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G-37.
Lumin Kloris.
普通高三學生,如你所見,是個喪喪人。
氣質疑似滾青的文青,垮掉派的小友,會彈電吉他。
常青谷校刊編輯部成員,向生活雜誌投稿賺外快。自從照片上了校刊扉頁之後變成了學校紅人,需要戴帽子時刻擋臉。一被人叫名字就腿軟。
被人以“文學少女”之名介紹出去,結果造成了印象欺詐。說實在的,當她那張有著深重黑眼圈和標準“關我毛事”的眼神的正面照上了校刊后,所有人都在懷疑是不是照片和簡介配錯了。喂,文學少女不該是穿校服加針織毛衣外套,長麻花辮戴眼鏡看起來乖乖的嗎?
不過因此多了一些小迷妹。
曾經被學妹直球告白,然後大腦瞬間當機,拒絕了拒絕了。
學校文學社(三個人)的副社長,不做正職是因為做副社長不引人註目。喜歡躲在後台。
流水的社長,鐵打的副社長。
性格
超級新人殺手。途中有不少對文學社好奇的小友就是被她的陰慘氣場加開口就問“叫什麼今年幾歲家住哪裡”嚇跑的。
社障。百分百的社障。
表情少到面癱,但是是個冷面笑匠,諧星一號,骨子里毫不嚴肅。
沉迷于用一些爛到不行的比喻,比如“他們的關係正是那樣火熱,就像尿路感染”。
沉迷Nu-Metal,真情實感喜歡Linkin Park。真情實感喜歡Slipknot和System of a Dawn。
與Remnos的初遇背景音樂便是。
高二突然停課三星期,被好事者傳言“已經掛了”。回來之後憤怒寫稿證明自己還活著,只是文風突變。
其實停課期間被開了一堆左洛復,現在哭著吃下去。
“別這樣。我已經是溺水的魚了。”
MG-37.
Lumin Kloris.
普通高三學生,如你所見,是個喪喪人。
氣質疑似滾青的文青,垮掉派的小友,會彈電吉他。
常青谷校刊編輯部成員,向生活雜誌投稿賺外快。自從照片上了校刊扉頁之後變成了學校紅人,需要戴帽子時刻擋臉。一被人叫名字就腿軟。
被人以“文學少女”之名介紹出去,結果造成了印象欺詐。說實在的,當她那張有著深重黑眼圈和標準“關我毛事”的眼神的正面照上了校刊后,所有人都在懷疑是不是照片和簡介配錯了。喂,文學少女不該是穿校服加針織毛衣外套,長麻花辮戴眼鏡看起來乖乖的嗎?
不過因此多了一些小迷妹。
曾經被學妹直球告白,然後大腦瞬間當機,拒絕了拒絕了。
學校文學社(三個人)的副社長,不做正職是因為做副社長不引人註目。喜歡躲在後台。
流水的社長,鐵打的副社長。
性格
超級新人殺手。途中有不少對文學社好奇的小友就是被她的陰慘氣場加開口就問“叫什麼今年幾歲家住哪裡”嚇跑的。
社障。百分百的社障。
表情少到面癱,但是是個冷面笑匠,諧星一號,骨子里毫不嚴肅。
沉迷于用一些爛到不行的比喻,比如“他們的關係正是那樣火熱,就像尿路感染”。
沉迷Nu-Metal,真情實感喜歡Linkin Park。真情實感喜歡Slipknot和System of a Dawn。
與Remnos的初遇背景音樂便是。
高二突然停課三星期,被好事者傳言“已經掛了”。回來之後憤怒寫稿證明自己還活著,只是文風突變。
其實停課期間被開了一堆左洛復,現在哭著吃下去。
“別這樣。我已經是溺水的魚了。”
我的姐姐死了。
……那个,不是亲的,是我妈家的。而且死了有五年了。是哪一天,我忘了。不过如果我还找得到小学的作业本,也许就记起来了。那年我十二岁,六年级,晚上的作业是一篇周记和写排比句,练习册中关于正比例的两页,窗前的花开了二十六朵。在一个无趣的安静的,家里只有十七岁的我一个人的春天的中午,我又不小心想起来这件事。
是,那也是一个春天。花粉、暖空气和病毒混在在一起的让人懒惰的春天。也是一个中午,天气晴好,一个标准的春天。然后我在医院里看着我姐姐死了。我连续两个星期放学去医院,现在她依然死了。在一个单人的拉着窗帘的病房里,我不知所措地站在我爸妈和她爸妈之间看着她的心电图逐渐压平。空气凝滞得可怕。虽然没人看的出来,但是我真的不知所措。不是无法接受现实,而是我迫切地想出去。
