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看过的人可以不用看了,说的就是你。
车,翻了的车。
简直坟头飙车呢(迷之微笑
请仔细思考之后往下翻,可爱的ooc
“你知道吗⋯⋯其实我一直在等这一刻。”
张青觉得她听到了诺言这辈子唯一一句全然真诚的话语。这个男人把她拢在身下,她对这套已经十分熟稔,唯一还不太习惯的就只有此刻套在手指上,有着晶体花纹的金属指环。这戒指是诺言不知道上哪儿摸的材料托人打造而成,触感冰凉,就算紧贴着皮肤也不见温暖。
张青的衣衫半褪半缠在她的身上,斜纹致密的织物在她的身下揉作一团,其褶皱大约要花上一辈子去抚平。
她能感觉到诺言手上的戒指与她的之间轻轻相叩,金属冷硬的触感被人类皮肤温凉的柔软包裹。诺言的手掌半裹着她的,不作出任何束缚或是强迫的努力。
张青还是很不习惯这一点。
诺言温热的吐息在张青敞开的衣间流连,最终埋在颈间。阿青抬起手犹豫了半晌,最终落在诺言的发间。她下意识的梳了那曾经剪短又蓄长的白发,松松束着的发绳随着她的动作滑落下去,诺言含混不清的抱怨了一句。
“⋯⋯会很热。”诺言微微撑起身子,张青这才察觉到他身着的衬衫又是那烟灰色,这勾起了她一些不好的回忆。
“看什么呢?又发呆了。”男人抿起唇露出个相当克制的微笑,他的手指又停留在张青颊边,张青顺着他一动,就见那黑褐色的瞳仁里映着自己。诺言的眼镜在床头柜上支着,在这么近的距离上眼神倒也不显迷离。
“在看⋯⋯”张青张了张口,她总不能说你今天穿的衣服和你曾经死去的那天一模一样。
“那就不说了。”诺言轻笑了声,这个笑让她背脊发麻。紧接着他俯身落下了一个吻,张青等着预料之中的啮咬和刺痛,但都没有。诺言小心的收着他的牙齿,在浅浅的唇瓣相叠后,他开始温柔的舔舐张青的齿尖,然后在呼吸的相互纠缠间不断的加深这个吻。
他们的这场性爱以这样的一个吻作为起始。
诺言将掌心贴着张青的腰线由衣物的下摆滑入,颇有耐心的沿着那肌肉的线条摩挲,一点一点把衣服从她身上剥离。张青偶尔顺从的抬一下身子,直到衣物被完全抽开,敷衍的一半挂在床沿,一半则落在地上。
张青没有——很少在这样的时刻注视诺言的神情,所以她全部都错过了:男人蹙着眉紧抿着唇的神情就像是在对待易碎而精致的工艺品,就算她已经伤痕累累,也被生活和经年累月的战斗粗暴的对待。诺言的手搭在她的腰侧,拇指稍有些重的擦过那些伤疤,仿佛这样就能消去那些不可磨灭的伤害痕迹。
张青轻轻的嘶了他一声,诺言就立刻住手了。他带着歉意轻柔的安抚着这些被蹭出来的红痕,在下一个吻到来之前翘起嘴角。男人用唇瓣蹭了蹭张青锁骨下的皮肤,在她的默许之下舔吻着直到留下印记。
现在也不用介意会被人看到了,对吧?
