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卡人:陈怀澈
同一张卡同一件事的小周的打卡:https://elfartworld.com/works/9732931/
作者不详的意思是如果写得好就是oc写的,写得不好就是zzr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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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
《使北行》
汉家宫阙入紫微,白鹤衔云绕殿飞。
冥杳九锁玄都闭,喧嚣三市凤书微。
感诚君王真传法,羽人宝箓降门闱。
反复烧丹七飞俱,长生化石六转僟。
为祝千秋开绛阙,舞乐钧天奏受图。
绣榻斜风枕和璧,宝鼎横云烩隋珠。
戴花儿童烟火乐,叩血孤老陛阶污。
有意雀使离方丈,无心氓隶死通途。
金檐耀日獬豸槛,龙脑烹香麒麟壶。
四夷贡宝朝丹墀,光车雕箧累胡奴。
东来瀛洲杉罗木,北奉霜原青海骢。
南进赤梁龙油绢,西献波罗琉璃盅。
鸾鸟吹歌舞迟日,烛阴衔火驾飞虹。
酒肉朝夕三十六,南来冲天吹鼓戎。
忽报猃狁叩边急,游骑十万攘河汀。
遂令将军疌平虏,式歌式舞休教停。
帐下参议有子成,愿向单于索赍信。
探饵虎口金镝箭,通令胡匈卷甲兵。
海岱鸿儒廷尉卿,能将玄奥致征旌。
便乘灵牌授节旆,为感行人识忠贞。
寄言冀图甚百年,不使丹心堕丛荆。
剑留一柄笛一管,径往辕门辞帝京。
萧瑟胡风暗吹沙,危楼对月弄《梅花》。
初如姮娥泣桂影,变似桑梓庥柳芽。
胡雁双飞岨《陇头》,胡儿无归泣《胡笳》。
行营收角人静后,曲终明月中天斜。
探丸徇义轻侠夜,僄履宝剑窃番衙。
五十灯火焌应晚,三千甲兵醒亦赊。
重帘睡梦单于枕,金镝摧阵敕勒遐。
风车云舆持箭去,北骑鸡鸣破早霞。
河东年少哥舒郎,流星踏马紫电光。
不肯诎膝约城下,冠缨奔走过山阳。
相逢当路问姓名,示使镝箭救存亡。
并辔同翥关山越,蹄间三寻碎夷霜。
层罽迭帷匼虎帐,利戟明刀列廷场。
自言汗使传金令,毋许专由桎孤荒。
昼牧羝羊偕子卿,夜饮胡酥觞博望。
临履春秋日偊偊,回首尘埃家茫茫。
行掠防河勚兜鍪,南望贺兰战未休。
驰驱阴阳病儿女,旷废荣枯瘦驵牛。
窃言汉家开边市,坐断宣威许互易。
茶旗金铁与桑麻,竞争引纸换盐脩。
番人困顿私传语,应将长日觅米油。
千骑万帐去北旅,百家十里改南辀。
离散车马倒校旗,驱策不及恼夷酋。
乱军阵里玄牌裂,救解蝉脱返灵、幽。
归心奔驰十三夜,千里传捷报明堂。
天子眉舒问所欲,如何枯梧栖凤凰。
名题上列中郎将,丹朱添毫序嘉章。
白衣班朝阙,左右俱惊忙。
状元谈袖手,良人走开疆。
太平潜光侍桃李,倒悬济世作锋芒。
待经邦国觅肱股,不在庙堂在郊荒。
【赏析】
这首长篇叙事诗写于烨代承和末年,以霜原南下入侵和周拂桢出使的历史事件为背景,作者不明。诗人以恢弘的史诗笔法,对烨灵宗求仙问道、周拂桢设计退军的传奇故事娓娓道来,在继承唐代乐府叙事传统的基础上融合浪漫主义与现实主义手法,在历史事实的基础上进行了浪漫化的艺术加工。诗中角色皆是真实存在的历史人物,诗人却不拘泥于史实,描绘出一个脱胎于历史事实的传奇故事,也为现代历史研究提供了更加丰富的考证视角。
