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ol.191「茧」《23_59_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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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狗剩 

原作《咒术回战》,吉野顺平 

预警:同人乙女向 

  

  

无数肥皂泡般的平行世界填满了整个宇宙。它们生成原理简单粗暴,单单在硬币抛出的瞬间就会出现两个世界:正面朝上的世界,以及背面朝上的世界。 

每个世界倒映的故事各有不同,但所有结局永远相同。世界与世界挨在一起,互不干涉也不会消融。 

 

就像脚边纸箱之中这只待领养的幼猫,它扒开爪子正努力试图爬出来。再过五分钟猫就能掌握攀爬要领获得自由,随后顺从本能的好奇心蹿进马路中央被疾驰而过的汽车碾轧。 

而在另一个世界里,箱子被放置在一个无人注意的角落,大风吹落的垃圾杂物压住了出口,幼猫尖细叫声被困在其中,捱了整整四天最终失去生息。 

 

你已经观察了很多次,无论过程如何,发生的时序如何,每一个世界里这只猫的命运都以死亡收场。 

 

抛出的硬币不管最终是哪一面朝上,唯有落地这件事绝不会发生改变。 

 

*** 

 

“吉野同学?吉野同学?” 

 

活动室里两张拼一起的简易方桌上层层叠叠码着数不清的书籍杂志,吉野顺平艰难地从中开辟出一小块天地,捧着本刊物正看得入迷。 

你小心翼翼跨过地上成捆报纸,指骨不轻不重敲敲桌面。他从幻想世界中抬起头,露出迷蒙恍惚的神情。 

你叹了口气:“吉野同学,你忘记了今天要值日吗?” 

 

十五分钟前,你突然发现自己的值日搭档没了踪影。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你回过头去,几个女生从后门探出脑袋。“今天是谁和你一起?不会悄悄跑了吧?” 

 

这个年纪的小学男生总有那么几个猫嫌狗厌。捉弄女生,逃避扫除都不是什么新鲜事。你瞄了一眼黑板上的值日生栏,自己名字旁赫然写着:吉野顺平。 

 

“我不知道……” 

 

尽管和他称不上有多熟悉,可你并不觉得吉野顺平会是这种逃避责任的家伙。你家与吉野家事实上只隔了三户邻居,周末街区的主妇太太们联合举办的义卖活动吉野太太也报名参加了。 

 

【吉野家那个孩子啊,虽说有些内向,但还挺孝顺妈妈的嘛。】平时最喜欢挑剔的阿婆这么评价道。 

 

在其他男孩们找各种各样借口溜出去玩耍时,吉野顺平则帮着自己母亲忙前忙后,搬出折叠桌,布置摊位。和自己儿子比起来,吉野太太倒更像个孩子,活动才开始没多久就抛下一切溜去找其他太太们闲聊。 

吉野顺平默许了母亲的行为,自觉接替她的工作。有人上前询问他即答,无人就垂着眼安安静静坐在位置上摆弄手上的魔方,一直到活动结束。 

 

——所以,他大概是忘记了?你这么想着,门口又喧哗起来。有男生急匆匆想要奔进教室取落下的足球,却被女生们强行拦住。 

 

“你们干什么呀?!” 

“你知道吉野顺平在哪里吗?” 

“我怎么知道啊!他又不和我们一起玩……拜托了先让我进去吧!” 

“真的不知道吗?” 

“真……啊,好像还在活动室,我刚刚经过的时候看到了。” 

“你不会是骗我们的吧?!” 

“没有骗人啦!” 

 

“好啦,”黑板已经被你擦得干干净净,捏着板擦用力在粉笔槽上敲了敲,“你们在这里傻等不如帮我把窗户关一下。我收拾的差不多了,一起去活动室看看吧。” 

 

事实证明那男生说的是实话:吉野顺平还真是一个人藏在活动室里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他听到你的问话脸蓦然涨成番茄色。 

好糟糕,自己竟然把这回事忘得干干净净。 

 

“钥匙给你,等大家都走了再锁门吧。” 

“哦、哦。”吉野顺平伸手接过,说话磕磕巴巴,“对不起,下次、下次我会补上的!呃,那个……同学…” 

“要好好记住同班同学的名字呀!”其余几人笑了起来,他绞着手指愈发窘迫。 

你推着同伴就往外走:“吉野同学明天见,记得要填好值日表哦!” 

 

*** 

 

“我回来了!” 

“欢迎回家。”妈妈正在与一条鱼斗智斗勇,头也不回,“今天怎么那么晚?” 

“和朋友一起去逛了逛新开的店。”瞥了一眼墙上时钟,比平日晚了近一小时。你偷偷吐了吐舌头,将书包搁在玄关壁橱上,轻手轻脚走到妈妈身后,一把搂住她的腰用脸蹭着后背。“对不起嘛,下次会提前告诉你。” 

 

“……晚饭快好了。”这一招相当好用,妈妈语气无可奈何地软了下来,“能帮忙丢一下门口的垃圾吗?” 