诺言满意的低笑将她惊醒,他的指尖从张青的上腹部开始下划,细细修剪过的指甲在她的皮肤上发出沙的一声。张青一阵战栗,她不满的扯了扯诺言虽显凌乱但依旧严实的衣服,对方会意的丢来个微妙眼神,直起身来慢条斯理的解开自己衬衫的扣子。
男人虽然年纪不小,但依旧和年轻时候一样偏向瘦弱。在他的心脏附近有道炸开似的疤痕,不过同张青相比,仍旧算得上完整。诺言褪下的衣物盖着阿青白色的西装以及那执拗不过的粉色胸花,他本人则是试探的用膝盖触了触张青,撑开她的双腿。
当诺言的第一个指节挤进去的时候,张青深深的吸了口气。就算是这样的情况,男人的指尖还是带着点血液循环不好的微凉,在小心的探索下一点一点的按压着。张青没有试图保持清醒,而是放任自己沉沦进这种如同浸泡在温水之中的失神感里。
她抬起手,最终落在诺言的肩头。诺言接过她的手,将细碎的吻落在她的掌心——以及无名指间。
“它不会束缚你很久。”诺言低声说道,这些低沉的词句在张青掌中震颤,“但在此期间⋯⋯我会尽我所能。”
“给予你⋯⋯幸福。”
张青半睁着眼,她沉沉的陷在诺言温柔的折磨里,陷在他的毒液和蛛网之中。不过她还是捕捉到了那个遥远词语前的一声叹息,或是一声哽咽。
这怎么可能呢?
她抬眼看着诺言,男人的眼帘垂着,目光不知道落在何处。诺言的动作不算激烈,只是温柔的反复撩拨,张青甚至能感觉到她的身体在这个过程中被打开,些许餐前甜点般的快感麻木的放松了她的四肢。
张青攥了攥拳头。她不知道为何对这样的发言感到烦躁,但也无法真的⋯⋯她想做什么来着?总之,让人发晕的感觉占满了头脑,张青发觉自己忍不住漏出一丝低吟,她赶忙紧紧抿住嘴唇。
“就这样放纵自己一回,又如何呢?”
“你就这样闭嘴,如何?”
诺言信奉在这种时候,一个深吻不能解决的问题,就送上第二个。他抬起手,张青却瑟缩了一下,最终轻触落在了她耳廓,变成了摩挲。男人俯身亲吻她的鼻梁,张青半眯起眼。
“你以为我还要蒙住你的眼睛吗?”诺言意味不明的轻笑了一声,“不必担心,我不会再让你陷入黑暗了。”
张青张开口,但诺言掐准了时点抽回了手指——那些夭折的语音化作一连串破碎的呻吟。他的手掌贴着张青的下腹,划出一小片反光的、湿漉漉的痕迹。
所谓的意乱情迷就是这样,嗯?
她能读懂诺言这时候的肢体语言,男人通过细微的抚触调整她的姿势,最终将她牢牢的锢在自己与床之间。张青下意识的环住诺言的腰,对方的发尾扫在她的肩窝中,让她忍不住偏着脑袋。她突然察觉到的事情有很多:一是诺言依旧做了该做的措施,有些凉凉的润滑剂蹭过她的大腿内侧;就像过了那么久她依旧读得懂男人的肢体语言,他也记得自己忌讳什么,二——
诺言在亲吻她唇角的时候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他能感觉到张青的身体在身下紧绷起来,便停下了动作,有一搭没一搭的拨弄着她的额发,给张青适应的时间。他细碎的亲吻着对方的眉梢眼角,直到她没那么紧张的抓挠自己的背脊。诺言一直在等……直到他感觉到搭在自己身上的双手不易察觉的紧了紧,带着些许不耐和催促。
不知道张青要是知道自己会有这样的小动作,会羞耻到什么地步。
张青稍蜷,她被压在柔软的织物间顶得不断摇动。淹没在亲吻、温热的呼吸间的是细碎的呜咽和偶尔突然拔高音调的呻吟。诺言将手垫在她的颈后,她更加舒适的伸展躯体,露出咽喉。男人坏心的轻咬住她的脖颈,将力道控制在疼痛之下。
诺言压着张青,紧密无间的贴合在一起。想象中湿漉漉的黏音并没有很清晰,倒是互相贴合下的相合的心跳在皮肤下搏动着,存在感分外强烈。男人注视着张青泛着潮红的脸颊,隐忍的皱眉和因为情欲而扩散的瞳孔,最后安抚的亲吻着她的眉头。
“别勉强。”诺言的声音有些暗哑。
“……闭嘴。”张青用力握着他的手臂,咬牙切齿的的嚼碎言语间的喘息,“你……要做就快做!”
