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龄:不定,理论上是长生种
身高:180
爱好:阅读、绘画、击剑
角色简介:总是微笑的面瘫脸,共感缺失性格淡漠,初登场时是纯血血族。不重视肉体因而非常没节操,但终其几世即便跨越千百年时光都只为一人真正动心。CP的Lygon是他的Child&执行官,另有儿子Cecare
如果没有相隔千百年的时光而遇,这故事就不会注定是个悲剧。
——1ts——
“诶——骗人!”甩开手上的精装版史书,原本缩在被子里的少年突然边大惊小怪地嚷着边跳出来蹿进了厨房,然后拽住里面人的围裙一叠声地问:“我刚才看到书上说你十四的时候都已经结婚了!?真的假的啊!”
“啊……也有可能是十三吧,这种事记不太清了。”有着一只银眼的男人边用娴熟的手法将案板上的三文鱼切片,边敷衍地回答道。
西泽尔不由得因此盯着对方的下颚骨线条眨了好几次眼。
——相处的时间越长,他就越是觉得银龙是个奇怪的英灵。
大概是受众多以其为主角的二次元作品影响太深,身为Coser的御主大人一开始总觉得自己的英灵应该是个性格相当豪放的阳光系笨蛋,但近来翻阅的史书却告诉他这家伙比起武将来更适合形容为出色的政治家。
而西泽尔自己所看到的银龙本身……
——这么一个能力值低下的居家系围裙吃货真的不是冒牌货么?难道我其实召唤失败了出来的是别的什么东西?
每当近距离围观对方的料理手法,少年魔术师就总是要忍不住如此想道。
“书上还说你爸为了你牺牲了自己呢,也是真的么?”
“……这个,是的。”
“嗯——果然绝大部分父亲都是爱自己的儿子的嘛。”把先前的疑问甩到脑后,这个话题显然让西泽尔开心了起来。
但这却让银龙露出了疑问的表情:“你是……这么想的?”
“是啊,很意外?”少年迅速地捻起一片鱼肉扔进嘴里,然后抬起头来眨了眨眼。
“嘛,只是因为擅自用掉圣遗物召唤了英灵就被追杀……难道你跟父亲的关系并不是非常不好?”
“怎么可能是追杀,只是追捕而已啦。”
“之前你跟追兵交火的时候那个激烈程度,怎么看都是抱着互取性命的觉悟进行的吧。”抓住少年第二次伸向食材的手,银龙挑起了眉。
西泽尔顿时不开心地小声“切”了一下,然后用看笨蛋的眼神抽回手朝自家英灵做了个鬼脸:“我可是真正的魔法少年诶,而且还带着你这种英灵,不抱着杀死我的决心来打的话来多少人不都是白搭。”
——真是这样么?
但这句话银龙终究没有说出来,转而问道:“那你母亲呢?”
“有过三个,你想知道哪一个的事?”
“生出你的那位。”
西泽尔耸肩:“好早就死啦我没有记忆,不过据说是被老爹杀死的。”
“诶?”
虽然早就知道自己的Master跟一般小孩子不太一样,但是提起如此……事件的口吻也未免太过轻描淡写。
银龙不由皱眉:“那么最近一任呢?这个你应该记得很清楚?”
但西泽尔却摇头:“连见都没见过,她一直被留在意大利总部,才嫁过来不到三个月就死了。不过我猜……一定是不听话偷看了那个吧。毕竟是出于家族利益而结成的婚姻,一般情况下即使是老爹也不会轻易动她才对。不过也只是我的猜测罢了。”
“‘那个’是指……你们家族的秘密么?”
“不是啊,老爹一个人的秘密。”少年说着还不住笑了起来,露出两颗虎牙的牙尖,在湛蓝瞳眸的映衬下显得天真却又残忍,“应该就是找个借口杀了她而已,他才不会为了家族利益考虑那么多呢。”
而此时的银龙已经觉得自己有点拿不住刀了。
他本来以为自己的Master也就是一般般的有点坏一般般的有点性格不正常而已。
但是此刻,他终于确定——这孩子眼里的世界根本就没有正常过啊!!!
“令尊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爹啊!?
红发少年眨了眨眼,居然在这时候变得一脸认真开始严肃地掰着手指头真数了起来。
——很厉害的虚属性魔术师啊,精通几乎所有类型的魔术。
——格斗术和西洋剑也很厉害,射击也是的。
——据说还是剑桥什么什么毕业的双硕士学位高材生不过这个我不太懂啦……
听着西泽尔开始数博尔吉亚斯家主的辉煌成就之时,银龙终于从这小鬼的眼睛里看到了那种真正属于孩子的纯粹天真与明亮。
可以很明确地感觉到,他其实是真的崇拜着自己的父亲。
“而且,老爹还是会保护我的。”
最后,少年这样笑着说道。
“诶?”
“就是,第二个嫁给老爹的女人,就是因为欺负我挂掉的。”西泽尔此时眯起眼睛指了指自己,“有次我去找老爹但是他出去了,只有那家伙在家,一丝不挂地躺在床上,看到我之后就叫我陪她玩儿,要我吸她的……”
少年的语调依旧平稳仿佛没什么波澜,但表情却随着叙述再度变得阴沉起来,而且呼吸的节奏也明显地加快了。
英灵不由深深皱起了眉。
他及时打断了御主兀自深入的回溯,并迅速蹲下将这少年环抱起来,一下下抚摸他脑后的发。
“够了,我不需要知道那么多,你也没必要再想。”青年说着,垂下眼帘。
“这没什么啊,已经是六年前的事了,而且老爹也已经……”
“好了。”
英灵的声线低缓,此刻却隐含着某种不容置疑的魄力。
他将西泽尔的脑袋按向自己肩膀,而原本微笑的少年表情在这过程中渐渐消失,最后突然变成了罕见的止不住的哭泣。
一开始只是含糊的不知在说些什么的呜咽,接着在银龙轻拍其背的动作下渐渐放开了声音。
到最后他终于弄清了一句:
“所以说女人最讨厌了!最讨厌了!”
