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了奇迹的你只有杀戮一途。
失去了杀戮的你一无所有。
这就是你现在的愚蠢写照,曾经的奇迹少女,现在的无能废物,莉芙。
信仰再次背弃的脑内话语,一遍遍地冲击着已然陷入绝对困境的单薄身躯。
纵然套上锐利不减的锋利指爪,失去了战神的加护,也仅仅是力气稍大的鲁莽战士。
狼来了,四方八面、源源不绝。
并指成刃,利索刺入并不坚韧的战狼皮肉,贯穿脏腑、一路串刺接连涌上的后续狼躯。
仅是两只。
看,破绽露出来了哦?
热辣的肩膀撕裂,送入狼口的鲜红肉块确切证明自身攻击已然创造无法顺利回防的明显破绽,光鲜夺目。
失去锋利的刀刃,杀人者何以为战?
踉跄倒退,鲜红的神力不再支撑血液的高速循环,内心不再沸腾,唯有清晰的失肉之痛,直钻忘却狂热的脆弱心窝。
胜不过、甚至连同归于尽也无法办到。
转身拔脚,第一次,将后背彻底暴露在敌人眼前,为了生存撒脚狂奔。
没有杀戮的红,没有救赎的光,你的命运早已注定。
救世主失格,勇者失格,甚至连优秀的战士也全无关系。
为首的凶悍野狼以迅猛出众的飞身扑击几近触及毫无加护的后背肌肤,唯一的对策仅能以勉强反应的回身爪击,撕扯开它脸颊鲜红热辣得五爪爪痕。
太浅,浅得无法造成实质的筋骨伤害,甚至于激起它更多的反扑怒火。
一声狼嚎,它越过了及时俯身的匆忙头颅,继而在下一刻直面开肠破肚的腹下贯穿——
刺了上去。生死间爆发的凶悍本能迫使着的千钧一发的机会紧抓,一击决胜。
不能停下。匆忙拔出,任由狼血自上浸染久未沾腥的洁净粉色,朝远离的安全方向再次迈步。
运气不错嘛?
他又在说话。
你的运气能坚持多久呢?
一无是处的莉芙小笨蛋。
一无是处,不仅是保护心爱之人,就连在乱战中保护自己,也变得多么的奢侈。
紧咬下唇,迫使不甘的鲜血腥甜渗出。换作曾经,无论是奇迹般的爆炸逆转,抑或屠夫般的血战八方,都远胜于此刻一筹莫展的狼狈姿态。
继续着杀戮之路的自己,是不可能让伊格真正地回心转意的。
这道重新确认的信念,却在此刻成为了阻碍自己脚步、甚至生存的最大障碍。
嗨嗨,要重新考虑一下吗?
仿佛听见了他轻蔑的笑。
抛开那些多余的垃圾杂质,你依然是主宰一切的绝对勇者。你的暴力无人能及,在曾经的冒险旅程,统治、并决定沿路的一切风景。
包括你寸步不离的挚爱之人。
……不,包括的只是伊格日渐抑郁的封闭心窗。
离开我,战神。
咬牙晃脑,自身距离已然拉开足够安全的彼此视距。深呼吸一口疲惫的气,抬手覆上血流不止的肩膀缺口,仅以薄弱传输的寻常神力,以不高于平庸牧师的止血效率,放任着身体力气的多余流失。
离开你,你还剩下什么?
再次听见了他轻蔑的笑。
被你抛弃过的春之女神?
笑得更加张扬。
她可不接受仍然能听见我声音的,摇摆不定的你哦?
笑得更加狂妄。
……请你离开。
勉强止住撕裂创口的继续扩大,不期而至的凶悍狼嚎,默契般响起在四方八面的月下绝境。
失去了奇迹的我只有杀戮一途。
失去了杀戮的我一无所有。
我……还能存活下去,看见伊格快乐的脸吗?
指爪重新套紧,视线再次笃定。
一定能存活下去……!
狼嚎由远及近。
在相信的奇迹生效以前……!