“不耐烦了?”诺言半抱住阿青,手掌沿着她舒展开的线条亲昵的滑动,对方渐热的身躯起了一层薄汗,但都比不过交合处的润湿。张青和着浓重鼻音地呻吟一声,诺言能感觉到她的大腿在腰侧颤抖,结实的躯体此刻丰润美好,潮红显得这一切柔软又情色。
男人无奈的叹了口气,虽然他的体力不算好,但是做点他想做的事情倒也是没什么问题。
张青觉得自己的脑中一片混乱,温和的麻痒在她的脊背上爬搔,作为报复,她把指尖陷到这家伙的手臂里去。诺言低哼了声,自顾自的按着节奏深埋进去。
他爱着手中那些柔韧的线条、张青温热活力的体温之类的……他年轻的时候也用过一些糟糕的药物,在初次尝试后忌惮的放弃了。不过他早就对其他东西上了瘾,甚至在初次品尝之后就失去了放弃的勇气。
湿润的滴落、滚烫缠绕的吐息以及紧扣的十指,语言失去了应有的作用,被性爱烧得头脑发昏。当这样的行为不再是宣誓主权或者单纯的解决本能的影响,剩下的就是甜蜜美味的相互折磨。
张青别过脸,在咬住的下唇间漏出柔软的叹息。诺言清晰的捕捉到了她突然紧绷了的身体和细微迎合的动作,还有……
男人低笑了一声,用手背蹭去了她渗出的泪水。他的声音沙哑,夹杂着喘息。
“我们的夜晚……还很长。”
+展开“这就完了?”西芙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啊。”张青看着窗外,“完了。”
西芙想说我这就叫你知道什么叫完了,你故意跟我作对来的吧!
好生气哦,可是还要保持微笑,这大概是对西芙心理活动最生动形象的描述了。
然而这群新生一刻不肯安生。
“谁扔的。”张青攥着拳,掌心握着什么东西,一双虎生生的眼眯起来。
没人吱声,只有稀稀疏疏的笑,拙仓笑得最灿烂。从小就在街头巷尾讨生活的男孩对人际关系有种天生的敏感,经营起来得心应手,短短几十分钟就和同龄人打的火热,看得出谁合群,水不合群。
西芙心想来了来了,一个班中总有一个羊,供人发泄欺凌。
但很快她发现自己错了,不管张青是什么,都绝对不是羊。
“不说我也知道是谁。”张青摊开手,将掌中截下的“暗器”抛了一抛,竟是一枚硬糖。
钱糖大吃一惊:“不是……”
张青充耳不闻,话音未落,便朝钱糖的方向猛丢过去。
“嗷!”拙仓濯捂着额头嚎了一声。
“你干什么!”他愤怒的站起来。
“干你。”张青嘿嘿笑着,“少装模作样!”
拙仓也没想到张青眼神这么尖,只能硬着头皮犟嘴:“你有证据么你!”
“没啊,但我就是知道。”
拙仓心想今天这是碰上不讲道理的了:“你血口喷人!”
“不服打我啊!”
“好啊你过来!”
张青猛地站起来,椅子哗啦一声倒在地上,竟然真的咬牙笑着,一步步走过去。
“正有此意。”
她将肩上细长的包裹捞在手里,用力抖开粗布,乌金色的长枪露出来,锋刃上反射着太阳的光。
“握草,卧槽卧槽卧槽。”拙仓吓了一跳。
他只是随口嘴硬说说而已,可不是真的要跟对方打一架。他在张青身上嗅到了同类的气息,那是在街道上厮混的人才有的味道。
拙仓一溜烟窜到西芙身后,喊道:“学姐救命啊!”
西芙忍无可忍的一拍桌子,指缝里蹦出一丝火花:“都回去坐下!”
