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美队从主神空间出来之后的事。不要问我为什么写,就是突然想写。
主角是还没有在Elf建卡的阿九家Brandon Ryan,Javier Ryan和司柠茶的养子。
复制CID到崩溃系列。有一些只是提到的角色就不关联了。
Brandon和他的小伙伴属于「ichu四期生」企划,基本都没建卡、而且故事跟他们不太相关就也不投相应的小组了。
坂本兄弟是「KRWB」企划的角色,属于若松海玖空跟平家凰世的相关,这个关系扯得好远hhhhh
时隔那个中秋也有一年了啊……太久没写手感有点生疏,大概角色不太抓得好,将就着看吧。
总之,中秋快乐。
———————————————————————————————————
那一天的早晨,是从他父母的忙碌开始的。
「……?」Brandon不明所以地看着两人,而他的母亲温和笑着摸了他的头,「今天有我们的一些朋友要来哦;怎么,你爸爸没有告诉你吗?」
「诶,我没说吗?」搬着大箱啤酒路过的人父发出疑惑声音,片刻才醒悟过来般哦了一声,「好像是没有……哎呀,年纪大了人就是记性不好。」
「……行行好吧,前·国际刑警先生。」
吐槽了丈夫一句,司柠茶哭笑不得地摇摇头,在对方「啊哈哈」蒙混着快步逃离时转回来向儿子耸了耸肩,「真拿他没辙。总之,就是一些旧友……虽然都是些奇怪的人就是了。」
微微笑了起来,女性脸上浮现一点点怀念的神色,像是在回忆什么,「——但都是我们最值得信赖的同伴。」
安静地看着母亲,尽管心中涌动了无限疑问、隐约察觉到似乎不是他该出声打扰的Brandon还是选择在此时保持沉默;不过很快司柠茶就回过神来,给他一个歉意笑容,「抱歉呢,一不小心就走神了。总之Bran如果不想留在家里看我们这群大叔大妈的话,要不要跟朋友一起出去呢?」
她棕色的眼睛里隐隐有些担忧。Brandon不明白那种情绪的来由,只知道他的母亲似乎并不是那么想要他参与这个聚会。
为什么?
他不解。而外头传来他父亲的声音。
「也没什么吧。」再度从房间外探头进来的Javier笑了声,走过来揽住他妻子的肩膀,「Bran也是个小大人了,如果他想的话,让他见见『他们』也不是坏事。」
「……我已经是大人了。」Brandon忍不住抗议了一句,但他的父母只是对视,然后司柠茶叹了口气。
「也是呢,Bran并不是小孩子了。」
她转向她的养子,恢复了自己一贯的恬美笑容,「那么,就由Bran自己决定吧。要留下来吗,还是不要?」
「……我要。」
多少能察觉母亲的踌躇,而在他与养父共同生活的十年之中,Brandon也不曾见过类似旧友的人拜访过Javier——或是,被刻意回避让他接触到这样的场面。
如果是这两人做的决定,一定是有某种道理的,他很清楚这一点。
但是,他还是想知道。
在收养他之前,Javier Ryan和司柠茶是怎样的人;直到不久前为止,他的父母相爱却一直持续互相远离的理由;那些偶尔谈起旧事时悲伤的表情,有时一瞬间会出现的凌厉神色……他都想要探究,那些背后的原因。
「我想要见他们。」
于是,他的父亲夸张地摊开手做出「果然如此」的表情,而母亲则无奈地笑了。
「知道了。你就来帮我们的忙吧。」
很快地,在他们摆好餐具而第一道菜的香气从厨房里飘出来时,门铃响了起来。
「Bran!能拜托你去开一下门吗?」还拿着锅铲的Javier腾不出手,他的妻子则还在调整花瓶里花枝的角度,于是Brandon穿过客厅,从回廊走到他们家院子里。
站在大门外的是一男一女的组合,看上去都在三十岁后半的年纪,扎着马尾的男性见到他时明显愣了一下,开口是有点口音的英语,「呃、Ex……Excuse me?Is here……唔噗!诺布你干什么!」
话没说完他就被旁边的女性拐了一肘。后者不耐烦般挑起细长眉毛,哼了一声径直走进被Brandon打开的院门,把手里的什么东西丢给他,然后干脆地转身,拔腿离开,——在半途被男人一把抓住了手腕。
「等等等等,诺布你去哪……是这里吗?我给你搞糊涂了。」
男人换上了中文,不解地来回看着Brandon和女性,满脸烦躁的女性则试图甩开他的手;在Brandon也整个茫然、不知道是什么情况的时候,他的救星终于出现了。
「陆?诺布?你们俩站在门口干什么,快进来啊。」
明显认识两人的Javier端着他的炖菜站在走廊上,一脸莫名。他身后司柠茶探出头来,欢呼了一声,「仁哥!诺诺!」
女性发出很清晰的一个咂嘴声,不情不愿地被男人拖着进了屋。
这就是父母的朋友?……果然是有点奇怪的人啊……
一边思考着,Brandon跟在后头也走回屋里,然后一双手猛然袭击了他。
「你就是Ryan和柠茶的小孩?」名为「陆仁」的男人捏着他的脸左右看了圈,才放开手笑笑地拍拍他的肩膀,「小伙子不错嘛,很有你父母当年的样子,多大了?」
「……」
一时有些尴尬,Brandon皱起眉看着对方,跟着他母亲出现在后头拍了下陆仁,还是那副温柔的笑意,只是他总觉得对方好像有什么黑影在具现化,「仁哥,可以不要欺负我家小孩吗?」
尽管那个态度不是针对自己,Brandon还是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同样一脸发憷的陆仁后退了步举起双手,「不,我什么都没做,只是看了看……好吧,还摸了摸。我就是挺好奇的,你们哪里搞来这么大一个小孩?我们出来好像满打满算也就十三四年吧,现在的小孩都打激素了吗?」
『出来』……?
敏锐地捕捉到个特别的词汇,Brandon眉头一动,眼角瞥到旁边的陆仁似乎不动声色地比了比他的身高。
司柠茶噗嗤一声笑出来。
「Bran是Javier收养的孩子,今年也才16岁。」她笑了笑,眉眼重新柔和下来,带了点促狭的意味,「倒是仁哥你,这么多年身高不见长啊……没准很快就会被Bran超过了哦。」
「……你走,你走。」
抱怨着「这明明是正常身高」的男人和司柠茶一起走开了。之后Brandon才知道被他以为比自己母亲还小一点的陆仁根本就和他爹差不多年纪,让他很是震惊了一回;而此时的他只是在思索那个「出来」的含义。
出来。总觉得是个意味深长的词。是做了什么、从哪里出来呢?