+展开字数6388
关门
使用神术:LV3 自然召唤者
企划效果:在一次创作中,将个人经验全部转化为区域清扫分,该篇创作的得分不得超过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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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
和往常一样看不出什么区别的日子,街上摊贩吆喝的动作还是那么夸张,他们拼命招揽着最后一波顾客想要卖掉推车上剩余那点货物,似乎对他们来说在商业城市有隔夜货物存留不吉利一样。
市长遇袭没有给这座城带来太多影响,起码明面上如此,或者说大多数人只是稍稍惊讶一下感叹凶手多么残忍多么丧尽天良,然后继续做着自己该做的事——为自己和家人而忙。
不是说他们多么健忘之类,而是这件事本来就在大多数人心中不存在太大实感。
地位悬殊导致遇刺后受到严密盘查及地位剧烈动荡的只有极少数人,对于普通人来说,报纸头条的影响力还不如巡逻士兵比以往多了些、某些地区实行宵禁生意惨淡了点来的更加直观。
城市繁华依旧,一个严密转动的权利机器不会因某个齿轮出现故障而停止转动,哪怕是最顶端的也是一样,稍许迟滞可能已是对那块锈蚀金属的最大致敬。
不少人想象中存在动荡的第二天却平稳渡过,大约是已有了新的替代人选,不少闲人在私底下如是猜测。
那张记载头条新闻的报纸已被用作篝火的燃料,这家旅馆的老板识字不多,价格低廉的报纸在他这里,最大的作用就是用于引火,这让他省下不少买引火用炭的钱,为此这个秃顶男人喜笑颜开了不久。
或许市长遇刺对他来说,意义就在于能用的纸更多了些,毕竟这次的报纸分量很足。
发生在冒险者之间的骚动也未持续太久,总归挨刀的不是他们,喟叹惋惜猜测均不痛不痒,既无益于事态发展亦无害于社会安定,毕竟这件事的最直观影响只有失去长期工作这条。
——或许这个雇主很不错,但是时候找个新的了。
突然失业让酒馆里的工作人员瞬间忙碌起来,任务发布人遇刺意味着会出现很久的空窗期,找寻一份所需时间不长报酬尚可的工作,对于忙着养家糊口的人来说可能是当务之急。不过这起事件也同时催生了新的业务——调查遇刺背后的真相。事实上任务栏贴满了相关公告,仅隔一天都有自称知道内情的人在酒馆广场等处把牛皮吹得山响,是真是假就无人知道,反正伊格没有从官方渠道得到任何可靠信息。
因市长的遭遇不少冒险者遭受调查的同时,似乎他们那些来自三教九流的同行并没有失去暗月城官方的信任。
更何况二人顶着两年前英雄这个名头,可以说是第一时间就被排除到重大嫌疑人名单范围之外。
议员们很忙,忙到二人去接受询问时都没有碰见莉芙的义兄。
几人总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失之交臂,究竟是否每次都故意而为之可能只有三位当事人心知肚明。
伊格还记得上次汇报被人认出的情景。
“啊,请,请等一下!”
往常安静的前台小姑娘居然会主动挽留,这让她觉得有些新奇,握住莉芙的手轻轻用了些力,后者乖顺停下。
在这种小事上二人已有默契,既不是忙碌时刻亦不涉及微妙原则,谁有要求听谁的就好。
“马上就回来了,亚……”
女孩眼中神色飞快被疑惑所替代,实际上她已经不少次在脑海中描摹出应有的感人会面,离别已久的兄妹即将相逢当事人表现具体如何,她作为独生女并不清楚,但肯定不会是像眼前该种情形。
“不用说了,我们有事。”
看上去颇为正常的提醒被一口回绝,而且做出回答的那一方动作迅速,应该是想都没想。
伊格亦没想到莉芙会反应如此之快。
回到旅馆的路上,她一直握紧伴侣的手,后者再度恢复沉默寡言。
到底是谁避着谁伊格说不清楚,次次都恰好错过的概率太过低下,她只能认为亚修也有意无避着二人。
——就算是见到了,能说什么呢?
