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瞧你那小脑瓜转个不停的样子,”刺中史墨鹰的剑被抽出,在他的手掌上也留下深深的伤口,该死,疼痛让他的手臂动弹不得,即使他的刀就躺在他的脚边,他也不确定自己是否有那个空档拾起武器,更不要说对敌人进行回击,好在对方现在只是撩起斗篷的一角擦拭剑上的血迹,他的语气甚至有些调侃的意思,“看来史无明一点都没和你提起过我。真伤我心。”
但对方的话语中听不到半分伤心的感觉,所以这个半路冒出来杀了三个人又把他教训一顿的大爷到底是谁啊?!
“……敢问前辈尊姓大名?”
“别这么生疏,墨鹰小子。哦,我已经知道你的名字了,公平起见。我名明焕,单姓燕字。”
史墨鹰绞尽脑汁从江湖上那些响彻古今的名字中寻找燕明焕三个字的模样逗笑了这个名字的主人,“哈哈,小伙子,比起穿翎剑,我可是籍籍无名。不怪你从没听说过。”
有这样的身手却说自己籍籍无名?史墨鹰缓缓蹲下身,这样会让他看起来趋近于无害,也会让他离他的武器更近,必要的时候疼痛不值一提。
“你可比你看起来要不老实多了,”燕明焕的剑再次被举起,“小东西,你还要继续吗?我有个好建议,你最好听我的。”
燕明焕的胁迫已经将他的意图完全看穿。史墨鹰动弹不得。
“他就这么说着然后把那颗珍珠拿走了!”
那个钱月望眼欲穿的,能证明她的假身份的牌子此刻就坐在小叫花子的屁股底下,但不知道白天又发生了什么,这小兔崽子又突然临时变了卦。从他的吵闹里,钱月勉强理顺了事情的起因。
倒霉催的薄命鬼,一个路过的奇怪男人“抢”走了那枚珍珠,乞丐的饭碗里的东西岂能再被别人掏走?世间从来都只有乞儿把手伸进别人口袋的份!
于是这小东西撒泼打滚,非要钱月把钱补上才肯将办好的事情完全交到她手中。
“那人该不会是你整来耍我的吧!”
“饭粒,有事可别乱咬人!”但是那人究竟是谁?见钱眼开的人常有,但如此明目张胆和路边的乞丐索要物件,据饭粒所说对方“凶得狠,笑眯眯的,但看着就不好惹”,钱月想遍江湖上有名有姓的人却一无所获。
“那怎么的,算我倒霉?事儿没有这么办的吧!”
木已成舟,东西就在饭粒的手里,钱月断不可能就这么白白放走眼前的机会,但正所谓谋人钱财等同于谋财害命,对一个乞儿来说更是如此。关键就在于钱!真他妈活见鬼,顶着这么个姓有什么用,现在她自己不还是个穷光蛋……等等,她想起那枚珍珠。
她钱月没钱,但这世间最不缺的也是有钱人。
那个帮她解围的男人,看起来心善又爽朗,随手拿如此贵重的珍珠当暗器,颇有能为了可怜人一掷千金当洒水的气质。
“行了别嚎了!”钱月用力点了下饭粒的肩膀,小乞丐被推得后仰,揉着肩膀龇牙咧嘴,“钱也不给,嚎还不让嚎了!”
“有你嚎的这功夫,钱都已经到你手上了!”
这话倒是有效,不过饭粒还是将信将疑,“这才多大会儿功夫,我读书少,你可别糊弄我。”
“咱们俩文盲不糊弄文盲。跟我来。”
今日离开李员外家时,那男人正要和李员外宴请盐帮当家。运气好的话许还能在李员外家门外等到他。今天钱月手头窘迫,有那人请了她的早饭,被仇人围追堵截,又有那人解围。
不管他姓甚名谁,大好人,你可一定要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啊!
晚上虽无宵禁,但按理说这个时辰确实再无人在外游荡,钱月虽不信什么子夜鬼门大开之类的怪力乱神之说,但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今晚阴风阵阵,让她凭空多生出些不安。偏偏饭粒这时懒病大发,没走两步便哎哟哎哟地叫着,一会儿求她“好姐姐走慢些”,一会儿喋喋不休地抱怨“路怎的这么远别把我卖了”之类的说辞。钱月终于按捺不住,回过头去,“走个几步道要了你命似的!”