直到他们中的谁先开始开口……约一分半钟后。我拉了拉我的书包带,弯下腰说对不起爸爸妈妈阿姨姨父,我要去上午课了,迟到会扣分的。
于是转眼间我便走在了医院的走廊上,布满来苏尔味道的走廊,我不喜欢医院的感觉。虽然十二岁不算小了,但是我那时还是像个低年级小孩一样厌恶医院的味道。我曾经很多次暗自说过希望这是最后一次,而我却忘了这实打实的最后一次。当然,离午课还早。我只是找出一个借口当逃兵而已(“你难道想做一个懦夫吗?”多年后的心理辅导中辅导员这样说我。我不想,但我大概是)。而在门外不远,我看到的是他的身影,在隔壁的隔壁的隔壁的病房门口的等候椅上,看上去像与姐姐毫无瓜葛。
(“他”,在后来很长一段时间中(到今天)他都直接是一个神话或者象征,但在这里回忆的时候他是一个人。我没有他的照片,但在我印象里他很瘦,尤其是这几天里是病态的瘦,从他明显的有些干枯的手就看得出。同样印象里,他眼睛很大眼眶发青(以前我注意的总是他的下眼睫),眼光是有些涣散的钝。将这些后来的病态特征去掉,脸以前倒还漂亮但不引人注目。客观来说……)
见我走出病房,他远远地扫向我一眼。一时间我又落回了那糟糕的不知所措中,而且这次受到关注的对象只能是我。——我该怎么和他说?一个人在我眼前痛苦从不比一群人在我眼前痛苦来的轻巧,无论是哪种我都忍不住不听不看不想。
但是现在没法逃避。
(我常常想象正常的十二岁孩子在这种情况下会有什么反应。
哭?恐慌?畏缩?不知所措?是因为死亡近在眼前的不知所措,还是因为死亡突然出现在亲人身上——那个几个月几星期几天前还和你一同看书一同插科打诨的亲人——身上的不知所措,还是单纯地因为这环境而不知所措?如果眼前的不是姐姐,而是阿姨、外婆或者母亲,把你从一岁带到十二岁,陪你看书讲故事旅游的那个人,死在你的面前,会怎么样呢?
“今天,妈妈死了。也许是昨天,我搞不清。”
于是这变成了一个道德问题。多年后我把我的疑惑——就是上面那段向另一位朋友讲了,他顿时脸色发白,低头沉默了好一阵子才回答道:“……你真的觉得这是个道德问题吗?”)
……结果我什么都没敢说出口。也许哭给他看的话那一切尽在不言中,结果我哭都哭不出来。这抽风机下尴尬的沉默倒也让他明白了什么。“就这样吗?”他低声问。
我僵硬地点头。
他垂下眼。我以为他会当即流下眼泪,条件反射伸出手想碰他。结果他只是叹了口气,撑着扶手站起身来(这一站我感觉快要听见他骨节的声音了,其实他刚二十出头,和姐姐一样大,但他总给我一种行将就木的脆弱感——比我病死的姐看起来还脆弱)。他向楼梯口走去,我便跟上他。
“我没哭。”我颓丧地说(他是我少见的可以交心的朋友,虽然我们之间相差了近十岁,姐姐以前也是),“我都不知道该干什么。明明是我姐姐,明明是我最喜欢的姐姐。”
“没关系。”他平稳地答道,平稳得有点遥远,“你看我也没有。”
(说实在的,当时对他的平静我真的感到了惊讶。毕竟他平时在姐姐上烧的热情我从八九岁就开始见识了。他的情书都是以本为单位送的,姐姐和我一起看过,清一色音乐盒般的象征诗,偶尔也有四方摘抄的词句。他和我姐姐谈文学谈诗歌谈音乐,谈金阁寺顶的那只凤凰,偶尔带上我一起。我常常觉得他们不是在谈恋爱而是在谈真正的Soul mate,可惜多年至今他们都是地下关系,他之于我家人还是一个彻底的陌生人。)
“你整天留在这里,却不能在最后去见她,这不公平。”
我跟着他走下一楼。
“不,我不在意。”
“你肯定在难过。我不觉得你是那种,因为是公共场所怕被笑话就忍住眼泪的人啊。”
他猛然颤抖了一下,随后又照常地往正门走去。“不。”他说。
“留到葬礼上再哭也可以,大概明天就是了。”
我继续说,好像试图安慰他一样。他却苦笑出来了:
“我对你们只是陌生人,怎么有资格去参加呢。”