大概又会演变成一言不和拔刀相向的状况。
就和初次见面那样。
而他们现在并不是当初三个无名小卒,曾经拯救世界的英雄们当众斗殴,估计会在报纸上成为不小的新闻,背后的原因说不定也会被人猜来猜去化作谈资。
没人愿意看到这样,但立场倒转换做自己,伊格自忖肯定会出手教训。
只不过上次是为了阻止脑袋不清楚的莉芙义兄,这次,应该就是他一怒之下出手兴师问罪。
问谁的罪呢?
她不太想回答。
是一共抵抗亚修还是不予还手希望得到他原谅呢?
她不太想弄清楚。
尴尬的碰面不如不见,可能其他两个人也是这么想。
因此伊格现在只是静静的听着窗外小贩叫卖,并且时不时往篝火里添一两块柴火。
莉芙在睡迟来的回笼觉,作息不规律无所谓,反正一时半会也不会有什么新的事情找上门来。
培根趴在暖和的窝里吐着舌头,这条狼被养的越来越像狗。屋外的狼舍死活不入住,非要用干草之类的东西给它垫个窝住下才满意,而且被伊格教育过一次后也几乎不大半夜扯着嗓子瞎嚎,无人提出意见老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没谁愿意和钱过不去不是。
旅馆距离市中心很远,而且住下时用的是化名,不是有心人大概不会找到这么偏僻的地方。
当初地点是二人一同敲定,既远离亚修所在的议会,亦远离那扇通向绿都的门。
揉了揉额角,伊格决定不再计较这到底是近乡情怯还是什么别的,这个词不甚准确当然心知肚明,但是却一时半会找不到更好的来形容有些畏惧见到师长的感觉。不是害怕被批评被责罚,或许是不想看到对方双眼所流出的失望?还是说到最后连失望都没有只是漠然相待?
她习惯把事情想到最糟,因为这样一来无论现状如何,对于自己都是意外之喜。
不去见也罢,没有他人的祝福,她和莉芙仍然活的很开心。
而且应该还会一直开心下去。
异状正是这时所发生。
两扇冰蓝色的门扉毫无预兆在远处升起,盲人无法辨别各种颜色只能凭借人口述领会,但那两扇巨大凭空出现的巨大建筑,却毫无疑问令她意识到,它们是由厚重寒冰所构成并且因年份久远呈现出淡淡蓝色,即便早就失去色感也不妨碍这点。
——就好像是概念般烙印入脑。
无论如何眼前这幕均非人力所及,种种迹象难免勾起两年前那段回忆。
神总归是神,神的伟力人类永远无法能够通过想象一窥全貌。
哪怕这次所面对的,可能仅仅只是邪神的残片。
莉芙不知道何时已经苏醒,坐在床铺边沿朝自己投来质询目光。
“去吗?”
眼神确实如是询问。
“去。”
作答毫不犹豫。
理由和高大上无关,仅仅是信仰问题以及唇亡齿寒。
战败后果很可能是世界重新被寒冰覆盖,面对邪神信徒遍布之地,作为瑞图宁的信者生存肯定会异常艰难,迎来一个不小心就可能丧命的时代可不是自己想要的事情。
寒风在一瞬间便改变整座城市气候,其他地区如何伊格不甚明了,但她所在之地毫无疑问化为类似冰原之处。
寒月当空,狼嚎阵阵。
身披毛皮的四足动物并非原貌如此,伊格清楚“看”到,在刚刚跨越门扇之时他们和常人无异,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似乎只是一队普通的邪神眷属。
然而异变陡生。
