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刀世间,挽弓射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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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走世间,冷暖自知,谁都不想上战场走那么一遭,不死即伤,就算不伤,最后落得一身功名也只能哀哀而终。

侠者,行侠,武者行武,家者为家,君王为国。那么自己算是什么?

“早。”

一如既往地,在草坪上透气的时候,身后总是会按时地,轻飘飘地想起这么一句。

刚来的时候他也不知道这究竟是谁,一点气息都没有,猛地回头才看见路过的,面无表情的那个人,发间亮晶晶的,既不是发饰也不是露珠,只是单纯的水汽。裙角总是有些发潮,脚步声都没有地路过。

或许只是因为看见了人,便打了招呼。下意识的觉得,她就连自己打招呼的本意都不知道,甚至不晓得和谁打了招呼。

“早。”自己回了一句,那人也不回头,但是似乎是用余光瞟了自己一眼。

那是自己没见过的人,在当时辗转终于来到徒然堂这个地方的时候,自己并没有听说过会有这样的人物,以至于遇见的时候以为敌人。

“是弓哦。”

这句话是从引路人那里听来的,是弓,只是一张弓,没有箭的弓。即便是如此,自己依旧不能理解为什么她会每天到像这样路过草坪,如此准时。

更难以理解的是那种气质,或者说是情感?既没有历经沙场的豪气与血腥气,也没有平常人家的平和感,这种淡然的,却又矜持的态度,总让自己回想起从前。

“早。”

又一天,还是这样,她像往常一样,就这样,说着早,既不回头也不留意想要像是一阵风一般通过的时候。

那是雪天。漫天飞雪。这一回,两个人的头上都是湿漉漉亮晶晶的了。

“且慢。”

这是一句很轻的,像那句早一样没有什么意义,也没有什么目的的话。可是那个女子停下了。

或许是自己觉得应该叫住她,总是这样路过的人,总该有什么目的,每天见到自己也一句都没有深入问过。

只是这一句过于的轻了,他甚至以为对方没有听见。

“......”她不仅停下了,还回过了头。

回眸,未笑,自己便屏住了呼吸。

不因为美貌,比其艳丽或清秀的大有人在。那张脸上不带有感情,甚至像是没有睡醒一般,有些困倦的样子,一双眼睛,或许是杏眼,我猜想着,蓝色的,有些肿起来了。

“......”一时语塞,但也并非不能理解,他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顿了好一会,才最终想起自己的糕点已经被消耗完了。

不若徒然堂,外头的风雪很大。过于的大了,刚出门两人就已经被那种寒气浸没了全身。

还没有走多久,自己的披风都已经染上了霜。胸口隐隐地发疼,手指也红起来,就连自己布满了茧子的手都已经有些发涨失去了温度,那人呢?。

“那里有亭子。”

那个姑娘开口说道,也不等自己回答,便径直踩在了草地上,一路朝着那亭子进发,或许是看穿了自己并不那么舒适,又或者确实不想在这种雪天中于空旷地带停留过久。

自己只是追了上去,脱下披风,抖掉了上面的霜和已经化掉一半的雪花,还没追上那个姑娘,亭子就已经到了。

“谢谢。”

轻飘飘的,或许比这漫天的雪花中的一片都要轻,她的谢谢是指的自己手中的披风。最终并没有能够披在她肩上的那块布料。

“你不冷吗?”

这句话本应该是作为男性的自己问的,理论上应该是这样的,现在从一个女子口中冒出来,询问自己。多少有些难以回答。

“不。”

“恭喜你。”

他知道,他心知肚明。但是今天还是开口叫住了这个女性。

这根本就不是一个姑娘,她比自己老太多,比自己经历的也多。这种事情,一眼就能够看明白的。他们并不合适站在一起进行对话。

你瞧,她连最近发生了什么,你是谁都知道的一清二楚,波澜不惊,礼数周全。她根本不是无所事事,更不是消磨时间。或许是的,只是其中的信息量过于不对称。

“谢谢。”

这次轮到自己开口了,说出了一句谢谢,也只有这一句话而已。

长亭路遥,玉蝶飞檐,素色满园,却如盛夏。

他根本不知道应该开口说什么,他就连自己为什么会叫住这个人都不知道。

“和我说说你吧。”依旧是那个人先开的口,她看了看自己腰间挂着的东西,悠悠吐出水汽,“侠士。”

窘迫,是称不上的,让自己口干舌燥的是自己,和眼前的人恐怕没有太大的关系。

即便自己想要伸手去帮她一把,也已经无从下手。

自己并非想要与人搭话,现在想来,自己恐怕是想要搭一把手。

“走着说。”

他也不喜静,更不喜欢这样的雪天,但是需要的东西也确实没有了,或许对方已经连这一点都看破了,才带自己来这长亭避雪。

“护主不利从不是什么值得遗憾的事情。”

自己怎么都没有想到她会这样说,皱起了眉头,歪过头去看亭子的外头,飞雪漫天,整个世界似乎就剩下了自己与她行走的声音。

“你的伤是怎么来的。”她问自己,不回头,只是往前走着,丝毫不介意自己的裙摆已经湿成一片甚至连肩膀上的布料都结起了霜。

“为他挡了一刀。”

“那为什么说自己护主不利?”亭子走到了尽头,这时他才发现这不是什么亭子,是回廊。一头是堆满了雪的草地,一头是折返的路。

那姑娘单手撑住了栏杆,纵身翻了出去,而后回过头向自己伸出了手。

“很痛不是吗。”她说的是肯定句,“你救得了一个人第一次,并不代表能救他第二次,你应当比我清楚的多。”

话虽这么说。

“我叫玉梢,前头有小摊,是个姑娘开的,好吃的很。”

玉梢的话打断了我的思绪,我这时才想起来自己都没来得及问她为什么双眼红肿,又为什么每早如同亡灵一半徘徊。

亡灵。

等这个词浮现出来的时候我才想明白,她的那种奇异的气场是什么,就是亡灵。

“买了就回去吧,在徒然堂等着,你的主人便会来找你的。”她从袖口中掏出了几枚铜钱,上头还沾着血迹。那恐怕不是什么干净的东西,我想着的时候,只见玉梢把铜钱揉进雪里捏成了一个雪兔子,那双手是纤细的,但也长着茧子,指尖通红,甲盖下的颜色已经变成了紫色。

或许她是真的无所谓吧,自己已经知晓了那个国家不会回来,玉梢又是一种截然不同的存在,她忘了吧,忘了对于自己来说最重要的东西,赖以存活,同时也渴望死亡。

自己问不出口,也没有理由问出口。

将那个雪人放在了那小姑娘的身后,故意弄掉了那个装满了铜板的钱袋,噗的一声,落入雪地。

趁着不注意,打开蒸笼的一瞬,那蒸汽差些让自己不能呼吸,从中取出几块热乎乎,白嫩嫩的糕点,用油纸包好,一个放入玉梢手中,剩下的藏进口袋中。

玉梢捧着冒着热气的糕点,冻红的指尖整个都贴在那块点心上。咬上一口,冻红了的脸颊鼓起来,呼吸之间也又带上了热气。

“回去吧。”我最终还是没有把那件披风盖在她肩上。

因为对于她来说,这并不必要,谢礼只要那一块热腾腾的糕点就够了,她应该是没尝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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