“那可是啊,我的姐,你看我平日除了躲那些街溜子,啥时候还劳驾我自己走这么远过!”
那你自己便慢慢挪着,我先走!但还没等钱月将这话说出口,忽然停下脚步。
饭粒正要纳闷,结果被一把扯着贴到墙边儿,钱月的神色紧张,后背紧贴墙角,缓缓探出头去看着什么。大半夜走夜路果然遇不到什么好事!饭粒蹲下,撑着他的那根打狗棍,也悄悄探出头去,这不看倒还好,一看,一人的脑袋刚和身体分家,血飚出三尺远!
“我去我去!今天真是诸事不宜,姐姐,咱们快走……”
“不行,走不了。”
“哎呦我说您,这时候逞啥英雄!这行走江湖,最忌讳多管闲事!”
“那人要死了咱们俩今天都没饭吃!”
“什么?!”饭粒再探出头去,余下的两人已经扭打成一团,其中一人明显不敌对方,凭他多年行走江湖的经验,地上的那两具尸体也定是拜此人所赐!待他定睛一看,此人竟然就是白天从他那抢走了珍珠的神秘大叔!
“不好不好,钱月姐,今天我饭粒认栽,东西我给你,咱们快走!”
“怎么突然变卦了!你这小孩怎么搞的?”
“那人就是抢走珍珠的家伙!好姐姐,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若我偏要救他呢?”
“哎不是啊姐!你这时候当啥大侠啊!世间金主千千万,何必上赶着去做陪死鬼!”
“赌一把,能不能翻身在此一举了!我轻功不错,兴许能撑上一时半会儿,你趁这时候把他救走。”
“我……我吗?我拿头救啊!”
“哎哟,没想到还有两位朋友,燕某招待不周,勿怪勿怪。”
危险已经先一步发现了他们,钱月和饭粒同时僵在原地。
是白天的那个女人!这姐怎么净干上赶子找死的事儿!眼看燕明焕的注意力已经被吸引到那边,今夜这个找上门的男人,史墨鹰着实摸不清他的意图,是要杀了他同史无明寻仇?可是燕明焕态度和蔼,花了太长时间和他叙旧——叙那些只有他一人蒙在鼓里的陈年往事,难不成是猫捉耗子,要先玩够了再杀?
但是这会儿燕明焕的悠闲和游刃有余反而给了他可乘之机,月光下漆黑的路面上,一颗温柔的白光停在原地许久,是方才燕明焕击出的第二枚暗器,待史墨鹰看清,竟是白天他当做暗器使出的珍珠,怎会在燕明焕手中!
来不及细想,他立刻拾起那颗珍珠,他手上有伤,很难说能够一招中的,史墨鹰不需要他死,过去的那些事情于他来说直到现在才浮现出一点。他被史无明领进了门,就注定无法从中脱身了。
弹指间,暗器已经飞出,果然,燕明焕轻易抬手举剑击碎暗器。
“倘若我没有躲开,那暗器大约也只会击中我腰背。哈哈,天下竟有如此好笑之事!”
史墨鹰将手中的武器握得更紧了些,“……什么好笑?”
“史无明当年杀我妻儿二人,如今当孩子捡回来的狗,行事却更像我,这难道不好笑吗?”燕明焕收起长剑,转身朝着钱月和饭粒走去,两人紧缩在墙边,好像燕明焕是个庞然大物,稍稍呼吸一下都会让这条街道灰飞烟灭,“怕什么,搞得我怪吓人的,”燕明焕却只是走去将手放在饭粒头上,“世间没有和乞儿抢饭吃的道理,是我唐突了,小友见谅,尽管去找那边的有钱人讨债吧。”
眼看燕明焕的身影即将走远,史墨鹰却喊住了他,“你的话到底什么意思!”
“若是我行事同他一样,今夜你们所有人就要手牵手投胎去了。我的招呼打完了,后会有期!”
