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中精神,放空思绪。
牌面向下,叠放手心。
一摞抽出,置于牌顶。
循环往复,心动意随。
天海皐月将塔罗牌平放在桌上,摆出一个圆形,双手顺时针划动搅乱牌局,手法娴熟,心无杂念。最后将拢到一起的塔罗牌横放在自己面前。
此次占卜,只问凶吉。
她选择了最简单的圣三角牌阵,也只掀开了第三张牌面,正位的倒吊人赫然映入眼帘——
牺牲。
她轻笑一声,将这张塔罗牌与另一张代表此次游戏的身份牌放置在一起,最终还是撤下脸上神秘莫测的笑容,长长叹出一口气。
命运指引她参与这次聚会,又带着她走向穷途。
天海想到那个也难得参与这种聚会的人,忍不住用手指摩挲牌面上突起的纹路——她此次前来,便是为了给当年的暗恋画上一个让人满意的句点。或者可以这样说,正是因为她卜出了这次聚会时告白能给她一个令她满意的答复,她才会忽视其中对危机的提醒急切奔赴。
可是现在的局面显然不容乐观。
天海心里清楚,占卜的结果告诉她,这次游戏己方有巨大的赢面,但在迎来胜利的果实之前,到底会付出多大的牺牲,她却说不清楚。
身份牌被正面向上放置着,带着准星的枪口横置纸上,也代表了天海的身份——狙击手。牌面上的小字清清楚楚的告诉她,想要行使自己杀人的权利,必须是在食人鱼行动之前。
但是,身份牌是在每个人选择的房间中发现的,在遇到那种事情之后,哪里还有人有心情出来讨论究竟谁会是食人鱼?就算有人愿意说出自己的身份,又有多少人会选择相信他的说辞?
如果要天海在没有任何证据和推论的情况下,凭借自己的直觉从昔日那些熟悉的面孔中选择一人用掉这只有一次的机会,这样草菅人命她却是无法做到的。
天海将桌面上的塔罗牌收起,把大小与之相近的身份牌参杂其中,收在装着塔罗牌的盒子里。
门口传来一阵轻微的“咔哒”声,天海心一沉,转头就看到了推门而入的草摩真一。她握着牌盒的手指紧了紧,对方显然也没料到她此时还醒着,却只是在门口一顿便走了进来。
“她是食人鱼,对吗?”虽然天海用的是疑问句,但语气却笃定无比。她已经知道自己的队友是立花有理香,只是之前急于平复心情进行占卜,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寻找队友。现在看来,那边应该完全不需要得到她的通知了。
草摩真一并没有答话,他握着KCN瓶子的手却在微微发抖。也许他之前的确做过很多坏事,不是一个好人,但这并不能表明他有杀人的勇气——尤其是,现在受害人还无比清醒。
天海拢了拢垂落面前的长发,竟没感到太多的害怕和恐惧。她看着面前绷直身子比她还要紧张的已不复年轻的男人,说道:“我知道你们也是迫不得已,如果不这样做大家都会死。但是,能让我留下遗言吗?”
草摩方才因为天海的话放松的身体又紧绷了起来,他觉得天海要告诉别人他的身份,却想到了什么,很快就放下心来,点点头,说道:“你写吧。”他的声音因过度紧张模糊又嘶哑,音节也微微抖动着。
天海似乎并没有察觉草摩的异常,她从桌面上的日记本上撕下几张纸,一字一句的写道:“如我死后,所有遗产,均交予橘蓝子所有。”她写的很慢,很认真,因为这将是她留给这个世界最后的讯息。天海的脑袋里不仅仅想的是她恋恋不舍的那个人,同时也在想能够让那个人活下来的方法,在想自己在必死的局面下还能做些什么。
天海想了想,又在后面加了一句话:“橘子,我希望你能够好好活下来。”然后转过身,将那张纸递给草摩,说道:“我希望,她能够收到我的遗产。”
草摩仔细将那张纸检查了一遍,确定里面并没有出现任何有关于他们身份的信息,方才点点头。他将放置着KCN的瓶子又在手心里攥了攥,手心濡湿的汗让光滑的玻璃瓶壁差点从手心滑落。
明明出门之前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但事到临头草摩才发现他似乎高估了自己的行动力。
天海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成为什么荒诞游戏的牺牲品,但目前的情况似乎并不容她做出相反的选择。她想到那张正位的倒吊人,大脑飞速旋转着,露出笑容:“老师,我想你是带了KCN来的吧?能不能去楼下的酒吧里帮我去取一杯饮料,我没法忍受光喝那种东西。”见草摩脸上露出犹豫的神色,天海索性央求道:“老师,求你了,这是我这一生最后的请求了。”
草摩真一最终还是心软了,他离开房间之前,还是对天海说道:“如果今晚的事情无法成功,所有人都会死,你知道的吧?”
天海垂下了眸子,轻轻的点了点头。
草摩刚离开房间,天海便飞快的从她写遗嘱的那一张纸上面撕下一角,潦草的写下写下【我是占卜】四个字,用口水将纸条沾在了遗嘱后面。
她能做的就这么多了,剩下的,只能听天由命。
闭眼喝下草摩老师递来的掺杂了毒药的龙舌兰,天海皐月轻声在心中低喃:
再见,我的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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