银龙听见自己的御主这样边哭边喊,同时自己的肩膀已经在对方蹭上去的动作中迅速变得湿热起来。
——已经变得就算被子弹穿身而过也极少哭泣的西泽尔在这个午后哭得整个人都没了力气,只能缩在英灵怀里由他运回房间。
而当晚开始,他做起了奇怪的梦。
一遍一遍。
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场景不同的细节。
但情节总是重复,结局从未改变。
这样的情形持续了四天,导致冬日里到最后被单都不够用了。
跟御主睡在同一房间的银龙将这看在眼里,却什么都没有说。
——看过西泽尔哭泣的样子之后,他无法再询问这少年每天夜里呢喃着“我不会让你离开”是因为什么样的梦境,却也难以不去在意。
第五天夜里,少年从梦境中醒来,看见黑发英灵披着他的羽织靠在开向庭院的门扉上。
庭中在落雪,而英灵的身影被勾嵌成银。
青年对着庭院无声,似乎在观赏雪花落上冰封池塘的模样,而西泽尔就那样在背后沉默地看着。
——第五日的梦跟前四天稍有不同。
他梦见了日本的古城、武士,身着华丽和服的贵妇、以及鲜衣怒马的少年。
那应该是英灵的过去吧。令咒似乎是会把主仆两人的一切都联系到一起的最深羁绊。
梦中所见让向来对别人的内心无甚兴趣的西泽尔心中升起了一些一样的感觉。
他无法想象因为弟弟被偏爱而险些被生母毒杀是什么样的情形,更无法理解即使这样也还是要为母亲辩护的银龙是怎么想的。
因为生长环境的关系西泽尔所见所闻所思所想都跟绝大部分同龄人不太一样,但也正因如此,他在某些角度上的心理年龄或许还没有跟上年纪的,而另一部分却已经远远超出。
——要是我在的话就把要杀他的女人做成寿司然后沾上最劣质的酱油和芥末喂给他弟弟吃……
最后,酒红发的少年这样模模糊糊地想着再度陷入了睡眠,那之后他又做了另一个梦。
梦里的东方男孩在其父亲的指导下学习弓道,被放在马鞍前方环于双臂之间,紧张又兴奋地将羽箭射向草丛间穿过的动物们,偶有所得,贵族男人便会开怀大笑并赞赏地拍拍他的脑袋。
每当此时,孩子也会跟着露出骄傲的笑容,黑瞳明亮而又清澈……
“……这已经是第五张被单了。”
看着少年御主睡眼惺忪地从洗漱室回到房间门前,正帮他收拾被窝的银龙有些无奈地将拆下的布料拿起来晃了晃。
而西泽尔看了一眼,又眨了眨。
“所以说——已经没有可换的了。”青年英灵不得不表示非常无奈。
于是,少年看着上面的小地图,终于了然地点了点头,然后突然兴奋地说:“那就出去买吧!”
银龙发现西泽尔其实很喜欢出门买东西。
而且大概很喜欢这种奇装异服造成的关注度提高。
他的御主,其实爱吃爱闹也爱玩儿,本质上跟普通的十四岁少年区别并不非常大。
只是……
每当想到这里,青年就总是忍不住要叹气。
他自己在遥远的过去也曾有过这种时期,喜欢被众人关注,喜欢得到父亲的夸奖,喜欢自己的实力被众人所承认。
喜欢在高处俯视这个长风浩荡的世界。
——他迷恋那种登顶的感觉,至死都是。
——但却永远都离最高点有着一步之遥。
于是,不知从何时起,对于峰顶的执着仰望逐渐覆盖了曾经俯瞰众山的快感,也渐渐淹没其它少年时拥有的激情,变成了一味的追寻,追寻……
直到因为对于圣杯的渴望,让他再度降临于这个世界。才发现自己从前所知道的一切,只占据它的那么一个零头。
冲击与新的渴望同时涌来,但出现于他面前的御主——他如今唯一的战友——却是这样一个少年。
西泽尔在他眼里是个充满异常的矛盾结合体,在天真任性的同时却又并不冲突地世故残忍。
——某种程度上,很像曾经的自己。
所以银龙也比谁都清楚,这少年如果继续如此成长,其人生或许会与真正的幸福无缘。
“呐银龙。”挑好了新的床具以及一大堆其它物件并大方地刷了卡后,西泽尔便开始拽着英灵在商厦的人潮里四处乱窜,并最终挤进了一家冰淇淋店,“我都还没问过,你想向圣杯寻求的愿望是什么?嘛,虽然我猜大概是完成未完霸业啦。”
“……你没猜错。”
“我们会赢的。”
“啊?”
“梦啦,我们会赢的。”
——这难道……是在给自己打气?鼓舞军心?
——因为之前两次遇敌都没有取得好的战果,而且本身作为Master可供给的魔力也不够多?
英灵看着自家嘴边沾了一大圈巧克力冰淇淋还无所谓地晃着双脚的御主,有点囧然地猜测。
“……你没听过梦都是反的这句话么……”
“有啊,但是这回的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很真实。”西泽尔撇嘴,但紧接着就被看不下去的英灵用纸巾堵住了话。
银龙的表情有点不耐烦,但手上却还是细细地把少年的嘴给擦了一遍,然后才不急不缓地接道:“难道你是因为这种梦而连续五天出问题的么?”
他没想到这句话让西泽尔罕见地沉默了。
因为之前几次谈及这个问题,对方都很轻巧地带了过去,并没表现出过多害羞。
——那双突然间目不转睛地盯住了自己的湛蓝眼睛让他察觉到一丝异常。
接着西泽尔突然站起来说:“算了,回去吧。”
“……你不是说晚上想看去电影?”
“改变主意了。”少年整理着衣服,然后甩了甩酒红色的发辫,说着就一步跨出了店门。
但却在两秒后突然被英灵一把拉住。
“附近有Servant。”银龙脸上再度显出了那种慑人的戾气。
而西泽尔站定片刻后回头一笑:“那,干脆去会会看?”
——2nd——
——虽然之前就已经隐约猜到对方也成了被圣杯选中的Master,但此时此地就遇上还是让西泽尔感到了一丝意外。
面前这个落魄地带着一只小箱子坐在公元前的长椅上的,正是西泽尔从小到大唯一能勉强称得上朋友的的人:夏尔·西利埃克斯。因为他是所交往过的同龄人里唯一知道其魔术师身份的人。
——啊,说起来对方好像说现在改名了,叫什么来着……算了管他呢。
而对方身边跟着的那个典型希腊式美男子,大概就是之前在伦敦偶遇时被数度提及过的阿帕了吧。
“Servant?”
通过令咒的联系,西泽尔无声问着自己的英灵,而银龙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需要攻击么?”