燕明焕没有停下脚步,只是抬起手挥了挥,最后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道路尽头,钱月和饭粒腿上无力,二人齐齐扑通一声跌坐在地。地上的尸首早已变得冰冷,无声地向史墨鹰揭示出当年种种恩怨的冰山一角。
马车颠簸,米小棠被颠醒后便再也睡不着,她索性拿出那封史大叔的信,听史大叔说墨鹰哥哥不识得几个字,到时候可能还要她来读这封信,那她现在先看看肯定也不犯毛病。
她展开信纸,马车外的月光落进车窗,被信纸接住,白纸上黑字行书工整。整封信用词简洁,行句短浅,看来史大叔真的很担心他那不学无术的儿子看不懂这封嘘寒问暖加训诫的信。只是当米小棠读到最后,那里留着一个史无明从未提及的名字。
明焕兄行事莽撞,你多加谅解。若有事便让他来家中寻我,此事与你无关。
+展开史无明何许人也?
街边遛狗的王婶子说他是个教书先生,成天蹲在拐角扯张布卖没人买的前朝古董的刘大爷说他是个瘸子,他那离了家的媳妇儿说他就是个无可救药的死脑筋,而被他收养的儿子说他是个病秧子。
可是要新来镇上的米小棠说……
“大叔,你的钱又给多了!”
“哦,是吗?那就当作今天的买菜钱,小棠,今晚再来我家吃饭啊。”临了,史无明还要摸一摸米小棠的头,好像同她缔结了一份无声的契约。这个大叔的手掌很大,米小棠看到过,这只手掌上不止有墨水的污渍,还遍布着老茧。
经常握笔会磨出这种茧子吗?
这是个总要多给她几个铜板,还要供她的饭的怪大叔,但是毋庸置疑,他是个好人。
米小棠是几天前到这个镇子上来的,虽然她最初的记忆是从别春州开始的,但就算只有别春州,要寻找一个人——光是一个村子都要找上几天——更何况对于她这样孤身一人的女孩来说,简直难如登天。
但是米小棠知道,虽然这件事很困难,但要是不去做,就一定会没结果。于是她踏上了旅程。
她会些做面食的手艺,可以去到招工的地方碰碰运气,不必担心饿死,这年头手艺人最吃香。
恰好,这个边陲小镇的一家面食摊子,操持摊子的老板娘打算跟着她那老大不小的儿子进京赶考。她也年纪很大了,而且也有些积蓄,去一次京城,对她来说是一次别开生面的独特经历,能让她多出一些吹嘘的资本——让别人觉得她没有白活。
“这些面食我都会做!”米小棠手上利落,话音刚落,一个薄皮大馅儿的酸菜馅儿包子已经落在案板上,当这个包子被放在蒸笼上蒸熟,里面的肉馅淌出的汁水会渗进面皮,变成香喷喷的金黄色,“我算账也贼利落,交给我准没错儿!”
就这样,外地人米小棠顺利解决了在镇子里的落脚问题。
“你是她姑娘?婶子真是,孩子都这么大了,咋不说声呢!”
“我不是……”
“不是啊,你真是,听风就是雨的,人家孩子是外地人,来找人的!”
“啊,对对,我找我大娘!姐姐们,有没有看过一个外地人呀?”
“哎哟!这么小就出来闯荡,外地人……最近来这儿的外地人就你啊!”
“没事儿!孩儿你也别急哈,来了这儿俺们短不了你吃的!这六个馒头给姐装了吧。”
镇上的居民过于热情,以至于打入内部的步骤都直接省了。
虽然这个镇上甚少有外来者,看看米小棠自己就知道了,她的到来像是一颗石子,让湖面激起了涟漪,这片湖里的所有水滴都想接纳她成为这里的一员,他们迫不及待地包裹她的生活,将她纳入小镇的怀抱。
这说明大娘或许没有来过这里,但小镇里有见过大世面的人。
除了教书先生,瘸子,无可救药的死脑筋,怪大叔,史无明也是个见过大世面的人。只是没人说得出他到底见过什么世面。在这个乡音泛滥的镇子中,他那口标准的官话就是他与众不同的证明。
“大叔,你是不是去过很多地方啊?”