还可以装作朋……这句还没出口我又咽了回去。相处几年来,我对他的性格也有了解。他的身份定位要么是恋人要么便隐藏着做陌生人,甘心和“朋友”们混为一谈怎么想都不对。(直到如今我还总想起他的这句话,联系他整个人,这话看似卑屈实际上充斥着一副理想主义的傲气。)我只好跟着叹气,再跟着跨出医院的玻璃门。门外是晴天和潮湿杂糅的空气,我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我经常梦见这一天,通常在梦里这一天也总是一个标准的天气晴好的春日——与我和他和姐姐在一起时的天气一样。那时我学写作文,“用环境烘托情感”,老师这样教我们。在痛苦的时候外面电闪雷鸣倾盆大雨白雪飘飘,开心的时候又艳阳高照微风习习万里无云。这是纯粹的虚构手法,我经常颓丧地想,在戏剧和小说里写写倒差不多。姐姐去世前后几日都是小晴的多云天,美妙极了,没记错的话我至少看过各穿三种不同的小学校服的学生在春游。
小晴的多云天才是最好的天气。不像现在,春天正午的阳光透过窗帘照进来,虽然不算热,但也闷起来。外面没什么风,于是我把空调给按开。就开一会,如果妈发现了,她会抱怨我浪费。
“你急着上课吗?”在医院门口的人行路上,他问我。
“不,我知道你在外面,陪你出来。”我说,“离午课还有一段时间呢。”
“……你今晚在家吗?”片刻沉默后他继续问道。
“在啊。今晚我一个人留在家里写作业,明天妈妈替我和老师请葬礼假。”
“明天啊……明天会是什么天气呢。”
他小声念道。虽然并不开朗但听上去也不像刚刚失去爱人或者说Soul mate的语气,平常到几乎不见感情。
“希望不要下雨。”
“我还留着一本没送给她呢。我回去把最后一点尾补完,如果你今晚在家的话听到门铃声给我开门就行,不能送给她的话就送给你留着。”
“我……给我不太好吧?”
“总比最后丢进垃圾桶好。”
我点头,他露出笑容。
“今天周三,又要写周记了。”
周记,当时上六年级时老师要求的一星期一篇小短文。当时姐姐和他喜欢给教我周记写些莫名其妙的文艺题材,比如什么拜占庭什么唐璜。(久而久之我居然写顺手了,中学时文章在校刊上开了专栏估计也有这段文艺启蒙的功劳。)只是前两星期我连续写了两次和姐姐在医院的事。想起这个星期的周记我忽然就心头一刺。
“写花吧。”
他说。
“花?不写天鹅和信天翁了?”
“你想写也可以啊,我只是想看你写花。”
“今天真想不起写什么了。”
停靠学校的电车到站,比以往早两班。我登上电车,他跟着我上车,坐在同一排上。一路上我什么都没想,光扭头看着窗外街景,保持着从刚才以来就在的沉默和冷淡(或者说呆滞)。他也一声不吭,安静得好像我身旁是个空位。这沉闷一直延续到我到站下车。我只想着现在无话可说,也许以后可以再慢慢谈——大概今晚就可以慢慢谈了。我经常梦见这一天,这一班车。四周一个人也没有一片安静,只有车轮和电缆的声音。
结果我周记写了窗前的花。我扑在窗台上数了三遍,确定是二十六朵。
这天之后我没再见过他。第二天姐姐的葬礼他也如约(是吗)没有出席,来的是姐姐的大学同学们,结束后他们便三五成群地讨论着作业、考试、奶茶和新做的指甲走掉了。天气真好,就是我全程有些不在状态。“你还好吗?不舒服吗?”有人问我。……应该是我妈,那就是我妈吧。我妈问我。
“挺好的。”
从姐姐那里我得到了——或者说继承到了带上这一本的一共六本情书,我把它们和我那些主要用途是随时拿下来摘抄名句的平装名著摆在一排。前一天晚上他的确送了我最后一本,但我和他终究没搭上话。我当时正写着周记,想喊他进来坐坐他回绝了,于是我便简单道了谢,他笑着说了再见。比起中午他好像有精神了一点,我也没在意什么,同样道别后关上了门。
而现在我坐在城市另一端的另一个房间里——窗外没有花的房间,第若干次不小心回忆起那一天,那个中午和晚上。回忆里除了这几句被加工过但大意不变的对话外一片模糊。我不想再回忆了,去外面拿了苹果和水果刀转回空调房里,轻松地削起苹果,再从书架里取下他亲自送给我的那一本翻起来。想来我好像挺久没复习了,边削苹果边看至少不是个道德问题。
“我们的杯里有着孤月的泪水。来吧不要客气,要在因此痛哭之前把它饮干。”
“在这场演出里只有你看着我,坐在床上,像坐在观众席上。每次看向你我都只能看见一片朦胧,你的双眼中的一片朦胧。好像这观众席上下起了小雨。”