从结构上看,全诗可以分为三个部分:第一部分从“汉家宫阙入紫微”到“径往辕门辞帝京”,诗人用全诗的大半篇幅交代了故事背景,由烨灵宗的骄奢淫逸引发边疆战事、周拂桢自荐出使霜原;第二部分从“萧瑟胡风暗吹沙”到“救解蝉脱返灵、幽”, 写周拂桢胡营盗令、劝说霜原退兵,最终功成身退;第三部分从“归心奔驰十三夜”到“不在庙堂在郊荒”,用短短十四句诗交代了故事的结尾,周拂桢回到朝廷接受表彰,将全诗落足于对其忠义气节的赞美。其间插叙众多,均取材于历史事实,包括烨灵宗为求仙作玄灵铭牌游戏、大理寺卿赠牌、哥舒凌驰援朔方,人物形象丰富独特,故事结构环环相扣。
诗歌开篇交代了故事开始的原因,烨灵宗沉迷于求仙问道,一日仙人临凡,自称要赐给他长生之法,烨灵宗为此举办宴会、召集四方属国进京朝贺。史实中并未记载此次宴会,应为作者杜撰,此处对应的应该是烨灵宗在朝臣中举行的“玄灵铭牌”游戏,一些朝臣被强制要求参与游戏,由此引发了一段可称朝野动荡的混乱时期。其中,朔方节度使连衡被要求参与游戏,朔方作为防御霜原的关内主力军,在长达半年的时间里处于指挥官缺席的状态;时霜原可汗呼延掠敏锐地发现了这一漏洞,在承和十四年的夏天下令进攻朔方(今宁夏、河套平原一带)黄河防线。诗人用华丽的语言极力渲染宴席之奢侈,烨朝之强盛,“四夷贡宝朝丹墀,光车雕箧累胡奴”,与“无心氓隶死通途”的现实形成鲜明对比,此后霜原南下的情节便显得荒诞又合理,尽在情理之中。
在这样内忧外患的处境中,烨灵宗仍然耽于享乐,要求“式歌式舞休教停”。此处“将军”即指朔方节度使连衡,周拂桢为官前屡试不第,在长安京畿地区以教书为生,连衡发掘提拔他作为朔方使府官(直接对节度使负责的藩镇官员,不需要经过科举即可任命),才有此后的出使。
插叙提到的“海岱鸿儒廷尉卿”应为承和年间大理寺卿陈怀澈,青州人(今山东省潍坊市),同样是被烨灵宗选来参加游戏的一员。《烨史》记载,出使一事中他将自己的玄灵铭牌借予周拂桢,诗人虚构了陈怀澈对周拂桢的劝告教诲,“寄言冀图甚百年,不使丹心堕丛荆”,警告周拂桢在困境中仍然坚守节操、不被眼前的利益蛊惑,而是放眼于千百年的留名,体现了诗人的当代价值观,也为后文议论埋下伏笔。
第二部分描述周拂桢出使路上所行所遇,其中既有浪漫主义的艺术幻想,也有立足于现实的政治手段。胡营盗令一段为诗人杜撰,历史上周拂桢的确取得了霜原可汗的信物,此时呼延掠因战乱已发被围困长安城内,烨军搜寻时夺得信物,此后才有出使一事。诗中盗令一节融合了五代以来的侠客形象,将周拂桢塑造成一个兼具谋士与侠客特征、智勇兼备的角色,强调了他出使行为中仗义轻侠的部分,又与古人“士为知己者死”的价值观形成共鸣。
插叙提到的哥舒凌驰援情节参考历史事实,哥舒凌的父亲是河东节度使阎无咎的副将,在得知朔方受袭后昼夜奔驰,五夜即抵河东,向阎无咎借兵驰援朔方,留下了“哥舒夜奔”的美谈。诗歌将哥舒凌驰援与周拂桢出使一事相联系,无从考据其是否属实,然而哥舒凌仗义解困的人物形象仍然经由本诗深入人心。