“没问题!” 

 

垃圾堆放处离家并不远,但最近这段路不太好走。工程车停在标有禁止通行字样的施工牌所围成的圈中,大半道路被挖开,看告示似乎是在调整地下电缆。如果单单只是普通施工也就算了,偏偏这一下连带着整片区域的公共照明都哑火了数日。 

 

太阳快沉了。 

只装了一盏灯的垃圾房本就昏暗,现在因停电缺失了唯一光源后里头直接变得黑漆漆一片。腾出手将半合的门推开更大角度,想让外头的光多照一些进去,你可不想踩到黏糊糊的果皮。 

 

说起来,这是什么味道?浓烈腥甜如铁锈般的气味在打开门的瞬间灌入鼻腔,逼得你捂住脸往后退了两步。那又是什么?服装店的人偶模特吗? 

 

你将视线移向蹲在“人偶”边上的男人,他也正看着你。那人慢慢、慢慢站起身,在动作时似乎一不小心踢到了地上那具“人偶”,发出挤压吸饱水分的海绵才有的“嘎吱”声。 

即使开了门,垃圾房里依旧很暗。未知的深色液体缓慢淌过黑色,触到门边的明暗交接线才换上原本鲜红色彩,又慢慢浸没你的鞋底。 

 

惊惧到极限时所有声音都会被压抑在喉咙里。 

原来电影里主角会尖叫是骗人的。你没头没脑地想着,一边奔跑一边不断确认那个男人有没有追上来。 

 

“呜哇!” 

“……!” 

 

吉野顺平才从学校回来,刚准备进家门就被你撞了个人仰马翻。你迅速站起来,随手捡起散落在自己边上的东西塞进他怀里,哑着嗓子连道歉都顾不上:“赶紧进去!” 

 

父母被你的样子吓了一跳。先前那一下摔得太狠,扎马尾的皮筋崩断,头发乱糟糟散开,膝盖手肘大片淤青;连鞋都没有换就跑进屋内,在木地板留下了一长串血红印子。 

你抖着手拎起电话听筒,几次都按不准号码。母亲慌忙抱住你:“不害怕不害怕,告诉妈妈,发生什么事了?” 

你被她揽入怀中,脸贴上胸口听到妈妈心跳声总算缓过神来。凝滞的恐惧终于破开裂缝,你拽住她的衣服,声音里带着哭腔:“报警……快报警!” 

 

*** 

 

“因为今天轮到值日,后来又和朋友在外面玩了一会……应该是差不多快六点的时候。” 

“扔垃圾的时候有其他人吗?” 

“没有。” 

“你还记得那个人长什么样子吗?” 

“那里太暗了……我真的没看清。” 

 

你手里捧着热茶坐在父母中间,对面沙发上两名警察听到你的回复后面面相觑。 

 

不是【不记得】,而是【没看清】。 

 

垃圾房里发生了血案:有人被割断咽喉大量失血而亡。犯人显然预谋许久,明明是这种最容易留下痕迹的犯案手法,警方在现场却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这条街的监控同路灯一样早已断电数日,很可惜的是你作为第一报案人及唯一的目击者,也无法提供更多有效信息。 

 

“那先这样吧。”漫长的谈话结束,年长一些的警官率先站起来,另一个连忙合上本子跟着起身。“如果想起什么的话,请务必联系我们。” 

 

垃圾房被警戒条封闭,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几乎人人都在谈论那里发生的命案。犯人迟迟没有抓到,坊间甚至开始有传言这是此前的连环杀人魔重出江湖。 

为了安全考虑,学校里开始组织学生们集体回家,避免落单。你和吉野顺平家住在街道末尾,返家小队走到最后只剩你们两个。 

 

“怎么了?”吉野顺平注意到这一路你频频看向身后,忍不住跟着回头,什么都没有。 

你停下脚步,收回视线。临时的电力提前恢复了公共设施,现在天也还亮着。同学在身边,老师也在身边。 

“……没什么。”你冲他摆摆手,“明天见。” 

吉野顺平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到家:“啊……明天见。” 

 

事实上自发生命案那日以来,你时常感觉有人在跟着自己,放学回家时,独自去便利店购物时。 

你还未从目击杀人现场的巨大心理阴影中走出,不明来源的视线如影随形舔舐后背,这种模糊又漫无边际的恐惧感几乎无法好好用语言来阐述。 

 

父母听完你的求助商量了整整一晚,下定决心等你小学毕业后无论如何都要搬家。工作也好,不动产也好,都是小事。 

 

好在离终末的考试也没多久了,有了父母的承诺,你也总算安心了一些。 

 

又过了两周,国民级电视剧大结局播出,家家户户茶余饭后的主题换成了剧情闲谈。 

而那桩案子再无下文。 

 

