却能使我由衷地感到安心与熟悉。
……那是人?歌声?XX声?……
*
“多姆!”
身着神父装着的青年缓缓地转过身,浑然不知对方已呼唤了自己许久。
“莱茵?有什么事?”
“什么……我不能让你就这么独自离开,这太危险了!”他毫无意识地把话语吐出,但这却使他变得更加混乱,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吐出这样的言辞,甚至还对自己的这番话感到了即时感。在多姆诧异的神色下,他只得将这种种不适感原因归咎于那恼人的雪。
“抱歉……你不是回到切利了吗,怎么会出现在农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 ”
“什么,你说什么?”
多姆不再说话,只是直直地指向了青年身后的方向。
“发生了什么事,不是明摆着的吗?”
青年还未来得及确认,震耳欲聋的声响从农场的方向传来。源源不绝的尖叫声、哭泣声、呼喊声……刺耳的旋律在他的耳边顿时炸开。
…………ein……
*
♪…………
一切不曾消失,孩子
由你的过去而来
向你的未来而往
他桎梏的双腿化为灵动的鳍尾
她枯朽的臂膀化作丰满的羽翼
他们往母亲那去……♬
*
他捂住了双耳,徒劳的举动并不能完全阻止恼人的回声浸透向身体。
黑色的粘稠物往农场的方向蜂拥而去,农场的篝火堆早已被避难的人群给推下筑成了一道火墙。尚有还未来得及逃跑的人、无法独自摆脱黑泥的束缚的人,全被那些东西蛊惑吞噬在了体内,然后再诞生出新的污秽之物。不论是人类,还是血族……在墙另一面的人也自身难保,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被融为怪物的一部分。
他放下双手,想要拔出武器打算冲入那些黑色的怪物堆里。可手上传来的触感却将他倏地拉回了眼前。昏迷已久的爱尔莲静静地躺在他的怀里,另一只手早已握住了沾满了黑色粘稠液体的银色枪刃。
我应该……将爱尔莲小姐送到安全的地方,伊恩……得去寻找伊恩!
大脑机械地处理着眼前的信息,他别无选择只能握住这唯一的希望。他将爱尔莲护在斗篷之下,穿过如破浪波涛袭来的围攻,泥泞与残破的尸骸被他铺满一路,他向着爱尔莲之前指出的方向。
“喂,那边的人!”
身着斗篷的人从身后叫住了他,那人的眼神满是关切地看向了怀中熟睡的女孩。他回想起爱尔莲一路上与他提到过关于伊恩的只言片语,十分能确信眼前的人正是自己寻找的人。
“……您就是这孩子的父亲,伊恩先生吗?”
听到他的答复,伊恩无奈地叹了口气,点点头。
“这孩子……都说了这么多次了,还是这样。等他醒了之后再教训她吧。”
伊恩展开怀抱示意青年将爱尔莲交付于自己,他将银刃放在脚边,小心翼翼地避开沾染在身上的黑色粘液将爱尔莲托付过去。
“回去的路上请多加小心。”
“谢谢,改天我再来正式感谢。”神态优雅的男子紧紧地抱着怀中的女孩,露出了无比安心的眼神。
“还没请教你的名字,请问该如何称呼你呢?”
“我是……”
……Re……
*
不,那不能被称为是歌声,那混乱的旋律似咆哮,似呐喊,似怒号……它甚至不能被称为声音,它在奋力地颂唱着什么。我姑且随着那声音向前进,约摸走到了像是尽头的地方,便一度失去了声音的指引同时也没有发现任何人影。
这或许是一个恶作剧,又或许是我单纯弄错了……
我这么想着时,不成形的音律悠扬地响起,它清晰地向我问道
“迷茫的孩子啊,说出你的疑问吧。”
*
啪、啪
几粒火星子顽皮地从篝火中跳出,呈金色的漂亮弧线落在脚边。青年收回了思绪的双眼重新聚焦移向远方,天与地的交界线再次泛起了红晕,林中的鸟儿成堆地叽叽喳喳地鸣叫着。
马上就该到出发的时间了。
他伸了个懒腰,去替巡逻的队友唤醒她的雇主。
前几日在与斯奎尔小姐一行与工会猎人们的奋力战斗下,大量的湖骸被消灭,农场也成功将损失降到了最小。他们还来不及庆贺胜利,克里斯便带来了纳塔城遇袭的消息。过于模糊的信息让人无法判定具体的受损情况,再多次尝试连接无果后,一行人当即决定连夜赶回纳塔城。
“早上好。”古斯塔夫兹睡眼惺忪地坐在了篝火的旁,看着身旁的人变戏法似地将好几个大小不一的麻布袋子摆在他面前。
“这些是什么?”