那时张青尚是个有些凶劣的孩子,不像几十年后,什么话都听不去。她本来也就打算吓唬一下作罢,闻言撇撇嘴,二话没说回到了位上。
·
如果可以的话,新生介绍后西芙一眼都不想多看张青,然而生活总是事与愿违。
在张青短暂的学生生涯里,西芙取代老师的位置,担任了半个教导者的角色。她是学校招收的第一批学生,学生里的出类拔萃者,每天她们交流的时间,比张青在课堂认真听课的时间还长。
对张青来说,西芙代表什么?
学姐?老师?朋友?
尽数尘封的回忆?无法挽回的过去?聊以慰藉的友情?
说不准。
她一生过得太颠沛茫然,四处流离,哪怕在松山安定下来后,心也晃悠悠不知飘在何处。没有一个明确目标,没有一条清晰的路。而想找到西芙之于她的意义,又必定要细细理清那些几十年都没回想的记忆。
张青倒没有忘,只是很多事埋在脑海深处,不愿想也懒得想,太累。
有时她也会茫然,自己活了这么多年,究竟在干啥?
好像还记得,又好像不记得,记忆模模糊糊,支离破碎,每一条每一件都是一个片段,无比混乱。
最模糊的是在学校的时候,因为那些日子已经不能回去,所以不再徒劳留念。
最清晰的是松山市的每一街每一角,因为每一处都染着她和别人的血,太刺眼,所以烙铁似得印在脑海里,成了一道疤。
每次下雨张青都会看着窗外发呆,终于有一次诺言合上书,走到窗边,抬头看了看阴沉的天。
那天家宴,他们在老宅的偏院里待着,除了摇摆的树梢和铁灰色的天空,诺言什么都没看到。
“到底有什么好看的?”诺言拇指扫着书页。
“现在还是小时候?”张青倚在窗边,目光移到诺言脸上,“现在什么也没看,只是在想那些溅在没人看见的地方的血,会不会被这些雨水冲刷的淡一些?”
“心里的血不洗掉,那些颜色怎么会淡?”诺言淡淡的抖了下书页,
张青重新看向滂沱雨水:“怎么才能洗掉?”
“要是洗掉,你的死期就到了。”
“谁能杀我?”
诺言听到如此狂妄的发言,也只是咧了咧嘴:“我不知道。”
他觉得真好笑,怎么会有人愚蠢到来问自己这种问题,他这种人,怎么可能知道答案?
“或许是爱吧。”诺言敷衍,“我劝你别想这么多,心里装的事太多,枪会钝的。”
这座院子是张顷特地给阿青留出来的,大家都知她脾气暴躁,不喜人扰,便绕着走。可这次家宴包含了武馆的学生,就算没人闯进院落,围墙外也依旧人声嘈杂。和着雨声,原本也算热闹,但落在张青耳里,却吵得让人心烦。
小时候她看着豆大雨点倾盆而下,急促的敲在地上,心里想的是侠客拔剑,双眼漆黑映于钢铁,出鞘瞬间被剑光泼成一道墨。三尺青锋击碎雨水,兵刃上绽开一朵朵透明的碎花。
一刀斩尽胸中不平,一枪挥尽心中快意。
一剑劈碎所有不快烦闷,痛抒胸臆,叫天下再无挡我之人,阻我之路,这才是她曾憧憬过的事。现在想来,仍未动摇,甚至更加坚定,愈发向往。
可她就是办不到了。
张青想自己这些年在做什么,杀人?争斗?拼命?