搬家后你也确实度过了一段平静时光,新的环境似乎带走了所有令人不适的感觉。 

等到了初中最后一个暑假,你几乎已经忘记当年的噩梦,三年来头一回脱离监护人的庇护独自前往参加同学会。 

 

你再也没有迎来下一个开学日。 

 

那名犯人不知道是如何找到自己,以同样的手法一刀结果了你的性命。 

 

*** 

 

你站在阴影处,看着街道对面童年时期的自己惊慌失措地逃跑,与刚刚值日回来的吉野顺平撞到一块,赶忙爬起身,一句对不起都来不及说就没了踪影。 

 

吉野顺平大约也是急着回家,好脾气地略过你的失礼行为,自己拾起掉在地上的书包与杂物进了门。 

有什么东西从他的口袋里落下,一路滚到你的脚边。弯腰拾起仔细看,是一枚正面烙印着电影角色头像的纪念币,边缘一圈刻了台词: 

 

【我们要去的地方不需要路。】* 

 

朝上一抛,你抬头盯着硬币在空中翻滚。抬脚踢了踢纸箱,几乎快要成功爬出来的可怜小猫吓得落回原位,缩起身体瑟瑟发抖。 

 

——被抛出的硬币必然落地,除非有人伸手接住。 

 

“那是什么?”几个小孩抱着球嘻嘻哈哈一路追逐打闹,眼尖的男孩远远看到纸箱,勾着同伴围了过来。“小猫咪诶!” 

 

你侧身给他们让了让位,其中一个孩子扯扯你的衣角:“姐姐,这是你的猫吗?” 

“不是。” 

 

孩子们小小欢呼了一下,但下一刻又愁眉苦脸起来:到底谁可以带它回家呢? 

他们叽叽喳喳商量了好久,最终赢下猜拳的孩子小心翼翼抱起纸箱。 

 

望着他们雀跃离去的背影,你摊开手掌,硬币背面朝上。 

 

*** 

 

那几个孩子的笑声只剩余音荡在耳边,迅速被蝉鸣声盖过,原本已经沉下的昏暗天色忽然变得艳阳高照,气温陡然升高。突如其来白昼激得你闭上眼睛,片刻后适应了光线才慢慢睁开。街区道路平整宽阔,既没有工程车也没有警示牌。 

 

你一动不动站在原地等待。 

 

五分钟后,吉野顺平双手插在口袋从你面前走过。 

小学时期的他比你矮一些,但男生们到了高中个个都开始拔高。现在的吉野顺平才刚步入发育阶段,就已经完全超越了应该算得上是“同龄人”的你。 

他比小时候看起来阴郁许多,长刘海挡住了半边面颊,像是在思考些什么无意识地微微皱起眉头。 

 

“吉野同学。” 

“吉野同学。” 

 

他仍在往前走,完全没注意到你的呼唤。 

 

“吉野顺平。” 

 

对方总算停下脚步,侧过头:“你是……?” 

你报上自己的姓名,见吉野顺平看起来更加困惑内心默默叹了口气,自动补上一句:“我是你的小学同学。” 

 

或许是【同学】二字触及了红线,他不动声色与你拉开一个微妙距离:“哦,你好。” 

吉野顺平现在显然心情不是很好,抬头望望天又转过身去:“下次见。” 

 

【下次见】就在第二天。 

吉野顺平几乎都是固定地点活动:影院,河堤,DVD租赁店。你按照烂熟于心的路线一个一个走过,最后很容易的在摆满冷门影片的货架与他“偶遇”。 

 

“好巧啊,吉野同学。” 

“……你好。”吉野顺平怎么也没想到这么快又会见到你,在脑海中苦苦搜索试图找出一星半点关于你的记忆。 

“吉野同学还记得我吗?”你观察着他的表情,慢慢说道,“小时候你忘记了值日,把我一个人落在教室打扫呢。” 

 

脑海深处的画面又被调出,这绝对算得上是自己少有的黑历史之一。 

吉野顺平在意识到你是哪位后,坚硬的保护壳显而易见地松懈下来:“对、对不起,之前没能认出来!” 

“没有关系,毕竟长大了大家都变了不少。”你摇摇头,笑眯眯说道,“吉野同学还欠我一次值日呢,要用请我喝饮料补回来吗?” 

“诶……?!好、好的。” 

 

吉野顺平略显局促地坐在你对面,工作日下午一点半的咖啡馆里冷冷清清,工作人员靠在吧台用微妙的眼神在你们身上来回扫过。 

 

——是高中生吧?现在不上课吗? 

——小情侣逃课出来玩的吧。 

 

“你们家搬得挺突然的……很多邻居都来问过。” 

出于各种因素考虑,当年离开的时谁都没有通知,大家都以为这户人家趁假期出去旅行;直到某一日邮递员来送订阅杂志发现门口邮箱里已经塞得满满,才发现你们一家早就搬离了这条街。 

 

“因为再呆下去我可能会疯掉。”你假装没有听到店员们交头接耳的悄悄话,抿了一口饮料,“啊,应该说会死。” 

“这么严重吗……”他非常惊讶,但立刻又露出羡慕的神情,“至少立刻脱离了不愉快环境。” 

 

“吉野同学现在过得很不愉快吗?” 