“储备的酱肉干,香料什么的。也有解闷的零食。”
古斯塔夫兹挺直了身子向青年的方向靠过去,他随手拎住一个袋子好奇地放在手中掂量着。
“那个袋子里面是些烘焙饼干,走的时候我随便抓了一把。要尝尝看吗?”听到他这么古斯塔夫兹便从中取走了一块,刚放入嘴里。眼前的青年像是想到了什么,露出了有些抱歉的表情,又从身后的包里掏出几包棉麻质地的麻袋子。
“对血族来说,这些口感或许会更好些,我有位血族朋友他总是喜欢嚼着这个。”他把袋子的束口解开放在古斯塔夫兹的面前,他稍显迟疑却也最终也抵不过友好的诱惑,小心翼翼地伸出手。
“这是城下町小铺的,他们一般会开到比较晚才收摊。”青年的手并没有停歇,又掏出了一个袋子摆放在古斯塔夫兹那边。
“……可惜,我不常去那一带。要是纳塔城的话,倒是可以去看看。”
“这是纳塔城产的,做法是一样的风味上稍显不同,整体感觉是香脆的口感,不过纳塔城的会偏咸一些。”
“唔……”古斯塔夫兹有些意外青年的周到,这一次他也不再客气大方地接受了对方的邀请。
“你们在吃什么好吃的?”费恩从青年的身后探出头来,来顺手伸向了刚打开的袋子“这个还不错。”
“巡逻辛苦了,费恩小姐。”他站起来把手中的袋子递给了给费恩,再把早已盛好水的小锅架在了篝火架的挂钩上。费恩则是在一旁翻找挑选着剩下的袋子,趁着古斯塔夫兹还专注地摆弄着其他零食袋,她便顺手把刚才青年给他那袋子与之前的交换了过来。
“这个不是小街那家的酱肉干吗?”
“费恩小姐也常去吗?”他有些惊讶地看向她
她的嘴里正咀嚼着肉干便只点了点头
“这种腌制法做的酱肉,可以直接和香料混合做成酱汤……”费恩说着将手中袋子肉干倒了些在刚沸腾的水中。
热水咕噜咕噜地裹着肉干翻滚了好几面,待肉质变得松软,她又熟练地将早已配好的香料撒入,滚烫的水泡将肉块与酱料分离,与独特的香辛料融合后又被赋予了新的风味。袅袅炊烟缓缓升起,浓郁的香味在小小的露营地逐渐扩散开。对于赶路的猎人来说,一天当中能像这样在篝火前享受着烟火气息,是最令人放松的。
古斯塔夫兹在一旁犹豫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也只是把手中的袋子系上又拉开,他最终是被热气腾腾的锅子所吸引好奇地盯着。青年捕捉到了他看似不经意地神色,于是顺手又抓了些许肉干放入汤中。
*
一时间我竟想不出什么问题,在决定靠着自己的双眼去亲眼见证,靠着自己的双脚去踏寻的那一刻,我便决定由自己去寻找所有的答案。在我思考的期间,询问之声不急不慢地又将刚才的问题复述了一遍。
我向身后看去,路过的小径已被植被掩盖没了踪迹。看来,为了抵达远处的终点,我不得不向它提出一个问题……
*
“……莱茵?”费恩再次呼唤着他。
入夜开始,白色的结晶仍旧落个不停,在通宵赶路的混战后周围最终陷入一片死寂。篝火周围蒙了层淡淡的雪幕,为这片原本灰暗的世界染上一丝温和的色彩。
“我……”他回想起在斯奎尔农场听到那番演讲,稍加思忖“的确……教会或许是成为了最大的受益者,但他们不惜将人类转化为血族的话,目地又是什么呢……”
“追寻永恒的生命自古以来就是人类的渴望,血族无限的寿命对一些人来说也许是充满诱惑力的吧,加上教会甚至掌握了让血族不需要再惧怕阳光的方法。”