霜原南下时正值夏季,水草丰美,是游牧民族放牧、收获的主要时间。然而霜原为奇袭朔方浪费了宝贵的夏天,游牧民族人人皆兵,牧民平时放牧牛羊、随季节在数个草场之间游走放牧,到了需要劫掠侵袭的时候就化身骑兵,行军时的帐篷、牛马、食粮都需要自备,夏季奇袭对于他们来说代价远高于秋季的常态化劫掠。哥舒凌协助朔方军稳固防线的同时拖慢了他们的进攻脚步,霜原人的物资得不到补充,尤其是由于缺乏盐、茶叶,体弱的儿童与牛羊染病,从而动摇了军心。霜原各部之间并非完全同心协力,此时对于霜原头领而言,若劫掠不到足够的战果,此次南下就是血本无归,然而更多的普通牧民已经因物资消耗暗生怨言。周拂桢自称传可汗命令,令霜原人退兵,实则霜原人的沉没成本已经超过他们可以接受的底线,不愿也不能退兵,因此将周拂桢拘禁看管,并不理会所谓的可汗命令。周拂桢此时展现出了身为未来政治家的出色天赋,他敏锐地发现了霜原牧民与头领之间潜在的矛盾,散播“宣威渡开放互市”的言论动摇军心,不仅将矛盾挑到了台面上,甚至给出了解决方法,牧民纷纷离去,霜原军队离散,也失去了在这个夏天重整旗鼓的能力。诗歌对霜原牧民流露出近乎于悲悯的情绪,体现了诗人的人文关怀,更将拷问指向了阶级矛盾,这或许是全诗的核心。
第三部分是全诗最受争议的部分,诗人描述烨灵宗对归来的周拂桢以礼相待,加官进爵,朝臣对他另眼相看;实则在历史上,烨灵宗并未直接接见周拂桢,也没有提出过为他加官,周拂桢最终的官职并不是诗中所写的中郎将,而是由连衡上书要求的九品朔方节度掌书记,相比之下实在是一个芝麻官。联系到诗歌最后一句,“待经邦国觅肱股,不在庙堂在郊荒”,全诗的种种矛盾便变成了一种讽刺:皇帝想要寻找能够帮助他经邦纬国的股肱之臣,然而这样的臣子并非是在庙堂之上,反而在乡野之中,忠良人才不得重用的现实与第一段的骄奢淫逸相联系,形成了回环往复的逻辑结构:正是因为国家荒淫,朝臣尸位素餐,忠良才不得重用,黄钟毁弃,瓦釜雷鸣。
烨灵宗践位之初,仍能保持前朝末期不用宗亲、不幸世族的习惯,朔方节度使连衡也正是在这段时间以科举得官、在出镇云中的经历中积累履历,以至于成为一方主官。然而随着他沉溺于求仙问道,朝堂形式越发混乱,世家贵族把持国家命脉,上升渠道逐渐被堵死,连衡这样的科举官僚越来越少,更多读书人只能像周拂桢这样,由于缺少裙带关系而不得官身、报国无门。从这个角度看,诗人在结局中幻想为周拂桢加官进爵、留下功名,或许正是对忠臣受甘棠之惠的美好幻想,更加体现了诗歌的浪漫主义色彩。
+展开折卡:连衡(金杀戮)
省流:砍了吏部尚书打秋风,砍了背景板皇亲销卡,皇帝返老还童了
不好意思陈大人,你的戏份我会写在出使折卡里的(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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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
朝罢,免咎敕御史台整饬旧牍,严查朝中通敌者。瑛与怀澈遣吏分察,依台中线索暗查百官交游,官身七品上大理寺掌,七品下刑部掌。尤遣人巡访市井,探察有无生人频与交接,欲察异族斥候,缉捕霜原可汗匿身城中者。衡则坐镇京兆府,指挥数百朔方牙兵,以防贼遁走,亦护刑部、大理寺诸人周安。
此举虽速,未以实情告百官,然有锐敏者察之。中有照应者,亦有忿厌者;其通外国者则惶惶求脱,然欲出城则无因,皆为焕荼军士所阻于城门,进退维谷。经十馀日查探,免咎果得劣迹官员,为数甚众。