“对方不打过来的话就别动手,那个Master是我认识的人,可能的话目前还是更希望能成为同盟。”
对银龙下达了指示的下一秒,少年就挂上满脸灿烂笑容一路小跑到了已经站起来的对方跟前,并亲昵地叫道:“夏尔哥哥~”
“所以说不要再叫那个名字了啊!我现在叫埃利奥特!”但对方显然一上来就被踩了猫尾巴。
西泽尔此时在对方面前站住,同时背起手无所谓地吐了吐舌头:“你还没放弃那个改名设定啊,好吧那就叫埃利好了。”
“你……”
“别纠结这个了,倒是你怎么会在这里,果然也是圣杯战争的参加者?”
提到这个敏感词汇,面前的黑发少年明显地怔了一下,然后不出所料地点了点头:“既然都带着Servant,也没什么好瞒的……”
“那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闲晃啊?”不等埃利奥特的发言彻底结束,西泽尔的视线已经挪到他身后男人所带的箱子上,接着又上移到了男人本身的脸上。
——西方的英灵啊……算了连学都没上过也没必要花心思猜这个。不过还真是长得很俊。
酒红发少年如此想着,同时,黑发的那方顿时变得露出了一丝窘迫:“才、没在闲逛……只是在寻找适合建魔术工房的地方……”
“啊,这个问题的话,我那儿就很合适。”
“……啊?”
似乎对于西泽尔的直白与豪爽十分意外,埃利奥特再度进入了一直以来那种跟不上他节奏的状态。
这让西泽尔有点小开心——虽然一直称呼对方为夏尔哥哥,但是,事实上他就是很喜欢那种捉弄之的感觉。“就是说你要不要干脆住我那里啦,不收租金哦~反正房子很大空房间一堆。”
“……”
“……”
面面相觑的埃利奥特主仆显然对于这种突兀的邀请都不是很能适应,黑发少年甚至纠结地低下头皱起了眉。而西泽尔则在此时不留空地介绍起了自己的英灵:“忘了说,这是我家的英灵,代号银龙。”
“……这名字还真是很有你的风格……”妇联还是敢死队啊。
“是吧~”
“嗯……啊,这是……”
“传说中的阿帕吧,已经猜到了。设定是哥哥来着?”
提到设定这两个字,先前谎言意外穿了帮的埃利奥特更加接不上步调地默默扶了下额头。而西泽尔依旧那样仿佛没心没肺地笑着,朝对方英灵伸出了手——那瞬间,他身后的银龙进入了高度警戒的状态。
但阿帕只是不咸不淡地点了点头,并没有握手的意思。
于是西泽尔撇了下嘴,终于显出少许不满神色,转而朝埃利奥特问道:“那,要不要跟我们一起走嘛?我现在正好要回家。”
“这个……”
“你啊,虽然好像想改人设但是性格依旧很拖泥带水诶。”
“所以说这不是人设……啊啊啊好吧,总之先暂住一晚再说好了!”仿佛是被吐槽之后稍微有些小炸毛,又或许是某些问题上确实很为难,黑发少年终于露出一脸自暴自弃的样子给出了肯定答复。
这让西泽尔忍不住笑起来,然后轻巧地后跳到银龙身边挽起他手臂说:“那就启程回家喽~”
对着这样的御主,东方英灵脸上礼貌地笑着朝对方英灵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却不由用感应问他:“你确定这样好?”
“大概没问题。”西泽尔也回以感应,“因为夏尔哥哥是个乖孩子嘛。”
但是,他紧接着又干了件比较拉仇恨的事情。
“说起来,我们四个就这么走回去是不是有点太抢眼了?”
埃利奥特:“也……是呢。”
银龙:“原来你还会考虑这点。”
西泽尔:“你想说我是笨蛋么?”
银龙:“没有。”
强忍住吐槽这对主仆的冲动,埃利奥特此时满脸认真地指了指两位英灵:“所以还是先让他们灵体化?或者分头行动比较好……”
西泽尔却又摇摇头,然后撩了一下身后细细的长辫,一扭头窜进前方某个计划外的岔路口。
——在明白他的实际目的后,另三人都表情各异地沉默了。
这酒红发的少年,直接拿卡刷下一辆火红的敞篷跑车,并立刻从店里开了出来。
……
“这样不是更抢眼了么!?”
“另外你还没有驾照吧!?”
埃利奥特终于还是忍无可忍地开始猛吐起槽。
最后,由银龙负责开车,四人总归还是安然无恙地抵达了目的地。
但西泽尔甚至没有等到车子减速就动用魔术直接从车子上方飞了出去。
驾驶座的上英灵吃了一惊,随即抬头看向了家门口——那里已经停了另一辆黑色轿车。诚然银龙本身并不认得,但也不难猜测,那很可能是属于博尔吉亚斯家主——西泽尔之父的。
酒红发少年此时已经迫不及待地抢先冲进了家门,留下车里的另三人相顾无言。银龙无奈,只好朝后座上的两人说了句抱歉,随即迅速停妥了车索性灵体化穿过院墙。
但,他却看见先前疾飞的少年此刻愣在了客室之外。
——西泽尔并没有如自己预估的那样见到自己的父亲。来的,只是那位家主的代理人。
——3rd——
起初银龙以为自己的御主并没有如自己想象那般受到过于严重的冲击。
因为他轰走了家族派来的代理后,还是一如既往地吃饭玩乐,甚至在饭后拖着埃利奥特打了好几盘《灵魂力量2》——还毫不客气地一直赢,最后终于把感到无趣的对方气得跳脚回了自己房间。
但在只剩下一个人之后——毕竟银龙本身称不上是人——他就发现自己错了。
西泽尔自己对着银屏发了半晌呆,最后拉开木扉踩着木屐跳进了满是积雪的庭院。
“冬木真的好冷。”
“那就别出去吧。”
“不要。”只穿着单薄的绯红色和服,但少年还是转过身笑着吐了吐舌头,细长发辫在这个瞬间甩起了一个易断的弧。“来打雪仗吧,银龙。”
“……我拒绝。”
“那堆雪人?”少年眨眼,然后手在空中一招,魔杖Luna便从屋中飞了出来。
他口中喃喃念起咒文,手上划拉术式,满院白雪便迎着月光纷扬而起,变成漫天晶莹光点,如同冬夜里的萤火虫,闪着寂静孤独如自彼岸而来的苍蓝星芒。
红色的身影一度在这雪色里模糊,这情景让银龙觉得恍若曾识。
——何时何地曾经见过类似场景么?
但是分明没有。
在银龙的印象里,他曾见过的最爱穿红色和服的人,是他的母亲。枫红似火,江川为带。但那个养尊处优的贵妇人从不曾这样在纷扬的雪里孑然而立过。
错觉——?