总不会是长白山吧……
「……怎么可能啊。」一不小心就联想到之前在母亲那看到的小说内容,他摇摇头自己挥去这个无稽的念头,抬眼时正好对上另外名为「诺布」的女性看过来的视线。他下意识地回了对方一个笑,接受到冷眼作为回应。
「诺布就是那种性格,你不用在意。」
在Brandon愣愣地想自己是不是哪里失礼的时候,Javier刚好端着菜走出来和他解释了句,「别看她这样,其实是个好人……我什么都没说。」和陆仁如出一辙地抬手做了个投降姿势,Javier迎着诺布扫过来的杀人目光缩了缩脖子,跟他儿子偷偷吐舌头,「和你妈一样,女人生气都会很恐怖啊……好了好了!真的不说了!」
Brandon就这样被他灰溜溜逃窜的父亲拽进了厨房。
之后又不久,陆陆续续有更多人来了,大多是东方相貌,也有几个外国面孔。
最先到的是带着眼镜的白领精英模样男性,开跑车还颇正式地带了见面礼,但一坐下来就没个正形地和陆仁勾肩搭背,简直当自家一样自在。
接着来的据说是拳击教练,一身深色腱子肉让Brandon看得眼睛都直了、忍不住上去讨教健身经验,看起来沉默的人却意外地好说话,很快就让少年的笔记抄满整页纸经验。
前后脚到的两个东方人有相似的面孔与截然不同的发色、神情,在对上视线时仿佛有电光石火交锋,哼一声就各自转开头,倒是分别随行的人互相颌首致意,然后被同行者拉走,司柠茶小声告知儿子那是对交恶的双生兄弟与他们的同性伴侣、关系一直不融洽,令后者忍不住多看了他们几眼,然后被黑发的兄长狠瞪一眼、白发的弟弟则笑嘻嘻和他打招呼,全然没有面对兄弟时那副不快模样。
在大部分人基本都就坐位、有的攀谈而另一些起来帮屋主夫妇的忙时,最后姗姗来迟的依旧是中国籍男性的组合,一人大声道着歉并向所有人都热情地打招呼,看见Brandon时愣了一下,在问明他的身份后爽快地抽出几张谕吉包进红色纸袋塞给他,据说是中国的习俗,然后被身边的人踩了脚并猛烈吐槽,引来其他人的注意与笑声。
然后他们将活动范围转移到庭院里。房屋所有者购置的是偏离市区、室内外面积都不算小的二层别墅,事前父子三人已经在草坪架起了烤肉架和小餐桌,搬出啤酒以后气氛很快活络起来。
在场唯一的未成年人尴尬地离那两、三个过分热情地劝他喝酒的人远了点,然后被他同样不喝酒的母亲递来一杯橙汁。有几个注意到这边的人扑哧笑出来:「橙汁诶。」
「是啦,货真价实,假一赔十。」司柠茶拎着大瓶子对他们摇晃两下,引来一堆心照不宣的哄笑,连Javier都好笑地摇摇头,「Oh,baby girl,你还真是提醒了我当时……」
「——Stop!Stop!后面的就拜托收声吧。」
连连比了几次禁止的手势,司柠茶用力摇着头,让其他人发出更大的笑声。
「可惜没有月饼。」有人幽幽感叹了句,被旁边人笑着用胳膊肘顶了下,「你想要哪种,五仁的还是陆仁的?」
「喂!」咬着烤肉的陆仁扭头发出抗议。
然后他们一起放声大笑,最后连司柠茶都在Javier无奈的目光下被拱着喝了一罐啤酒,脸色微红;再后面是一堆人怂恿着屋主搬出收藏不短时间的红、白酒,连带烤肉和小菜一起摆了满桌,先前塞给Brandon的肖重不死心地劝诱他也「抿一口」,被大喊「你想害我儿子犯法吗」的孩子父母联合双打逼得满院子逃窜。
他们之间有一种旁人无法插足也难以理解的默契。Brandon想。他父亲脸上的表情是他们共同生活这十年来都鲜少看过的完全放松。更不用说才刚成为他真正意义上母亲不久的那名女性。在他的记忆里司柠茶一直是温婉稳重的模样,而眼前的她笑得像没有大他多少的少女。
比十年还要更久的之前,他的父亲与母亲,和眼前这些人经历过什么、又获得了什么呢?
他没有问;但,并不代表他不在意。
只是,他们都不曾对他说起。
「Ryan和柠茶应该没有跟你说过他们以前的事情吧。」
有个声音突然在他后头响起,Brandon吓了一跳,转头才发现陆仁不知什么时候晃过来,脸上有点不自然的酡红,正抓着杯子对他嘻嘻地笑。
「……您喝醉了吗?」他从对方身上闻到酒气,转头一看那群一个个都有他两倍以上年纪的大人们已经开始玩兑酒,除了逃得远远地蹲在角落用冷眼看世人的诺布,跟包括他爹在内一两个大概是酒中豪杰的人,其他都出现程度不一的醉态,还有人扯着破锣嗓子嚎起歌。
Brandon开始庆幸自家房子离周围邻居都有点距离、大概不至于被抗议扰民。
转头看着眼前自己该称之为「叔叔」的人似乎还在等他继续话题,Brandon停顿了下,小心翼翼地回答对方:「是的……那么您会告诉我吗?」
他很在意,在意得不得了。
而父母对此讳莫如深,有时候甚至让他一瞬间觉得,他们果然并非血亲、没有那样紧密的联系和能被对方讲述这些的信任。
「……既然他们不愿意告诉你,那就是觉得你不知道会比较好的事。」
而,陆仁并没有给他想要的答复。他的声音微微沉下去,Brandon原先只觉得他是个好说话的娃娃脸长辈,或许还要加上个子不高这一条,直到此时才真切地感受到了某种——与对方年龄相称的——或许该称之为「沧桑感」的氛围。
男人看着他,眼底是无尽的黑。过了好一会儿陆仁才勾了勾嘴角。
「世界上有不知道比较好的事情。」他操着还有些生疏的日语慢慢说着,露出很淡的笑容,「或许有一天他们会告诉你,但不是现在。你还太年轻,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Brandon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能讷讷地点了点头,心下仍是失落。
陆仁看着他,把眼微眯起来,「你不甘心吗?」他像晒饱太阳以后餍足的猫般从嗓子里发出低低的笑声,看着不明所以也不知所措的少年,对他摇了摇自己的杯子,「这是好事!贪心会让人前进,直到你走到你的道路的顶峰,你就不会再有疑惑和迷茫了。」
「……」
「你们在讲什么呢,陆?」远一点的地方Javier正扯开几乎整个人挂在他身上的肖重,隔着半个院子抛来问句,而陆仁笑着对他举高没剩几滴酒的半空酒杯,「在谈你的『丰功伟绩』啊,『雷之暴君』。」
「……现在听着怪中二的,能别这么叫吗,『火之歌』。」
男人快步穿过几个还在热络攀谈的人走来。陆仁瞥了他一眼,耸耸肩,「我自认还是挺贴切的吧。想想你那时……」