“追求永恒的生命是为了什么呢,财富和权利?这片大陆上这两种东西大概都不算真正存在过。”提到后半他的口气变得缓和了许多“教会真的掌握了让血族不畏惧阳光的方法吗……?据我所知让血族能在阳光下的代价是非常沉重的。”
费恩透过眼神回应他,他也认真思考起来。
“……教会猎人的圣痕与普通的圣职者不太一样,他们虽然获得了神的加护,但是换来的是身体某处的永远无法恢复的溃烂。而为了抑制溃烂,他们必须时常去重复烙印的痛苦。这是唯一的办法,也是一种制约。”
听到这,她只是轻叹了一口气,便不再继续问下去。
“关于你刚才提到的问题……追求永恒生命的目的,人类追求财富和权利也是基于对有限的寿命和必然到来的死亡的恐惧而出现的欲望。”她看着身旁的青年突然一笑“不过你的话,确实不像是对死亡有所恐惧的人。我很也好奇你究竟在追寻什么?”
这个问题太过突然,让他一时半会想不到合适的答复。
费恩一只手托着腮,饶有兴趣地看向一脸愁容的他。
他曾单纯的以为只要消灭给人类带来威胁的血族,两族之间的关系就不会像如今这般紧张,圣女制度自然而然就不会再有它存在的意义。在成为猎人后,自己踏上了有别于往昔安稳的生活,也重新认识到血族曾经也是人类这件事。他明白自己因为选择再也无法洗净沾满鲜血的双手,甚至也没有资格再去倾听神的声音……但他仍旧决定要将自己选择的道路继续踏寻下去。
他做出了心中的决定,看向了那双毫无杂质的冰蓝双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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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决定好了提出的问题,在我想要提出的瞬间刺骨的凉意灌入全身,有股莫名的力量从胃里泛出直涌上咽喉,原本成型的话语被咀嚼撕碎。我无助地掐握着脖颈,直到传来热辣的疼痛感我也无法道出半句。
“迷茫的孩子啊,说出你的疑问吧。”
它再次催促着我,我仍旧无法顺利地发出声音。唯有沉睡在身体中的人仍在铮铮有力地一遍又一遍地呐喊着回应它。我再次不顾一切地呼喊着,这次终于在耳旁听到了近乎于嘶哑的声音。
「我们何时才能迎来正确的存在方式?」
呵呵……
水纹自脚底回荡,腥甜香味的甘露如瀑涌出,黑红的海烧灼了每一寸土地与植物。树木腐朽瘫倒,果实溃烂腐败,动物们最后的悲鸣也被汹涌袭来的惊涛骇浪所淹没。所有的生物几乎同时迎来了死亡,一同溶于了这片不祥的海域之下。
“听啊,是海的呼唤。”诺艾尔的声音在耳边低语。
那股声音将我带往了新的血域,我于溺水的状态下看到远处的安纳托正向着他前方可怖的巨浪奔去。我朝他呼唤着,奔跑着但始终也追不上他,反而与他的距离越来越远。
脚下的波纹忽然变得不稳,大大小小的漩涡如煮沸的泡沫在水面收束。我的脚步越发沉重无力,望着远去的背影就这样地被落下。
下落
莱……茵……
我望向跌落的缺口处,那里早已被血海覆盖密不透风。周身是无数的血柱流淌而下,从头顶的位置倾泻而下的温热液体将我按压向更深的黑暗。
莱茵……!
熟悉的声音逐渐变得清晰,不同于至今为止听到的蛊惑之音,我非常肯定那是我值得信赖的呼唤。
我向离得最近的血柱伸出手,滚烫的触感是那么令人安心,暗红的血液回应我的呼唤,化作了活物从手掌缠绕而上沿着手臂爬向躯干、大脑……
*
“莱茵!!”
