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龄:32
身高:183
爱好:咖啡,代码和小孩子
职业:程序员
角色简介:
爹妈都是数学老师又姓傅所以取了这个名字,虽然寄托了父母的厚望但是在毕业以后还是毅然决然去做了程序员。喜欢咖啡和小孩子,工作压力大的时候会不由自主地点烟。
手里总喜欢抓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比如打火机、卷起来的海报、木棍之类的。空手的时候会觉得无措和孤独。平时不太爱打理自己,但是真正到了要上班或者出席会议的时候还是回打理得人模狗样的。曾经有过一个女朋友,后来分手了,虽然同一时间进入了公寓但两者并没有什么因果关系。看上去有点瘦弱其实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从大学时期就一直喜欢长跑,耐力不错。
作为程序猿脑子比较好用逻辑思维能力强,也因此活过了三次血字,为了养活自己在公寓里面也会接一些网上的case帮人写代码,小有储蓄。
年龄:32
身高:183
爱好:咖啡,代码和小孩子
职业:程序员
角色简介:
爹妈都是数学老师又姓傅所以取了这个名字,虽然寄托了父母的厚望但是在毕业以后还是毅然决然去做了程序员。喜欢咖啡和小孩子,工作压力大的时候会不由自主地点烟。
手里总喜欢抓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比如打火机、卷起来的海报、木棍之类的。空手的时候会觉得无措和孤独。平时不太爱打理自己,但是真正到了要上班或者出席会议的时候还是回打理得人模狗样的。曾经有过一个女朋友,后来分手了,虽然同一时间进入了公寓但两者并没有什么因果关系。看上去有点瘦弱其实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从大学时期就一直喜欢长跑,耐力不错。
作为程序猿脑子比较好用逻辑思维能力强,也因此活过了三次血字,为了养活自己在公寓里面也会接一些网上的case帮人写代码,小有储蓄。
第一次见到彩斑的时候,是在某个夏日的午后。
当时我正坐在公寓小区对面的一家咖啡屋里,面前摆着电脑和一杯黑咖啡,虽然那个时候,我并没有在敲代码。
那天下午的阳光并不算晒,店里的空调开得很足,两相抵消温度倒也还刚刚好。要说有什么令人不爽的话,那大概就是电脑屏幕的反光吧。我靠在藤椅里伸了个懒腰,鼻梁上厚重的眼镜随着动作下滑。我把眼镜扶正,过道的隔栏上摆着观赏性质的绿萝,郁郁葱葱蔓延了一片。店门的风铃被摇摇晃晃地推响,这家店大概是又有客人进来了。
说起来,在这个夏日的午后,店里似乎还只有我一个人啊。
嘛,店员不算的话。
我循着风铃的声音抬头望过去,视线被镜片滤过落在对方剪得整齐的娃娃头上。来人看起来年纪不大,下巴尖尖的,一副高中刚毕业玩世不恭的样子。他的声音倒是很清澈,不看脸的话,会以为是个温和清秀的少年。
“年轻就是好啊……”
心里有个声音似乎在不断地要我服老,我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声音从鼻腔中挤出来,悄无声息地落在桌面上。目光从整齐利落的黑色短发上收回来,深棕色的黑咖啡被搅出一个小小的漩涡,我听着渐渐走进的脚步声,心里有些疑惑。
这小子……难道认识我么?
深蓝色牛仔裤出现在我低垂的视线里面,我抬头看去,刚刚进门的那小子,已经径直站在了我面前。
“啊,这位……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呢!虽然这样但是看起来很眼熟,能冒昧问一下,先生也是‘公寓’的住户吗?”
他的脸上扯出大大的笑脸,灿烂得跟窗外的阳光一样。我有些差异于他的主动,同样也诧异于他的年龄。这么小的孩子就需要在公寓那种恐怖的地方挣扎生存……或许他其实并没有看起来那么阳光吧?我朝人点了点头,微微起身指着对面的空位向他示意坐下:“是的,我是住在604的傅立叶。你是……?”
“我是713的彩斑噢,彩斑的彩,彩斑的斑噢!”他的尾音微微上扬,透着一股及其愉悦的情绪。我见他在口袋里掏了下,然后把一串钥匙递到我的面前。“呐,你看,公寓的钥匙。”
冰凉的金属制物在阳光下闪着光芒,彩斑的手腕晃了晃,带着一串钥匙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真是没想到,公寓里竟然还会有像你这么小的孩子。”
“我也没想到,出来散步竟然能碰到公寓的住户呢!”
我将电脑的屏幕盖上,看着他稚嫩而朝气蓬勃的脸,忍不住和他一起笑了起来。对面的彩斑看起来就是一个稚气未脱的孩子,如果不是因为公寓的话,他这个时候大概还在读书,做试卷,和所有同龄的高中生一样抱怨着中国的教育制度,在夜晚偷偷翻墙出去上网之类的吧?可惜……
我朝着公寓的方向看了一眼,那个地方就像一个黑暗的漩涡一样,我们谁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会被吞没。
“那你现在已经没有上学了吗?”
“嗯……大概是吧,反正现在是暑假,开学以后的事情,也说不定哦!”
彩斑朝我歪了歪头,整齐利落的黑发扫过他肩膀,看起来就像无数普通的少年一样。我低头,目光落在平静的咖啡表面上,手指轻轻敲了敲杯把。
“那……你想吃些什么?我请客。”
“啊?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如果有甜食就更好了!”
对面的彩斑似乎连眼睛都亮了起来,看上去就像一只毛茸茸的小动物一样。阳光正好从他身后打下来,我心里一软,忍不住在他的头上揉了揉。
“真是小孩子一样啊,彩斑。”我拍了拍他的脑袋,招手喊来服务员。“再上一份焦糖布丁吧,等会一起结账。”
+展开
最近发生了好多事,本来应该自爆的……给球发卡。
明天补全,赶紧回家保命。
“我再也不想坐公交车了……”三月蹲在那栋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复式小别墅面前,不满地噘着嘴嘟囔着,夏末秋初的夜风带着令人神清气爽的凉意袭来,一头乌黑如瀑的长发被秋意撩拨得无比凌乱。
好不容易按下了胃里的翻江倒海,她默不做声地站起身,踮着脚凑近了身边的一群人,跟着其中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子的话时不时点了点头装作自己一直在听。三月打着呵欠抬了抬眼帘,却正好对上了一双熟悉的眼睛,她朝那个单马尾少女扬起了灿烂的笑容,随机伸出手指抵着鼻尖再次垂下了头。
“好……别墅的内部格局大概就是这样。”一直在絮絮叨叨的眼镜男终于放下了手中的图纸,有些疑惑地看了三月一眼,“你没事吧?”
“没事呀~”三月在他面前比了两个剪刀手,跳上别墅边的花圃踮着脚顺着红砖轻巧地跳到门边上,“我还想问你们呢~没事的话,冒险就开始咯~”
这是十月一日的深夜,庆祝国庆的礼花早已燃尽,空气中一丝硝烟的味道都不剩。三月伸过头去看了看眼镜男手上的手表,距离十二点还有一刻钟,耳边传来了图纸在风中的哗啦声,竟令她感到了些许寒意。
“第五次血字了呀~”三月用她那唱歌似的语调笑着说,伸手拍了拍眼镜男的肩膀,她看着那个跟自己共同度过了第四次血字的饱经风霜的男人,笑的愈发地开心起来,“据说第五次血字可是个重要的分水岭哦~老傅老傅,你有没有很高兴~”
“……”傅立叶,那个拿着房屋设计图纸的眼镜男,也就是三月口中的老傅,此时也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抬手推了推下滑的镜框,“三月你别闹,我们也差不多要准备进去了。”
单马尾少女此时反而也轻快地笑了起来,伸手摸了摸三月的头:“说的没错,所以这次我们一定要活下来。”
三月回头看着那个对自己使用“摸头杀”技能的女生,嘴角上扬的弧度不减。陆羽,跟傅立叶一样和自己一同执行第四次血字的同伴,此时又在第五次血字中相遇,这让她不禁有些感慨。自第四次血字快结束时傅立叶的出手相救后,这两人的关系似乎有了意外的进展,和两人愈发熟悉之后,三月对陆羽的兴趣反倒越来越浓厚了。她没有理会头顶搭着的手,对陆羽竖起了一个大拇指,笑得灿烂无比。
“那是当然。”
三月再次环顾了一下四周,除了早已熟悉的两人外,还有其他的五个战友,八个人共同执行的血字、第五次的难度、三天的时间,并且……不能带除了随身衣物的任何东西。她默默地攥紧了衣袖,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傅立叶握住了门把,轻轻一拧。
——无论如何,要活下去。
“吱——”
寂静的夜空被金属摩擦的尖锐声划破,所有人的心弦在一瞬间紧绷了起来。
三月抬头看了一眼傅立叶的眼镜,翻了个白眼径直推开他一脚踹开了厚重的大门,漆黑一片的房间在她眼中依旧清晰无比,确认没有任何东西后三月轻巧地吹了声口哨:“哟呵~有人在吗~”
“喂!你在干什么!”