“那垂死的年代中,我竭力歌唱,不停地,在熟睡者的眼角种下香雪兰。回声中交错的是你的名字。”
我就从来没学会他的逻辑——虽然我反复读过那么多次,结果边都没摸到,他以前诱导着教过我他的观念,当然我完全没法领会(“来啊来啊,说说看你觉得死是什么。”“是盖着绿水草的黑水。”“我觉得,我觉得是花啊。黑草地上一整片白花那样的……”)。理解浪漫主义脑回路是一回事,理不理解他们在我背后所经历的更多事是另一回事。
“你的不在让落花陷入失明的春。……也让情歌变成了日记。当我学会去收敛放纵的表达而转为务实的时候,它已经失去象征爱情的资格了。至少我看来是这样。”
落到了后半。——他从不标日期,估计是姐姐住院后的那段时间吧。那副暗沉郁积得明显不加掩饰,像一只翅膀伤损得没法动弹,只能痛心疾首地批判自己的狼狈的信天翁。一边切断苹果皮,我一边用指节把纸页往最后一页拨过去。“我的手。”他说,在纸上说。我也不禁摊开了我的左手——每次我都会不由得这么做,好像他亲自站在我面前,说着关于手的那些事。
“干枯、细瘦而贫瘠的手,我曾经用它而不是用嘴去歌唱,像从枯枝上生出芽叶和花蕾。”
我的手。有五个手指,除大拇指外各有三个指节。皮肤的质感和颜色都是不好也不坏的普通款,没有我印象中他的那么瘦削,也没有我印象中姐姐的那么白——应该是很白的吧。手心只有交错的经络和隐约的血管,没有叶,没有花,也没有猫眼石的碎片。从前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我的手还是沾着笔油的脏手,忽然间我感觉到我真的长大了五岁。
“这桃花是热烈地燃烧着的。虽然我看不见。燃烧在地上,枝头,我的血管里。我厌恶轻浮,却又不得不陷于轻浮。——我的这只手中流动着的是明艳的粉红色,粉红是红轻薄虚幻的泡沫。”
他的血管里带着的是花,或者直接说是春天吧。但我不是。我凝固起来了。我把苹果搁在桌上,看着我的手。一个活在春天,死在春天的人也许就会流出明艳的粉红色的血来。或者他那样的也是。
空调稳定地吐着凉风,盆栽的叶好像有些摇晃了。
……我突然隐约听见了窗外的春天在我的皮肤下,在手腕下清晰可见的经脉里颤抖着奔涌着。
我不是。我提醒着我。但我却凑上去听得入迷。粉红的花一般艳丽的血卷着喧嚣而轻浮的泡沫,飞跑着,飞跑着歌唱着什么永远的春天。这样一个花粉暖空气和病毒混在一起的永远的春天。姐姐的声音混在里面,飞跑着歌唱着,唱着那垂死的年代中……啊,没错。那垂死的只有青年人互相拥抱的年代中。世间万物,冷漠,沉默和呆滞的务实被冲刷着,消灭在消灭在这永远的虚幻的春天里。姐姐!我念着她突然涌出眼泪来,无缘无故。只不一定是为她而哭,这只是我在病房里、在医院门口和电车上猛然听到的轻薄的歌。泡沫慢下来,哭泣着,哭着青春与疯狂与爱情与永远还有其他什么东西,“在这垂死的年代中……”桃花的声音虚浮而又郑重地在这血管里,血管里……
血管里
血管里唱着唱着喊着喊着哭着哭着沸腾着,沸腾着发着疯发着疯……
我忘了我右手中什么时候拿着的一把水果刀。
在深红色的液体洒在摊开的笔记本上时,我才小声惊叫出来。是深红色,不是粉红色的话可是弄脏了这歌啊——我惊愕地想像擦掉污渍一样用抹布擦掉它,然后发现并没什么抹布。纸页渗着我深红色的,和普通人的O型血并无二致的血沉默着,沉默得像那天电车上的我——和他在一起的最后一段时间中的我。它滑倒在地上。我痛哭起来。姐姐,我念着她的名字哭得像个十二岁的孩子。“那就等着和我相会在这永远的春天里。”这句话,故事之于我的结局,在点点血痕里格外淡漠而温和。
春天开空调?真浪费电!
妈的声音冷不丁地在门口响起。
我一时间不敢抬头看她的脸。
空调换起气来,细碎作响地转动扇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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