不过一瞬分神,眼前的风雪已经停下,英灵面前赫然多出了一尊策马扬鞭的武将雪雕,其铠甲长披与头盔上的新月标识都令银龙觉得,无比眼熟。
分明就是出现在某些现世作品中的自己。
“怎么样?”少年此时骑着魔杖从巨大雕像的另一侧一跃而起,径直停在银龙面前将上半身倾了过来,“高兴么?做得好不好?”
看着御主近在咫尺不时眨巴的湛蓝双眼,青年英灵有些无力地叹了口气,然后将他从魔杖上抱下来,再度将其脑袋按到了自己肩膀上。
“不是已经告诉过你,没必要总是这样控制自己。”
但这回的西泽尔,却没有再像之前那样温顺地跟随他的指引。
这少年突然一拳打向他的胸腔,只是没有成功,被银龙轻松反手接住了。
“只不过是我召唤出来的使魔,连是不是真正的亡灵都不知道说不定只是冒牌幻象而已,这种时候只要闭上嘴乖乖让我消遣就好了啊!有什么资格总是说教!我是你的Master!”
青年此时意外地怔住了。
眼前的西泽尔脸上有着非常简单直白的愤怒。
但却又在下一秒凑上来,用力、沉重、而又生涩地,撕咬起他的唇。
于是银龙知道,自己被当成了某种发泄情绪的道具。
这任性的孩子极尽凶恶地对他又打又咬,甚至挣扎着用脚踢用手肘撞击,但英灵只是始终安静而又纹丝不动地将对方禁锢在怀里。
他能够感觉到西泽尔此刻所迸发的恶意,但更多的,还是极度的无助。
这种人在经历某种信念或者信仰崩塌之时是应该这样的。
就像曾经的自己集双亲宠爱于一身,直到母亲发生变化并将所有感情投注到了弟弟身上,甚至最终发展为厌恶自己。
当时年少的银龙最终确认到这点后,所作出的决定便是利用母亲除掉弟弟。
但西泽尔……
这少年似乎无以为继。
当年的自己有野心有抱负,还有父亲的绝对支持。
但于这年少的御主而言,他在这世界上唯一且绝对相信的存在,似乎就只有那从未露面的博尔吉亚斯家主。
银龙知道,长年被独自安置在香港的西泽尔擅自召唤英灵,为的也不过就是面对面地告诉自己的父亲,他会为之献上圣杯——他们父子似乎已经将近三年不曾真正见面。
最后,少年不慎在英灵的颈背上留下了一道又长又深的抓痕,紧接着盯着自己带血的指甲呆住了。
寂静半晌,他终于抬头看向了银龙。
这个黑发的青年依旧眉目间皆是沉静,双眼里黑的那只深似渊薮,而银的那只亮如刀锋。
“舒服了?”那人看他安静下来便开口问道,这让西泽尔心中突然泛起一股陌生感觉。
“为什么不生气。”他扭开脸低声反问。
而银龙,又发出了那种越来越频繁的叹息:“因为生气无法解决这种事情。”
“……你可以把我丢出去的。”
“既然你把我当成普通使魔,我也就干点像是使魔该干的事而已。”顿了顿,青年忽然反手拔出腰间长刀凌空一斩,将庭院里那尊过于张扬的雕塑给斜切成了两半。“对于小孩子,很多时候哄还是比生气要收效更好。”
“你……”酒红发的一方顿时哑言,皱着眉沉默片刻,最后又忍不住扁起了嘴。
银龙看着这样的御主便也只是轻笑在心面上并无反应,同时转身将对方抱回屋塞进了被窝,接着拉上门将风雪隔绝在外。
然后他发现这个过程中西泽尔开始用一种奇怪的神色盯着他看,即使在被发现了之后也依旧毫不回避。
——真是奇怪的小鬼。
银龙无奈,最后回到御主面前盘腿而坐,问他:“你是想说点什么吗?”
“……果然……还是跟普通的使魔不太一样啊……”
“……事到如今还说这种话么。”
“你就没有怀疑过自身的真相?”
“无所谓,就算如你所说我只是圣杯制造出来的幻象,但现在就在此时此地,不是么。如果那东西真是万能的愿望机,那么幻象最终也是可以成为真实的。”
西泽尔的眼睛终于眨了一下:“那么……只要许愿的话,虚假的爱也能变成真实么。”
“……大概吧。”
英灵点头以肯定回复,但,也有愈发说不出口的话。
——只是为了这种愿望却需要拼上如此年轻的生命,也未免太过可悲。
看着情绪似乎已经平复好些的少年御主,银龙终究补眠蹙起双眉。
思索许久,他仍是决定开口:“西泽尔,如果令尊最终来到冬木的话,你还是把咒令交出去吧。不然,就这么用掉也可以,我会自行寻找新的契约对象。”
“……你说什么?”
“爱这种虚无的愿望并不值得你用生命去冒险,来日方长,终将会有足以填补这块空缺的人出现。”
西泽尔的脸色再度发生了变化。银龙看在眼里,停顿片刻却还是坚持补充道:“而且现在,为令尊而争夺圣杯这个理由,已经不再成立了吧。”
接着,他年少的御主似乎僵住了。
——4th——
这酒红发少年的双唇数度开合,却半晌没发出来一丝声音。到最终,却是紧紧抓住被子低下了头,沉声道:“原来如此,虽然平时没说什么,其实还是觉得我这样的御主配不上你吧,毕竟连供你全宝具极限释放的魔力都提供不了。”
“你误解了……”
“那是为什么!明明只要抢到圣杯就什么都解决了,你却不愿意继续为我战斗。觉得我不行的话直说就好了,没必要找这种哄小孩的借口。”
用力甩开青年按向自己肩膀的手掌,西泽尔露出虎牙的牙尖并抬眼瞪向了对方——那眼神在这个瞬间如同一只受伤的小兽,凶狠却又难掩痛苦。
而面前似乎向来波澜不惊的银龙,头一回露出了近似苦笑的表情。
不顾少年的强烈抵抗,他强硬地用手按住对方脑袋,说:“你为什么就不能按照字面意思去理解我说的话呢。”
“争夺圣杯是生死之战,除了这种理由还有什么能让英灵不惜冒着消失的风险跟御主解除契约。”
“你既然确切地明白这斗争关乎生死,就应该懂我的意思。”黑发青年叹气,像以往那般揉乱了西泽尔的发,而右眼中银色的光芒罕见地变得柔和了起来:“我只是担心你出现意外。”
这一刻少年再度怔住了,但显然是因为与前几次完全不同的原因。
他长久地盯着英灵的双眼,似乎想从中获得判断这话语真假的信息,而最终只看到一片坦荡。
西泽尔身处黑道世家作为杀手长大,擅长陷阱与欺骗,也同样擅长判别与拆穿。所以半晌后他终于放松了长久紧绷的肌肉,说:“这话要是骗人的,就只能怪你段数高我太多了。”
“能明白就好。”银龙的笑带上一丝欣慰,然后换了个坐的姿势,“所以令咒……”
“我不会交出去的,也不会用掉。”
但他的御主跟他想的显然不同:“担心的话就更努力地保护我不就好了。”
这回,发愣的换成了英灵。
虽然只是一瞬间,却也足够西泽尔凑上来触碰他的唇瓣了。
依旧很僵硬,但是跟之前的不用,是带着点怯意与试探的生涩,而非发疯般的撕咬。这少年伸出舌尖来,小心翼翼地舔舐着英灵之前被自己啃破的地方。
银龙在这方面的经验堪称丰富,所以并未回应却也没有阻止,只是安定地等着对方完成这个动作后平静地开口问道:“这种行为在我眼里所体现出来的意图,你懂么?”