野兽毛发似从皮肤下钻出般在其体表蓬勃生长,坚硬如针鬃毛刺出时甚至连衣服都因此破碎不堪,骨骼肌肉似乎于同时发生难以言喻的扭曲,前肢变长变粗直至双腿已无法保持平衡只能回归四足行走。脸部变化更是骇人,整个轮廓都像是被烧熔的蜡那般被肆意重塑,嘴部渐渐突出在外变成野兽长吻,牙齿伸长磨锐直至暴凸唇外,双耳随之移位变形再度固定时已看不出人类应有轮廓,一切一切都仅在短短数分内完成。
对月嚎叫的狼人群落扑向惊慌人群撕咬猎食,小牛犊大小的身躯比起真正的狼来说显然更为强壮,随着先头部队运送完毕门扇暂时恢复平静,但其上寒潮涌动表明它并未停止运转,说不准下次发动时才是真正攻势开幕。
旅馆周围人已经逃得一干二净,胆小的老板可能正缩在自己的屋内瑟瑟发抖。
门外寒冷远超往日但仍可耐受,培根不安的夹紧尾巴龇牙咧嘴,这条年轻气盛的森林狼确实从眼前这群疑似同类身上感到难以言喻的危险气息,它们闻起来既不似人类也不似单纯的狼,更像是某种力量将二者强行糅在一起。
这条狼虽然没有目睹变身时刻,但它的嗅觉一点没错。
毫无疑问这应该是某种强力的诅咒,或许还是由邪神亲手而为。
狼人群早就被鲜血撩拨到失去理智,恶毒嚎声夹杂人类惨叫遍布四处,这些邪神的仆从似乎要通过伤害他人才能将变身的痛苦尽数发泄,他们是否理智尚存伊格无法弄清,但仅凭身为邪神眷属这条,就没有手下留情的理由。
而且,那两扇不知会何时开启的门,是个不容小觑的隐忧。
“跟着莉芙。”
她低声吩咐培根,后者嗷嗷几声表示自己肯定会照做。
“尽可能救出些广场上的普通人吧,我去关掉那两扇门。”
手中两颗种子光彩熠熠。
站在自己一侧的神同样有相应对策,只要将它们扔入门中即会彻底闭合,一门一个。
莉芙的不情愿理所当然,没人会愿意自己的伴侣扔下自己独自上前以身犯险。
伊格很能理解,但她同样拥有这么做的理由。
二人之间存在的身高差让她每次想要抚摸莉芙的脑袋都必须抬起胳膊,这让当事人感觉颇是微妙,理论上是应该拍拍较矮者的以示安慰,放到她这里不是垫脚尖就是要伸长下胳膊。
小事无伤大雅,起码无法影响莉芙不得不相信伊格这个理由。
德鲁伊罕见露出个促狭的笑容,这种表情一般意味着她又找到了新的投机取巧小办法:
“它们不会飞,你也不会飞。”
伊格的手指分别对准狼群、莉芙,最后落到自己身上。
“但是我会。”
来源于自然的恩赐之力流淌在四肢百骸,虽然同样是以作为信徒奖励存在,但这股力量完全不同于邪神的咒诅。
毕竟方才伊格确实捕捉到狼人狼化前,脸上无可忽视的痛苦神色。
哪怕只是一瞬,她也的确感受到躯体连带外衣正接受神力影响,逐渐被塑造而成成自己心中所想外形。
羽毛被覆全身同时下肢已彻底化为猛禽模样,毫无疑问比起步行它们现在更适合撕裂肉体,原本是双臂之处只剩下两对大翼,和现今体长相若大小足够托起身体。长着弯勾硬喙的生物歪起脑袋轻轻啄口培根,后者正对着靠近狼人群落目露凶光本能想要上前一决雌雄。
口衔种子拍动翅膀掠过地面凶恶怪物群落,伊格直冲寒冰门扉。
利用风是鸟类本能,无论顺逆。
罡风本应造成巨大威胁,此刻却因天生因素反倒成为助力一环。
寒风擦肩而过张开翅膀连连扇动,侧身避过迎面汹涌气流反倒托举至更高处。
冰雹并未因高度改变有半分衰减迹象,非自然之力而产生的异常天象无法以常理解释。原本密集雹群似乎是有生命一般紧追不舍,原先冰坨密布之处因鹰的离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稀疏,但当变向至此时复又再度恶化。