没等Javier阻止他就自觉地中断了话头。Brandon来回看着他们,陆仁向他挤挤眼。
「我想还是有件事情是可以告诉你的。」
男人笑了下,看了眼旁边若有所思的Javier和更远一点的司柠茶,「你的父母……曾经是伟大的战士,两个人都是。他们是值得你敬佩的人。」
「喂喂……在本人面前说这种话会让人害臊的啊,而且你自己不也是嘛。」Javier苦笑着抱怨了一句,陆仁只是满不在意地嘿嘿笑着,把自己的酒杯彻底喝干了。Brandon心里的疑问非但没有减少,反而更加增多到快要溢出来;最后他思忖着,挑选了那个一时间最突出、也似乎不会遭到拒绝的问题。
「……所以,『雷之暴君』和『火之歌』……是父亲和陆叔叔以前的、呃,外号吗?」
他其实更想说是哪里来的代号、神秘组织还是军队,然后听见他爹发出一个很大的呛咳声,而陆仁把嘴里的酒喷了出来。
「没、没想到真的被人叫『叔叔』这么有冲击力……」陆仁眼神整个发直地小声嘀咕着,不知道是不是错觉,Brandon好像听见一个小小的窃笑声,四周看了圈却无从溯源,而他对面的长辈已经趁机溜掉了,「……Ryan啊我觉得这种问题还是你们父子俩讨论就好你们慢聊我先走了!」
「……喂!」
慢了一步没能拦下对方,Javier无奈地看着对方加速逃逸还把空杯塞到自己手里,一低头,就对上儿子求知若渴的目光。
「……呃,是这样子的……」
用了一点时间才打发掉Brandon的好奇心,Javier领着儿子回到那一票吃饱喝足的大人中间时,大部分人已经吃喝、打闹够了,司柠茶把事先做好的点心端出来,每一个都有Brandon两倍以上年龄的成年人们也相当随性地就这样直接往地上一坐,有一句没一句闲聊起来。
「是说,小孩子还真好啊。」不知道是谁挑起了话头,陆仁颇有感触般托着腮,看了眼Brandon又转去看诺布,「诺布啥时给我生一个玩玩呗?」
完全不想参与话题的女性连个白眼都欠奉,直接一秒把头转开。
「哈哈哈你们还没生啊!不对,你们结婚了吗?我完全没听到消息啊!」肖重发出笑声,旁边据说是他恋人的来润凯发出嘘声,「你也没资格吐槽人家吧。」
「不不不这不一样吧。」肖重煞有介事地跟他解释,「你能想象我们两个大老爷去那种教堂里面吗?谁穿婚纱,你穿还是我穿?」
「……你说的好有道理,我竟然无法反驳。」
「我觉得真爱的话,是不会介意那个的啦。」笑眯眯揽着旁边俄罗斯男性的双胞胎之一叫罗逸,据说是小有名气的医生,「我和麻雀就都穿了一次啊,跑了两家不同的教堂,还挺有趣的说,就是合身的婚纱不好找。」
其他人都一秒露出「噫」的表情看着他们。
过了数秒,陆仁拍案而起,「等等,你们什么时候去结婚的!我为什么不知道!」
他用控诉的表情看着名为Sparrow的俄裔青年,对方像放空了好一会儿,才「啊」了一声,「……忘记说了。」他掰着手指似乎在算年份,当放下来的指头超过五时、整个深受打击的陆仁表情完全空白,就差没自己打出阴影跟蘑菇的特效。
旁边双生子中叫罗安的兄长发出很大一个「嗤」的声音:「恶心。」
「什么,难道你还没和阿夏学长去领证吗?」罗逸马上转过来,用嫌弃的表情看着他家哥哥,向他旁边安静笑着的男性招招手,「呜哇,学长好可怜,快来快来,别跟那个白痴在一起了,来我和麻雀家一定会好好照顾你哦。」
同样也是医生、只不过和Brandon某名队友是同样读的法医的程桐夏只是笑笑,没有说话,反而是罗安向他弟抛去像要杀人的刀子目光,烦躁地啧了嘴,「你是想打架吗!」
「好了好了。」
打圆场地安抚了下剑拔弩张的兄弟俩,Javier看向程桐夏,「说起来,Koki还是没有找到吗?」
「……没有。」男性向他摇摇头,一瞬间像是有些悲伤,不过很快又勾起了嘴角,「和阿安无关、是我的私心,希望他也能够在场所以才没有……」
「切,那种仪式性的东西又不重要。」罗安小小声地骂了一句什么,伸手去抓住程桐夏的手腕,后者冲他抱歉地笑了下。Javier冲他点点头,「总有一天会在哪里相见的。」
「是啊。总有一天……」
空间里陷入很短暂的沉默。然后最开始来的白领精英、似乎并没有带伴侣的Moriar抱了手臂,发出让所有人都恍然大悟的提醒:「话说那几对基佬,你们的大前提是不是搞错了……两边都是男的话,都穿新郎装不就可以了吗?」
「……啊。」
「——这种事情你们现在才反应过来吗!」
一直没参与话题的健身教练罪树失笑地摇摇头,把自己杯子里的饮料慢慢喝下去。
然后,庭院大门的门铃再度响起。
「咦,还有人吗?」
屋主的一家三口互相有点诧异地对望了一下,Javier点了点在场的人头,「大家都到齐了吧。」
「……啊,我知道了。」
司柠茶站起身,冲其他人笑笑,「应该是『那位』……虽然并不是队里的人,不过跟我们认识的一位也是有点渊源的。之前拜托了一点事情,可能是那个吧。」
「?」
其他人的目光都疑惑地追着司柠茶的身影去开门、然后领回来两个人,都和她看上去差不多年龄、有相似的面孔,当先的人礼貌地冲他们微微躬身、笑笑,跟着从身后提出大笼子,黑白相间的狗崽憨态可掬地冲着所有人吠了一声,用力摇摇尾巴。
「Bran,这是给你的哟。」司柠茶招招手示意Brandon和他父亲都过来,稍微解释了一下,「之前不是说过你想养狗的事情吗,但是前段时间太忙就没来得及,正好这几天跟认识的人讲了,就说会送过来。」
有些不知所措,Brandon愣愣地伸出手去,被拎着笼子的人拉开笼门后小狗跳出来,绕着他转了两圈扑到他怀里,湿漉漉的舌头蹭着他脖子、传来温暖的温度。
「这两位是?」也有些惊讶、不过很快就了然地笑起来,Javier转向两名似乎也是双生子的男性,两人之中看起来冷淡些的交给他一个大包,拆开后里面全是些狗粮、食盆之类的杂物。
「坂本秋幸,这边是我弟弟坂本秋尊。」
一开始拿笼子的人露出温和的笑容。司柠茶在旁边补充,「是我原来打工的店对门宠物店的老板……那边的店主本来是若松先生。」
于是连同一边起身、三三两两走过来的其他人也恍然般点点头,只有抱着狗的Brandon还在状况外。
「那家伙啊……」陆仁感叹了一句。
「是的。」坂本秋幸也很礼貌地向众人都打了招呼致意,然后轻轻叹口气,「听司小姐说,各位『那个时候』在美国遇到了店长先生……那之后从律师先生那边听说了,店长先生把店留给我和阿尊。」
顿了一会儿,他闭上眼才睁开,像是有点悲伤地声音里哽咽起来。