“你大概没猜错。”西泽尔抬头与他对视,然后反问,“你先前发言的含义又是不是如我所想?”
“……应该有所偏差。”银龙叹口气,闭上了眼睛。
于是少年沉默片刻,最后却还是摇了摇头:“没关系,只是部分偏差而已。而且,这是个为你提供解放宝具的魔力的好途径吧……还是说,男孩子……不行?”
西泽尔说出最后二字之时伸出双手勾住了英灵的脖子,并凑到他的耳畔,银龙因此双眼半睁测过了头,却只看见自家御主酒红色的细长发丝。
他忍不住问出是从哪学来的这种行为对谁做过,导致少年的笑变得更加难以形容。
“想知道?”
说这话的时候,西泽尔原本苍空一般湛蓝的眼里皆是阴云密布。银龙便不由得再度皱起了眉。
但他的御主毕竟还是年轻,似乎受不了被英灵用近似怜悯的眼神如此长久地注视,不久便咬唇答道:“才不是跟谁学的,也只尝试过引诱爸爸。”
“……爸……爸……?”
非常敏感地,银龙注意到了这个称呼跟之前西泽尔提起同一对象时所使用的不同。而且,少年用如此理所应当的口吻说出来的事件内容,让已经是第二次降世的他都感到了震惊。
英灵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西泽尔对这沉默的含义似乎产生了错误的认知,有些生气而又沮丧地垂下了眼眸沉声:“但是他拒绝了,现在看来他是从来就……你也一样要拒绝我么。”
——拒绝才是正确的做法啊!
银龙此刻仿佛都能听到自己的内心在如此感叹。
但与此同时身体却出现了相反的行动。
他一手环起御主尚未如何成长的腰,另一手则摩挲着其脸颊让少年再度面向自己。接着低下头,吻在了对方颈侧那暗红的纹章上。
——令咒,寄存着御主与英灵两人间跨越时空与生死之界的羁绊象征。
两人份的执念。
愿望。
战意。
契约。
生者与亡灵皆有的,欲望。
此时的银龙终于确信,自己是开始放不下面前的少年了。
从一开始只是对其扭曲的纯真与复杂的性格抱有好奇心。
到发现他与过去自己的高度相似,同时却又那么地不同。
这小鬼的脑袋里混沌得连伦理观这种东西都没有,却又有着一套高度完整的处世准则。
被人工加温的空气里浮起了西泽尔逐渐变沉的呼吸之声。
他不禁反手抓住了英灵的发根问:“会……很疼么?”
于是青年再度直起身来拨了拨他的刘海,在其额头上温和地碰了两下,思考片刻后一边拆散其细长的发辫,边答:“具体我无法形容,但是疼的话你可以哭,也可以咬我——只是,不要发出太大的声响哦……”
因为侧头的动作,英灵的眼睛被遮起了一只,而露出的那只银瞳微微眯起,凝视着绯红和服从御主身上滑落,使其尚嫌稚嫩的肌肤全部暴露在了空气里,充满整个视野……
——After——
“西泽尔,醒醒,饭好了。”
“唔……”
卷起身子把脑袋往被子里埋了埋,少年从喉咙里发出连串猫一样的呻吟。这让银龙有些无奈:“阿帕和他的御主都已经出去巡逻了。”
“再五分钟……”
“东西都送到嘴边了你总得负责吃吧。”
“三……”
“那你先继续睡,我也出去巡视一圈。”
“好吧我起了。”
刚准备灵体化的英灵一愣,看着已经秒速窜起来拽住了自己手腕的西泽尔有些无语。想起早晨硬把这孩子搬开再度给他换寝具,在收被单时撞见了院子里的另一名Archer。
简单的招呼过后阿帕一眼就注意到了银龙脖子上留下的狰狞齿印和小臂上深长的抓痕,很明显地皱起眉头,似乎……投来了同情的目光?但终究没说什么只是立刻走掉了。
——好像被误会了什么啊……不过倒也无所谓。
这么想着的时候银龙嘴角不自觉地往上勾了勾。而现在,他看着秒速钻出被窝来拽着自己的御主,只好停下脚步看着对方开始穿衣服,然后……
就着坐在被窝里的姿势朝他伸出了手。
“?”
“去洗漱。”西泽尔扁嘴,“走不动啦!”