最后一道菜被放在桌子上,韭菜炒鸡蛋配上母鸡汤,搭上米小棠带来的两个饼子,就是今天史家的晚饭。史无明下厨很是熟练,从他招呼小棠来吃饭的第一天,少女就见识了他熟练生火、起灶、备菜等一系列流畅的下厨工序。
史家的小院子里栽种着不同的幼苗,现在正是生长的季节,它们幼嫩的绿色日渐变深,根茎逐渐粗壮、长高,这些植物无声地告知所有人它们经过了怎样的精心照料。院子的角落里有些被布包裹着的陈设,米小棠不知道那些究竟是什么,或许是些农具吧。
而屋内,尽管房子不大,但每个区域井然有序,书房里的书籍分门别类地整齐摆放,史无明的房间……米小棠没进去过,但是米小棠进过另一个房间,这个房间暂且空着,被史无明用来招待他的学生和客人。据说这是他的养子的屋子。这间屋子的一切一尘不染,好像它的主人明天就会回来。
看来他已经很习惯独自生活了,也很习惯照顾一个她这样十几岁的孩子。
“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史无明将米小棠的碗里倒满鸡汤,里面的鸡肉几乎堆了起来,“我已经九年没有离开镇子了。对不起,我帮不上你的忙。”
“没事!您天天给我做饭,我应该谢谢您。”
“小棠真是个好孩子,有你这样的孩子,你的大娘应该会很欣慰。”
“大叔的孩子不是好孩子吗?”
史无明夹菜的手一顿,但他还是无事发生一般将韭菜鸡蛋放进米小棠的碗里,“他是个好孩子,但不是个乖孩子。”
“他对你很好,但是不听你的话?”
“小棠真聪明。那本诗经,你读到哪里了?”
米小棠咬着筷子,眼睛瞟到天花板上,那里有一只蜘蛛躲到缝隙里,这些八只脚的生物,总是出没在那些角落里,但是史大叔家很干净,它应该很快就会离开,“蔽芾甘棠,勿翦勿伐……后面我不记得了。”
“看到召南了啊。怎么样,觉得读书有意思吗?”
“我看得懂的就有意思,但是有的字太难了,我不认识,就没意思。”
“没关系,我会教给你。我的儿子很不喜欢读书,但是他有个地方和你一样。”
“是什么?”
“他也喜欢算账。”
“哇!那他现在是在做生意吗?有没有赚很多钱?”
“他是在做生意,钱嘛,他不愁衣食,每次回来也会给我很多东西。”
“真好!我将来也会给大娘好多东西!”
“小棠这么聪明,又有决心和毅力,将来一定会赚很多钱。快吃饭吧,菜要凉了。”
史无明大叔的儿子确实很有钱,每次大叔给米小棠的钱都足够她买肉买菜回来让大叔做上一顿丰盛的吃食,甚至还总是剩下多余的零钱,而这些钱史无明总是会让她收下,“你的跑腿费。”大叔说。
但无功不受禄,她只是跑了腿,这些剩下的钱就算加上她带来的饼子馒头包子也抵不上,她每次便自告奋勇饭后洗碗,收拾饭桌。她手脚很勤快,保证桌上一个油点子都不会有!
“小棠,你每次都这么忙活,快歇歇吧。”
“那哪行!”今天虽然大娘的下落还没打听到,但该做的事还是要做,“大叔,你多给的那些钱能让我再多擦十几天的桌子呢!”
“那行吧,我是见今天天色晚了,既然如此,要不你在我这儿先住下?墨鹰的房间我一直收拾着,拿一套新被褥给你就行。”
“不用不用,唉!怪我,今天有外地人来镇上,我就和他们多聊了一会儿。”
“是问你大娘的事吧,可问出什么了?”
米小棠摇摇头,又叹了口气,她手上擦桌子的动作也慢了下来,但很快她忽然又振奋起来,她直起腰转身看向史无明,“不过这些外地人听说我和大叔关系很好,倒是问了很多大叔的事呢!”