 

听到你的问话吉野顺平整个人气场低沉下来,久久一言不发。 

他垂眸用手按住了自己被头发遮挡住的额头。之前的伤口已经开始长出新的肉芽,在完全愈合前会时常犯痒,轻轻触碰又会立即变成酸麻的疼痛感。 

 

“抱歉,我不应该问这个。” 

抱歉,这是必须确认的事。 

 

“……我没事。”吉野顺平放下手,挤出笑容,“说起来,你怎么回来了?” 

“回来处理一件事。”你朝前倾了倾身,示意他也靠近一些,一副要说大事的模样。 

 

吉野顺平犹豫了一下,他有时候确实难以分辨人心,到底是善意,恶意,还是随意?但是童年和现在像是有一条泾渭分明的界限,明明对你的印象只停留在【小时候邻居家的孩子】【一不小心害那个孩子一个人打扫完整个教室】,却又由心认为:这是可以信任的人。 

 

他学着你的样子慢慢凑过来,间隔的咖啡桌变成了秘密情报交换处,你用只有他一人能听到的声音在耳边说道: 

 

“我是回来拯救世界的。” 

 

微凉的气息打在耳畔,吉野顺平“腾”地一下坐直身体,面颊微红:“请不要戏弄我!” 

他无论如何都想不通,小时候看起来那么正常的同学,怎么也变成了一上来就捉弄人、性格恶劣的家伙? 

 

“因为吉野同学看起来不太高兴,想开个玩笑而已。” 

 

几个店员们还在频频往这边看,吉野顺平瞥了他们一眼低下头,一直绷紧的肩膀放松开来。他无声地叹了口气:“什么嘛……” 

 

“我很久没有回来过了,开了好多新店啊。”你趁机得寸进尺:“吉野同学,你知道这附近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 

 

*** 

 

有谁会拒绝和自己有共同语言又真诚友善的人递来的橄榄枝呢?更何况这件事你已经做得轻车熟路,只要对方开个头就知道接下来他要说什么。 

 

*** 

 

“你在这里做什么?” 

你回过头,吉野顺平拎着便利店的袋子看样子是刚刚购物回来。 

 

“我没有钥匙,进不了门。” 

 

吉野顺平并不清楚你搬家之前的老宅最终是如何处理的。在他印象中你们一家搬走后这栋屋子始终空置,再未见过门牌换上新的名字。于是默认你是要回原先的家。 

 

“不要站在外面,这么热的天会中暑的。”少年额上还浮着一层薄汗,“先来我家坐一会吧?” 

 

这里的民宅都是相似结构,吉野家也不例外。最普通的一户建,进了门就是与开放式厨房相连的餐厅。他引着你进了隔壁的和室,打开空调。电视机没有关闭,画面暂停在一场派对上。 

 

“你刚刚在看电影?” 

“《彗星来的那一夜》,你看过吗?” 

“看过。” 

“你有什么评价?” 

“非常无聊。” 

“呃啊,真是相当严厉的批评呢……”吉野顺平盘着腿坐在你身边,笑得腼腆,“我倒是觉得只要通过暗处就能创造一个新的平行世界,这点还是挺有趣的,虽然主人公再也回不去自己的世界了。” 

 

“那是因为他们没有世界之间的锚点。没有锚点,不断制造新的世界就是在给自己制造麻烦。” 

吉野顺平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锚点?” 

“唔……有纸和笔吗?” 

“稍等一下。”他起身出了门,隔壁房间传来拉开抽屉的声音。过了一会脚步声又向房间深处进发,五分钟后吉野顺平带着两罐饮料和纸张原子笔回来了。 

 

“这个给你。”他拉开拉环,放在你面前。 

“谢谢。” 

 

你在纸上圈了两个圆。 

 

“假设这里有两个世界,每个世界里都有无数个点,虽然在世界里的位置并不相同,但是点和点是一一对应的关系。”两个圆里被你胡乱画满芝麻般的黑点,随即各圈出一个点,“而锚定对应固定的点能把所有世界串联在一起。无论有多少平行世界,只要跟着锚点都能回到自己的世界里。” 

 

你在纸上又画了好几个铺满黑点的圆圈,最后一道直线干净利落穿过所有圈,看起来有些像甜品店的花见团子。 

 

“就这样,找到每个世界同样的点就好。” 

 

吉野顺平低头想了好一会:“这个点是……时间吗?” 