于是英灵再度憋不住轻笑出声,然后才小心地将少年打横抱了起来走出房间。
他踏在和屋老旧木质地板上的声音沉稳踏实,令人安心,西泽尔就再度闭起双眼任自己再度侧头靠在了他胸前,喃喃道:“如果银龙是爸爸就好了。”
——喂喂,怎么会这么想。
青年嘴角抽搐了一下,难掩苦笑:“我可不这么认为。”
“你不懂。”
西泽尔也勾了勾唇角说道。
——如果是父亲的话,就有理由一直在一起不用分开了。
——而不是作为英灵与御主,终将迎来分别,回归各自的宿命。
但这个时候,少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用脑袋蹭了蹭对方胸口,好将脸往里头埋得更紧一点。
毕竟英灵还不知道,他前些天的梦境,除了不同情境下的多次补魔,还有这场总是走向相同结局的战争。
以及,其中每次在结局来临之时即使违背英灵愿望也不愿接受分离的,姿态可悲的自己。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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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了端枪的双手,浑身湿透的Cesare长舒一气,然后趟着冰冷的湖水上了岸。
——气温已经突破零下了吧。
在他的右侧二十七米处,另一个“Cesare”侧过头来朝他一笑,然后整个人便如涟漪般消散了身形。
“好彩,睇起身仲响有效射程之内。(万幸,恰好还在有效射程内的样子呢。)”撤去自己的“水影”后,少年收起枪捋了捋自己搅在一块儿的酒红色鬓发,接着走到原本设下“影”的位置捡起了扔在地上的巫师帽。
——从先前第一发子弹能够抵达窗户击碎玻璃可以得知,当时这幢别墅周围的结界物理防御效果十分薄弱。而从Cesare跃下大楼的第一时间就受到攻击来看,先前的结界薄弱很可能是因为对方将一大部分力量分出用于大范围警戒索敌导致的。即是说,索敌能力与结界存续有着冲突关系。
由此可以做出一个较为大胆的猜测,就是这位魔术师的魔术礼装虽然随处可见却无法无中生有。一定范围内可以供给其控制的空气量是有一个最大值的,当一部分被抽取作用于某个功能,可供给另一作用的量就会随之减少。
而一个魔术师擅长的魔术类型种类通常不会太多或者说类型之间跨度不会太大,视对方的攻击技能类型来看,其大规模杀招很可能会需要在瞬间压缩附近范围内的几乎所有空气成分。那样的话就意味着与此同时其防御手段会暂时消失。
那么,Cesare就必须想办法在不暴露自己的情况下引出这个杀招来为自己制造机会。
——因为此刻他的手中已经没有破魔子弹。为了制造有利于自己的环境,身上仅有的三发已然用尽——太好用的东西通常制造起来也非常困难。
但是好在,有利于自己发动魔术礼装的环境已经成型。
Cesare的魔术礼装是“影”。
普通的黑暗投影、镜像、水影等等——只要是性质近似于自己分身的东西就能够被他实体化并成为武器。
能与其它物体的投影融合并共享其“视野”的黑影不但能够完成瞬间索敌,而且在被拉长直直接投影进入庭院的情况下,甚至能直接在结界内完成实体化从而伪装出另一个“增援”,并被撕裂。
而湖的存在使Cesare得以制造出自己的第二个分身并用以使敌人误判其攻击死角,而自己则在分身成形的同时潜入水中陈仓暗度,事先到达攻击能够捕捉敌人的位置。
因为利用风的轨迹反馈来索敌的对方所依赖的并不是视觉,他的“眼睛”无法勘测水下环境。
如此一来接下去的事情也就顺理成章了。
因为清除了靶子黑影而放松警惕的对方上了水影替身的当,在以为胜利近在咫尺的瞬间被从意料之外的角度夺取了性命。
Cesare再次赌赢了。
自十岁时第一次任务成功以来,他一直赢到了现在。
根源为“混沌”的他自小就被父亲认定为天生适合成为杀手之人,并在其引导下成功觉醒了独有的魔术礼装。
也因此,他的心中从未存在过“善”或“恶”的概念,“快乐”就是他生存于世仅有的信条。
“所以说,都已经知道这边是真正的魔法少年了还小看我的后果就是如此咯。”
蹲在已经没了呼吸的中岛征二身旁,Cesare边灿烂地笑着边如此朝对方说道。接着,他站起来走向了对方原本站立的桌边。
事实上,这次任务的最终目的除了铲除对家族生意造成了阻碍的中岛征二外,还有一条是搜索某只茶碗。
据说那是这个国家——日本——历史上某位名人曾长期使用过的东西。
毕竟是父亲的吩咐,纵使Cesare本身对于粘带过别人唾液的物件实在没多大兴趣却也只好乖乖入室搜索。结果,却意外地发现这个粗神经的死人大叔似乎原本是打算在今晚进行某项召唤仪式的。
房间深处的大型召唤阵和桌上那册厚重的砖头本都如此说明着。
在室内依旧通明的水晶吊灯下、残破的玻璃落地窗前,Cesare Borgias好奇地翻开了那本一看就年代久远的书。
而最先跳入他眼帘的,便是“圣杯战争”这一字眼。
“啊……呢个系……老豆讲过嘅圣杯争霸赛喔……(啊……这个是……老爹提过的那个圣杯争霸赛嘛……)”
Master。
圣遗物。
契约。
Servant。
以及,万能的愿望机。
“好似D动画设定啊!(好像动画设定诶!)”
“盈满吧,盈满吧,盈满吧,盈满吧,盈满吧。
周而复始,其次为五。
然,盈满之时亦是废却之机。”
不知不觉间已经端着书在屋内踱起步来的少年眼睛变得明亮了起来,有些兴奋地翻着书页自言自语。而就在话音结束的那一瞬,他感到颈侧突然传来了一阵被灼烧般的刺痛。
暗红的纹章显现。
昭示命运于此刻降临。
而就在Cesare因着刺痛诧异的时候,他已一步踏入魔法阵的范围。
先前因为较为轻浅而被忘却的臂上伤口血珠逐渐凝聚,混着少年身上未干的湖水自指间滴落、绽放。
此时窗外乌云退散,银月满盈。
此时少年终于注意到了自己原本应该搜寻的东西,就在法阵边上,被郑重其事地置于木盒之中。
一个念头闪过他的脑海。
——莫非老爹想要的东西是,圣遗物?
身为Borgias家主的他竟然还有必须寄望于圣杯的愿望?那个……黑色猎豹一般的男人?
哈,这不是很有趣么。
少年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混合着恶作剧的愉快和即将冒险的兴奋。
他忽然间记起不久前在伦敦偶遇故人时——埃利奥特——对方身边那个出现得极端突兀的俊美青年。想来,这就是出身自古老魔术师家系的人不可回避或者说终将抵达之处了。即便是被其他魔术师称为“堕落一族”的Borgia——不,现在已经是Borgias了——也到底没有例外。
湛蓝双瞳如同某种无机物般闪着明亮异常却又让人不由感到冰冷的光芒,少年抬手撩开了出现灼烧感的那侧脖颈上粘连的鬓发,蓦地抬眼——
【宣告——
汝之身体,在吾之下;吾之命运,寄汝剑上.
响应圣杯之召唤,遵从这意志、这道理者,回应我!