好像就是这样,倒的确无人能挡了,可做的却不是想做的事。
想抽身,越陷越深。
想脱离,越脱越紧。
手上血越来越浓稠,思绪越来越昏沉,心里越来越麻木。
人只有这时才会意识到,小时候所憧憬的江湖快意,代价恰恰是身不由己。
她焦躁的扭了下身子,诺言忽然拍拍她的肩,手撑在肩头,俯身吻了下去。
这一吻让她想起两人第一次接吻,二十二年前,大雪刚过,余弦消失第八年还是第九年?记不清了。她在雪地里揪住诺言的衣领吻上去,来接她回学校的拙仓濯被这一幕惊得按着车喇叭,一阵长鸣。
而要说清拙仓濯和她是如何熟悉起来,成为朋友,又成为屈指可数还在联系的朋友,要往前再推十几年,推到张青十四岁为止。
还是那一年,还是二零一六,她和余弦分到一个宿舍,一起加入明明是魔法学校却非要研究科学的科学社,一起做了各种莫名其妙的课题。
她还陪余弦做过许多事,每件都异乎寻常的耐心。
陪她制作人偶,在落雪的林间邀她共舞,在万圣节时煮了碗味道不怎么好的饺子当礼物。
在节日活动时背着崴了脚的余弦到处奔波收集道具,在钟声敲响时咬断她唇间最后一截pocky。
在期末时凝视她的双眼说你要信我,然后让乌木杆在手中化作暴烈的长枪迎面击出……
她们成为室友,成为同学,成为朋友。
成为彼此心照不宣,却直至最后都没有开口,随着余弦失踪而不了了之的陪伴。
……
……
…………哎呀我靠作者写不下去了,黑帮里插进魔法学院生活这不伦不类是什么鬼,但是不插吧又闹不清楚她和余弦间的感情!我#%@………#¥%#&;;&;;&;;……%
哎不对,好像是我在魔法学院里掺进了黑帮……
总之!这个故事是多人合力创作的!阿青的学生时代,几乎全部由虚子完成,如果对这段日子感兴趣的话,请戳如下地址了解:
http://elfartworld.com/works/30811/
如果不感兴趣,只想看黑帮,尽情跳过这段吧,除了感情苍白点突兀点干瘪点,并不会对后文剧情造成理解上的困难。
不过可能会错过一些彩蛋,比如“亡者的信(一)”中诺言说的“不要把心交给人偶”。
……以及错过一些福利。
我还是很少这么明目张胆写百合的!
……大概很少。
+展开
吐槽露露的应怜剑寒
应该会有导演剪辑和评论轨(??)
女孩儿与陆仁并肩走着,沉默如斯。
“你是不是不高兴?”陆仁偏着头,目光落在那面具空茫的眼窝上。
“没有?”
“那是生气了?”
“你是不是白痴啊。”
陆仁还是皱着眉头。他的左手悬在刀柄上,之间轻轻叩击,那长刀随着脚步在腿侧滑动。他时不时的踏过一些冰屑,那些渣滓发出细碎的呻吟,在脚下纷纷破碎开去。斯林特尔像是在生闷气,又好像在出神,沿着街道走着,看不出目的地在何方。
佣兵发现自己落下了两步。女孩儿灰色的短发随着她的脚步飞扬着,间或露出一点儿白暂的后颈。小弩不知道被丢在那里,只余下老旧的鲁特琴拍打着女孩儿的腰背……陆仁赶紧移开目光。
斯林特尔忽然停下了脚步,她转身朝着陆仁露出了促狭的笑容。佣兵看不见她的眼神,但还是生出一种小心思被看穿的局促感,令他忍不住想要掀去那碍事的面具。
陆仁的心脏艰难的搏动着。他想起斯林特尔耳语似的请求时,灰绿色的眼镜里都是些沉甸甸的悲伤,而现在戴着这个冰面具的姑娘,除却出神似的疏离感,几乎可以称得上神采飞扬。
“又看些什么呢?”女诗人似乎在明知故问。
“你在生气?”陆仁又怀疑的问了一句,这蠢得像卡壳一样的问题令她环抱着臂膀,停下来思索了好几秒种。佣兵可以看到女孩儿搭在臂上的手指飞快的弹动。
“白痴。”她宣布道,“你打算一辈子问这种蠢问题的话,我还是继续当做不认识你好了。”
“好好好,你高兴就好。”陆仁摊了摊手,此刻他甚是疲倦,似乎有某种不重要的危险感让他感到倦怠不已疲于应对。眼见着牙尖嘴利的女孩儿又要开始新一轮的胡搅蛮缠,他歪了歪嘴角,“你知道吗,之前我大概是遇到幻象了。”
“什么幻象?”