朝政疏弛,贪腐成风,边镇多各自为政,牟利于私贸者众。吏部尚书唐从璋,历事两朝,先帝时未见重用,暮年始登显位,见政风日颓,贪念愈炽。卖官鬻爵关涉六部诸臣者众多,博弈繁琐,恶其敛财过缓,乃插足边贸,有心扶植官员柔懦无骨者于要津,藉其牟利。久之,朝野待持边务则愈趋绥靖,尤以剑南节度使张士文为甚。士文本科举文官,因从璋提携迁,不谙兵事,在任专营与赤梁丝、纸、茶商贸,反为所制,及军费粮饷亦赖私贸,军力早隳。朝廷日复退让,霜原欲心渐膨,与边将心有默契,暗图南侵。
先帝在位时,外事姿态刚硬,邻国不敢来犯,多以朝贡通商为交。烨朝素有分封宗亲戍边卫京之习,今上谦仁,幼以嫡长立为太子,先帝虑其难制朝局,释宗室兵权,故今世以皇亲掌兵者稀,惟三皇子与六公主而已。昔时河西节度使永王瑜,先帝弟也。永王失兵权,疑为先帝所忌,渐怀怨怼,欲报其嗣。及边境频衅,霜原日骄,永王以为机至,乃暗通霜原,愿为内应,求助篡位,许事成割河西地。霜原欣然,二者通信勾结多年。永王府中豢异族奴仆甚众,人以为嗜西域风俗,实皆霜原斥候耳。
免咎见从璋屡躐等插足边地任免,疑其勾结,深掘证迹,见所携官员多涉边务,尤以士文率剑南军军饷有异。然因节镇自主渐盛,中枢失察,竟至今方觉。剑南军中除节度使外,由从璋提拔者多居仓曹、兵曹、互市监诸美职,加之军费亏空,免咎疑其养寇自重。乃敕宪台暗察溯边官、都护、节度使由来,果见蹊跷。永王今赋闲在京,然与边镇过从甚密,亲遣人采买边市,虽外托爱蛮奴、喜狄马,独任霜原人为近侍,毕竟可疑。
免咎以连衡,衡曰:“尚不可定罪,不如直入探查,倘有诡端,仓促难掩。”免咎劝曰:“若查无实,反树强敌,不如缓数日,构罪再擒。”衡曰:“吾知兰台执宪台,有所顾虑,然少迟片刻,或容可汗遁去。若永王生嫉,勿使人知我等同契,只谓衡独断。”免咎叹曰:“他日君恐难善终。”
夜,衡率亲卫牙兵驰马阑入王府,不待仆阻,即侵诸院阁。永王夜惊,面如土色,叱曰:“纵马京师,目无宗室,尔欲反耶?”衡笑曰:“谁人反仍未定。”言毕不顾阻拦,提剑直入内室,以霜原语大喝:“王爷已尽数交底,尔等复何言!”果有数狄貌奴仆露惊异色。衡厉声曰:“有霜原细作,速速保驾!”命牙兵缚之。如是数次,霜奴终惶惧,呼曰:“可汗救命!”衡循声望去,呼延掠果应声出,笑曰:“总戎岂非不伏输耶?”衡曰:“何论输赢?恐城中作乱惊扰可汗,请随某返生地。”掠曰:“此非中原待客礼,请具礼仗相邀。”言毕腾跃上檐,欲越墙遁。衡挺身挥斩,断其发绳,然未阻其势,如鹞翻墙逝矣。衡纵马追之,然随行人寡,仅制王府,目视其没于坊市。
永王已为牙兵所制,见衡返,股栗汗淋,仍曰:“纵尔奏上,亦不许尔辱宗室,况吾不知酋匿家中。”衡曰:“尔六亲不认,何配污圣听?由某发落足矣。”言毕,出灵牌掷其足下,挥剑斩之。
天未明,衡诣宫门请觐。俟帝起,衡提永王首立于宫外,欲禀夜事。帝召入寝殿,衡见其须发尽黑,面若未立,竟还童矣,乃知朝时何以垂帘。事毕,衡曰:“虽手足亦有异心,方今战期,京师未必万全,请早为计。”帝思片刻,曰:“朕知矣,子仪且去。”衡乃退。
永王府所擒霜原人尽羁诏狱,怀澈亲审,然皆宁死不言官员勾结者名姓,反詈骂诸吏。瑛闻其辱大笑,霜人怒曰:“何笑?”瑛曰:“笑尔愚而勇。我朝与霜原不过战和二字,所求亦惟封贡互市,岂直以命相赌。永王既戮,圣人允尔可汗增市之请,尔可汗谓以逆处之亦可,纵不究余叛,三日后亦将凌迟处死。”言毕展手,掌中乃衡所斩落发绳。霜人愕然,旋即大骂:“尔诳也!卑鄙汉人!”瑛曰:“某诳与否,于尔已无谓。惜尔家中牧场、牛马、妻儿,唯付他人,以命搏来互市,反不得享。纵不信吾,岂不信尔部族耶?”霜人默然,数日后终伏,尽吐谋逆之实。