“不对哦,时间只是世界里其中一条轴,坐标系数都是可以变化的。”你啪嗒啪嗒按着原子笔,紧紧盯着自己画的东西,“是【事缘因果】,只有这个不会发生改变。” 

 

“也正因为锚点是相同的事因,所以一旦我把这个黑色的点替换成了红色,其他圆圈里对应的点也都会跟着变成红色。”你抬起头与他四目相对,“有了一个锚点,你就能改变世界了。” 

 

你指了指他刚刚拿来的可乐罐:"就好像吉野君刚刚在喝的饮料,也许在另一个世界里这是你昨天喝的,而第三个世界里你放在冰箱好几个月才想起来。总而言之不管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汽水被你喝完的结果是固定的。” 

 

“这就是一个事件锚点。如果想要改变这件事,只要某个世界里吉野君去购物前有人把便利店所有可乐都买走,那么所有世界的吉野君都会变成【没有喝可乐】。” 

 

世界们挤在一起,每一个都在按照其特有的时间轴走不一样的故事。若仔细观察就会发现,无论是什么样的时间规则、事件发展,所有世界的结局都是同样的。 

但如果其中任意一个世界的结局发生变化,那么其余所有世界都会进行自动修正以维持统一。 

 

如果真能做到这种事的话,或许可以找到一个能将所有讨厌自己的人都消失的世界。不过这种话说出来一定会吓到你吧?于是吉野顺平换了个更温和的说辞笑道:“如果有锚点,那我一定会想办法找到一个能修改法律的世界,去加上一条:电影院内喧哗者判处重罪。” 

 

“哇……吉野君好严格啊。” 

“那你呢?你有了锚点想做什么?” 

 

你愣了愣,这套无趣枯燥关于世界的理论其实说过很多回,但这还是他第一次反问。 

 

你的锚点是什么? 

在那些被否决的世界中,只要将硬币转回正面,你就能回到原初世界自己死亡的【前因】;再翻过硬币背面朝上,又就能制造一个新的世界。 

 

所有背面世界里,你的终局在时间轴上被大幅度延迟,而吉野顺平却会变得比你更早拥抱死神,成了另一个点。 

 

你的死亡与另一个人的死亡被世界留下的锚点串在一起,你隐隐约约有个猜测:那天最后有过交集的吉野顺平恐怕是能让自己活下去的关键人物。 

 

可是到底要怎么做呢?你改变不了正面世界的【结果】,背面世界里的吉野顺平也根本没有办法救未来会遭遇厄运的自己。 

 

“……活下去。” 

“什么?” 

“想要……都活着。”你俯下身把脸埋在掌心之中。 

 

这、这怎么了?! 

吉野顺平有些懵,不知道这个问题哪一点冒犯到了你,手忙脚乱抽出一大堆纸巾。想让你抬头,伸出的手触到肩膀瞬间又缩了回去。 

 

“只有你活着,我才能活下去。” 

“我活着,我活着。”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安抚你,“那个,先冷静下擦擦眼泪吧……” 

“没有在哭。”你一脸平静地仰起头,看起来情绪毫无波动,更不要说是不是在哭。“开个玩笑而已。” 

 

吉野顺平抱着一大团纸巾愣了一秒,松了口气:“不要乱开玩笑啊!而且我死了你也活不下去……听起来太奇怪了……” 

“你没有看过那部电影吗?你跳我也跳?” 

“那句台词不是这么用的!” 

 

“那个,我之前就想问了,”他顿了顿又说道,“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没有哦。” 

 

*** 

 

当然是假的。 

 

刚跨入这个世界不到半小时,你就发现吉野顺平已经和那个“怪人”混在一起了。阻止他们继续往来吗?绝对没有可能,事实证明那是另一个锚点。 

既然无法挽救吉野顺平的死亡,也没有能力把他从“怪人”身边抢回来,还能做什么呢? 

 

除了那件事,最后一件事。 

到底是哪一天发生的来着? 

 

深夜十点,你独自在吉野家附近徘徊。他家灯火通明,吉野太太估计又喝高了,即便隔着一扇大门你也能听到她乐到极致而变了调的笑声。 

吉野顺平这一周也没有去上学,但你也没有与他见面。再靠近就会被“怪人”发现——吉野顺平身上沾染了有别于这个世界的灵魂气息。 

 

你低着头从街道这一头走到那一头,冥思苦想。 

不同世界里事件在不影响结果的情况下都是乱序发生,记录日期对你来说是没有任何意义。 

 

所以,那件事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一名陌生的粉发少年与你擦肩而过,他似乎心情很好,哼着歌孩子般走一步跳一步。 

 

“等一下!”你几乎是在瞬间反应过来,立马回身拽住对方的衣领。他踉跄一下,好不容易才稳住重心。 

 

“怎、怎么了?” 

“回去!回吉野家!现在就回去!” 

 

*** 

 

先前被你拦下的少年在吉野家里与从未见过的怪物混战中挂了彩,正呲牙咧嘴地往自己手臂缠上绷带。后续赶来支援的几人在与吉野太太交涉着什么。 

 

你努力集中精神勉勉强强听到几个关键词。他们说要带吉野顺平走。 

 

“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那是什么地方?” 