“哈哈,我以前行走江湖,许是我的老朋友。既然如此,他们或许会来寻我。”
“大叔以前的老朋友?听起来你们的关系很好。”
“小棠,你为人不错,也会交到很多朋友的。不过可一定要记得辨别他人的意图,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是友善的。”
米小棠隐约觉得史无明答非所问的话语中藏着别的意思,但还未等她琢磨出当中的特殊意味,史无明便催着她放下活计,“小棠,今天既然住下,可有什么字不会的,我来帮你再识些字。”
“太好了!谢谢大叔!”把碗最后一个碗稳妥地摞到架子上,米小棠在围裙上擦擦手,便立刻解开围裙跟着史无明进了书房。
夜深时,外面只有打更人提着灯笼,“天干物燥,小心火烛——”之后他咚地一声敲响手里的竹筒。史无明关上窗户,吹灭书房的蜡烛,霎时间,一声轻响穿透窗户纸,击中史无明面前的蜡烛,他立刻伸出手,烛台落在他的手中,没有引出令人惊觉的声响。
“来了啊,”他不紧不慢地拿过拐杖,将烛台在桌面上放好,拐杖落在地面上和着他的脚步声发出有节奏的敲击声,将他的位置一步步地告知给房屋外的人。他就这么一瘸一拐地走着,嘴里念念叨叨,“别着急,别急……”
而好像听见了他的念叨,除了这枚暗器,窗外再无声响,直到史无明打开房门,屋外赫然已经站立几人,此几人虽穿着黑色披风看不出身形,但在月光下,他们手中的武器已经在无声地警告着他们的来意。
“几位来访,史某有失远迎,还望各位切莫责怪,”史无明手上没有动作,他将一手负在身后,另一手紧握着拐杖,“本以为各位寻我是陈年往事,此刻得见,却发现是未曾相识啊。”
“史老先生,”站在最前面的男人拿着手中未出鞘的刀同史无明拱手作揖,“既然您亲自出面,我们便也不为难那孩子了,和我们走一趟吧。”
“有事直说吧。”
“敢问史墨鹰,您可知晓?”
“正是犬子。看来他终究还是惹祸了。”
“只是生意上的往来罢了。老先生,你是读书人,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道理,你应该懂的吧?”
“横竖不过一个‘利’字,你们和那孩子一样,人生匆匆几十余载,何苦为此所困?”
“您高尚,可惜我们同你那儿子一样,不过俗人罢了。”领头人道,“动手。”
他身边的人立刻拔刀,金属在月色下映出寒冷的威胁,“老先生,失礼了!”
此人步步逼近,史无明面无惧色,“以利相诱,以武威逼,我怎会不懂?”
霎时,拐杖抽中那人膝盖,男子腿上一软,拐杖举起径直冲男子面门而去!只见那人避闪不及,拐杖净如同金属利器般穿脑而过,男人还未发出半声呜咽,已是身躯瘫软,倒在地上,血流不止。
史无明甩去拐杖血迹,“小朋友,史某手法生疏,只望尽量不让各位走得痛苦。”
“你……!”他们发现,站在他们面前的已经不只是个瘸子,教书先生,病秧子,他是个已经被江湖遗忘的剑客,“一起上!”剩下的黑衣人直冲而上。
“一起上?也好,良宵苦短,不可在这种事上浪费太多时间。”史无明握紧拐杖,如同那是一柄熠熠生辉的利剑,“穿翎剑史无明,请诸位赐教。”
月亮仍挂在半空,如果一直盯着它的身影,似乎很难察觉它的轨迹,他就这样一直看着月亮,那光辉如此冰冷,好像他的全身都再也无法温暖起来。不消片刻,那老人的脸挡住了月光,但他却并未觉得从寒冷中摆脱。
“我史无明管教无方,只是若是如此,便由我来教育犬子便可,怎可由各位代劳?各位就先去吧。”
忽然,一个重物落在他的旁边,他转动眼珠,那是谁的手臂?他太冷了,冷到几乎没法思考,而后一捧土撒在他的脸上,之后他的世界中连月光也一并消失了。
镇上的外地人离开得匆匆忙忙,第二天,镇上的所有人都再没见过他们,哪怕问史无明,他也只是摇摇头。
米小棠的线索断得悄无声息,她别无他法,最终只得再次启程,踏上前往下一段寻找大娘的旅程。
临行前她特意去和史无明告别,史无明特别叮嘱她,他的那个儿子——史墨鹰现在正在万都城做生意,如有困难可带着他的手信去投奔他。
“他要是欺负你,就和我告状,我是该好好收拾收拾他了。”
“好!要是墨鹰哥哥欺负我,我就给史大叔写信!”
米小棠看了眼院子里的那些幼苗,它们好像长得更加茂盛了些。今年一定是个丰收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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