是役擒五品以上官十余人,首恶从璋等皆抄没家产,所得除供戒严所费,余充国库以补军需。事毕,宫中传讯曰:圣体欠安,近期朝拜暂免。
【翻译】
下朝后,毕免咎命御史台各部整顿过去的办公文书,彻查朝中是否有官员通敌。梅瑛与陈怀澈指挥差人分头走访,根据御史台搜集到的线索暗查各级官员的人际关系,七品以上的官员归大理寺查办,七品及以下的官员归刑部查办。尤其是走访市井间,调查是否有不明身份的陌生人频繁与其接触,意图是从中筛查出异族的细作,搜寻藏身城中的霜原可汗。连衡本人则在京兆府中坐镇指挥城中的数百朔方牙兵,既是为了避免贼人逃走,也是为了保护刑部、大理寺一行人免受伤害。
这一番雷霆手段虽然迅速,也并未将真实目的告知百官,却仍然有许多敏锐的官员有所察觉。其中有的乐意配合三法司,有的对此感到恼怒反感;而真正与异族有所勾连的官员大多人心惶惶,纷纷开始寻找脱身之法,却因没有出城的理由被王焕荼的军士拦在城门口,反而不敢自投罗网,进退两难。经过十数日搜查,毕免咎果然发现了官员劣迹,为数众多。
本朝朝政松弛疏漏,贪腐成风,边疆方镇大多各自为政,从走私贸易中获利者为数不少。吏部尚书唐从璋,是两朝老臣,先帝时不受重用,年老时才登堂入室,见政风逐渐败坏,敛财之心日渐高涨。卖官鬻爵一事与六部诸臣牵扯博弈颇多,他嫌弃这样敛财速度太慢,于是插手边境走私,有意将对异族态度软弱无原则的官员安插各处,利用他们从走私贸易中获利,久而久之,本朝对边境防御的态度越发绥靖起来。尤其是他一手培养扶持的剑南节度使,名叫张士文,本是通过科举上位的文官,并不精通军事,在任期间精心经营与赤梁的丝绸、纸张、茶叶贸易,最终竟然反而被赤梁所钳制,连军费粮饷也依赖走私获利,军队早就失去了正常应有的战斗力。霜原在朝廷日复一日的退让绥靖中逐渐被养大了胃口,早已与戍边将领有一些心照不宣的默契,暗中却悄悄谋划着要进攻中原。
先帝在位时,对外政策十分强硬,因而邻近各国不敢冒犯,大多都是朝贡通商,乐意与大烨交好。烨朝历来有分封宗亲戍边以护卫京城的传统,今上为人谦恭仁厚,年幼时因是先帝的嫡长子被立为太子,先帝担心他无法控制朝堂局势,于是晚年便设计收回宗室的兵权,因而本朝以皇亲掌兵者并不多,只有三皇子与六公主而已。当时的河西节度使是永王晁瑜,就是先帝的弟弟。永王被收回兵权后以为是先帝有意针对,逐渐怀恨在心,想要报复先帝一脉。直到本朝边境纠纷越来越多,霜原日渐不顺服,永王以为时机将至,于是暗中联系霜原,提出愿意为霜原充当内应,要求协助自己篡位夺权,许诺事成后愿意割让河西地区,霜原欣然应允,二者于是通信勾连多年。永王在府中豢养异族奴仆众多,别人以为是他喜欢西域风情,实则都是霜原安插在京中的斥候。