「他跟平家先生去美国之前,把这孩子的母亲送给我们。」秋幸用温和而悲切的目光看着在Brandon怀里撒欢的小狗,「那个人,真的是很温柔的人……平家先生也是,两位都照顾了我们很多。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呢……」
所有人都一时沉默着。秋尊无言地拍了拍兄长的肩膀。
「你不用想太多。」良久,Javier开口,「若松和他的恋人大概只是做了他们认为最适合的选择。」他冲着对方鼓励性地扯了扯嘴角,「他……他们是勇敢无畏的人,虽然认识的时间不久,但帮了我们不少忙。」
「这是我的揣测,不过我认为若松应该是希望你们能好好生活下去的。……连同他们的份一起。」
秋幸再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地朝他们鞠了一躬,然后和兄弟一起告辞了。
院子里的静默又持续了一段时间。最后Javier转回桌边,拿起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敬没有回来的人。」他举起杯子,而另外的人也效仿。
「敬回来了的人。」陆仁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视线有些悠远而感慨。
「敬他们。」司柠茶轻声说。
「也敬我们。」诺布面无表情。
他们将手里的酒杯都举高,倾斜手腕让澄澈酒液在地上溅起小小水洼,然后一同把残留的那半杯一饮而尽。
Brandon感觉被某种凝重的气氛摄住了,不敢说话,只是环抱着他的狗远远地看着他们,觉得心里像有点某种情感在涌动、但又说不清那是什么。
那个氛围让他不自觉地感到悲伤,突然有种冲动想要到自己的队友身边、给每个人一个大大拥抱并告诉他们,「你们是我最重要的同伴」。
理诚大哥一定会有些惊讶,但最终还是用困扰的微笑回抱住他吧。
あおば应该只是神秘莫测地笑着,塞给他糖果或是吃食并说一些今天好热情啊之类的玩笑话。
Lavi大概又是那种孩子气的温柔笑脸,拍着他的后背顺便恶作剧般上下摸两把。
桃矢的表情多半还是没有变化,会给他一个带着毛茸茸皮草的北极熊式环抱。
而他们的Leader、四海,一开始估计是害羞得想要挣脱,但最后一定会拍抚着他的后肩和头,用那种轻轻的声音说「我也是」吧。
他最重要的伙伴们。在同一个道路上并肩而行的人。
他突然很想、非常想,马上见到他们。
「……Bran、Bran?」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意识到有声音叫他。母亲站在面前,对他绽放出轻轻柔和像花朵般的笑容。
「你的朋友好像来找你了哦。」
抬起头,越过对方肩膀他看见的是院门之外熟悉的身影,冲他招手、微笑,有的还和院子里的人打了礼节性招呼。
「Producer找大家噢,Bran。你是不是没看手机啊?」其中一个搭着铁门对他笑笑,Brandon摸摸裤兜翻出手机,果然发现几封未读邮件和来电提示。「正好我去接大家,顺便绕路过来带上你咯。现在应该可以出来吧?」
「嗯、啊,好的!」
Brandon连忙转头看向父母,Javier笑着冲他点点头而司柠茶接过小狗,另外的长辈也理解地冲他挥手,「去吧,少年!」肖重半开玩笑地嚷了一嗓子,「朝着夕阳奔跑吧!你的前途是星辰大海!」
于是,他奔向自己的同伴,而他的队友用怀抱迎接他。
他们握紧彼此的手。
「……年轻真好啊。」
在他身后,有人悠悠感慨着。而其他人笑起来。
「是啊,年轻真好。」
他们有过一段漫长、漫长,充满鲜血与痛苦,眼泪与离别的旅途。
但是现在,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岁月静好,所有人都拥有自己的平静生活。
「——是说,你们儿子是要去干什么啊?」
「……呃。」
「……他、他说,想要做偶像,所以在读相关的学校……」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偶像?!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卧槽我还以为你们两个养出来的小孩会说要当假面骑士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别说,他小时候的梦想还真是这个……」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现在他们已经能这样放声大笑,没有生命的威胁与对未来的忧虑。
他们都活着,怀抱死者的寄托与生者的期待,守护一个属于新生命的未来。
这就是最好的事情了。
☆大致设定是距离正篇的十三、四年后,所有人陆陆续续出来用了几年时间。
☆哈哈和茶茶结婚是在这不久之前,定居在日本。
☆此前哈哈做了国际刑警而茶茶回国了几年、在母亲去世后回到日本住下。Bran是哈哈收养的。
☆Bran正在就读偶像培育学园「エトワール·ヴィオスクール」,作为第四期「ichu」、组合「G11²」的其中一员而活跃着。
☆马夫在去美国之前送给秋幸想要给秋尊的阿拉斯加并且留了遗书把店子留给他,之后那只狗的后代现在送给了Bran。
☆原本有一个预订要写的场景,没法插进去就没加。大概是↓这样的
【「母亲有姐妹吗?」
司柠茶看着发问的儿子,对方手上正拿着相框,玻璃里是两名容貌相似的女性。
她接过来,轻轻抚摸着相片里另外那名被她揽着手臂、表情有些无奈的少女,露出微微忧伤的笑。
「不是哦。」
那是她与镜面映照般相似而又截然相反的「自己」,最初也是最后的合影。
被她硬是拉着照相的人在那之后就与她兵刃相向,被牢不可破的话语束缚着她们彼此厮杀,最终她的手上沾上另一人的鲜血,就这样被对方用温柔的手抚摸,然后她的复制体就再也没有动了。
「那是……『另一个我』。」
「……?」Brandon不解地看着她,而司柠茶合拢了双手,将相框抱在胸口。
「那是失去了同伴、没有Javi陪伴的『我』……你说的也对。她是我的『姐妹』呢。」
背道而驰、走上与她完全不同道路的自己。
如果没有Javier的拯救,她是不是也会变成那般模样?