“吉野太太,更详细的情况我们会稍晚一些和您解释。” 

…… 

…… 

 

天际已蒙蒙泛光,再过一会太阳就会升起。最早开始工作的送奶工踏着车路过,诧异地发现吉野家在一夜之间几乎夷为平地。 

 

周遭的声音愈发模糊起来,送奶工车上的铃声听起来仿佛来自虚空。你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试图保持清醒。 

 

旧的【事因】开始抹消,新的【结局】正在填补。 

 

“……你还好吗?”吉野顺平注意到你有些不对劲,试探般问道,“要是——” 

 

手心一凉,你忽然塞了什么东西给他:“未来……未来等你。” 

 

吉野顺平低下头,莫名其妙摊开手掌:竟然是自己儿时丢失的纪念币;翻到背面发现数字部分被磨得已经完全看不清。 

 

“你这是哪里找到的?” 

 

他很是惊奇,抬头却发现自己面前空无一人。 

 

*** 

 

“店长,我先回去了。” 

“辛苦啦,路上小心。” 

 

为了错开白天主修课的上课时间,连续几周的夜班让你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憔悴。你独自走在空无一人的马路上,掏出手机打开自拍模式。果然,从刚才起就觉得有些不对劲,画面中你看到后方数米开外有个人与自己保持相似步调一直跟着。 

 

对方似乎非常熟悉你回家的路线,无论怎么特意绕路,或是躲进熟悉的便利店从后门离开,抵达公寓大楼门口时骤然发现那家伙还在身后。 

 

你飞快跑进电梯拼命按下关门键,见电梯门缓缓合上才松了一口气——一只手忽然卡住门缝。 

 

戴着口罩与兜帽的男人挤进来,靠站在电梯后方墙板上。你紧张得几乎屏住了呼吸,彻底闭上的金属门倒映着对方唯一露在外的眼睛。 

 

“不按楼层吗?”他问。 

你僵硬地抬起手臂,尽量装出若无其事的模样随意摁下——等电梯一停就从安全通道跑回家。 

他默不作声,跟着按了低一层的数字。 

 

啊,只是顺路的住户吗……你快速瞥了一眼,提着心惶惶然。 

 

叮—— 

 

他的楼层先到了。对方下电梯时你还在为自己随意揣测他人感到羞愧。 

 

但令人万万没想到的是那男人下了电梯后竟然也进了安全通道。你看着下方楼梯交错的空隙处对方露出的帽顶,几乎快要失去思考能力。 

 

如果往下走,就会正面与他碰上;不得不一路向上,然而脚步声始终不紧不慢跟在后面,每一下都像是踩在心上。 

 

安全通道里信号极差,你快速连按拨号键,只有无数忙音反馈。再往上就是顶层了,你毫不犹豫冲进天台锁上门,颤抖着手再一次拨打报警电话。 

 

“这里是……” 

 

刚听到接线员的声音,身后的门就重重被人撞开。一回头就被人扼住咽喉再发不出任何声音,手机在挣扎中摔落。 

 

对方似乎根本不打算给你求饶的机会,就这么掐着命脉直接将你推向天台边缘。大半个身子都悬在了半空中,你听到他笑了一声。 

 

巨大的失重感将你整个人淹没。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地面,脑子里一片空白。 

 

下一秒,你落在了一团软乎乎的东西中。 

 

半透明的生物轻轻将你放在地上,你迷茫地看着这只巨大的水母:刚刚是什么情况? 

 

“嗨。” 

“呀!”你被突然冒出来的人吓了一跳,又立即反应过来自己相当失礼,“您、您好?谢谢……是您救了我吗?” 

“不是哦,是淀月。” 

 

对未知生物的好奇已经完全覆盖了刚刚被人推下楼的恐惧,你看着那只水母慢慢飘远:“……那是您的宠物吗?” 

“咦……你看的到它吗?”见你露出了不解的神情,对方干咳一下转移话题,“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啊,对哦。你这才想起现在不是闲聊的时候,连忙道:“对不起对不起,您能帮忙报个警吗?” 

他抬头望向天台,那个男人被水母禁锢住动弹不得。 

“没事了没事了,警察很快就来了。” 

 

随后小心翼翼地往你这边靠近了些:“你还记得我吗?” 

“您是……?” 

 

他拉过你的手轻轻放下枚硬币,仔细看了看是正面烙印电影人物头像的纪念币。你前两天才刚看过的经典老片,那句台词尤为印象深刻: 

 

【我们要去的地方不需要路。】 

 

“吉野顺平,我叫吉野顺平。” 

 

你后知后觉想起来,小时候好像确实有那么一个的同学,曾经一口气买了数本同一期杂志就为了填抽奖券。看起来老实又腼腆的小男生唯一一次搭档值日就放了你鸽子,躲在活动教室里努力破解奖券的谜题。 

 

“好久不见!” 

