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练也就觉察到了对方的“将死之气”。
即便相比之下,明明是躺在榻榻米上一动也不能动、满身狼狈的自己比较接近死亡也说不定。
那“人”面目年轻,表情张扬,眉眼中满是狂放不羁。
但是却发色灰败,周身也散发着一层沉沉的死气。
就仿佛一棵盘根错节的参天古树,状似粗壮威武枝叶繁茂,实则内芯空洞而腐败。
然而他却是愉悦的,那种愉悦自内而外,由心而生。
仿佛一滴水滴入平静的水面,涟漪般一圈一圈地荡漾开来,感染着周围的人。
“这就是你的小侄子呀~?”
语气调侃而轻松,甚至带了一丝孩子气的挑衅。
“恩。”
回答的人笔直地正坐于“他”的身侧。常年的军旅生涯让这个男人的侧影挺拔而坚韧,仿佛磐石一般岿然不动。
一只手臂不动声色地靠了过去,稳稳地扶着他的腰侧。
“我还没有那么虚弱啊~”那“人”眉眼间尽是笑意地看过去,却半点也没有拒绝那只手的意思。
“……恩”
这个据说是自己叔辈的人几不可闻地低低应了一声。如瀑的黑发之下,烛火斑驳的光影映在他刀削一般的侧脸上,显得极其不真实。
他仿佛更加坚定地稳了稳那只手。
然后终于他回过头来看了自己一眼。
右瞳的眼底……漆黑一片。
瞳仁却是金色的。
半妖…近卫雅彦。
不,记得父亲说过,二叔已经是妖异了,拜“他”所赐。
坚忍的军人,帝国的少将,练也心中一直的憧憬。
但是没想到第一次见面却是这样的情形。
“……”
练也很不甘心地想要开口,却发不出声来。
仿佛听到了练也呼之欲出的呼喊,那“人”金色的眸子眯了眯,转了过来。
“这还真是…………有点惨不忍睹啊……”
练也感觉那“人”妖异的眸光在自己身上逡巡。所至之处,自己的肌肤似乎都要瑟缩一下,虽然那只是下意识属于主观的幻觉罢了。
实际上,此时练也的身上,几乎已经没有一块称为完整的皮肤了。
痛到麻木,连实际的碰触都感受不到,何况是无形的目光。
“他”的手伸了过来。
那是一双不属于人类的手,肤色圆润如玉,指尖却尖锐有力。练也毫不怀疑这双手能够轻易撕裂自己。
然而那手在尚未碰到自己之前就停了下来,明显地迟疑了一下,然后收了回去。
练也情不自禁地松了口气。
“这孩子……”
名为“鸦青”的妖怪看向练也的目光自始至终如同看向一只蝼蚁。
练也本能觉得,那是一种非我族类的、身为高等一族的与身俱来的高傲和自尊,因此倒也不觉得有什么类似“受辱”的感觉。
不过这一次,练也明显地感受到了对方语气中少了几分调侃和事不关己的无谓。
只是更加无机地如同陈述一个事实。
“他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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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花尽谢,初夏的熏风轻柔地卷动着纷落的花瓣,扬起一阵阵粉淡的花雨。
浓浓的月色倾洒在外廊下。
从屋檐下仰望夜空,几缕纱雾一般的淡淡云彩飘过,一轮青幽的圆月明朗晶莹,一览无余。
时值刚刚入夏,难得轻盈澄澈的大气充盈着初夏特有的丝丝暖意,流溢在这一片被月光静静笼罩的庭院里。
“切,无聊。”
打破这一宁静的人此时正闲散地侧卧在廊下小酌,右肘支起托脸,左手倾杯慢饮,闲淡而漫不经心。