一切,都已经不可解了。】
☆……总之大概就是这样。风平浪静的未来的故事。
+展开
陽光明媚,溫和的日光散落在大地,是屬於這個季節難得的舒適天氣,當然同樣也適宜於外出。所以坂本秋尊被以此為緣由的死黨強行拉出家,在茫茫人群中散著步。
本該是這樣的。
明明該是閒來無事的人們在外逛街的時間,這條街道上卻冷清的可怕。秋尊知道自己的死黨——清繼不會因為天氣很好這種無聊的理由把自己拖出來,能讓他用專輯來威脅的事只有一個。
——他發現了怪人的蹤跡。
儘管拒絕過,甚至是戰鬥時刻意迴避,清繼都依舊在做著他認為是正確的事。秋尊同樣也知道他是為自己好,但始終是不想連他也被捲入殘酷的戰鬥中,他只是個普通人,是自己的友人。
「被搶先了誒——」
秋尊和清繼很快便找到了讓街道變得冷清的元兇,更准確地說戰鬥的激烈程度立刻引起了他們的注意,當他們趕到時,目睹到的是一場只存在于都市傳說中的戰鬥——戴著假面的騎士與破壞世界的怪人之間的戰鬥。
「白跑了。可以把專輯給我了嗎,阿清。」面對激烈的,或者說是一面倒的戰況,秋尊靠著商店的玻璃櫥窗,一副興致缺缺的樣子。
「……但是……」應該已經是極限了,不是嗎?清繼的話沒有繼續下去,但他的眼裡有著明顯的擔憂,隨後他便看到了從櫥窗中躍出來的三匹狼。
在耳邊環繞、糾纏的蜂鳴聲突然變得劇烈,摻雜著野獸的吼叫聲,秋尊開始覺得腦袋發脹,他立刻就意識到將會發生什麽。片刻的頭疼欲裂之後,他立刻注意到自己的腳邊多出了三只生物,其中一只正咬住褲腳企圖把秋尊扯向戰場。
尚還處在頭暈目眩狀況下的秋尊完全沒有理會它的意思,而只擁有相當於野獸程度思考回路的狼群把這個行為歸於「拒絕」,對此它們再也無法忍耐。
當脊背與地面進行了撞擊后的痛感充斥了全身,秋尊才發覺他已被這三匹狼壓倒在地,從三雙猩紅的瞳孔中,他只能看到赤裸裸的食慾。秋尊敢肯定,這時候的群狼是真的想要吃掉他,一如最開始相遇時對秋尊貪婪的食慾。
「真是輸給你們了……」仍舊是慢悠悠,毫無緊張感的聲調,秋尊伸出手摸了摸其中一匹狼的背脊,「插手就插手吧,等會兒自己想好要怎麼分。」
可能是契約的束縛,或許是群狼下意識不想失掉這張長期飯票,即使飯票本身不太靠譜,它們把爪子從秋尊的身上拿了下來。
秋尊瞄了一眼不屬於普通人世界的戰鬥,從口袋中拿出一個青灰色的盒子,將卡盒對準一邊的櫥窗,從存在于鏡子盡頭的另一個世界中浮現出一條腰帶,投射到現實世界自動綁在了秋尊的腰間。
「變身。」
從這一刻起,坂本秋尊介入了對他來說本是很遙遠的世界,以假面騎士狼騎的身份。
「Sword Vent。」
秋尊熟練地將卡片插進了胸前的狼召機甲,將群狼用尾巴甩過來的雙刀握緊在手中,做完這一切秋尊正好形勢大逆轉的一幕。
剛才還佔據優勢的女性騎士,被突如其來的加速給打亂了節奏,失去節奏的控制權對於一個使用槍械的騎士來說十分危險,沒有想到對方還保存了實力的騎士漸感吃力。
全身都被裝甲覆蓋的秋尊的眼中斂去了散漫,倒提著刀慢慢地接近正在戲耍敵人的怪人——羚羊型的Fangire,如果還能看見他的神色便會發覺那是冷靜到冷酷的平靜,宛如他是天生屬於戰場的戰士一般如魚得水。
秋尊之前的動靜可算不小,女性騎士也早就發現了他的存在,在瞥見逐漸接近怪人背後的狼騎時當機立斷連射三槍將怪人的注意力牢牢地鎖定在自己身上。
「雕蟲小技,女娃娃你以為我沒注意到那個鬼鬼祟祟的小鬼嗎。可別太小看我了啊,不然那個小子就是你接下來的下場。」
用著極為高傲口吻的怪人陡然又提高了自己的速度,在他的刻意為之之下,子彈擦著他的胳膊而過,而他的身後恰是欺身而上的狼騎。
「……我就說很麻煩了吧……」嘴上抱怨歸抱怨,狼騎手上的動作卻是不慢,左手刀根本沒有停下護身的趨勢,直直地劈向他的腰間。
「哼,狂妄的小子,你太托大了。」滿是不屑的語氣,怪人輕而易舉地躲開他軟綿綿的刀勢。
這回狼騎更是懶得回答,他將全部的集中力全都放在迎面而來的三顆子彈上,而此時的他竟是閉著雙眼,傾聽著呼嘯而來的三道淩厲風聲。
這期間花費不了一秒的時間,狼騎終於揮動了右手上的刀,用刀面接住來勢洶洶的子彈並且反彈回去,只是由於對於這種高難度的技術還不太熟練,仍舊是有一顆子彈擦中了他的手腕。
右手手腕傳來的痛感無法影響到他分毫,而被反彈回去的子彈卻引來怪人的咆哮。
「吵。」失去理智的嚎叫讓狼騎感到極為不舒服,皺著眉頭從卡盒中抽出一張卡片。
此時的怪人已經沒了調侃的悠閒,張牙舞爪地要撲向狼騎,而不遠處的女性並沒有在一邊袖手旁觀,精准的槍法逼得他無法靠近狼騎。
「Final Vent。」