听到身后传来了一声男子的怒吼,三月转身摊开手一脸无辜地看着面前剃着平头一脸怒意的男子,往后跳了两步隐于了黑暗之中。
“哎呀真可惜,里面什么‘人’都没有呢,周先生你别着急嘛~”
傅立叶抬手看了一眼表盘,距离血字开始的时间还有一分钟,他看着三月就那样蹦蹦跳跳地进了别墅,还能一副惋惜地表达对别墅内空无一物的不满,耸了耸肩也走了进来。听到被三月的行为给惹怒的周德曼狠狠地“啧”了一声,他下意识抬手想安抚一下对方的情绪,却被后者拍开了手。
“我话先说在这里,”周德曼紧跟着傅立叶走了进来,怒意满满地瞪着三月,“我看过关于你的报道,”话声刚落,随后走进来的一行人都愣了愣,“别以为进了公寓就可以让你逍遥自在了,如果你再这样随随便便让大家置入危险之中,我绝对饶不了你!”
听到周德曼的话,傅立叶心里暗叫不好。执行血字呢大哥,哪有一上来就闹内讧的啊,这还有三天啊,你的开火对象还是三月啊!
“哦?”听到黑暗中传来了熟悉的嘲讽的声音,傅立叶的内心拔凉拔凉的,但随后的话却让他觉得三月今天吃错药了,“总之对不起啦,我不会胡闹了~”
反正秋后算账也不迟。把后半句话咽了下去后,三月用手肘捅了捅傅立叶的肋骨:“这别墅有三层呢,血字刚开始的时候给鬼的限制最大了,趁早把整个别墅都踩好点吧。”
“也是。”傅立叶再次推了推眼镜,“大家聚在一起的话鬼的目标就更大了,我们分成两人一组,三个小时后在大厅集合吧,注意所有的不正常的地方,第五次血字的难度我想大家都应该做好心理准备了。”
在一片窃窃私语中,陆羽率先走向了傅立叶,三月也径直走向了人高马大的凯尔,抬头看着他:“不要拖后腿哦~”
周德曼冷眼看向了赵小钱和陈郁幸两个妹子,不屑地哼了一声后便走到了剩余的最后一个男性傅坚身边站定。
分组完成后,所有人便两两成行地分别往其他楼层去了。三月没有理会身后想跟自己搭话的凯尔,径直往三楼走去。月光从窗户的留空中洒了进来,让原本黑暗无比的别墅有了一丝昏暗的光,废弃已久的水泥地面上落了厚厚的灰尘,皎洁的月光映在雪白的粉刷墙上竟让她觉得有些刺眼。
“不愧是毛坯房,还真是连根毛都没有。”在将三楼逛了个遍后,身后的凯尔吐了个深得三月心的槽。
“是啊……”三月的话突然硬生生地止住了,她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来自楼下的砖石碎裂的声音,没过一秒便传来了女人的尖叫声。
“怎、怎么了?!”
没有理会凯尔紧张的问话,三月径直冲出了窗口,踩着窗沿敏捷地翻进了二楼,直奔尖叫传来的房间。
三月一进房间便立刻刹住了脚步,而发出尖叫的陈郁幸回头看到她的身影也似乎安心了不少,伸手指向了前方——破了个大洞的水泥墙和一具面朝下倒在地上的灰扑扑的尸体。赵小钱捂着嘴靠着近门的墙,整理在努力地调整着呼吸,但她看到三月凑近尸体蹲下时还是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听到尖叫声,其他人都陆陆续续地来到了这个房间,看到了地上的尸体也是眉间一跳。
还没等三月将尸体翻过来,傅坚便走过来按住了她的肩膀。三月回头看着那个满面笑容的帅气小哥,而后者正轻轻地握住她的手放到她的膝盖上。
“这种活当然不能交给可爱的女孩子做啦,让我来就好了~”
既然有人主动出面,三月自然乐意退居二线,她抱着双臂一边看着傅坚努力地将尸体翻个身,一边听着身后陈郁幸和赵小钱哆哆嗦嗦地和大家解释发现尸体的过程。
“被水泥封在墙里吗……”三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不要告诉我这次血字的鬼魂就是这个可怜的小哥哦~”
“喂喂,你可别吓我呀。”蹲在地上努力给尸体翻身的傅坚突然回过了头,脸上的表情也变得不太好看,他站起身退了一步,伸手指了指已经正面朝上了的尸体,“喏,我觉得你说的挺对。”
看着接触了尸体的傅坚没出事,大家便围了上去,看到了尸体的正面,站在最前面的三月不禁咂了砸嘴:“哎呀,真是个可怜人~”
“真不愧是小三月呢,这么冷静……”看到了尸体眼窝处那两个豁大的空洞,陆羽下意识抬手捂住了嘴,“傅坚你也是,这万一是鬼你们俩可就都好玩了啊。”
意识到这具尸体不会对自己造成威胁,三月便着手解开了尸体的衣物,再次检查了一遍,随机站起身拍了拍手,语气轻快地向大家宣布:“好啦~只有眼睛不见啦~”
“所以这次的血字是干嘛?在这个毛都没有的别墅里找眼睛吗?”周德曼瞥了一眼那具尸体脸上的空洞,不满地哼了一声,“这个公寓到底在搞什么鬼?”
“保险起见,我们还是按组轮流守着尸体吧,我和陆羽第一组,如果有任何变化,我会第一时间通知大家。”傅立叶突然觉得有点心累,他清了清嗓子努力使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严肃点,“然后,统一使用一楼第一个房间作为卫生间吧,毕竟要呆三天,卫生问题还是……”
“啊~不用守夜真是太好了~”三月一边抬手打呵欠一边拽着凯尔的衣角往外走,“那我们就睡到一楼大厅吧,也好照应一点~”
沉默中其他人也都陆陆续续地往外走,房间里便只剩下嘴角含笑的陆羽和一脸正经的傅立叶,以及那具双眼空空的尸体。
三月醒来时,客厅里以经带着点灰蒙蒙的光亮了,她起身摇醒了和自己同一组的凯尔,走到二楼准备换班。
正准备拐进发现尸体的房间,傅立叶也正好准备走出来,看到笑眯眯的三月和她身后依旧睡眼惺忪的凯尔有些意外地开口:“你还起的真及时。”
“那当然!我超~期待和无眼小天使同处一室呢~”三月双手握拳放在身前,仅存的那只眼睛里闪着亮晶晶的光,看得傅立叶一愣一愣的。
“是嘛?”陆羽从傅立叶身后探出了头,指着身后的尸体耸了耸肩,“那恐怕小三月会失望哦,这具尸体这两个小时都没有任何问题哦。”
“诶~没有问题的话,也有可能是生路哟~太棒了呢!无眼生路小天使~”三月继续星星眼。
陆羽笑着拍了拍傅立叶的后背:“好了我们下去吧,小三月和凯尔两个人肯定没问题。”
“嗯……”傅立叶点了点头,朝三月和凯尔身上各拍了一下,便和陆羽一同往外走,口中轻轻回味起了三月刚才的话,“生路……吗?”
看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昏暗的光线中,三月便靠着墙盘腿席地坐下,托腮看着凯尔安静地坐在一旁,笑着开口:“我觉得你应该不是这么安静的人啊~怕我吗?”
“……”凯尔稍稍一愣,有些不安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因为……”
“新闻报道?还是网上的流言?”三月突然轻笑了一声,歪头看着地上尸体脸上的两个空洞,抿了抿嘴唇,“嘛,无所谓了。”
话题才刚开始就被提起人终结,凯尔明显被噎到了,他偏着头看着三月若有所思的侧脸,突然神使鬼差地开口问道:“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唔?”听到这个问题,三月有些诧异地回头看着他,抬手抚上了眼罩,意味不明地啧了一声,“敢问这个问题,还真是厉害呢……但是,我可没打算和你聊私事哦~”
“啊……是吗。”凯尔跟着硬巴巴地干笑了两声,两人便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中。
除了时不时换一换姿势伸个懒腰,三月其他时间都保持着极高的专注,盯着不远处躺倒的尸体,安静得异于往常。
七点一到,三月便抬手一边打着呵欠嘟囔着“好累哦”一边起身倚着门框看着上楼的陈郁幸和赵小钱挥手笑,而凯尔并不想告诉她她这两个小时几乎就没怎么眨眼。
+展开“没错,公寓是不会给出无解的血字的。”
时间就这么捱到了中午。
知道这次血字的攻击手段以后,大家基本上已经没有了恐慌与害怕的情绪。这个别墅说白了只有一个场地限制的作用,而二楼的那具尸体,则是寻找生路的钥匙。我们所要担心的,无非是每一次的外卖罢了。就好像组团刷本,灭了第一波小怪以后,总有中场休息的世间一样。
指针指向十二点的时候,门铃再一次响了起来。所有人对视一眼,纷纷站了起来。傅坚这一次自告奋勇的跑去开门,我总觉得这孩子的行为透露着一种老乡情结,就像独自在外地的异乡人,好不容易看到了老乡一样,总会不知不觉地冒出想要亲近的念头。
不过这也能理解。毕竟在或多或少被这变态的公寓折磨了一年左右,能看到同行,确实是一件让人兴奋的事情。
傅坚手上拎着外卖,刚签完字,正在和外卖小哥激动地说些什么。三月走过去,一把拽住他的后领往房间里拖,傅坚难受地咳嗽了好几下,这才被三月放开。
“喂喂,我说三月,就算你肚子饿了也不至于这么暴力吧!”