在此立誓:
吾乃成就世间一切善行之人
吾乃传达世间一切恶意之人
三大言灵缠绕汝七天
穿越抑止之轮】
“天秤之守护者,吾以吾之名召唤你降临——!”
“试问,汝既吾之Master么?”
光芒未逝的召唤阵中央,身材颀长的异瞳青年如此抬眸问道。
Cesare Borgias盯住那张有着明显东方式俊秀的脸庞,满意地勾起了嘴角。
“就系我啦。(正是我。)”少年的回答干脆利落。
FM6689伴我孤枕入眠
同右!//@对着荧屏撸太多: 无图无真相!爆照才算完!//@Leasa-大四毕业狗: 中二病还没治好啊,今天又忘吃药了?//@妍幽: 这是新设定?
◆◆
@魔法少年马斯塔
今天居然在任务中意外得到了咒令和圣遗物,目标连魔法阵都为我准备好了诶!召唤出了英俊的东方Servant哦!超级幸运的有木有>_<
当夜睡前,Cesare看着自己最后一条微博的反馈不由露出满脸恶意笑容:“所以我简介不是都已经写了么,这里可是真正的魔法少年啊——”
【After】
“啊——我就该知道,茶碗这种圣遗物召唤出来的Servant也只能是吃货了啊。”
看着已然从学厨最终进化到赶走了厨子自己系上围裙,并真的从厨房端出来一桌大餐的Archer,Cesare无奈地撇了撇嘴——真是,一点都不酷炫屌。
“小鬼,食物可是生命的源动力。”
桌对面的青年——Cesare所召唤出的英灵使魔——边说边眨了下他那只黑色的左眼。而少年却不由盯着他银色的右眼发了会儿呆,最后不满地鼓起了嘴嘟囔:“又叫我细路仔......(又叫我小鬼……)”
“因为你本来就是啊。”对方已经满不在乎地进入了用餐模式,进食的动作倒是干净利索无比流畅。
“Archer。”
“说。”
“以后你的代号就是绝地武士了。”
“……啊?”
“行动代号啊。” Cesare此时坐直了身子状似一本正经地说道,“真身被知道的话不是就有可能暴露弱点么,但是一直叫Archer的话指代性又不够明确——重点是,不够帅。”
“……绝地武士就帅了?”
“是啊,我们这个时代就是这样的评价标准。”少年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
对方神色里流露出了一丝怀疑,但在思考片刻后还是点点头回答:“那随便你。”
但一直绷着脸的Cesare却終是因此漏了气,不知该笑还是哭地忍了半晌后更加无奈地改口道:“……算了,还是叫个别的吧。”
“哦?”
看着表情相当镇定也不知是早就心里有数还是确实毫无察觉的Archer,少年Master纠结地在心里咆哮了起来——虽说是想玩弄对方,但这么逊的代号,果然最终还是过不了自己这关啊!
“……银龙……银龙好了。”
“Master。”
“说。”
“其实,我还是觉得你起的代号都很不对劲啊。”
闻言,少年的眉峰抽了抽,最后嘟起嘴来拍桌而起:“我话事,以后你就叫做银龙啦!(我说了算,以后你就叫银龙了!)”
“……好吧。”抬眼看着似乎在很认真地生气的Cesare,弓之骑士平静地回答完毕后便再度将注意力挪回到了食物上。
虽然其内心还是在无奈地感叹着。
——真是个,非常麻烦的小鬼Master啊。
【银瞳的使魔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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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w】
“喂,就不能再快点吗——”
“我的职阶是Archer,不是Rider。”
“可是这么下去进场又要排好几个小时的队啦!”
“谁让你非要换这么麻烦的衣服还戴假发化妆的。而且非逼着我也一起……”
“我是Coser啊!Coser逛漫展当然要出角色——倒不如说不出的话就根本没有来的必要了。”
“那你倒是自己来?为什么非让我抱着去。”
“省魔力!”
“……”
“而且我们出的角色是CP啊,这种出场方式比较吸引眼球嘛。”
看着怀里带着一边眼罩还朝自己眨了下眼的少年,及其脸上看似天真实则恶意的笑容,执事装束的青年英灵无奈地叹了口气,再度从某根电线杆上腾空跃起。
——为何他的Master竟会是这么一个……小鬼。
【Before】
“让圣经里的迷途天使又传道
在这伊甸园你我又再碰到
使徒们,到世间浮沉
历史的真相有太多的神
无论要你落泪
或要她的鲜血
都不可见到神灵步近
阿门
……”
如果是熟悉所谓二次元文化的人听到此刻少年所哼的调子就会知道,那是一首名为《残酷な天使のテーゼ》的歌,只不过这人此刻哼唱的是粤语填词版本而非日语原版。
这看上去——或者说事实上心情就很愉快的少年有一头酒红的发,双眼湛蓝如同晴日天空,脸的五官轮廓也完全符合白人美少年的标准配置,但着装却着实让人不敢恭维。
带着华丽装饰像是游戏装备一样的衣服——巫师帽、黑斗篷、南瓜裤、过膝长靴,以及落至脚踝的外套长摆。倒是说不上难看,只是跟他此刻端着的狙击枪显然不是应该处于同一次元或时代的风格。
但它们却被硬生生装备到了同一个人身上。
跳上摩天大楼楼顶的护栏,少年张开双臂脚步轻盈地在上面走了一段,虽然口呼白雾却对于高空中呼啸的寒风浑不在意。
他的视线将面前城市扫了一圈。
“Ok,mission start.”