“你拿着刀来杀我。”
“像这样?”斯林特尔抽出她的猎刀,刃尖一挑。陆仁叩击刀柄的手停下了。女孩儿发出轻笑,把那柄沉重的小刃往旁边丢弃,“我又不想杀你。”
佣兵所不了解的自己正在叫嚣。
“你现在有十七个问题想问我,真正重要并且有意义的只有一个。”斯林特尔站定,她从不离身的小刀斜插在身边的地面上,那的确是一把好刀,绝不仅仅是用以削水果或是切割鱼肉。他们不再走动,风却并未止息——只是愈发暴烈,带着从永不解冻的冰隙中灌来的寒意。
“你是谁?”
“答对了。”
陆仁紧紧的抿起了嘴唇。
“想不想知道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那女孩儿竖起手指抵在唇边,像是在说一个秘密,“你一直在怀疑我,‘她是邪神的帮手吗?她隐藏了那么久吗?她说的话都是谎言吗?’,对于你来说斯林特尔一直在世界的边缘,时不时的就滑向界外的迷雾中去了……我本可以平平淡淡的就这么过下去,或许会回德莫拉找那个诺言,或许会随着你回到遗都。”
“从人的猜疑中总会生出鬼来的。”
陆仁换手,长刀出鞘!燃烧着的长刀斩断了风,直取女诗人的面具。斯林特尔不闪不避,佣兵刀光一滞,没了势头。那面具应声碎裂,挥发殆尽。
“猜错了。不是它。”诗人惋惜的叹了一口气,她抬眼看着陆仁,“你的刀就这么软弱吗?”
“我从不做对不起兄弟的事情。”
“那你可以做一些对不起你喜欢的那个姑娘的事情。”斯林特尔还是那副模样,灰发灰眼,表情倔强。但是陆仁可以看到她眼里满溢着蓝紫色微光,让他想起冰封森林里的盐沼。
可那是什么?陆仁不记得自己看到过这种东西。佣兵再一次举刀,刀尖却微微颤抖,游移不定。
“你在害怕什么?”诗人的手指顺着陆仁斩断面具的轨迹滑过自己的脸颊,一道血痕突现,烂漫的人类血液从那道伤口上溢出来,斑斑驳驳的染红了她的衣服,“这样?还是这样?”
陆仁看不下去了。他无法再直视女孩儿被利刃切割开的身躯,在寒冷的空气中温热的颤抖。
“停下。”他说,“不要再……”
佣兵想说无论你是个什么东西都不要再摆布她的身体了,但这话卡在他的喉咙里怎么也吐不出来。斯林特尔还站在他面前,没有被分尸,胸口也没有插着他的长刀。
---------
#怎么办露露的心理描写自己去看啦!
中接 elfartworld.com/works/95758/
---------
陆仁没有感觉到长刀上传来斩断人体的触觉。但是刀内永燃的火焰熄灭了,像是把炭火插到了雪堆中。本应该如同流光般的一斩却中途停顿,这长刀卡在斯林特尔的心口。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陆仁感觉到了刀上传来的心跳。艰难、虚弱,柔软得不可思议。
“答对了,但是你不及格。”
女孩儿露出一个笑容,像平素斯林特尔会有的那种促狭。就算那长刀插在心口,也没有血,也如同没有斩过,像是斩了一道烟。她抬手握住刀身,把那冰凉的金属更深的压进自己的胸膛。
斯林特尔一步一步的靠近陆仁。
佣兵感觉到刀上传来的心跳渐息。
“有些事情当为而不可为。”她说,“你可以不做英雄来杀了我,我满足你。你把风筝的线斩断了,想要风筝飞去哪里呢?”