像是順應著主人的召喚,群狼從鏡世界中躍出,在狼騎踩在其中一只的背上后向著怪人發起了衝鋒,像是經過了多年的配合一般腳下的狼在狼騎躍起的同時將其甩了出去,群狼急速奔跑的慣性與自身的彈跳性兩相疊加,躍向高空的狼騎做出一個前空翻之後踢向了被全面壓制的怪人。
爆炸的轟鳴聲刺耳,落地后的狼騎對此似乎很是難耐,一動不動地杵在怪人的殘骸旁邊,而群狼卻是一溜煙地跑過來津津有味地吞吃起了口糧。
「能把它身體的一部份留給我嗎?」一道女聲突兀地響起,頓了頓之後補充道,「這是我的工作。」
三宅瑛子見到對面的騎士根本不為所動,緊了緊手中的槍,正在她想要硬搶剩下的部份時,狼騎像是後知後覺一般打量了她一眼,隨後飛快地將羚羊角切下來遞給她。
「喏。」瑛子看到一個乾淨的笑容,也並不難看出那個笑容里包含的懶散,似乎連解除變身——拿掉卡盒這個動作都嫌繁瑣,秋尊有些不耐煩地把角往前遞了遞,「拿去吧,我想少掉個角,它們應該也能吃得飽。」
「……謝謝。」瑛子同樣是解除了變身,點了點頭表達了謝意,她對於青年提及他腳邊的契約獸時的寵溺神情感到好奇,卻無意詢問。
隨後兩人再無言語,吃飽喝足的契約獸再蹭了蹭秋尊的褲腳之後乖乖回到了鏡世界,秋尊也立刻回頭去找躲在一邊觀望戰況的清繼。
「拿來。」好不容易在一個陰暗的角落找到摯友,秋尊二話不說就把手伸到他的面前,在得到作為獎賞的專輯之後便頭也不回地離開,只對還想叫住他的清繼揚了揚手中的專輯。
「……嗯……吵……」
從戰鬥中脫身的秋尊很不舒服地翻了個身,用枕頭蒙住頭企圖隔絕打擾睡眠的門鈴聲,無奈響了一分鐘的鈴聲直直地灌入他的耳朵。
接著,秋尊感覺到有什麽重物壓倒了自己的身上,下意識地揮手驅趕卻被硬甲敲得手生疼,「……啊?」
完全沒搞清楚狀況的秋尊被另一只銜著褲腳拖到了地上,並且還鍥而不捨地往門口的方向移動,見到剩下的兩只也要加入這項體力工作后,秋尊無奈地屈服了。
「……去還不行嘛。」
恰好這時門鈴又不合時宜地響起,被吵醒和被契約獸強迫的秋尊懷著滿腔怒火打開了門,或者說甩開了門更加確切,「吵死了——!!!」
門外是兩個女子,其中一個給秋尊一種莫名地熟悉感,他倚著門瞄了眼門內,看到某露在外面的狼頭便迅速地揮了揮手,見到兩人並沒有注意到一閃而沒的奇怪生物,秋尊這才開口,「誰啊?」
一來一去的問答雖然讓秋尊有些不耐煩,他很快就弄清了原委,但對於能夠再見到月夜他由衷高興,這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他也懶得去追究緣由。
不知爲什麽說著嗆人的話的她,讓秋尊想到了得不到食物的群狼,一樣地傷人卻總想要寵著他們的任性。想到此處的他下意識地望向不遠處的落地窗,卻正好看到群狼齜著牙,虎視眈眈地瞪著月夜。
——搞什麽?
疑惑佔據了秋尊的心,以至於沒有立刻接下月夜遞過來的甜甜圈,等他反應過來甜甜圈已經被眼前的女孩強硬地塞進手中。
道謝過後,正要離開地她們卻正好撞見提前回家的秋幸,對於目前的狀況秋幸自然是表達了他的不滿,但他更是知道根本無法改變自家弟弟的本性。
「今天你怎麼回去開門?」身為一個合格的哥哥,秋幸自然是非常瞭解秋尊的德行。
「太吵了,原本只是想隨便敷衍一下,沒想到遇見了小月夜。」秋尊無意識地隱瞞了一些事實,提到月夜他的嘴角微微上揚,昭示他的好心情。
「誒?你認識那個女生?」秋幸對於秋尊口中的昵稱感到詫異,能夠讓他記住名字並且用上昵稱的人屈指可數。
「嗯,小月夜的鋼琴很好聽。」
「啊,這樣……那我先給你做晚飯去好了,等一會兒就好了,別在沙發上睡著了。」
在秋幸進入廚房之後,秋尊把手中的甜甜圈丟向落地窗,探出頭來咬住甜甜圈的狼在嘗到味道之後,就立刻把嘴裡的東西甩給原主人,甚至於秋尊還聽到一聲似乎在嫌棄食物不好吃的嚎聲。
心情顯得格外好的秋尊並不在意,對於他們這種行為早就習以為常,剛進過食的群狼也會安分許多,或者說會尤為難得地親近他。
「那麼……晚安。」
秋尊朝著大面積的玻璃晃了晃手,將哥哥的告誡拋之腦後,選了一個舒服的姿勢窩在沙發里繼續補起他的眠。
+展开
「喲,小鳳凰。」
「……」
凰世不知道該用什麽表情來面對桌子對面的人,這時他才明白過來,爲什麽剛才同事來告訴他有人指名點他的時候會是一臉怪異的表情,甚至是可以稱為扭曲的神情。現在的他很想拔腿就走,但同時他也深知這個奉行「能坐就不站,能躺就不坐」的傢伙會立刻把他拽回原處,不論是用什麽方式,哪怕這傢伙正像軟骨病患者一般趴在桌子上。