长长的几缕金发蜿蜒而下,月光照在其上仿佛一道光影流动的金色泉水,流光溢彩。
金发下的黑袍看似漆黑如墨,却又不时地隐约显露出一些如幻似梦的精美花纹,一看就不似凡间之物。
或者说,现在廊下这个正在百无聊赖之人其本身,就透着一丝非人的气息。
他手边不远的地方,摆着佐酒的烤口蘑。
庭院里枝繁叶茂,嫩翠欲滴。枝叶随风摇曳,婀娜多姿。
然而这人的注意力却全然不在眼前的美景之上。
时不时地,他那双颜色清浅的眸子就会越过敞开的纸门飘向身后室内,然后又带着几分显而易见的不耐和嫌弃转了回去。
那人视线所指,只见悠悠然有二人面对面端坐,其间静静地摆放着一局残棋。
月光如水洗练,通过敞开的木门倾斜下来,即便没有点灯,室内一切均清晰可见,几颗暴露在月光下的棋子也显得圆润如玉,熠熠生辉。
而廊下那人的影子也不知有意无意,正好也落在这棋盘正中,带着一番孩子气一般把棋盘挡去了大半。
一如那人此时不忿不耐的背影。
近卫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低头看着那斑驳的影子,嘴角隐隐一勾。
好在自己和对面之人都不是在以凡人之眼视物,否则被这个桀骜的家伙一搅,这残局可真真下不下去了。
“本因坊阁下,请继续吧。”
对面之人已经许久没有落棋,近卫也没有催促,淡淡的一句提点之后,又是一番长久的沉静。
期间几乎能够听见廊下之人不耐的磨牙声。
有点耐性啊……
近卫无奈地摇了摇头,只好决定改变策略。
“本因坊阁下,您在犹豫什么呢。”
对面之人终于晃动了一下一直不动如山的身影,细看之下,端正放在膝头的,掩盖在长袖下的右手似乎也在簌簌抖动。
“下一步该您落子了,”近卫乘机追击,继续诘问。
“…………”
“您说什么?”
“呜呜……呜呜……”
乍听之下只是呜咽,但是仔细听来,却有带着一些几不可闻的人语。
从那人背后,风声飒飒而起。
而此时的庭院内却是一时的风息月静。
廊下那颗金色的头颅此时也转了过来,浅色的眸子眯了眯,直直看向近卫对面那个深色的身形。
“您大声一点?我听不到。”
“棋子……棋子……”人声终于喏喏地扬了起来,混沌不清,带着几分成年人的沙哑,能听出约莫是个已过而立的男子之声,“棋子呢……”
“棋子在这里啊?”近卫一手托起棋盘边黑子的棋笥,不动声色地向前一送。
对面之人背后的风声更大了,近卫散落在肩膀上的长发朝后飘起,纸门也被吹得有些摇动。
“簌”地一下,近卫只觉得眼前一缕金色一闪,那个廊下的身影便已经闪身到了自己身后。
也没见他有什么动作,却只在片刻之间,风声戛然而止。
一切又都恢复了宁静。
近卫笑了笑,不动声色地用眼神制止了身后那人蠢蠢欲动的后续。然后回身向着对面的人微笑道。
“您在找这一颗吧?”
与话音同时扬起的,是一直放在身侧岿然不动的右臂。只见近卫揽袖一摆,五指成勾便向对面那人的门面抓了过去。一个虚空抓举的动作行如流水一蹴而就,待到他将右手展开,掌心便静静地卧着一枚黑子。
“是这一颗吧?”
“呜啊…………呜呜啊…………”
对面的躯体仿佛发疯一般扭动起来。
接着——
噗地一下,那个身影陡然不见了。
刚才还端坐着对弈之人的地方此时只余一方灰色的铺垫,纸门外夏风又起,卷着花瓣扑入屋来。
尾声
“所以为什么要搞得这么麻烦啊……!”
不满的声音听得近卫差点笑出声来。
“如果让你来,这颗棋圣(注1)所爱之棋就会被你轻而易举地捏碎了吧?”