“我们只有五分钟噢!”
傅坚不说话了,手脚麻利地把所有的饭盒都拿出来。
一,二,三,四,五,六……怎么只有六盒?!所有人对了一个眼色,心中都有些忐忑。陆羽手慢一步,等到她上前拿盒饭的时候,地上空空如也,只剩一个塑料袋子了。
“呃……要不然陆羽来吃我的这份吧,我平时胃口小,一顿不吃没事的。”陈郁幸弱弱地举了下筷子。
“陆羽陆羽,我们合吃一份好啦~”三月也笑眯眯地伸出自己的盒饭。
陆羽看了看两个人,似乎在心中斟酌了下,最终还是选择和三月一起合吃一份。既然分配好了,我便也不再关注那边,利用仅有的五分钟时间飞快地扒起饭来。
五分钟一到,所有人飞快地扔下饭盒,将筷子抓在手中警惕起来。鬼的身影扭曲着从饭碗里爬出来,这场景和早上简直一模一样。我往客厅角落瞟了一眼,那里堆着的早上的饭盒现在依旧安静地堆着,并没有鬼冒出来的迹象。
我松了一口气,其他人也是。大家的身手都不算差,腾挪躲闪之间,六只鬼很容易就被干掉了。傅坚拍了拍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小声嘟囔了一句:“这有什么难度,这些鬼分明就是战五渣嘛。”
“在没有发现他们的弱点之前,你还不是被追得满屋子乱跑?”赵小钱斜了他一眼。
“行了别吵了,想想下次怎么办吧。今天中午少了一份饭,晚上会不会再少一份?”周德曼看了看周围,目光在我身上停顿一下,又掠过去。“你们这些女生体力真差,这才打了多久就气喘吁吁的了。下次要是再少一碗的话,赵小钱你就和陈郁幸拼一碗吧。这种战斗中,我们男人才是主力。”
我皱了皱眉,总觉得周德曼的话语有些不妥。三月并没有出声,只是挑了挑眉毛,陆羽的脸上再次浮现了审视的笑容,陈郁幸低着头不出声,赵小钱本来想反驳几句,看着沉默的大家,到底还是没有说话。我叹了口气,也不打算再去缓和现在的局面。在这种情况下,两个女生合吃一碗,确实是最好的安排了。
所有人都在等着太阳落山。晚饭也如中午一般准时送到,依旧是六盒,比总人数少了一盒。我几乎能感觉到整个客厅中紧绷的气氛缓和了一下,就像粘稠的浆糊中倒进了一锅温水一般。
只是,谁都不知道这锅温水什么时候能用完。到了用完的那一刻,稀释过的浆糊,大概又要变得粘稠了。
10月4日清晨。
阳光打在眼睑上的时候,我觉得自己的整个世界都变成了橘红色。困意渐渐退去,我坐起身,揉了揉眼睛,摸到放在一边的眼镜,戴上。
陆羽就睡在我的对面,此时她也坐了起来,利落地将散落的头发扎成一束马尾。虽然只有个模糊的轮廓,但我还是能想象到她清爽的样子。
等等……我是没有带眼镜吗……我眯着眼睛在地上摸索了半天,并没有找到我那副眼镜。
“老傅,你在找什么?”
“我的眼镜不见了。”
赵小钱的脸一点点凑近,我皱眉,后仰着拉开距离。
“你躲什么啦,我是看你脸上好像有东西。”赵小钱有些不满。
“有东西?”我抬手摸了把自己的脸,竟然在鼻梁上摸到金属质感的框架。“咦?!!!!”
我的眼镜,分明就是在我脸上!
可是为什么我的视力……已经沦落到戴眼镜和不戴眼镜没差了呢?我用力闭了下眼,再睁开,世界如同被高斯模糊了一般。我一把摘下鼻梁上的眼镜,果然,没有差别!
赵小钱刚刚的动作在我脑海中一闪而过。我猛地站起身,望向赵小钱的方向。“赵小钱,你看东西模糊吗?!”
“模糊啊。诶?为啥我看东西很模糊?!”
我扭头看向刚起床的陆羽。三月、傅坚和周德曼此时也意识到不对了,纷纷沉着声音回答道:“我看东西也模糊。”
“这不对啊,我们体育生的视力一向是最好的,怎么可能跟个四眼田鸡似的看东西不清?!”周德曼恨声挥了下拳头,话语里的某个词让我很想掐死他。
就在这时,早饭送到了。现在想破头也没有用,大家抓紧时间吃了早饭,顺手灭了一波小鬼。因为视力模糊的缘故,好几个人都失了准头,不仅筷子没有准确的扎进鬼的眼睛里,自己还差点被鬼摸到。傅坚在躲避的时候不小心扭伤了脚腕,虽然有周德曼帮忙,有惊无险的度过了一劫,但行动能力已经大大下降了。所有人的心情都有些沉重,客厅里一片寂静。
从六点就开始守夜的三月打了个哈欠,她的眼底浮着淡淡的青色,很明显没有休息好。
“我昨晚就发现不对劲了,毕竟我的夜视能力还是不错的。这种感觉就像……”
“有人在一点点剥夺我们的视力。”
她的话如同一个惊雷在我脑海中炸响。这一次的血字,本来就是第五次,难度绝对不可能是轻松打打小怪就能过的程度。我们因为最开始在尸体上的发现,勉力活到了这个时候。按现在的情况,我们的视力会不断恶化,说不定等到晚饭的时候,大家就已经看不见了……到那个时候,就真的是“最后的晚餐”了吧!既然公寓不会给出无解的血字的话,是不是意味着在这个公寓中,还有什么线索是我们没有发现的呢?!
我向大家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三月率先同意,并且提议再把整幢别墅巡视一遍。
“如果真的有什么线索遗漏的话,趁着我们还没瞎,赶紧找吧。”
我依旧和陆羽一组,开始了艰难的寻找。因为视力下降的缘故,我们在每一个房间都停留得特别久,观察的时候,差点把脸贴在墙壁上。不仅我们,其他人也好不到哪去。唯一值得我庆幸的是,近视久了,在这种模糊的世界里,我倒显得如鱼得水了。
一楼依旧没有什么情况。陆羽拽了拽我的袖子,示意我往上走。反正现在也没事,我便跟着她一同去了二楼。
二楼是三月、陈郁幸和赵小钱三个女生在检查,前面的房间都没有什么异常,我找到她们的时候,三个人正蹲在之前发现的尸体旁边思索。我们到了没一会儿,周德曼和傅坚也下来了。大家想得基本都一样,在这个光秃秃的公寓里,要是能有什么线索的话,大概也只会出在这个尸体身上了。
三月不愧是杀手出身,看着年纪轻轻一小丫头,此时竟然能靠那么近对尸体进行检查。我忍不住在心里暗暗地佩服了下,至少这种事情换我来做,肯定很难。赵小钱蹲在一旁看着三月的动作,忽然出声说道:“你们有没有发现,这次血字里所有的不正常,都是和眼睛有关的?不管是最开始发现的这具尸体,还是鬼,又或者是我们呢……”
“说到鬼……”陆羽接过话茬,一面摸着自己的下巴,一面望着尸体思索道:“你们有没有想过,会不会是鬼混进了我们的里面?”
三月此时似乎也明白了,恍然大悟道:“我之前一直在奇怪为什么外卖在第二次的时候比之前的少一盒,而之后却保持着每次六盒的数量。我们在之后的饭点时并没有发生死亡事件,那也就是说……”
“10月2号的早餐,死了两个人。”周德曼一脸严肃地接过话茬,深深看了三月一眼,继续道:“并且有一只鬼,扮成死去的人的模样,混进了我们里面。”
我没有出声。这种显而易见却被我们忽略的事情,大概才是最让人心寒的吧!
“那也就是说,我们的视力衰退,和混在我们中间的鬼脱不了干系咯?”傅坚还是一贯的乐天派,只不过他的话语里多了几分忧虑。“哈哈,这样看来,还真像是吸人精气的狐狸精啊……”
我猛地站了起来,往门外走去。这间卧室狭小而逼仄的空间让我感到压抑,尤其是在地上躺着尸体,所有人又在互相怀疑的时刻。陆羽跟在我的身后也走了出来,在这种眼睛派不上多大用处的时刻,听力是我用来判断人的最佳道具。
我沿着楼梯回到了客厅。阳光依旧明媚,顺着窗户的洞直接投射水泥地面上,可我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
“要是有一支烟就好了……”
陆羽拍了拍我的肩膀,和我一起席地而坐。我用力揉了揉眼睛,视线还是一如既往的模糊。此时所有人的心情都是无比沉重的。我看着从楼梯上下来的赵小钱和傅坚,他们的脸色并不比我好看多少。我抬头再看了看二楼,又把头低了下去。
在面对不可抗的因素时,每个人都会感觉到自己的渺小。
二楼隐约传来争吵和打斗的声音,我能听见周德曼咆哮着说“明明就是你!你就是那个鬼吧!在第一次早饭的时候,只有你没和大家一起跑,走捷径避开我们的视线跳到客厅里面去!”