沒有多餘的時間給凰世思考為何懶到極點的人會有如此出色的運動神經,對面的人對凰世的沉默習以為常,並且自顧自地說了下去,「原來小鳳凰在這裡打工哦,這裡的栗子蛋糕很好吃誒。」
在秋尊無意中瞥見店中一抹說得上熟悉的身影之後,下意識地看了眼寫著店名的招牌,然後立刻就想起這家店裡的栗子蛋糕很好吃的事,記憶復蘇的秋尊抱著再吃一次的想法踏進了這家執事咖啡廳。
凰世聽著前言不搭後語的句子,偏偏他根本無法抗拒聽起來就懶到骨子里的聲音。而正巧走過這桌的同事聽到『小鳳凰』的稱呼時克制不住的低笑,讓凰世更為光火。
「那你慢吃,恕不奉陪。」
「誒等等呀,小鳳凰——」
秋尊稍微提高了音量,以至於這附近的人都聽到了足以讓凰世抓狂的叫法。迎著滿是威脅的金瞳,秋尊卻只是無所謂地笑著,撐起了身子靠在身後的玻璃上,從口袋中拿出一個青灰色的物體。
「你到底來幹嘛。」凰世的語氣愈發的不耐煩,對於在眼前的晃蕩的卡盒無動於衷。
他知道這並不是挑釁。
「因為小鳳凰的凶惡足以嚇哭野獸們呀。」
雖然說得有些誇張,梓對於這個形容還是很認同的。一個經常動不動就甩手走人的同僚,梓感到很頭疼,特別是當他看到凰世似乎與店中『唯一』的男性客人起了爭執的時候。出於道義,他並不想看到那個懶洋洋完全沒有殺傷力的男人被凰世一頓揍,但是當他走過去想要試著調停的時候事態已經變得令他無法應對了。
「……你把我當成什麽了。」
「凶獸退治器……?」
話音未落,一聲巨大的硬物與玻璃碰撞的聲音掩蓋了一切的談笑。
時間定格在兩個男人激烈擁吻的畫面,有些客人的眼中甚至出現了可疑的粉紅泡泡,而趕來救場的梓一臉呆滯地僵在原地。
而現實是,凰世進入了另一個不存在的世界。
他的手正掐著秋尊的脖子,而另一只手則按在青灰的狼騎卡盒上。
咆哮聲瞬間霸佔了凰世所有的聽覺,吠聲造成的噪音震耳欲聾。
能夠長時間在這種嘈雜的環境中與人正常交流,不得不說秋尊异於常人的聽覺敏銳得驚人,但這份天生的天賦卻也讓秋尊吃足了苦頭。
借著站姿與坐姿導致的身高差,凰世眯起雙眼瞪向正不停撞擊著玻璃卻每一次都被它們的主人阻止的『野獸們』。
群狼接觸到那充斥著警告與暴戾的眼神,不由地抖了抖身子,縮回了主人腳邊的玻璃中,仍舊是用著微弱的叫聲提醒著獵食時間的到來。
它們至今都記得代表著野性的金色,記得那一次被食慾沖昏了頭腦,饑不擇食地衝向了明顯帶著危險氣息的人。
剛從戰鬥中脫身,還沒來得及喘口氣的秋尊并沒有來得及阻止他的契約獸們,結果被揍得奄奄一息的群狼被凰世丟到了秋尊的面前。尚未解除變身的秋尊下意識地揮刀砍向傷了契約獸的凰世,戰鬥來得快去得也快,見群狼吃完剛才那只怪人,秋尊沒了戰鬥的心情,便靠著出其不意的雙刀斜劈脫離了戰場。
爲什麽會演變成現在的境地,凰世只能把理由歸於無法求證的孽緣,但這種交情也只限於戰場上罷了。
至於那個可笑的綽號,可能因為習慣了某個不良馬夫的叫法,在糾正幾次無果甚至往更加難以接受的稱號的情況下,凰世也默認了。當然,最後受罪的只可能是秋尊的肚子或者臉。
見群狼們不再製造噪音,凰世便放開了秋尊,結束了令人乍舌的曖昧動作。
「那個……平家……」終於回神的梓有些艱難的開口,但他的發言卻註定無法完成。
「這就是你一直迷戀的地方?」一個英俊的男人攬著他的女友站在門口,那個女孩似乎是這裡常客,而男人眼中不加掩飾的倨傲破壞了他姣好的賣相,「這些個靠臉吃飯的小白臉到底有什麽好,沒有一點深度。」
這樣的挑釁雖然並不常有,但也發生過那麼幾次,每次都能零損失地擺平。然而今天可能會成為一個例外。
「滾。」
由於秋尊懶惰的天性,當然挑了離門最近的位置坐下,以至於那個來踢館的男人實際上就站在凰世右手邊半米不到的地方。
「惱羞成怒了嗎,嘖嘖,這還真是難看啊……」男人似乎沒感受到壓抑的氣氛,自顧自地說著單口相聲,直到他的眼前出現一對冰冷的獸瞳。
被嘯聲攻擊的凰世到現在都覺得有些頭暈腦脹,眼前這個男人人為製造的噪聲在他聽來尤為可惡,於是他想也不想,即使想也不會管造成什麽後果,抬起拳頭就要揍向男人的臉。
「我說小鳳凰吶,你今天有對象嗎。」
又是一句能夠讓人的思想進入歧途的話。
「沒。自己去找,別拖我下水。」
被秋尊這麼一攪和,凰世倒也失掉了一拳砸死眼前人的想法。
而正在這個當口一曲悠揚的小提琴曲吸引住在場所有人的心。
憂傷冥想的行板,進而音調像飄落的楓葉在天空中浮動,沙龍式的味道。
引子與幻想迴旋曲。
辨認出這是屬於他最愛的小提琴曲作家聖桑的作品之一,秋尊揚起一抹會心的笑容。
可惜只拉了引子部份,帶著些許的失望秋尊在人群中找著拉琴之人。
——是他?