巨大的湖骸拖拽累赘的身躯停留在了眼神木讷的青年前,黝黑的深渊之口欲将青年吞并的刹那,赤黑色的光刃闪过庞然大物的躯体毫不留情地将其一刀两断。更多的猎食者向他涌来形成了一个环状将他团团围住,它们层层逼近中心唯一的目标,它们以为占了上风得意地唱着歌。
细长的银枪倏地闪现在眼前,几声闷响下来不及反应的几只眨眼被剁成了泥浆。
“谢了,费恩小姐。”
“我们弄好了,古斯塔夫兹先生也已经转移。”
听到她的回复,他只是放心地笑了笑。
从刚才起费恩便想问起他的状态,对方因为回声的影响还没能完全恢复,虽然能给出回应,但也几乎是靠着自身的毅力在挥动着武器。他当时提出计划时,原本费恩是想自己来做的,可他无论如何也要坚持自己来将湖骸群引向别处。她突然想再提醒些什么,周边再次涌动的湖骸不再打算给他们休息时间,新的一波再次向两人压制上来,他们紧握着各自的武器从对应的方向交错而过。
黑色的液体从内向外飞溅出漂亮的形状。
“走。”
这次换费恩打头阵率先冲出了包围,银枪在她的手从从左至右灵巧地在她身侧翻转,将本就残破的累赘之物完美粉碎。对于像她这样已经算得上半个老练的猎人来说,狩猎这等生物并不一定需要用到视觉辅助。每一下恰到好处的攻击,无一不是在展示作为猎人自豪的直感。
而在费恩身后的人便不及她这般娴熟,若是将武器比作搭档的话,那种胡乱的战斗方式可真说不准究竟谁才是作为「武器」的一方。相比便携的银枪,挥舞枪刃巨剑本身就需要消耗多余的时间,为了提升效率他几乎不会靠武器来阻挡敌人的攻击。若是敌人来袭他便化为遵从本能的掠食者,只需要看准时机朝着猎物撕咬下去,这是他想出来面对众多湖骸最为迅速的战斗方式。
沿着水道湖骸越聚越多,两人顾不上身上的负担,将湖骸引向了早已布置好的陷阱里。在费恩与那些污秽之物周旋的期间他向后退去,他取出弹夹上几枚银子弹,上膛一气呵成。子弹如瞬息的流星跃向成堆湖骸,银弹与石面摩擦中飞溅出无数的星火,与油脂触碰下引爆了熊熊烈焰。扭曲的尖叫声此起彼伏,身后的湖骸却依旧不惧地向两人袭来。
“难缠。”
“费恩!上来!”
看到他巨剑摆放的方式,她立刻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向上发力的动作伴随着完美的跃动将她送往空中,银发猎人身影几乎就要与身后的白月化作一体。她手中的银枪再次化为了铁链相连的形状,银蛇扭动着身躯窜向烈焰,扭动着身躯吐露着火信子捕捉着漏网之鱼。不出片刻,被银蛇吞噬之处火燎席卷,焮天铄地。
收回银蛇再次变为银枪,底座铿锵有力地扎在了石堆上,费恩的脚没有着地而是将最后几只踢向火堆后,再次利用其惯性回到了青年所在的位置。
得到了腐败之物的滋养烈烧得越发旺盛,腐物被烧灼的声音逐渐盖过极为微弱的扭曲歌声,两种声音取长补短不可思议地协调着回响在空荡的郊外。
歌声悄无声息地渐渐盖过……这一次,猎人们没能及时察觉到身后的危机。
他们还未来得及扛起武器,从远处飞来了弹珠大小的东西溶向了眼前湖骸的身体。
嘭!