“那有什么关系,不过是个充满怨气的付丧神而已。”
近卫摇摇头。
“‘御城棋’(注2)被废止之后不久,棋圣本因坊秀策大人又与世长辞,这一颗时常被大人握在手中的心爱之物,想必是感念对方善意许久,耐不住寂寞化身成了付丧神吧,”近卫将棋盒棋盘收拾妥当,然后起身将廊下的酒具拿进屋里,重新注满。
“物感人情,也不失为一段佳话。”
“切……没趣……”不知道忽然想起了什么,名为“花叶”的妖异翻了个身,有些困惑地问道,“依稀记得你以前是不喜欢这些的,怎么忽然变了?”
闻言,近卫没有说话,只是将重新盛满温酒的酒器推了过去。
——等待你转生的时光漫长,这些只是我排解无聊的手段罢了——
END
注1:本因坊秀策(1829年6月6日-1862年9月3日),日本江户时代的围棋棋士,被许多人认为是围棋黄金时期(19 世纪中期)当中最伟大的棋士。
这里捏造了一个在他下棋之时,喜欢取一枚黑子在手里摩挲的梗。
然后这颗棋子在其死后化身成了外表和秀策一模一样的付丧神,却因为找不到秀策最爱的那颗棋子(就是他自己的真身)来模仿秀策的举动而盘踞在一副棋盘上纠结不去。故事的开头,棋盘的主人把这幅棋盘送来乌鸦的神社消灾。
注2:御城棋:1644年幕府建立了“御城棋”制度,出战者有“棋所四家”和其它的六段棋手。名门望族也可破格参加。参加“御城棋”被看作与武士们在将军面前比武同等高尚。不久,各家围绕“棋所”头衔展开了反复激烈的争夺战。这一时期是日本围棋史上的重要里程碑。1853年美国舰队兵临日本,要扣关登陆,整个日本朝野震动,形势告急。围棋界也因此而趋向衰落。于是1862年终止了“御城棋”制度。
+展开
少佐的髮型……好難畫…………(卒
雷雨天跳閘好幾次重畫了好幾次少佐的髮型我要shi(卒again
我是真粉(自己說
◇◇◇
挑了中間部分來畫(。
這裡森羅少佐之前大概是不知道鴉青這隻妖異的
鴉青也沒有跟少佐正面交流過
於是見到就直接打了一場(邏輯全滅。
至於鹿鳴館具體發生了什麼
就等大家補起來_(:з」∠)_
惹我忘了還要講什麼了(靠
◇◇◇
部分打鬥動作有參考
為什麼畫打鬥卻不畫透視,全世界靜止。(ntm
畫質粗糙總之大家就隨便看看_(:з」∠)_
(看着一排头像中形如分水岭的俺:…)再回来看这条简直如同家长见面会是怎么回事2333333(少佐:干,我才不是你儿子),然后两位家长分别看上了对方,的小孩(贵圈ry)打斗的几个近景特别帅!!!
我們的頭像裡面出了個叛徒他還是個慣犯(√)家長會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然而打過之後少佐跟鴉青變得簡直如同親生兄(病)弟(友)你有沒感到很欣慰(乾杯.jpg)畫大頭的時候我緊張我害怕整條都沒有一絲背景我死亡(……
……哦,這是連上了嗎,現在的技術越來越發達了啊……
嗯?啊,沒什麼~只是因為第一次參加這樣的節目有點緊張罷了。請問可以開始了嗎?
好的,謝謝。我看看……
「對不起!我朋友喜歡上了一位退役軍人,另一個朋友和她家司機的關係最近好像有點微妙,但是司機先生跟另一位大小姐的關係似乎也很好,朋友雖然有未婚夫但是兩人之間好像沒什麼感情,那位未婚夫先生也似乎對女性不太認真,可是上一次舞會的時候我們偶然組合在一起還發生了意外事故,請問我該怎麼辦才好?」
嗯?這裡不是情感咨詢節目?沒差啦……啊,不,沒什麼。可以繼續嗎?