其实比起L115A3式狙击枪,Cesare Borgias还是更喜欢他自己设计并定制的魔杖“Luna”,但这次任务前父亲曾再三叮嘱其务必争取结果目标于无息之中,他也只好将自己的独特武装暂且放到了一边。
不过这点不满意并不至于影响Cesare的好心情。他依旧轻快地哼着自己喜欢的旋律。
此刻,目标还在距离他1440米开外的别墅房间里翻阅一本砖头般厚重的硬皮书——也许其身边的音箱还放着某支古典交响乐呢。
重力。
风速。
窗户玻璃的折射修正。
少年终于停下歌声让呼吸归于寻常,然后平静地扣下了扳机。
但这一枪竟没有如同计划好的那般穿透目标的太阳穴。
Cesare竟然打偏了。
在发现自己失手的第一时间,少年便撤下了狙击枪并藏回到高楼顶层的防护栏后。
完全可以确信破碎的玻璃此刻已经惊动了目标,狙击行动不可能再继续。
但Cesare却不甘心就此撤退,因为这次失准简直匪夷所思。他的枪法在同行里算不上一流是自己也十分清楚的事情,但开枪的瞬间目标甚至没有移动竟也能打偏,这样的失态却也是从未有过。
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这个念头扎根之后,Cesare便干脆地放开了手中的枪械,转而抓起横在地上嵌有宝石的魔杖,并用其在空中虚划出一行简单术式。随后少年迅速转身站起,从漆黑高楼上一跃而下,如同巨大的鸦般乘风滑翔。
但那阵风——或者说他周遭的空气,竟成了他的敌人。
凭借着自幼便训练而出的战斗直觉,Cesare Borgias堪堪躲过了刚跃下便迎面袭来的第一击,并从尖细的风啸声和自己不自然断落的几丝辫尾中得知刚险些要走自己小命的是一轮飞速旋转的风刃。
毫无喘息机会。
紧追而来的第二击随即撕裂了衣摆,而第三击甚至切开他左臂的皮肤将血肉舔舐。
但这也让对方的攻击数据更加清晰起来。
约莫600米每秒的速度,直径大概可达半米的横切面以及薄至可以忽略不计的刃厚,而且每一发都从距此一千多米外的那幢别墅处发出,然后经过不同弧长的轨道从三个方向袭向自己,因而产生了时间差。
——一次性同时成形的风刃可以有三甚或更多,然后脱离施术者奔袭千里。这是需要将空气精准地控制到可以进行极致压缩的范畴才可能使出的招数。
得出这个结论之后,Cesare边在夜空中高速地进行着无规则盘旋边露出了高兴的笑:
“乜喔,竟然系风属性噶魔术师,系同行嘅话就应该快D话我知啊嘛。(粤语,意:什么啊,竟然是风属性的魔术师,既然是跟同行战斗就该早早把这条告诉我嘛。)”
——那个混蛋老爹是想坑死自己的独子么。
不过或许也已经暗示过了?毕竟被要求了在对方察觉之前就结果其性命呢,如果是平常老爹根本不会给Cesare这种龟毛的指示,现在看来也就是为了避免事态发展成魔术师间的正面冲突吧。
想到此,少年在又躲过两波风刃后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接着给自己的魔杖注入了更多魔力。
一时间,Luna上镶嵌的紫红宝石光芒变得剧烈起来,加速飞行的Cesare左冲右突间越过了车流不息的环形高架,然后一头扎向风之魔术师的别墅。
操风师——说白了也就是控制空气。
Cesare终于想通之前的那一枪并不是因为自己失手才会打偏,而是敌人的庭院就有着魔术结界,是密度分布异于寻常的空气扭曲了光的路线。
即是说,他先前看到的庭院模样是经过了伪装的,目标根本就不在他以为对方存在的位置上。
果然,直接近身作战的意图无法轻易实现,Cesare被一堵看不见的墙硬生生挡在了庭院上方五米处。
遇到阻力的刹那,他立刻以魔杖为支点倒跳开去,然后不出意料在下落过程中再度受到了风刃的袭击,而且这回的攻击密度让他即使将身体扭曲到了极致也无法全然躲过。
——在中距离上敌人的优势变得更强了。
迫不得已,即使清楚自己的魔力储存不高而战斗有可能演变成持久战,Cesare也还是发动治愈魔术强行恢复了腿上过深的伤口。
身体的灵活度必须保证。
接着他掏出了藏在斗篷下的改装型HK P7连开三枪将视野范围内的灯全部击碎——Borgias家族独有的炼金弹头ES系列三式迷,虽然只有8.5mm的直径,但有着噬魔的能力。这三发子弹虽然没有强大的打击能力,却成功穿透了对方的风壁结界。
在空气扭曲导致视觉情报不可信的情况下,相对的黑暗对于Cesare而言更加有利。
近距离光源被熄灭后,来自背后远处的路灯将少年的影子拉得狭长,这身影一闪便消失在了附近的临湖矮树丛间。
庭院的灯被熄灭了。
临湖别墅中,依旧站在落地窗前的中岛征二终于将一直攥在手中的厚重书籍放回了桌面。
“啧,炼金弹头……偏偏是今时今日派来了刺客,Borgias终究也还是对圣杯有兴趣的么。”
少年刺客过于娇小的身形已经消隐于视野,男人自语片刻后便露出不屑的神情,接着闭起了双眼。
风之结界对炼金弹头无效……不,迷你手枪的有效射程50m上下已经是极限了,即便经过魔术加持也最多达到百米,目前还不足以成为威胁。Borgias的刺客未免太过年轻天真,在身为风之术士的中岛征二面前,竟指望靠着破坏照明设施来隐遁自己的位置。
与前次同样,他再度发动了千里索敌的能力,静候风为自己带回敌人的消息。
但不过片刻,他便再度震惊地睁开了双眼——入侵别墅的魔术师竟有两名。
“增援?什么时候?”
——而且其中一人已经进入了庭院范围。
进行索敌的时候防御结界会被削弱这点被看穿了才诱导自己这么做,从而为增援提供机会么?面对Borgias家的魔术师刺客,与之近距离交锋着实不是明智之举,资料上显示这些人都从小就接受着极端严酷的武斗训练。
但是即便如此中岛征二也还未落于下风。
他还有未用的招数,其杀伤力对方恐怕还未能预料。
——只是,那种麻烦的炼金弹头,虽说数量应该非常有限甚至有可能已经用完,但毕竟只是可能而已……左右无法强行防御的话就只能靠自己去注意不主动暴露于对方的攻击范围内,那么得出的结论是——不如放手一搏!
他走到落地窗外的露台上,在确保自己处于湖边敌人攻击死角范围内的同时朝存在着入侵者的方向挥动手臂。
原本杀机潜藏的庭院毫无征兆间狂风乍起呼啸而出,眨眼间便以肆虐之势将直线距离上的大片植被尽数绞碎!
而原本潜行于其间的黑影也随着这一击发出了悲惨尖叫,还未来得及有任何实质性行动就在扭曲成密集利刃的风之甬道中被割裂成了数不清的碎片,甚至崩裂开来。
不过片刻,尘埃归寂。
“不堪一击。”眯起双眼的男人如此淡淡评价道。
接下来就只剩那个藏在湖边的小鬼了吧。
他扭头,视线投向了遮蔽于屋侧此时只露出一小部分的湖面,同时思考着再度出手的时机。表情与动作却就此停顿并凝固,片刻后整个人都直愣愣地躺倒在了光滑的大理石露台上,僵硬的脸庞被倒映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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