黝黑的块状物瞬间从中烧焦炸开,巨大的腐败物身后同样是一地残渣,一袭白衣的男性正将插在最后一只湖骸身上的刀拔下。他手中的武器看起来与猎人们所握着的武器外表大相径庭,仔细观察的话便能分辨出是由血液凝结而成的利刃。
或许是夜色太深,加上两位猎人在一番激战后早已变得破败不堪。那教会猎人瞅着湖骸似的两人看了许久,庆幸还好没有顺势将手中的利刃抛掷出去。
“你们没事吧?”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对方点点头。
从他们来的树林方向中又窜出了一位教会猎人,那人的个子相较眼前这位明显矮了一截。见到湖骸似的两人也着实发了楞,不过从他的眼神中却也没有读出太多惊奇的意思,那人缓过神来很是随意地倚在了同伴的身上。
“嗨,怎么这么巧。”
今夜的露营地难得比前几日前要来得热闹,却也比前几日更加让人感到疲惫。在相互做完简短的介绍完之后,大家便陷入沉默之中不约而同地干起了各自的杂活。
安纳托正独自坐在篝火堆旁,他那身满是湖骸污垢的衣服正被自己的好同事提法尔特一并拿去清洗,身着单衣的他只能先坐在这里直勾勾地盯跃动的火苗发呆。
青年正巧抱着换洗好的衣服过来烤火,撞见了友人难得一见的模样想瞧着有趣便顺势坐在一旁。
“你的手……”他注意到了安纳托手上的那些痕迹,犹豫了片刻还是问出了声。
安纳托倒也不介意,直接将一只手展示在他面前。本就白皙的手臂不用借着篝火的光线也能看得出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有些是刀伤,有些像是指甲划破的痕迹,部分伤口甚至完全没有闭合。
从这些伤痕的新旧程度来看,他也能大致推测出安纳托一行一路战斗过来的情况,就连教会猎人也会陷入苦战。
“会好的,只是现在看起来比较惨而已。”安纳托看着他紧皱的眉头,依旧平淡地说道。
他没来由地有些生气,学着兹米亚医生的架势找到最新的伤口捏了下去。安纳托被突如其来的举动疼得一个激灵,向他的小腿踹过去。
“你以为不会痛吗?找打。”
我看你就是觉得不会痛。
他取下刚缠上的手套抓着安纳托的手,熟练地将布条绑在了伤口的位置,安纳托被他这一连串的行为搞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只是想提醒你一下,我是血族,这点伤等下就会好了。”
“我知道,这只是提醒你用的。”他没有抬起头,依旧重复着手上的缠绕”不要太无节制地去伤害自己。”
“帕拉。”安纳托装作严肃的模样郑重地说道“我感觉你会变成好爸爸。”
他愣了几秒,最终也只是叹了口气。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没有?”
“这个时候不应该说,好的,我知道了?”
“你真的把自己当我爸爸了啊?”安纳托猛地将手抽回来,这次换做对方脸色变得奇怪了。
“我才不想要你这么让人担心的儿子。”他摆摆手故意笑了笑“而且,你的话应该会有更聪明的战斗方式吧。”
“这是最快的,而且最省事。”安纳托无奈地摊着手“听着帕拉,我已经这么做几百年了,血族的血很便利,而且充满力量,这就是我作为教会猎人的战斗方式,你要是有什么意见?那么以后就在我出手之前先把问题解决掉吧。”
安纳托收起了平时的笑容。
“谢谢你的布,现在我要去吃饭了。”
安纳托直径往提法尔特所在的方向走去,留下青年独自一人坐在篝火前。
他明白自己或许是有些失言了,甚至还来不及想出更好的解释去回复那段话。他与血族交过手,也见识过安纳托的战斗方式。之所以会坚持这么做只是回想起安纳托曾向自己叮咛时的模样……自己不过也是想要多关心他一些而已。
正因为你是血族,才不会注意到这些。
火焰在夜色中随风摇曳,他看向友人离去的方向良久抬起了嘴角。
“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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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蛋
1.关于阿洛伊斯(恩斯特)提到的南国印象:http://elfartworld.com/works/9216744/
关于泛光的白百合的故事:http://elfartworld.com/works/9214794/
2.除了部分提到名字的角色以外,所有的互动是真实的,事件并不保证是真实的。具体可以等他几位老师的番剧开播,就能了解到故事正确的来龙去脉
3.湖骸回声影响的设定:大量湖骸聚集所咏唱的回声,能使人陷一定精神恍惚状态。外表来看的话也能看出来,比如眼睛失去高光。
4.从血柱中取出武器是E6描写的圣血武器,在原本的武器外观上做附魔处理,整体呈现暗红色。
5.最后的作战古斯也参与了陷阱制作!真的很勇敢,为这位学员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