我和陆羽面色一凛,瞬间明白了周德曼是在说谁。我在心中将他恨得咬牙切齿,真要按他那种说法,我和陆羽岂不是也被掉包了?楼上的打斗声越来越大,我给陆羽递了个眼色,飞快地朝二楼跑去。
视线被楼梯遮挡,等到我站在二楼的走廊上时,三月已经从房间里出来了。她的头发乱糟糟的,嘴角还有大块的淤青,分明是经历过一场大战的样子。我叹了口气,朝她招招手,示意她过来。
“我和周德曼打了一架。”三月的声音平静的就像在说今天是星期几一样。“他怀疑我是鬼,所以我还击了。”
“他怎么样?”
“没死,我只是揍了他一顿。”三月拿手背蹭了下嘴角,疼痛让她的小脸有些扭曲。
陆羽此时也上来了,后面还跟着赵小钱和傅坚。我往后面再看了看,总觉得似乎少了一个人。
“陈郁幸在最后面。”陆羽仔细看了看三月的伤势,确认并不是太严重以后,解答了我的疑惑。“她的脸色好像不太好,一直呆在尸体的房间里面,应该是听见打斗的声音才出来的。”
我点了点头,表示了解。陈郁幸果然跟来了,小小的身形几乎被傅坚全部遮住,又弓着腰捂着肚子,脸上惨白惨白的。
“陈郁幸你怎么了?”
“我……我肚子痛……”她的手压着腹部,连声音都透着虚弱。
傅坚就在她身边,看见这幅弱不禁风的样子,赶紧伸手掺了一把。我转头看了看三月,又看向之前发出争吵的房间,心里忽然有股说不出的异样。
“三月,你把周德曼打成什么样了?”
“就是个熊猫眼啊,他那么结实,我能把他怎么样,再说,弄伤了我还得把他搬回去,麻烦。”
“那他怎么……”还没出来?
我觉得这个问题已经没有必要再问了。二楼的房间安静得就像没有人一样,我赶紧两步走进刚刚的房间,便看见周德曼的头歪倒在一旁,已经断气了。
所有人都被吓到了,胆小的陈郁幸此时又发出一声尖叫。大家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三月的身上,赵小钱甚至往后退了一步。
“你们看着我干嘛?人又不是我杀的,我还不至于杀了人不敢承认吧?”三月坦荡荡站在我们中间,接受所有人目光的洗礼。“好歹我以前也是个杀手,你们不要这样亵渎我的职业信仰好吗?”
“以前的你的确不会,如果变成鬼了的话,就不一定了!”陈郁幸白着一张脸,整个人差不多都压在傅坚的身上。她指着三月,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恐惧:“你这个杀人凶手!你是鬼!”
三月耸耸肩,对陈郁幸的指责毫不在意。赵小钱此时已经恢复了镇定,她看了看周德曼的尸体,再看看三月,分析道:“凶手应该不是三月。这么明显的线索,如果真的是三月干的话,她不会不承认的。与其说是三月杀了周德曼,倒不如说是鬼杀了周德曼,然后嫁祸给三月。”
“你是说,我们中间有人在三月离开房间的时候,进去杀了周德曼,然后再跑回来?这种速度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对于人来说或许不可思议,但对于鬼来说,没有什么不可能。”
“照你这么说的话,我们每个人都没有不在场证明,每个人都有可能是鬼?”
“这种可能性在一开始其实就确认了吧?只不过现在更加能够确定的一点就是,我们中间,肯定有鬼。”
赵小钱蹲在周德曼的身边仔细看了看,确认他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周德曼的眼睛张得大大的,很显然是在死前看到了什么令他惊讶万分的事情。
“当然,也并不排除周德曼是鬼的可能。”赵小钱一字一顿,仿佛接下来的话要耗尽她全身的力气。“如果他真的是鬼的话,不戳爆眼睛是没有用的,你们没有忘记吧?”
我感觉全身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明明是十月份,我却觉得如同十二月一般寒冷。“你是说,我们接下来必须要戳爆周德曼的眼睛?!”
赵小钱无比艰涩地点了点头。
我的心中像压上了一块大石头。或与在走进那个公寓以后,我便与正常人的生活无关了,虽然我极力保持着内心的冷酷,但却始终坚持着“死者为大”的原则。而现在的我们,竟然要去戳爆一个曾经的同伴的尸体的眼睛?!
我觉得自己的手脚都开始发凉,喉咙像被锈蚀了一般,大脑却格外的清醒。我明白赵小钱此刻说的一切都是对的,但却狠不下心去真正赋予行动。三月往前走了一步,她扭头看了看四周的我们,声音淡然得像一湖水。
“我来。”
“不,你不能来。”我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朝她摇摇头。本来周德曼的死就已经让三月备受怀疑了,要是这种残酷的事情也交给她去做的话,难保不在某些人心里坐实她杀人凶手的身份!“我来。”
我深吸了一口气,强忍着心中的厌恶感,蹲在周德曼的尸体旁将他的眼睛抠了下来。眼球滑腻腻地滚落在我的手掌心,眼角末梢还连着些神经纤维。我觉得我的胃和大脑在严重抗议,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手掌一翻将眼球扔在地上,闭着眼睛一脚踩爆了它们!
我可以听见身边有轻微的作呕声。这个房间的一切都开始让我反胃和厌恶,我的手掌里似乎还残留着那眼球滑腻温热的触感。我将运动外套脱下来狠狠地擦了下手心,一把将它扔在地上。
大家都不想在这个房间多呆,就连脚步虚浮的陈郁幸也打起精神往下走,所有人又重新站在了客厅里。
不过这时候的我们,已经只有六个人了。
“我要去上厕所……”白着脸的陈郁幸似乎处于极度的不舒服中。“我受不了了……”
大家没有表态。这种时候每个人都只能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谁都不想因为一句多嘴在今后的日子里背上一条人命。陈郁幸见没有一个人说话,也不再说什么,一个人扶着墙捂着肚子慢慢挪进了厕所。傅坚的脚腕此时已经有所好转,至少看起来肿得没有刚开始那么厉害了,说不定等到中饭的时候,他还能够再拼一把。陈郁幸又白着脸从厕所摸回来了,不过脸上的气色看起来倒是好了很多。一时间,大家都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站在客厅里。
我看了看客厅里仅剩的六个人,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我们大家还是聚在一起的比较好,至少这样鬼下黑手的机会会大大减小。”
陈郁幸的反应是最激烈的,很显然她还没有从刚才周德曼的死亡当中恢复过来。
“怎么可能跟杀人凶手呆在一起!我拒绝!我必须要上楼,我要一个人静一静。”
傅坚似乎想要调节下我们之间的气氛,他故作轻松地问了一句“静静是谁?”换来的只有陈郁幸忿恨的一瞪。
傅坚摸了摸鼻子,不说话了。
陈郁幸摇晃着上了楼,她的背影看起来特别虚弱而凄凉。
我无法想象一个普通的17岁的女生究竟是靠什么在公寓中撑到现在的,不过眼下这种情况,让她自己冷静下也好。
“我想我该找个地方整理下思路。”赵小钱也站了起来。“看着你们我没法客观地分析整件事情。”
我表示理解,赵小钱也起身上了楼。她们的身影在我的眼里逐渐模糊成一点,和灰色的水泥墙壁融为了一体。
我看了看客厅仅剩的四个人。陆羽肯定是没问题的,从进公寓开始她就和我呆在一起,完全没有被鬼掉包的时间。三月确实是最可疑的,但是认真分析下来,她其实也是最无辜的那一个。至于傅坚,我不得不说,我私心里其实不愿意怀疑他。这个年轻的小伙子就算在这种情况下都没有忘记保持他的乐天派个性,又是和我同一个姓的,说不定五百年前我俩还是一家呢!
但是,在生死攸关的情况下,所有不愿意怀疑的借口,最终都有可能成为夺取自己性命的利器。
我们四个人全部都在沉默,傅坚低着头自顾自地揉着脚腕。我看着他低垂的侧脸,忍不住问道:“傅坚,你不走吗?”