謝謝。
「對不起,S小姐,雖然之前見面的時候沒能回答你的問題,但我其實……只是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罷了。你說的那位先生,一定是個出色的人吧。從你的描述就可以聽出來,又善良體貼,又有禮貌,還有……你真的很喜歡他。
雖然不知道這份喜歡是不是你想要的那種喜歡,不過我覺得如果想要確認自己心情的話,問十個不知情的人也比不上直接去見本人一面來得簡單方便哦。那時候沒能說出口真對不起,希望你能早日找到問題的答案呢。」
「對不起,L小姐,L小姐和Z先生明明是我第一次認識的朋友……可是這種時候,我卻什麼忙都幫不上。我很喜歡L小姐和Z先生,而且……我一直都很羨慕兩人的關係呢。不需要偽裝也不需要掩飾自己,不需要多說什麼就能理解彼此,這就是所謂的摯友吧?雖然有時候會覺得根本插不進兩人中間,但這樣的兩個朋友一直是我的驕傲哦。
最近……對了,是從那個舞會開始嗎?總覺得兩個人來我家的時候跟以前不太一樣了。該說是表情言動還是兩人之間的空氣呢……雖然很在意,我卻怎麼也沒能問出口。
L小姐一直是我的憧憬呢。成熟穩重又擅長照顧別人,知道那麼多我不知道的事情,所以……只能看著你難過卻什麼也做不了,真的很對不起,請你盡早好起來。」
「對不起,Z先生。舞會上我到最後也沒能回答你的問題,之後想去找你的時候你已經不在會場了,如果是因為我的話,真的很對不起。總感覺就算不是這種節目里,我也一直在對你說對不起呢,記憶里我好像總在給你添麻煩,一直依賴著你的善意,果然是不行的吧。問題的答案,我會認真想的,如果能想到的話,希望能有勇氣告訴你。
……對不起。」
「對不起,T先生,沒想到舞會上發生了那樣的事,雖然您說不是我的錯,但我還是想再道歉一次。那個……也要謝謝您及時解圍,能那麼快作出反應的您真是個厲害的人呢。
但是同時對好幾個女性擺出那種態度應該是不對的!請認真對待您的未婚妻。」
「對不起,S家的H小姐。雖然不太清楚具體情況,不過我的同伴似乎給您製造了一些困擾,不管怎麼說,身為同行者的我也有責任,如果可能的話,我也想親自上門向您道歉,而不是通過這樣的廣播……不過做不到的事情就算說了也沒有用呢,如果您能聽到的話,就太好了。」
「對不起,Y先生,難得的舞會最後似乎有些混亂……那個,怎麼說呢,雖然我來道歉好像也有些奇怪,但不知為什麼就是很想向您道歉呢。您辛苦了。」
「對不起,還不知道名字的貓先生。舞會上和祭典上,遇見您的次數只有連數都不需要數的區區兩次,而且不管哪一次好像都承蒙您及時伸出了援手呢,真的很謝謝您。還有,對不起。
兩次都給您添了麻煩,對不起。
為了知道您的名字,擅自做出了任性的行動,對不起。
雖然不知道這樣稱呼這份感情是不是正確,不過……
喜歡上了您,對不起。」
嗯!大概就是這樣吧,謝謝你能聽到最後。……是的是的,相當厲害的告白吧?如果關係者們聽到這期廣播,他們的反應也一定很有趣……啊,對了,忘記說了,還有最後一個對不起。
對不起哦,M小姐,雖然你大概不會聽廣播,但請讓我看見更多有趣的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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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GM【http://www.xiami.com/song/3518001?spm=a1z1s.3521865.23309997.100.JLCvPo】
打个卡,涉及到一些回忆,等我们俩荔枝都完成修罗了再来补全吧……
近卫断发的情节也……_(:з」∠)_
于是这对男男嘉宾终于算是牵手了——————(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