不得不說命運是個很奇妙的東西,正拿著小提琴向那個男人示意的人,竟是某晚給了秋尊一個栗子蛋糕的人。仔細算來,見到這如出一轍的臉,這其實已經是第三次了。
理所當然地,秋尊也回憶起那晚被某Dopant戲弄,為此他不得不在群狼催命式的叫聲中重新為它們尋覓新的食物的經歷。心情有一瞬的低落,但那一晚對他來說最重要的並不在於此,而僅僅是一個施捨般的栗子蛋糕而已。
當下秋尊不再去管凰世和那個男人會如何,趴到對面沙發上,對著只隔了一個桌位的人說道,「栗子蛋糕,謝謝。」
「……舉手之勞而已。」少年明顯一愣,隨後才意識到突然出現在眼前的男人是誰。
「曲子很棒。」
「多謝稱讚。」
秋尊望著眼前這個溫柔的少年,似乎想起了某天在音樂教室中發生的意外,「吶——你有姐妹在讀大學嗎?」
「……啊?」少年沒有意料到秋尊竟會有此一問,還沒等他想好該如何回答,秋尊便先聲奪人。
「如果有的話,替我謝謝她。」那日的歎息重新浮現在腦海,秋尊揚了揚唇角,用手指了指自己,「坂本秋尊。」
就在秋尊還想繼續說些什麽的時候,一雙手捏住他的衣領,不顧他的抗議就將他拖到了門口,「不是很急嗎?那就快去。」
既然已經到了只能藉助凰世的威懾讓群狼安靜下來的地步,爲什麽不趕快去干正事,凰世從來都搞不懂這個腦細胞都可能死絕的傢伙到底在想些什麽。
「所以——小鳳凰不來嗎。」
秋尊仍舊不死心地想要拖凰世下手,好讓他不勞而獲一次,可惜回應他的是甩門的聲音。
無奈地聳聳肩,秋尊對於這種情況倒也有所預料。再說,那一曲引子與幻想迴旋曲是意料之外的,還有那個叫『星司』的少年與他的姐姐或是妹妹,足以稱得上是不虛此行。
嗯,還有免費的栗子蛋糕。
+展开
「我先走了,阿幸。」
閉目聽著音樂的人突然壓低嗓音,皺著眉頭告知身邊認真聽課的人。
坂本秋尊的臉上有著顯而易見的嫌惡。
「咦……爲什麽?好不容易才來一次,大四本來就沒多少課,再不聽課不僅學分沒有,連論文都要寫不好了啊。」身邊的人像是早就料到坂本秋尊會出此言,語氣中只有無奈與濃濃的關切之意。他稍微偏過頭瞄了眼腕錶,上課只有五分鐘而已。
「雜音太多。」十分乾脆的回答,坂本秋尊把書本朝著旁邊一推,「啊……這個,帶給阿清。」
「喂,等等……」坂本秋尊的雙胞胎兄長坂本秋幸阻攔的話還未完,留給他的就只剩下自家弟弟的背影。
坂本秋尊輕車熟路地走在偌大的校園中,無視一路上傳來的各種嘈雜之音,目標明顯地穿過三三兩兩的人群。如果有有心人觀察他的路線的話,就會發現他這一路都竭力避免有大面積玻璃存在的地方,當然類似于玻璃門這種慣常的事物是無法完全迴避的。
因此,坂本秋尊現在很煩躁。煩躁得快克制不住一拳砸碎所有鏡面的衝動。
好不容易到達了目的地,他卻有些咬牙切齒地瞪著那一片玻璃窗。
在別人看來那裡空無一物,除了被擦拭得很乾淨的玻璃窗,外面是熟悉的教學樓。而坂本秋尊看到的卻是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只能看到、卻從未真正踏足過的充斥著怪物的世界——鏡世界。
狼在咆哮。
坂本秋尊似乎看到了正在崩塌的世界。
那是他無論付出什麽代價都不想看到的世界。
沉默了良久的人,終於妥協,「勞煩稍微閉上你們的嘴一會兒吧。要吃的……起來之後再說……約好了。」,聲音逐漸低了下去,不一會兒儼然已沉沉睡去。
伴著狂躁的狼嘯與輕音樂而眠,也只有極度渴睡的人才能夠做到。
然而狼嘯很快就消失了,除了躺倒在地面上的人以外不會有人聽到,它們深知這一點。所以它們並不想耗費力氣在無用功上,況且哪怕是只有簡單思考能力的它們也知道,只要「那個看起來很好吃」的人做了約定,就一定不會反悔。
——吵。
——誰的腳步聲,好吵。
輕微的腳步聲在空曠的教室中迴蕩,哪怕是在睡眠中,坂本秋尊同樣對聲音敏感至極。在有人入侵音樂教室的那一刻,他就已清醒。
深色的眼眸中暗藏著暴躁,想立刻抄起手邊的椅子砸過去。
隨後而來的韻律卻阻攔了他暴起的衝動,神聖與空靈兼具的旋律輕易地就安撫了低血壓魔王。
李斯特的《歎息》。
坂本秋尊瞬間就判斷出了鋼琴前的女生所彈奏的曲目,雖然演奏略顯生澀,卻仍舊讓人拍案叫絕。
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他在不驚動演奏者的情況下坐直身子,閉上眼將全身心都浸潤到樂曲中。將見到他清醒后興奮地吠叫起來的聲音都摒棄在感官之外,現在的他已經完全被這首曲子所俘虜。
高音與低音的交錯,天堂與地獄的詠歎。
「Bravo!」
這是對於奏者的讚歎,不得不說此刻的他開始對那個柔弱的身影產生了興趣。
很少有曲子能夠讓他完全擺脫噪音的陰影,從某種意義上來講,他很感謝她。
坂本秋尊撐著頭,沒有閃躲地對上她望過來的視線,毫不掩飾自己目光中的饒有興趣,停下了鼓掌的突兀動作。
「……。謝謝。」
「哎?不彈了嗎?」
——難得能讓我享受一下的。
有意無意地瞟了眼窗戶,坂本秋尊慢慢地走下了階梯,插在衣服口袋里的手觸碰到了某個堅硬的東西。
「是的。」
「再彈一首也可以嘛…」
她的聲音被突然變得憤怒起來的狂吠掩蓋,那感覺就如同身置與鏡世界,與現實世界的所有永隔。
他望著她明豔的笑顏,莫名地他感覺到那陣幾乎要刺破耳膜的吼叫正是沖著她而去的,但他只把這個現象歸咎于它們的飢餓。
抬起左手揉了揉耳朵,他將握著某件物品右手背在背後,朝著玻璃的方向壓了壓。
「因為被人驚嚇已經完全沒有心情了呢~那麼午安了~」
「喂對這邊來說你才…」
沒等話講完,她已經開門離去,幾乎是下意識地,他也追著她的腳步走了出去。但這場追逐也僅止於此,靠在門板上默默注視著遠去的人,卻仍舊懶得挪動步子。
頭的旁邊便是一塊小玻璃,有一只鋒利的爪子從原本什麽也有的玻璃種探出,閃著寒光的利刃的目的地是坂本秋尊的肩膀。
「是是是——我這就動身去準備。拜託,別在這種地方隨便出現,還好這邊人不多。」
對於那個從玻璃種跑出來的生物,他有著特殊的感應,在爪子搭上肩膀前,他搶先一步把爪子抓牢在手心。然後手上一使勁,便將整只生物拽出了鏡世界,彎腰輕輕拍了拍對著自己齜牙咧嘴的傢伙。
吠聲再次傳來,似乎是在提醒他不能厚此薄彼。他無奈地將視線投在狹小的玻璃上,沖著擠在那一小塊地方想要跑出來的另外兩隻生物擺了擺手。
「好啦好啦,你也快回去。」
它低聲咆哮了一聲,用堅硬的尾部掃了一下將它趕走的他,似乎是在不滿他的趕狼行為。
他還想再說些什麽,悠揚的手機鈴聲卻打斷了這對主僕之間的互動,手機屏幕上顯示出的是「阿清」。
「……真准時。」
「……哈?」
「地點。」
「咦……你今天怎麼那麼主動……剛買好的專輯好像沒有用武之地啊。」
聽到專輯二字,坂本秋尊挑了挑眉,也不管電話那頭的人如何的喋喋不休,問清了地址后便走出教學樓。
跨上機車后的他一路飛馳,同樣在飛奔著是屬於他的契約獸——群狼。
這是一如既往的狩獵的開端,唯一有所變化的,是那首始終縈繞在坂本秋尊心頭的一首《歎息》。
+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