他抬头,似乎很惊讶我会这么问。当然,片刻之后他便笑了,很轻松的回答道:“你们不也没走吗?比起和你们呆在一起,一个人呆着风险才更大吧?至少被鬼扑到的时候,没有人会跳出来保护我的贞洁。”
我的嘴角勾了勾,心情略微放松了点。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说出冷笑话的人,大概也就只有傅坚一个了。
时针指向了十二点。
门铃如约响起,中午的外卖送过来了。我去签收了外卖,将门关好,仔细数了数袋子里的盒饭个数。
五份盒饭。
果然那只鬼,还在我们中间吗……
赵小钱和陈郁幸也下来了。我们六个人快速吃了饭,哪怕味同嚼蜡也勉强将东西咽了进去。五只鬼一如既往地从碗中爬了出来,我一面打着鬼,一面观察其他人的情况。其他人和我也一样,我能感觉到至少有四道目光落在我的身上。我叹了口气,专心打起鬼来。
很快鬼便被消灭了。我依旧将碗收起来堆在客厅的角落里,赵小钱只是略略看了我们一眼,便继续上楼整理思路了。陈郁幸也没有继续留下来,她又去了趟厕所,然后上了楼。
大厅里依旧只剩下四个人,四个不知道是等死还是等活的人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浸淫在无边的沉默里。我实在忍受不住客厅的气氛,站起身跟他们三人打了个招呼,便往一楼的另一间房间走过去。
我想我需要好好放松下自己的神经,不然鬼还没有找出来,我就要把自己逼疯了。
“啊——!”
就在我一个人放松的时候,一声尖叫打破了整个别墅的寂静。我冲进客厅,与我同时冲过来的还有三月。我们四人对视了一眼,飞快地朝二楼冲去。陈郁幸在我们跑上二楼的时候也从三楼冲下来了,我们五个人跑到同一处,确认了下方向,便飞快地跑了过去。
不过很显然,我们的动作晚了一步。赵小钱的尸体歪歪斜斜的靠在墙上,脖子软趴趴的,脑袋垂吊在胸前。她大概是被凶手直接拗断了脖子,从而导致了死亡。
三月冷着脸走上前将赵小钱的头扶正,我们这才发现,赵小钱的脸上,并没有眼睛!
她的眼睛此时被两个巨大的空洞取代了,洞里还在往外流着血,很明显这是刚刚被抠下眼睛导致的伤口。我这才注意到,水泥地面上滚落着两个球状物体,有一个正在我的脚边,还有一个在门口,此时显然是被踩爆了。
陈郁幸很不巧,正好就是那个踩爆眼球的人。此时她已经完全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扶着门框用力干呕起来。傅坚在她身后轻轻拍着背,不过这并没有什么卵用。
应该说,我们到现在为止所采取的一系列防护措施,都没有什么卵用。
我努力将僵硬的身体站直,一步步远离了赵小钱的尸体。三月侧头看了我一眼,面无表情地一脚踩爆了另一个眼球。
我甚至能够在安静的空气里听到眼球被踩爆时发出的“噗吱”的响声。陈郁幸“哇”的一声再次吐了起来,陆羽的面色也不太好看,但到底还是没有什么举动。傅坚拍着背的手僵硬了一下,他看了看吐得更厉害的陈郁幸,默默地把手放了下去。
“老傅,你去检查下赵小钱的尸体吧,我果然还是更习惯高清的世界一点。”三月退到我身后,在我的后背拍了一巴掌。
我僵硬地扭头,不知道为何竟然在她的脸上看见了一闪而过的笑意。那种狡黠而恶作剧的神情,果然是三月所惯有的啊。我重新将目光放在赵小钱的尸体上,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靠了上去。
赵小钱的尸体还带着余温,我颤着手将她的头再一次扶了起来,认真查看了下她的面部。我的鼻尖缭绕着浓重的铁锈味,血水一股股从她的眼眶里冒出来,在她的脸上划出两道鲜红的痕迹,看起来就像是死去的赵小钱流着血泪一样。我觉得自己的牙齿都要被咬碎了,努力不把注意力放在她的眼睛上,认真查看着其他的异常。忽然,我注意到赵小钱的下巴似乎额外的有些松动。
我心思一动,掰开她的下巴看了看。赵小钱的牙齿上还残留着淡淡的血迹,牙缝里竟然还卡着一根线头。我不动声色地将她的下巴合上,起身远离了赵小钱的尸体。
“赵小钱目测是被凶手捏断了颈椎,这个致命伤导致了她的死亡。凶手应该是知道眼睛的问题,所以提前把眼睛抠下来了。”我指了指赵小钱现在还在流血的面孔道:“如果这个凶手不是鬼的话,那他必定是我们中最凶残的人。”
所有人都打了个冷战,就连干呕不断的陈郁幸都愣住了,一脸无法置信的看着我。
很显然,大家都无法接受“有一个是人的杀人凶手潜伏在我们身边”的推测。不过这个推测也是有可能的,不是吗?
我清了清嗓子,再次郑重地和大家解释道:“或许这个人的本意并不是想杀人,只是想先一步干掉所谓的鬼罢了。可恨的是,他(她)到现在杀的都是普通人。”
傅坚站在门口,瞪圆了眼睛望着我。我摇摇头没有再做解释,拍拍三月和陆羽的肩膀,快步离开了这个让我难受的房间。
所有人都聚集在客厅里,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一个人会选择独自安静了。三月安静地贴着墙壁坐着,傅坚在三月的对面,陈郁幸抱着膝盖缩在墙角,我则握着陆羽的手,和她紧挨着坐在了一起。
陆羽在我靠过来的那一刹那,身体紧绷了一下。的确,刚刚赵小钱死亡的时候,我并没有不在场证明,这的确值得她怀疑。我捏了捏她的手,凑近她耳,将刚刚的发现原原本本都告诉了她。
“陆羽,身上有咬痕的那个人,就是鬼!”
我将头靠在陆羽的肩上,轻轻呼了一口气。这样在他们看来大概就像情侣了吧?我能感觉到陆羽的头正在转动,她大概是在观察剩下的三个人。
“果然瞎眼并没有什么卵用吗!真他妈日了狗了,我们总不能就这样等死吧!”傅坚忍不住爆了句粗口,像他这样乐天派的人被逼到这个份上,确实也是难得了。
我安静地闭着眼休息,等着陆羽给出准确的信息。片刻之后,陆羽在我的手心写下了三个字母。
“CYX。”
我起身说要上厕所,将手插在裤兜里,微低着头朝另一边走去。我眼角的余光留意到角落里的陈郁幸,她正拉起袖子,轻轻地朝手腕吹着气。果然是她啊……我完全没有想到,那么柔弱的女生,竟然就是潜伏在我们里面的鬼!
我在厕所焦躁的转了一圈,很快便听到外面传来了打斗声。我知道鬼是一定要被戳破双眼才能消失的,而现在看来,我们并没有趁手的武器。陆羽突然从门口冲了进来,一把抓住我的手便往二楼拖去。
“快!”她的声音短促而焦急。“三月和傅坚正在拖住鬼,我们去把赵小钱身上的文胸拆下来!那玩意儿有钢丝!”
我瞬间明白了他们的意图。此时已经不是能够思考为什么要我去拆文胸的时候了,我三步并作两步冲进赵小钱尸体所在的房间,一把扯开她的衣服,飞快将文胸扒了下来。陆羽在一旁递来一串钥匙,我看见上面的指甲刀,立马接过来一点点剪开文胸。钢丝已经露出来一个头,我捏着文胸的布料往下一撸,握住露出来的钢丝抽了出来!
楼下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我能听见傅坚低吼了一声“不要!”但现在的我却帮不上什么忙。
三月,你不能死,千万不能!
我在心底默念了一句,冲出房间攀着栏杆跳到了客厅。陈郁幸此时已经捂着一只眼睛痛叫起来,她的脸上满是歇斯底里,染着从指缝冒出来的血,看起来格外恐怖。我看见她挥着一只手朝三月冲去,那手干瘦惨白,上面的青筋一根根绷起,分明就是捏断赵小钱脖子的手!
我握紧手中的钢丝,趁着鬼扑向三月的时候,狠狠地朝前刺去!
温热的液体飞溅在我的脸上,陈郁幸只是惨叫了一声就消失了。我抹了把脸上的血,这样看起来倒更吓人了。
三月此时也有一只眼眶空着。地面上满是细碎的玻璃,我猜她刚刚应该是打碎了自己的义眼。
不管怎么样,大家都没事,真是太好了。
我们四个人瘫倒在一片狼藉的地面上,头顶就是天花板,分明只有水泥,看在眼中却显得格外好看。傅坚此时也放松下来了,他伸腿踢了踢我,神神秘秘朝我眨眨眼说道:“下来的速度可真快啊,不愧是老傅嘛。”
“笑屁,老子只摸过一个女人好吗!”我粗声粗气咧了咧嘴,语气里却是掩饰不住的高兴。
“那你现在可以说两个了。”傅坚翻个身趴在地面上,跟没骨头似的呻吟了一声。
我被这小子噎到没话说,狠狠朝他屁股上踹了一脚,这才解气。傅坚捂着屁股哼哼唧唧在地上打了两圈滚,一脸委屈地拿小眼神瞅我。我扭头,装作没看见,不理他。
很快,晚饭也送来了。由于刚刚的一战消耗了太多体力,所有人都吃得飞起。而这一次的外卖,再也不会比总人数少一份了。
+展开
这个房间里,只剩下我,陆羽,还有尸体了。
我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沉默让我有些焦躁。我摸了摸口袋,想要抽根烟,却发现自己的口袋里空空如也。
也是,这个别墅,什么都不能带进来啊。别说烟了,就连手机也都被留在公寓里面,唯一庆幸的是,我的眼镜能带进来。
没有眼镜的老傅,和瞎子是没有什么区别的。
我走到陆羽身边,半倚在墙壁上低声问她:“你怕吗?”