毕免咎查处到唐从璋过去多次越级插手过问边境地方官员任免,疑心其与地方勾结,于是深入调查取证,发现其提拔的实权官员大多与边境事务、外交贸易有关,尤其是属于唐从璋嫡系官员的张士文,他率领的剑南军近几年的军费出入明显不正常。然而因为近年来节度使越发有自治的苗头,中央监管不到位,竟然直到这个时候才发现。剑南军中除去节度使,由唐从璋提拔的官员多位于仓曹、兵曹、互市监等油水丰厚的位置上,再加上军费亏空,毕免咎疑心其养寇为患,按照这个思路,命御史台暗中彻查各地边镇地方官员、都护、节度使政治背景,果然发现蹊跷。永王过去曾任节度使,现在虽赋闲在京,却与边镇过从甚密,乃至亲自遣人到边市采买,虽对外解释说是永王喜爱蛮奴、喜乘北狄驯养的马匹,也无法解释其为何只任用霜原人当自己的贴身侍从。
毕免咎将此事告知连衡,连衡说:“单凭猜测无法定罪,我们不妨上门去探查,若有蹊跷,仓促之下必然无法掩盖。”毕免咎劝告说:“倘若查不出什么,反而为我们树敌,不如暂缓几天,收集信息构陷罪名再去捉他。”连衡说:“我知道兰台执掌宪台,有所顾虑,然而只是耽搁片刻都有可能让可汗逃走。若被永王嫉恨,就不要让人知道我们结盟,只说是我一意孤行。”毕免咎劝告无果,只好叹息道:“你这样的人,将来想必是不会得善终的。”
夜里,连衡带着亲卫牙兵纵马闯入王府,不等家仆阻拦,就将王府各院墙楼阁控制起来。永王夜半惊醒,吓得面如土色,呵斥道:“纵马京师,目无宗室,难道你是要造反吗?”连衡笑道:“是谁要造反尚且还不一定。”说罢不理会外院众人阻拦,提剑冲进内室,口中用霜原语大喊:“王爷已经全都交代了,你们还有什么要说的?”果然有几个狄人样貌的奴仆面露惊异之色。连衡厉声喝道:“有霜原细作,保护王爷!”命令手下牙兵将那几人捆缚起来。如此重复几次,霜原奴仆终于恐惧惊慌,叫道:“可汗救命!”连衡循声望去,呼延掠果然应声而出,笑道:“总戎这岂不是输不起了么?”连衡道:“哪有什么输赢?是担忧城中混乱,惊扰可汗,请随我回去安全的地方安置。”呼延掠说:“这不是中原人对待贵客的礼节,请带着礼物和仪仗来邀请我吧。”说罢一个跨步竟然跃上房檐,要翻墙逃去。连衡挺身劈砍,呼延掠的束发绳被砍断,却并未受到阻拦,鹞鹰一样飞跃过墙头消失不见了。连衡纵马去追,然而随行人马为数不多,仅能勉强控制住王府,只能坐视呼延掠消失在坊市间。
永王已经被牙兵压倒在地,见连衡折身回来,两股战战,冷汗将出,口中仍说:“哪怕你将此事禀报圣人,圣人依然不会认可你这样欺侮宗室,更何况我并不知道家中藏匿有酋首。”连衡说:“你这样六亲不认的人,哪里配拿去污染圣人的耳朵?交由我来处理就足够了。”说罢掏出玄灵铭牌抛在其脚下,将永王一剑斩死。
天还未亮时,连衡就来到宫门前请求觐见。等到皇帝起身,连衡提着永王头颅站在宫外,要来禀报这一夜发生的事情。皇帝召唤他进寝宫,连衡进殿发现他须发尽数返黑,面孔稚嫩好像还不到而立之年,竟然是返老还童了,这才知道为何上朝时需要垂下帘幕。交代完毕后,连衡说:“哪怕是手足亲人也有异心,如今正是战争时期,京城也不一定安全,请圣人早做打算。”皇帝思考一番,说:“我知道了,子仪先去吧。”连衡退下。
在永王府捉拿的霜原人被尽数关押在诏狱,陈怀澈亲自过问审讯,然而他们宁死也不肯说出城中还有哪些官员与永王勾连,对审讯众吏破口大骂。梅瑛听完他们的辱骂,大笑起来,霜原人怒道:“有什么可笑的?”梅瑛说:“我笑你们无知却大胆。大烨与霜原无非或战或和,图谋的不过是一个封贡互市,却值得你们用命来赌。永王既已授首,圣人答应了你们可汗增加互市的要求,你们可汗说将你们作为谋逆处理亦可,哪怕不继续查办涉案官员,三日后也要将你们凌迟处死了。”说罢摊开手,手中是被连衡斩落的呼延略的束发绳。霜原人呆若木鸡,随即大骂道:“你说谎!卑鄙的汉人!”梅瑛道:“我是否说谎对你们而言已经不重要了,只可惜你们家中的草场、牛马、妻儿,只有落入他人手中一条路,你们拿命换来的互市,自己的家小反而享受不到。哪怕不相信我,你们也该相信自己的部族吧?”霜原人沉默不语,几日后终于屈服,将谋逆官员的真身尽数交代了。