 

*** 

【正面世界】 

 

吉野顺平彻底忘记了今天自己还要值日,等完成任务踏出校门时已几近饭点。他抱着书包直直往家里冲,电视节目将在整点准时播出。 

 

——快点快点!还有三分钟就要开始了! 

 

埋头奔跑不看路绝不是什么好习惯。都已经到了自家门口,吉野顺平刚准备进门就猛地与人撞了个满怀。 

你跌坐在地上,他更是连人带物翻了一地。 

 

“呜哇!” 

“对不起对不起!” 

 

你连忙道歉随手捡了两样就往顺平手中一塞,又慌慌张张地跑走,像是正在被什么凶恶猛兽追逐似的。吉野顺平疑惑地朝你来的方向看了一眼,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再收回视线时你已跑远,他叹了口气只好自己收拾满地的书籍杂物。 

 

叮—— 

 

刚弯下腰,一片亮晶晶的东西便从口袋中滑出,金属与地面碰撞发出清脆声响。这是顺平填了数张杂志调查表才抽中的影迷纪念币。硬币顺着惯性朝前滚,他连忙追上一路跑到街对面直到撞到一个纸箱,那枚纪念币才原地打着转停下。 

顺平擦了擦灰尘小心翼翼重新将它收好,一抬头对上一双湿漉漉的眼睛。 

 

“喵……” 

“小、小猫?” 

 

顺平有些不知所措,小猫趴在写有【请带我回家】的纸箱里有气无力地叫着。街上冷冷清清空无一人,看样子一时半会是不会有其他人发现它了。 

 

这也放得太隐蔽了吧…… 

顺平心想。 

会不会饿死啊?要不然先问问妈妈能不能先收留它一段时间? 

 

他打定主意抱起箱子,刚转身就瞧见马路对面有个眼生的男人,正弓着腰慢慢沿着你方才离开的方向走。 

吉野顺平从未见过谁会有那般神情:麻木、阴冷,带着如同捕杀猎物的死灰眼神。 

那瞬间他感到后背起了一片鸡皮疙瘩,下意识往电线杆后藏了藏。直到那男人转进小巷不见了踪影,晚风灌入领口,才一个激灵醒过来。 

 

“顺平,把这个拿过去吧。” 

“好的。” 

今日节目内容是最爱的年度佳片盘点,吉野顺平却窝在沙发上看得心不在焉,听到妈妈的呼唤便一把丢开抱枕起身。 

 

吉野凪拿了些旧衣服垫在纸箱内,又拿了个浅盘装了些牛奶。怕生的幼猫缩成一团,最终饥饿战胜恐惧,抖着身体凑到盘子前舔食。 

母子二人蹲在纸箱前,凪忍不住伸出手。猫咪被她冷不丁的举动吓得脊背弹起,见她并无恶意又逐渐放松下来,低下头继续。 

 

“顺平在烦恼什么吗?”她一下一下抚着猫咪,柔软绒毛滑过指缝,露出心满意足地笑容。 

“……没什么。”顺平抱着膝盖,他早就过了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要闹腾凪的年纪。 

 

吉野顺平闭上眼,那个陌生男人的脸仍清晰无比地刻印在脑子里。他有种莫名其妙的预感,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了——正思忖着是否要和母亲说这件事时,忽然听见一阵尖锐的警笛声,紧接着又有好几声同样刺耳的噪音从屋外掠过。 

 

“啊啊,好吵啊。”凪走到窗边,窗帘微微挑开一条细缝,竟有四五辆警车闪着灯停在外边。“出什么事了吗?” 

大约一小时后,她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附近垃圾堆放点发生了一起杀人事件,警察正一家家敲门调查线索。 

 

会和那个人有关吗? 

 

“最近有没有遇到过奇怪的事啊……”凪撑着头想了一会,“没有诶,也没见到过什么奇怪的人。” 

 

要不要说呢? 

 

“那么,打扰了。如果有什么问题请随时联络我们,这是联系方式。” 

 

他们会相信一个小孩子说的话吗? 

 

“好的好的,辛苦你们了。顺平,和警察叔叔说再……” 

“那个,我看到了。”吉野顺平拉着母亲的衣角鼓起勇气从她身后探出头,“我看到了一个人。” 

 

*** 

 

“吉野同学。”你抱着便当袋坐到他身边,“一起吃午饭吧?” 

“诶?……诶?!” 