“这有什么好怕的。”陆羽抬头,看怪物似的看着我。
“那你有没有猜到,这三天我们会碰到些什么?”
“鬼知道。”
“对啊,就是鬼知道……”我接了她的话茬,低声重复了一遍,忍不住自己笑了起来。气氛一下子变得轻松,之前如同凝固一般的空气,此时就像流动起来了一样。细微的风慢悠悠从窗口飘进来,撩着陆羽的头发。我垂着眼看着她的发丝在空中一荡一荡的,忽然觉得这丫头安静的时候也是蛮讨喜的。
“陆羽,你冷不冷?”
“还好。”
“穿上吧。”我将身上的运动外套脱下来,手一松扔在她脑袋上。陆羽动了动,我看见自己那团外套里面冒出来两只眼睛,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
“谢谢。”陆羽脸上的笑好像真实了几分,我见她把外套披在身上,便也跟着坐在了墙沿。
地上的尸体始终一动不动,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一般。时间就这么一点一滴过去了,直到凌晨五点的时候,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走廊上传来脚步声,我仔细听了听,有一个是三月的。陆羽站了起来,将运动外套扔给我,拍拍屁股上的灰尘往门口走去。我一面看着她,一面看着地上的尸体,小心地提防着有可能出现的不测。
三月的脸出现在门口,她张着爪子…嗯…手,朝我晃了晃,脸上依旧是明媚的笑意。
“啊呀,你们原来没有事吗?看来还是有两下子的嘛!接下来就交给我吧,老傅你一脸精尽人亡的样子,果然还是该好好休息了呢!”
如果这是漫画的话,我的脑门上估计已经布满了黑线。什么叫精尽人亡啊喂!少女你先把小学语文重学一遍再来运用成语好吗!我黑着脸侧身从三月身边绕过,笔直往客厅走去,不想再多说一句话。
毕竟这世界上流传着一句话,多说多错。
客厅里的大家都还在睡,我尽量将脚步放轻,找了个没人的墙根和衣躺下。神经还处于紧绷状态,我强迫自己不去乱想,闭着眼沉入睡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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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天亮了,我看了看表,早上七点五十。此时轮班的人已经换成了陈郁幸和赵小钱,剩下的人基本都醒了,除了正在呼呼大睡的三月。三月正侧躺在地上,身体蜷着,脸掩在黑发里有些看不清楚。我抻着手活动了下身体,刚准备去屋内再转一圈,门口突然传来了门铃声。
所有人都警觉了起来,陈郁幸的脑袋从二楼房间内探出来,一脸如临大敌的样子。原本还在熟睡的三月此时一个挺身就从地上站了起来,要不是那乱糟糟的头发和脸上的印子,我都要以为她刚刚和我一样也是起床的了。
我望了望凯尔,这个唯一比我大的男人。他朝我比了个手势,捏拳贴在门侧的墙壁上做出自由搏击的起手式,眼睛紧盯着门把手。我会意地上前,握住把手慢慢打开门——
“嗨,你们的早餐到了哦!这位先生,八份外卖请签收~”
门外是一张朝气蓬勃的小脸,顶着橘白相间的棒球帽,手里还提着一大袋饭盒。大家都愣了下,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凯尔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收了架势,我则手忙脚乱地结果饭盒,在外卖单上潦草签好自己的名字。
“那么,再见啦~”外卖小哥朝我挥挥手,脚一蹬踩着自行车离开了我的视线。我将外卖提进别墅内,放在客厅的正中央, 众人围上来,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回事。三月凑上来嗅了嗅,手指在下巴上点了两下,忽然打了个响指道:“你们忘了吗,血字上可是有说三餐都会有外卖送过来的噢!”
众人恍然大悟,傅坚凑上来扒拉了下袋子,乐道:“哟,还真是,这里面都是饺子包子之类的,可惜我刚刚竟然没有出去见见我的同行。”
面前的情况已经弄清楚了,陈郁幸和赵小钱此时也已经从楼上下来了。我朝她们俩招了招手,指指地上的一堆外卖道:“快来吃早餐吧。”
“谁知道有没有毒呢?”就在这时,凯尔操着生硬的腔调说话了。大家面色一凛,都不太愿意再靠近这堆外卖。我沉思了一下,和陆羽三月对了个眼色,一面伸手拿了外卖开始吃,一面含糊道:“相信我,按公寓这种尿性,是不会给我们如此简单的死法的。就算死,也是会有生路的线索的。”
陆羽也点了点头,拿起一份早餐开始大口吃起来。
其他人看着我吃了大约半分钟,并没有食物中毒的迹象,便也都放下心来,纷纷上前拿了一碗早饭开始吃。凯尔本来还存在一些戒心,但看见我们都吃的这么香,空气里弥漫着食物的香气,他的肚子又不争气地“咕噜”叫了一声,便也不再戒备,和我们一样拿起碗筷吃了起来。
我是第一个吃完的,以前工作赶case的时候养成了快速吃饭的习惯,进了公寓一年多了,竟然还没有改掉。我将吃完的碗筷扔进塑料袋里堆到一旁,拿出和外卖一起送过来的餐巾纸擦了擦嘴,站直身体伸了个懒腰。外面的天已经大亮,阳光明晃晃的从窗户射进来,连带着让心情都好了许多。我见大门还没有关上,便走过去关门,手指刚碰到门把手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叫!
我迅速回头,便看见每个人的碗里面有什么东西扭曲着正在往外爬。那些东西一边爬一边晃着身体,模模糊糊地有点像人。似乎感觉到我的视线般,被我扔掉的碗里爬出来的那东西猛地一抬头,望着我裂开惨白的嘴,桀桀地笑了起来!
我倒吸一口凉气,终于明白了这一次的血字中,鬼究竟是来自哪里。
这外卖的屎里面,分明就是有鬼啊!!!
我下意识地瞟了眼手表,此时正好八点过五分。大家在发现鬼的第一时间里纷纷扔掉了手中的碗筷朝楼上跑去,我也不例外。不过我们八个人里面,最倒霉的就是之前担心食物中毒的凯尔了。他吃得最晚,又吃得慢,鬼冒出来的时候他正端着碗往最里面扒拉饺子,那钻出来的鬼的脑袋,正好卡在他的嘴里!
凯尔的身体直接在我们的视线中消失了,原地只留下一蓬血雾,还有摔落在地上的碗筷。食物的味道此时混进铁锈般的血腥味,残忍的场面让好几个女生都面色发白。我看着他们愣在原地,急得直往楼上冲,一边跑一边挨个拍一巴掌,大声朝他们吼道:“还愣着干什么?跑啊!站在这儿等着吃鬼吗!”
陆羽和三月首先反应过来,跟着我的步伐就开始往楼上冲去。经历了这么多次血字,我们也算是知道了,在这种高层建筑中,只有往上跑才是生路。毕竟一味在一楼躲闪很有可能被鬼堵住楼梯口,若真发生了那样的事,用不了多久我们就会交代在这里的。
况且,这次的鬼不是一两只,是八只啊!
赵小钱拉着陈郁幸也开始往楼上跑去。她一边跑还一边如解说般清了清嗓子,端正严肃地向我们报告道:“现在是10月2日上午8时许,一大波鬼正向我们袭来。”
四周紧张的气氛似乎被这句玩笑话冲淡了一些,一同跑上来的傅坚声音里带笑,竟然还顺着赵小钱的话回了一句。
“在哪里在哪里?我看这些鬼明明都是平胸嘛!”
我的嘴角忍不住抽搐起来。
鬼已经开始上楼梯了,他们的速度不算慢,基本上和成年人短跑的速度差不多。我和陆羽跑在前面,三月不知道窜进了哪间房间,剩下的人零零散散地分布在整幢别墅里。走廊尽头的墙壁一点点向我们逼近,我和陆羽对视一眼,抓住走廊上的扶手向外一翻!
我们的身体稳稳地落在二楼走廊的地面上。鬼的身体从三楼扶手边上探出来,似乎在寻找我和陆羽的踪迹。我俩大气不敢出一声,紧贴着走廊最里边的墙壁,一点点挪近最近的房间里。
手表的秒针一格一格走着,我确认了下时间,距离我们跳到二楼来已经过去十分钟了,鬼并没有追上来。我用手肘碰了碰陆羽,压低声音说道:“你瞧,我们跳下来以后鬼并没有追上来,这说明他们并没有思考能力。”我顿了顿,继续说道:“又或许,当追逐目标消失在视野里以后,他们就会换一个目标。总之,这些鬼如果看不见你,是不会继续来追你的。”
陆羽轻轻点了点头,注意力却不在我的身上。我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地上正躺着一具灰扑扑的尸体!