此次行动捉拿五品以上官员十数人,为首者唐从璋等人更是被抄没财产,所得除去供给戒严期间所用,多余部分充入国库,填补军需。做完这一切后宫中传来消息,皇帝圣体欠安,因此这阵子的朝拜便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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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流:小连觉得京中有霜原探子,为了抓大可汗和探子把同事们聚集在一起开了个会,密谋抄检大观园
本文共3部分,希望没有把企友ooc太过,支持阅后返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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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
衡献囚供帝取乐,上大悦,即许加爵进秩。衡称恩,暗则叹曰:“吾昔求功名,苦经寒窗数十载,犹见弃于君相;今得幸非以贤臣,实以弄臣,岂不悲哉可笑。”三月杪,果诏迁衡为兵部尚书,仍节度朔方,命传战报于衡。
盖霜原与大烨毗邻百年,久窥中原沃土,其可汗雄略,早视中州为囊中物,厉兵秣马十馀载。烨时朝政晦暗,权贵鬻爵成风,多臣吏暗通外邦。时天子以玄灵铭牌为戏,适霜原可汗呼延掠奉朝贡入中原,目见朝纲紊乱,乃通叛臣传讯,曰衡离灵州久矣。北人雄踞河北,乘势连破数城,欲强渡,烨军退守南岸。上令内臣读战报于衡,命其全权处之。
衡览毕,心悚然暗忖:“此非加官,实欲以吾命填渊耳!”汗出如浆,称疾告退。是夜,遣亲卫牙兵密送数信,更深时悄衣而出,不惊驿吏。
径往刑部尚书梅瑛宅。瑛得书终夜不寐,徘徊书阁,闻仆密报有客至,急迎入内室。来者除衡外,更有瑛友人大理寺卿陈怀澈、衡故上官御史大夫毕免咎、京兆尹岳云嵩三人。怀澈屏退左右,阖户问曰:“总戎何故约集于此?倘有疏失,恐累梅公。”衡对曰:“驿馆人杂,无论外会内聚,俱易招人耳目,惟累诸公共苦。”
免咎曰:“总戎所谓奸人里通外国者,岂有人举告与兵事有关耶?”衡曰:“非因人举,乃霜原进军之时过异。昔北狄寇边,多在秋冬,水枯草荒,牛马不得食,故而南下掠粮;今反于夏季来犯,又特趁吾离镇之际,恐欲大举。如此兴兵,必出酋令。自京畿至灵州快马十一日,至丰州前线十三日;吾返京未久,彼进军之迅,必有京中通传者。吾疑因滥受加官,霜原惧吾增防,故抢机先发。”
瑛曰:“既有奸人为乱,法司不可坐视。部院可有良策?”衡曰:“正欲与诸公议之。今霜原可汗呼延掠适在长安,须先擒其首。请京兆尹封城搜检,直至获之;期间宪台[1]法司乘势查奸,吾有铭牌一张,可立斩之。”云嵩叹曰:“此计虽切,未免惊扰百姓。”衡曰:“烦请岳尹善加抚绥。”瑛曰:“灵牌妙用,有益于国,无害于己,便依部院所言。”五人彻夜详议,定策而止,是夜俱宿于梅宅。