 

吉野顺平原本想躲在某个角落里一边看新刊杂志一边解决手上这个饭团。虽然是同班同学,但你们日常几乎毫无交集,连熟悉都称不上,突如其来的午餐邀请着实把顺平吓了一跳。 

他脑子里冒出无数问号,无论如何都猜不出你到底想干什么。 

 

“那个,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吉野同学还记得上个月那桩杀人案吗?犯人已经抓到了。” 

 

正是顺平目击到的那个男人。 

 

这不是他犯下的第一桩命案,犯人精心策划许久的连环谋杀,目的仅仅只是为了挑衅律法。缺乏监控的场所,随机挑选的受害者,张狂却又滴水不漏——前提是没有被来丢垃圾的你撞见。 

警方在他的藏身处寻找到寻到一本厚厚的笔记本,数十位数的受害者,被以一种近乎炫耀的语气记录在内;而最后一页贴着你的照片,镜头里恰好回过头,旁边并排站着的孩子也侧着身子,脸却被黑色马克笔涂黑。 

照片下方潦草写了几个地名、时间点,这是一份刚刚开始的计划书。 

 

毕竟都到了这一步了,怎么能让个孩子破坏自己的“丰功伟绩”呢? 

如果没有吉野顺平向警方提供的线索,接下来的受害者无疑就是已经被盯上的你。 

 

【多亏了吉野家那个孩子啊,要好好感谢他。】 

 

“所以,今天晚上来我家吃饭吧!”你诚挚发出邀请,“和牛哦!我妈妈专门去买了和牛哦!” 

不是午餐时间吗?怎么突然跳到了晚餐话题了!不擅长与人交际的吉野顺平在心里哀嚎。 

 

“不必那么客气,而且我妈妈还不知道……” 

“阿姨今天晚上也会来,已经说好了的。” 

“咦?!什么时候的事?!” 

“早上经过你家的时候就和阿姨说了。说起来,吉野同学出门好早啊,本来还想找你一起上学。” 

 

趁吉野顺平还在消化这巨大信息量的间隙,你翻了翻他手边的杂志:“啊,是最新的期刊呢。” 

“你也看这个吗?” 

“爸爸也有在订阅,我之前看过几期,很有趣呢。”你笑嘻嘻又靠近了些,“这期里推荐的几部电影我爸爸有蓝光珍藏版哦。” 

 

“所以,吉野同学今天晚上要来我家吃饭吗?” 

 

自此,同学兼邻里多年的你们才真正开始熟悉起来。 

 

小升初的考试结束一周后,也是你们一家人搬家的日子。 

吉野顺平提着妈妈制作的点心来找你道别,心思细腻的男生看起来有些忧郁,隔着车窗喊了你几声不见动静,微微蹙起眉头。 

 

你的目光毫无焦距,宛如静止系人偶般呆坐在车内。直至车轮缓缓启动,才如梦初醒般缓过神来。 

 

有什么东西突兀闯入大脑又迅速消失。 

 

你连告别的话都来不及说,只堪堪抓住脑海中最后的词汇,探出窗冲他大喊: 

“我在未来等你!” 

 

*** 

 

高中生活对吉野顺平而言并不轻松。社团活动需要固定场所,而另一群人同样觊觎这个带有空调和座椅的一室空间。 

 

“喂喂,不是都说了让你放弃社团申请吗?” 

“这家伙是故意的吧?” 

“哈?你是这样想的吗?” 

 

吉野顺平被甩在铁丝网上,后背撞得生疼。面前几人嬉笑着将他围在中央,自动停在领头者身后半步左右的位置。 

对方蹲下身,一手捏着烟头,另一手扯住吉野顺平的头发,烟圈轻佻地喷在脸上。他的目光从顺平光洁的额头上掠过,心里有了个好主意。 

“看来得让你长长记性。” 

 

那团热源越来越近,吉野顺平闭上眼睛。 

 

——预想中的疼痛并未到来,脸上反而浮起点点湿润凉意,顺平听到一阵气急败坏地叫骂。 

 

一名陌生女生站在不远处的花圃旁,正拿着水管冲这边不断滋水。她捏地很用力,大量水流只能从变了形的细小孔洞中挤出。巨大水压击打在身上的滋味并不好受,刚刚还在针对自己的不良们立刻转移了目标,直冲她而去。 

 

“你们在干什么?”教导主任的声音硬生生让他们的脚步急刹车。 

“突然发现学校里有那么大的花圃,忍不住想浇下水。”拧紧水龙头丢下水管,她一脸坦然地答道。 

 

其他人面面相觑,又不敢闹出更大动静,狠狠剐了她一眼便四散离去。老师显然也不想多管闲事,抱着一叠资料夹继续往前:“赶紧跟上先把转学手续办好,以后你有的是时间逛学校。” 

 

“好的!”女生却一步未动,反而把目光转回这边。吉野顺平看着她踩着细碎落叶走了过来,弯下腰语气柔和:“……刚刚就觉得你好眼熟啊。” 

 

“是、是吗……”靠、靠得太近了啊!顺平惊得绷直了脊背却退无可退,比刚刚被校霸围攻时还要紧张。 

她左瞧右瞧,忽然满脸惊喜绽出笑容:“吉野君,你还记得我吗?” 

 

对方的样貌逐渐与童年时期的好友重叠,吉野顺平喃喃念出你的名字。 

 

“好久不见。”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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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充说明: 

台词出自《回到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