我被突然闯入视野的尸体惊出了一后背的冷汗,等到缓过神来,才知道我们误打误撞摸进了之前发现尸体的房间。
“陆羽,你看这……”我觉得事情变得越来越棘手了。万一这尸体暴起攻击我们的话,我和陆羽基本上是无路可逃的。陆羽转头看了我一眼,她脸上不见慌乱,也不是平日里一贯的微笑,而是平静。
没错,就是平静。一种严肃的平静。
我猜陆羽大概是发现了什么,但这个时候,不管发现什么都要为逃命做充足的准备。我拽住她的手腕一点点往门口靠近,在临到门口的时候,安静停下了脚步。陆羽扯了扯我的袖子,朝那尸体的方向努了努嘴小声道:“老傅,你还记得这个尸体的眼睛是被戳破了的吧?”
“也不算戳破,有可能是被挖了吧?总之眼睛不在了倒是事实。”我皱着眉看着暴露在阳光下的尸体,两个深陷的眼窝里根本找不到眼球的影子。
“你不觉得这不正常吗?公寓不可能随便安排给我们一具尸体,死法还如此奇怪。”
“你是说……”我扭头看向陆羽,手上的力道因为兴奋而有些大。
“嘶……你轻点。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陆羽朝我点了点头,轻轻甩了下被握住的手腕。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放轻了手上的力道,刚想再和她确认一些自己的想法时,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生路!生路意味着什么!生路,也意味着死亡啊!
我根本来不及解释,抓着陆羽的手飞快地冲出房间,攀住二楼的栏杆便和她一起跳了下去。陆羽被我的动作吓了一跳,身体下落的时候本能的做出缓冲的姿势,到底还是安稳地落到了客厅的地面上。
我抬头看过去,所有的鬼都像装了雷达一般,放弃正在追捕的猎物,飞速朝我俩奔来!
陆羽此时也明白过来了,扭头朝离楼梯口最远的方向跑去。我跟在她身后跑着,一面高声在别墅内大喊:“生路是眼睛!”
大家都明白过来,三月攀着栏杆飞快地从三楼跳到客厅,动作伶俐得如同在林间奔跑的小鹿。我估计了下鬼的速度,跑的最快的那只此时大概快下一楼的楼梯了,一旦鬼出现在客厅里,等待我们的就只有死路一条!
“有武器吗!”我的声音因为紧张甚至有些颤抖。
“怎么可能!进来的时候不是只能带衣服吗!”
“那怎么办……有了!”我的目光落在客厅凌乱的外卖上,外卖还保持着我们离开时的样子,筷子和碗散落了一地。三月也看到了地上的碗筷,她看了我一眼,我俩异口同声地喊出来:“筷子!”
“快!”我飞扑过去,抓住筷子就地一个打滚。鬼已经进入客厅了,他的面色惨白惨白的,眼球往外暴突,一双手瘦的皮包骨,看起来就像枯木爪子一样。我再一滚躲过这家伙的飞扑,趁着他惯性落地的时候,扭头将筷子用力插进他的眼睛里!
“啊——!”鬼的手捂住眼睛,同时也抓住了刚刚扎进去的筷子。他的尖叫声如同指甲刮过黑板,刺得我浑身汗毛都要飞出去了。我咬牙忍着心中极度的不适,拿起另一根筷子扎进剩余的一只眼里。面前的鬼又惨叫了一声,连着脸上的两根筷子一起,瞬间消失了。
我的大脑还没反应过来,身后就传来一阵风声。我竟然就这么带着茫然的神情就地一滚,躲过了第二只鬼的袭击。三月从另一侧冲过来,手指夹着两根筷子往前一送,干脆利落地解决掉了第二只鬼。我喘了口气,朝她笑笑表示感谢。
三月在我肩上拍了拍,一脸感慨地说道:“老傅,虽然你脑子有点不灵光,但身体的反应还是很诚实的嘛!”
“……”我面无表情地扭过头。果然,刚刚就不该对这丫头表示感谢的。
陆羽此时也解决了一只鬼,冲到我俩身边来。楼上的众人也趁着火力被吸引的同时,跑到客厅来一同战斗。傅坚挥着手中的筷子怪叫着朝一只鬼冲过去,一面还不忘提醒我:“老傅,拉稳仇恨啊!不能倒T!绝对不能倒T!”
我已经无话可说了。
不过好在大家战斗力不算太差,半个小时之内,从碗里爬出来的八只鬼悉数被我们解决。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赵小钱一屁股坐在地上,甩着手腕直叫道:“天哪,这比练飞镖还累!”
傅坚也坐在地上,他用手撑在地上半仰着脸朝赵小钱眨眨眼:“没想到中文系的大美女也会练飞镖嘛!”
陈郁幸也走到我们这一圈里面坐下,慢慢匀着自己的气息。陆羽清点了下人数,笑道:“七个人都在这里,真是太好了。”
我点了点头,心中莫名的想到一开始就死掉了的凯尔。
果然,死去的人已经长眠,活着的人还要继续。
我努力让自己的思维集中起来,用力搓了把脸,沉声道:“我们刚刚拿到外卖的时候是八点,鬼出来的时候是八点过五分,在这期间我们吃饭并没有受到干扰,而鬼基本上都是在八点过五分一起出来的。按公寓的尿性来说,我们每餐应该都会有五分钟的安全时间,所以大家最好是把吃饭时间控制在五分钟以内。”
“鬼的眼睛是致命的弱点,而我们的武器则是筷子。鬼消失的时候会带着筷子一起消失的,所以大家一定要合理分配资源,保证每一根筷子都戳爆一只眼球……咳,总之,一定要杀死所有的鬼!”
大家点了点头,表示明白。我起身,把塑料袋套在手上,将地上凌乱的早点和饭盒收拾好堆在角落里,这才回到窗户边上坐下。大家基本上都在沉思,我摸了摸口袋,忽然觉得没有烟的日子有点难熬。
“对了,下一次……会出现多少只鬼呢?”三月忽然抬头,一脸严肃。
大家的目光都落在角落的那堆饭盒上。如果每个碗都会爬出鬼的话……所有人的脸色都难看起来。
“船到桥头自然直,也不一定就会有那么多鬼出来啊。”傅坚一贯乐天派的声音冒出来,奇异的有种安抚人心的作用。“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到第三天晚上一次性就会出来72只鬼,再加上之前没有消灭的,且不说筷子够不够,光是这数量,一个客厅估计是站不下的吧?”
“没错,公寓是不会给出无解的血字的。”
+展开
从公交车上下来的时候,街上忽然刮起了一阵风。我手上的图纸被吹起来,在半空中哗哗作响。这是一份别墅的平面图,三层小复式,占地200多平,看起来要啥有啥,完全是土豪们金屋藏娇的理想地点。
我们的目的地就是那里。
当然,这并不是说我们要去金屋藏娇或者是捉奸在床,我们这一行八个人,只是去那里执行血字罢了。
没错,一周前,我接到了第五次血字的指示。这次血字要求在10月2号到10月4号的三天时间内呆在朝南路春辉小区26号别墅内,除了身上穿的衣服不能带任何东西,每天还会有人来给送外卖。
听起来似乎是我这个宅男最理想不过的生活了。小复式别墅,有人送饭,还有美女,不过我心里清楚地知道,这一次,比起以往经历过的血字来说,分明是更加凶险。
毕竟是第五次血字了啊!
我低低感叹一声,将平面图卷起来扔进路旁的垃圾桶里。身后依次站着这次血字的伙伴们,加上我,一共八个人。
也不知道最后能回来几个人啊!
我微微侧头,眼角的余光扫到陆羽和三月,心里稍微安定了一点。有时候命运与缘分就是这么奇妙,第四次血字的队友,如今正在和自己一同执行彼此的第五次血字。这种小到几乎不可能的概率竟然被我碰上了,或许出门前我应该去买一张彩票。
不过买了又有什么用呢,这个公寓除了身上的东西其他都不能带进去,就连刚刚被我扔掉的平面设计图也是一样。
说到这个平面设计图,就不得不提一下我的老同学,Jack了。Jack是我的高中同学,高考后我进了重本,他飞了国外。等到我累死累活将程序员活成程序猿的时候,这厮已经镀金完毕凯旋归来,被各大房建公司争夺。而这个别墅区的开发商,就是Jack的前任boss。
据Jack口述,网上新闻资料辅证,这个别墅说是别墅,其实是个毛坯房。开发商做到一半,财务卷款跑了,公司资金周转不灵,无奈之下申请了破产,这片建设中的别墅区就被无限期地搁置了。
也就是说,我们必须在只有水泥墙面的三层楼毛坯房里面呆三天。
我的心从知道消息以后就变得拔凉拔凉的,连朝天椒小火锅都温暖不了它。
不过心凉又有什么用呢,该面对的终究还是要面对的。我低头看了看手表,距离10月2日凌晨还有一刻钟。我朝大家挥了挥手,顺着之前就研究好的路线开始向公寓进发。路上黑漆漆的,基本没有什么人经过,这篇地区又处于半开发状态,连个路灯都没有。我有心给大家壮个胆,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继续沉默着往前走。
很快我们便到了别墅的门口。别墅的门上积了一层薄薄的灰尘,明晃晃向我们展示着它的荒凉。我侧身朝大家打了个手势,轻轻握住手把往下一按。
“吱呀——”
门在夜色中被推开了,刺耳的响声撩拨着我们每个人脑中紧绷的弦。
我用中指将眼镜框抵在鼻梁上,可惜黑暗将前方全都淹没,我高度近视的眼睛基本上是没有用处的。三月从我身后走出来,脑袋伸到前面看了看,一脸淡定的回头道:“里面什么都没有噢,鬼也没有。”
不知道为何,我在她的语气中总听出一丝可惜的意味来。眼下也不容我们多想,秒针眼看着还有一圈就要转到凌晨了,我朝身后的大家招了招手,跟着三月一起走进这幢别墅里。
这别墅大概是没通电的,我在墙壁上摸索了半天,连个电灯的开关都没找到。妈的,还说是别墅,明明连灯都没有嘛!整个屋子里空荡荡的没有一点儿人气,我看了看身后依次走进来的队友们,忽然觉得和大家在一起总归是好的。
“接下来怎么办?”赵小钱的声音从黑暗中冒出来。我渐渐适应了黑暗的环境,借着从窗户透进来的月光,倒也能将公寓模糊地看清楚。手表上的指针和数字发出荧荧绿光,我仔细看了看,果然已经午夜十二点了。
我们的血字,已经开始了。
“这个别墅有三层,属于复式结构,楼梯一般都是在靠墙的位置沿着墙壁伸上去。”我回忆了下之前看过的平面图,斟酌着开口。“之前在公寓里的时候我们讨论过,东边最里头的那个房间用来做卫生间,大家没有异议吧?”