陆仁张了张嘴,没有说出话来。
“你可以向我们许愿说想要斯林特尔活着,可是已经死去的人就像已经断裂的刀,是挽回不了的。她已经死去这一概念是你造成的,也是你必须背负的。你燃烧一千次,最后得到的还是撮灰烬。”
“从人的想法里也是会诞生事实的。”蓝鹭疲倦的叹了口气,有什么东西和那个碎裂的面具一样开始碎裂蒸发,直到消失殆尽。
女孩儿灰色的眼睛失去了光彩。她咳嗽了一声,低头看着自己心口插着的长刀。
“不是你的错。”她说。
陆仁的手很稳,没有颤抖。或许随意的颤抖会让她觉得痛呢?诗人离他很近,而他却不能张开双臂去拥抱她⋯⋯因为他握着的刀深深的陷在女孩儿胸膛里。
女孩儿的吻像雪一样,随着最后的吐息融化了。
尾声:永冬
“⋯⋯翅膀拍击的声音杂乱的充斥了四周,剧痛纠缠着诗人的眼睛,像是在火山中煮出的气味混合着黏糊的恶臭环绕着小湖。
“我不害怕你,因为你只是存在于人类思维中的恐惧。”
她什么都看不见,却能听能嗅。比雪更冰凉的东西触碰到了她的皮肤,在剧烈疼痛中的昏暗视野里,戴着雪白颅骨的怪物不断的迫近——它与之前有一点不同,看上去突兀的现出弓似的长角。
汝食吾之肉,饮吾之血。
它嗡嗡的说着,长角破开空气。
诗人摸索着,将沉重冰凉的猎刀入手。 ⋯⋯”《诗酒谣》
斯林特尔握着沉重的猎刀,她还没有抬起手,就被小臂上一阵尖锐的疼痛击倒。
她什么都看不见,但是在沉重又尖锐的疼痛下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穿过骨骼的间隙和血肉,把她钉死在冰凉的冻土上。
她不知道自己发出了怎样的惨叫,因为夜鸦用不知道是骨骼还是棘刺的东西穿过了她的咽喉。
她想起了那个手指化为枯枝,眼窝里填满羽毛的姑娘。
可是这次还有人在等着。自己或许不再会被抛下,不再会被唾弃,不再会孤身一人⋯⋯
但一切却在这种时候结束了。
向时间之外的无限混沌许愿⋯⋯
还有人在等着我。
尾声:德莫拉
正值春初,湿润而温暖的风从海中奔袭而来,笼罩了整座城市。在更加靠近原野的地方,果树未能醒来,一枝金色的枯蔓零落的缠绕其上,颇似已死的蛇。
男人行走在成片的墓碑之间。这些林立的石木排列得极其紧凑,几乎可以肯定下面并未埋葬着尸骸。诺言大步行走,用指尖掠过那些墓碑的顶端,像是在检阅暴雨之后零落的花园。诺布百无聊赖的坐在一处残破的雕像上,羽翼半阖。
没过一会儿烟雨突至。
“你觉得这些人里面还没有死的人看到自己的墓碑会怎么想?”
“或早或晚,总会用的上。”诺言停在最靠里也是最老旧的那个墓碑前,在整个墓园破败但整洁的映衬下,它显得分外脏污。
“你这次为什么假扮成诗人?”
“因为诗歌只是谎言的堆砌。”
男人垂着眼注视着墓碑上的姓名。
“何为人类?”
“死与生的螺旋。籍由一方终结,又借另一方起始。而未知是我们终要打败的敌人。”
在泥泞之间所书的是诺言二字。
“何为悲哀?”
“曲终人散,物是人非。”
诺言的衣物渐湿,在他的背后,本应该是双翼的地方显出一道阴影。或许是那被称为审判的伤口再度裂开而鲜血淋漓,或许是有翼的蠕虫正攀附着他的魂灵。
+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