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迎接兩人的歸來,我跟往常一樣在小圓桌上擺好一座草莓大福堆成的小山丘。
似乎是發生了什麼很重大的事情、雖然我沒興趣,在我專心堆放草莓大福山丘的同時,幾個因為自己不夠強大而在鮭魚男和海膽男身邊跑腿的虛在虛夜宮裏四處奔走、替他們的新主子傳達資訊。
在這些忙碌奔走的弱者中,有一個是我在成為破面之前所待的部落裏的一隻虛,當時總是靠近我、試圖跟我建立友好的聯繫,大概是想找一個強力的人(虛)來當靠山、就像所有弱者會做的那樣。我不記得了他的名字,也也許他根本沒名字,反正我也不在乎。
或許是認為驟然地轉戰到鮭魚男的勢力之下就完全撇清跟我的關係會令我尷尬(好一個自我重視的弱者),『他』還是三不五時的會來為我辦事,我也因此有了個在鮭魚男身邊(隨時都可能背叛我)的耳目。
「艾諾寧大人。」『他』氣喘吁吁地朝我跑了過來,說話上氣不接下氣。「零刃大人…他們…」
從『他』的面部表情跟語速看來,如同零刃離開時我所預感的、應該是發生了十分不好的事情。是重傷了? 是叛變了? 又或者是… 了?
不等『他』講出接下來的事情,我還是保持微笑,像是天真爛漫、不懂得察言觀色的孩子一樣,試圖阻止之前所預感到的不安被驗證成了事實。
「零刃回來了嗎? 讓我去接他們吧。」 「…已經死了。」
沒有抓準『他』換氣的節奏,我的聲音並沒有蓋住『他』要傳達的下半句信息。
不過,就算我千方百計阻撓他傳達這則噩耗,也沒辦法改變零刃消逝的事實,那就笑著接受吧。
只不過就是失去了一件有趣的事情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
「既然零刃死了,那我也不是在是從屬官了吧。」我回頭將剛堆好的草莓大福山丘的位置稍加調整,伸了個懶腰,徑直地走出零刃的房間。「終於可以離開虛夜宮這無聊的地方了。」
「艾諾寧大人,還請節哀順變。」『他』目送我離開虛夜宮,臉上寫滿憐惜和哀傷的情感。
就像是看見我表現出了任何一絲因為零刃的消逝而產生的悲傷和空虛一樣。
失去了零刃,確實有因為生活的一部分的缺失而產生的空虛感,一種深刻到令人痛徹心扉的空虛感。
但是悲傷,是絕對不可能會有的,更不可能會在我身上表現出來。
即使雙手因為海藍雪的悲鳴而隱隱作痛,即使碩大的淚珠不停息的從臉頰的兩側滑落。
即使我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在曠野中任憑海藍雪高亢直到奧利弗呼喊了我的名(代)字(號)。
「艾諾寧。」奧利弗將雙手搭在我的肩上,壓抑著我的能力。重新掌握意識主權的我直視著奧利弗,不論是我還是奧利弗、皮膚表層都因為海藍雪的悲鳴而傷痕累累,彼此間只有由於能力差異而產生的傷口深淺的不同。「這並不值得。」
奧利弗還是和往常一樣惜字如金,但此刻我完全讀懂了她的意思。零刃並不值得我為其悲傷,甚至到了無法控制海藍雪的哀音高亢。
「我不是在悲傷,奧利弗。」收起了雙手鐮、抹去了兩頰的淚水,我重新拾起了以往的姿態,直視著奧利弗。
「我只是在熱身而已。」為了即將上場的戰(復)爭(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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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也是無所事事的一天,虛夜宮裡面沒發生什麼大事。
我站在虛圈與現世的連接口的旁邊,等著瓦蘭德帶著草莓大福回來。
繼文森特去現世尋找愛之後,米特、瓦蘭德和其他部分破面接受了鮭魚男的命令紛紛前往現世,虛圈變得比以前更荒涼寂靜。雖然不知道鮭魚男是出於什麼用意讓部分虛前往現世,不過反正我也不在乎,正好有人可以順便幫我跑腿就行了。
接過了一大袋託瓦蘭德從現世帶回來的草莓大福和瓦蘭德謝別之後,我轉身前往零刃的房間。
自從不久前零刃也被鮭魚男派去做什麼任務之後,本來就沒什麼樂趣的虛夜宮裡又少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不只是虛夜宮沒什麼樂趣,虛圈這個空間本來就缺少樂趣,除了相互競爭、掠食和休息沒有其他事情可做。對當時的我而言,唯一的樂趣是反復回想腦海中的一段陌生的記憶。
直到那天,我們突然轉變了形態,被召集在一起,被給予了象徵強弱的數字。在剛開始還蠻新鮮有趣的,但也只是因為新鮮感、很輕易得就隨著時間流逝而消逝。
新鮮感消逝之後,就只剩被人掌權的壓抑感。
再度進入無所事事的狀態之下,我從三位數的住所跑到虛夜宮找奧利弗寒暄、喝杯小茶聊聊是非,雖然大多數情況都是我一個人滔滔不絕在說自己的事情、並以沉默收場。我也有想過從奧利弗口中得到一些關於鮭魚男的信息,不過以我對他的了解,這種很可能惹禍上身的是他是不怎麼會做的。
「…艾諾寧?」奧利弗拍了拍我的肩膀,臉上寫滿疑惑和一絲擔憂。「你的表情不太好、是想到什麼了?」
聽了奧利弗的關切、我才注意到我在對話途中陷入『那段記憶』裡了。
「想到了一段不太好的畫面。」稍微調試了呼吸,我又恢復了平常的笑容。「不過沒什麼,只是段影像而已。」
「啊、是零刃。」奧利弗一反常態、先開口說話。順著奧利弗的視線看去,是兩個長卷髮的雙胞胎,一黑一白、就像太極。
對方似乎也注意到了我們、朝著我們點了點頭,按照禮儀我也向他們敬了小禮。當我抬起頭時,視線正好與Я的眼神對上了。
「順服於我吧。」Я一句話也沒說,而我卻確信我從他的眼神裡讀到了這條信息。
能夠通過眼神來讀取對方的心思,也算是件有趣的事情。雖然不是真正意義上的順服、只是為了打發無趣又漫長的時間,我成為了零刃(Я)的從屬官。
在零刃身邊的時間,沒有一刻是無趣的。
虽然Я总是保持沉默,貌似跟总是有话直说的R性格相差甚远,在我看来他们的本质是一致的。总是按着性子对从属官提出要求、不按理出牌已經變成了日常。為虛圈原本一成不變的生活中帶來了變數、和樂趣,特別是在文森特和米特先後前往現世之後。
零刃在離開的時候,Я的眼裡全是對任務的警惕和擔憂。雖然R還是跟往常一樣開朗,依舊能從他的眼神中讀出跟Я一樣的情緒。
或許是受零刃的情緒影響,我感覺到心中有股強烈的不安,有種眼前之人一旦離去、歸程便遙遙無期的預感。
不過依照零刃的實力,應該是能夠很快就把任務完成、回來享受草莓大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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