【翻译】
因连衡献囚处死供皇帝取乐,皇帝心中十分高兴,当即许诺了为他加官进爵。连衡表面称谢道恩,实则心中叹惋失落,想道:“我过去为了谋求一个官身,数十年寒窗苦读,却仍然被皇帝忽视、朝臣排挤,而今得宠却不是作为贤臣,而是作为弄臣,不得不说可悲可笑。”三月末,皇帝果然下旨将连衡迁为兵部尚书,仍然节度朔方,又命人将朔方的战报转交给他。
原来在霜原与大烨毗邻百年之久,早已对富饶肥沃的中原大地虎视眈眈,本朝大可汗更是雄图大略,早就将中原土地视为囊中之物,为此部族上下准备了十数年之久。大烨过去十数年政治黑暗,权贵唯利是图、卖官鬻爵已是常态,不少朝臣与外族有所勾连。此次天子以玄灵铭牌游戏,正逢霜原可汗呼延掠借口朝贡作客中原,见朝中乱成一团,便通过叛臣将连衡久不在灵州的消息传了出去。霜原人雄踞黄河以北,趁势连下数城,欲要强渡黄河,朔方军被迫退守黄河南岸。皇帝让内侍将战报读给连衡,要他全权负责处理这件事。
连衡读过战报,心中悚然,心想:“这恐怕并不是要为我加官,是要拿我的命来填补天渊了!”当即便汗如雨下,称病告退。当天晚上,连衡让随行亲卫牙兵往京中数处送信,直到深夜时分又静悄悄地披衣出门,没有惊动驿站的小吏。
他去往的是本朝刑部尚书梅瑛的住所,梅瑛收到信件后一夜未睡,在书房徘徊不定,等到家仆密报有人来访,连忙将其迎入内室。来人除去连衡竟还有三人,是与梅瑛交好的大理寺卿陈怀澈、连衡过去的上官御史大夫毕免咎,以及京兆尹岳云嵩。陈怀澈屏退家人,小心掩上门,问连衡说:“总戎何以约定在此集会呢?若有意外发生,恐怕会连累梅卿吧。”连衡回答道:“我常住驿站,人多眼杂,不论是在外约会还是聚集在驿站内,难免都引人注意,只好连累诸位大人随我一同担风险。”
毕免咎说:“总戎所说的奸人里通外国之事是什么意思呢,难道是有人检举其与朔方兵事有关吗?”连衡说:“并不是有人检举,而是霜原人进军的时间太过蹊跷。以往北狄寇边,往往是由于秋冬水草枯萎,牛马缺少草食,狄人过冬需要米粮,因而南下劫掠;而今却在水草最丰美的夏天进犯,还特意挑选我不在灵州的时机,恐怕是要大肆进攻了。这样的进攻,不能没有大可汗的指令,官道从此到灵州快马加鞭需要十一天,到丰州前线需要十三天;我回京尚且不久,他们进攻这样迅速,恐怕是有人从京中传信霜原。我猜测是由于我愧受加官,霜原恐怕我为朔方加强兵力防御,因此抢在这个时机出击。”
梅瑛说:“既然有奸人作乱,我们法司不能坐视,连部院是否有计策呢?”小连说:“正要与诸公商议这件事。此时霜原可汗呼延掠恰逢进贡我国,如今正在长安城中,是霜原人的头领,不论如何都须要将其擒下。请京兆尹封禁长安城,直到搜查到呼延掠为止;期间宪台[1]法司乘机搜寻奸人,我手中有玄灵铭牌一张,可将其斩之。”岳云嵩叹道:“此计虽有必要,却未免惊扰百姓。”连衡道:“便烦请岳尹抚绥。”梅瑛又道:“这张灵牌却妙,为国有益,于己无害,便依部院所言。”五人彻夜详谈,就此将计划确定下来,这天晚上就留宿在梅瑛家中。
注释:
[1]宪台指御史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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