黑暗中的人群整齐地摇了摇头。
“总之不要弄得满地都是【哔——】就好啦!”不知是谁的声音低低的传过来,我有点尴尬,清了清嗓子继续刚刚的话道:“这是我们第五次血字了,难度我也不多说,谁都不知道这个公寓里到底潜伏着什么样的危险。大家走在一起,目标更大,逃跑的时候也不方便。不如两个人一组,先把公寓探一遍,三个小时后到我们现在所处的客厅集合好了。”
混乱而嘈杂的交谈声在我的话音刚落时瞬间响起来。我耐心地等着,并不担心大家会拒绝我的提议。
毕竟在这种时刻,谁都想活下来,谁都不想自己一个人。
果然,大家都同意了我的提议,陆羽率先朝我走过来,在我身边站定。
“我和老傅一组。”她的脸上带着惯常的笑意,声音平淡甚至稍显冷酷。我自然也不会反对她,毕竟这种时候能有个熟悉的队友比什么都强。
三月耸耸肩,朝黑暗中的凯尔走去。她的实力本来就很强,选择男性大概是不想让不认识的队友拖自己的后腿吧。剩下的两男两女彼此看了看,最后还是按性别站好了队。我看着这一圈并不熟悉的人,也不想多管闲事,用手肘碰了碰陆羽,便率先朝一楼的里面走去。
我的身后传来零零散散的脚步声,想来是大家自己选择方向开始前进了。我与陆羽并肩在黑暗中行走,灰突突的水泥墙壁在一旁显得格外突兀。
沉默在我们两个人之间蔓延。我与陆羽几乎没说什么话,就这样一间一间的房间看着,进去,看一圈,再出来。这种毛坯房其实没有什么好探查的,除了在窗户、门和管道处挖出必要的空间以外,其他地方都是墙壁。大概是因为弃置很久的缘故,水泥干得有些发白,在月光的照射下,白惨惨的有些瘆人。我与陆羽从一楼的最后一个房间转出来,压根没发现任何异常。
我与陆羽回到了客厅,这里暂时还只有我们两个人。
“陆羽,你说我们这次会碰到什么样的鬼呢?”
“这种事情应该问你才对吧,毕竟老傅可是我们之中的智囊啊。”陆羽耸耸肩,语气轻快。
我苦笑一声,忽然觉得肩头的担子有些重。果然这种肩负他人性命的事情,最容易给人压力了。我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些什么,可就在这时,二楼忽然传来了女人的尖叫声!
我与陆羽对视一眼,飞快地朝楼上跑去。
陈郁幸此时正跌坐在地上,她的脸上布满了震惊与不可思议,恐惧的成分,倒是只占了百分之十。果然能活到第五次血字的人,心理素质也算是极其强悍了。我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只见一具灰扑扑的尸体倒在地上,赵小钱正捂着胳膊一脸震惊站在一旁。
想来这两个女生也是被吓到了。
这个时候,所有的人都跑到了这间屋子里。我原地探身往前仔细看了看,面前的尸体呈匍匐状倒在地上,后脑勺朝着我,侧脸对着赵小钱。他的后颈和手臂上有一大片裸露的肌肤,借着月光能够清晰的看出尸斑。尸体的衣服有些破旧,上面和这幢别墅一样,满是灰尘。我拉着陆羽的手不让她靠过去,毕竟谁也不知道这个尸体会不会就是要我们命的鬼。
刚从震惊中恢复的陈郁幸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走到赵小钱的身边。
“我们本来是在挨个房间查看的,走到这个房间的时候,月光正好打在对面的墙壁上。小钱说墙壁有一处看起来颜色不太对,就像是后来又刷过一遍一样。我和她过去在墙壁上敲了两下,听出来里面是空的,小钱就用手肘撞了下墙面,我们也不知道墙面那么薄,一下就撞碎了一大片,然后尸体就掉出来了……”陈郁幸心有余悸地拍拍自己胸口,指了指地上的尸体继续说道:“当时我站在小钱的斜后方,尸体掉出来的时候正好扑在我身上,我被吓了一跳,大叫了一声。你们来的时候我正准备往后退,但是不知道被什么绊了一下,摔倒了。”
傅坚点点头,慢慢靠近了尸体。我们这群人里面最乐观的大概就是他了,天生的乐天派,据说进公寓前是个送快递的小哥,每天都以调戏收件人为乐趣。傅坚比我矮一个头,阳光外向,像极了高中时候的我。要不是确认我家三代单传,我真要以为这是我爸在外面流落的私生子了。不过倒也因为这些原因,这群人里面我对他格外照顾。眼下看着他一点点往前靠的动作,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正准备出声阻止他的时候,就看见他飞快地朝尸体踢了一脚,脚尖勾着尸体的肩膀往上一抬,整个尸体便被他转了个个。
陈郁幸站在一旁,正在拍打刚刚被尸体碰到的地方,并没有注意到傅坚的动作。此时尸体翻过身来,似乎将她又吓了一跳。我看见她的嘴巴张的大大的,瞪圆了眼睛指着尸体颤声道:
“他、他的眼睛……被戳破了啊!”
一句话说到后面,音调瞬间拔高,如钝刀般凌迟着我们早就不堪重负的神经。
不过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人会在意她的语调是什么样子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尸体的脸上,准确的说,是眼眶上。
尸体的眼眶深深地凹下去,显露出两个干瘪的黑洞,眼眶下方,是早已干涸的暗红色血迹。黑暗在不断干扰着我们的视力,但是很明显,这个尸体的眼睛,没有了。
心跳如战鼓擂动,不断地在耳边响起。我深吸一口气,勉强稳住心神,望向傅坚问道:“刚刚你踢他的时候,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
傅坚把手一摊,朝我摇摇头。我低头看了看手表,已经凌晨三点了。大家的脸上或多或少都显露着疲倦,我指了指地上躺着的尸体,哑声道:“接下来三天里面会发生什么我们都不知道,目前也还没有明确鬼到底是什么形态。虽然傅坚踢尸体的时候没有什么意外,但并不能排除这个就是公寓安排的鬼的可能性。我看这样吧,大家分组轮流守尸体,每组两个小时,其余人去客厅睡觉,等天亮了以后,再做打算。”
陈郁幸和赵小钱当即赞同的点点头,周德曼看着两个女生,从鼻孔里憋出一个单音节,大步朝客厅走去。傅坚有些无奈地望着周德曼的背影,再看了我一眼,朝我抱歉一笑。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傅坚的声音模糊在夜色里面,朦朦胧胧的有些听不清楚。我走上前拍了拍这个小伙子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太担心。
“第一轮我和老傅守,你们先去歇会吧。”陆羽也走了上来,目光却一直落在尸体的身上。
三月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又默默地把话头咽下去,只是朝陆羽努了努嘴唇,扭头往外走去。她的声音从门口飘过来,带着些漫不经心的戏谑意味。“啊啦,你们两个,别死了就行啦。第二轮就换我来守吧!”
凯尔也朝我们点了点头,跟着三月后面出去了。我揽着傅坚的肩膀,脸上带着笑将他带到门口,在他后背上推了一把。“赶紧休息去,等会还指望你们来换班呢。”
傅坚回头看了我一眼,也跟着众人往客厅走去。黑暗一点点吞噬着他的背影,等走到楼梯附近的时候,他的背影便已经看不见了。
我转身走进屋,月光一如既往安静地打在墙壁和地上。空气中弥漫着灰尘和尸体的味道,有些怪异,但不至于无法忍受。陆羽靠着墙壁蹲坐在一旁,脸上依旧挂着招牌式的笑容。
这个房间里,便只剩下我,陆羽,还有尸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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