冲出恶劣天候纯属没有半点可能,应对方法仅有收拢翅膀以免被击中吃力坠落。雹雨被烈风所带更是会无序改变原有走向,想要预测异常艰难只能凭本能随风而动,调整翎羽尽力减少受重创可能。
零零碎碎冰碴难以抖落且随时间推移逐渐增厚,幸好此时离门扉越来越近直至进入俯冲可及范围,一边盘旋蓄势一边观察下方情况寻找时机,再不出手可能就会被彻底冻僵。
地面景物均是模糊不清,就算暂时拥有鹰隼视力,俯览下仍旧看不清具体动作,狼群有组织的狩猎早就展开,以嚎声传递信息对付已反应过来的冒险者们,处处可见人狼扭打在一处,冰面绽开大朵异色液体分不清其来源究竟为何。
更有甚者结成团体专门针对棘手目标,领头者明显身躯比别的狼人雄壮几分。
和其他狼人不同,它们明显更为狡猾,声东击西分别突破,眼前的三人小队立刻被包围分割,像是头领模样的家伙还想反抗却被后方偷袭一口咬断喉咙,手下一拥而上将其分食哪怕在此高度也能隐约听见属于人类独有惨嚎。
援救早就不及,何况伊格的目标只有眼前两扇大门。
一切都是出自鹰禽本能。
身体角度调整中已至离目标一条直线畅通无阻,类似时机不知是否会再度碰到,当机立断下紧闭喙部陡然张开鸣响尖利啸声,浑然不顾地面匍匐狼人群体因此纷纷抬头查看发生何事。肺部多余空气已在方才被尽数挤净,大翼亦几乎于同时缓缓收拢,其上覆盖冰霜被纷纷抖落簌簌一片。
狂风不再成为阻碍,或者说一直都未有成为干扰因素可能。
流线身形真正意义上顺风而动,直到风向改变之前距离门扉路途被再度缩短,只需振翅间功夫即可完成目标。
风向却在此时陡变,而且意想之外的更大干扰凭空出现。
不得不将翅膀展开暂做休整,邪神的力量果不其然没有表面上如此简单,冰门察觉到有非同阵营存在靠近会自动吹出暴风夹带长长尖锐冰凌,强度力道远非之前暴风雪可以比拟。
行踪暴露自不用说,并且不知不觉间,好像已被下方不少狼人窥见行动。
嚎声连绵成片。
狼人终究不是真正的狼,毕竟据伊格所知,普通狼群对付飞禽只有等其高度下降到力所能及范围之后,待其一击不中再抓住翅膀缓冲时所生片刻迟滞伺机扑咬。
像是小头目般的家伙带头发令,巨狼叼起身旁冒险者遗留武器举起硕大头颅,喉中挤出含混不清嗥叫,面孔狞恶奋力甩动口中战斧,竟然对准空中目标远远掷去。
落空是当然之事,然而其他狼人却因此受到启发纷纷效仿,冰门附近一时被闹腾的鸡犬不宁,狼人们生冷不忌不管是何物,只要能衔起就会被当做投掷武器,吃剩下的断肢骨头自然被包括在内,空中顿时血肉横飞,虽然准头差劲之极但数量却不可忽视。
起码伊格被迫飞行时高时低,折回转弯同为常事,躲避冰棱之余还要避免被尸体糊一头一脸,接近速度大大减缓。
何况种子本身重量不足,被风吹出可又是新的麻烦。
高度一再降低。
狼群跃起扑咬此起彼伏,数次堪堪擦着翅膀而过不得不说异常惊险。
见此法可行,效仿者越来越多,狼人们在狩猎方面仍然保有野兽特有锐利直觉,为躲避冰雹冰锥反而使得活动空间被进一步压缩。
瞥向身后吼叫狼群再度爬升盘旋,风向多变无法确保一击成功,同时亦会被冰锥干扰有可能前功尽弃。
到底是就这样冒险一搏还是变回人形以神术辅助稳扎稳打步步为营?
而无论选择其中任何一条路,狼人群肯定都乐见其成。
不过伊格认为,就算她现在是只鸟,也比这群家伙聪明。
目光闪烁猛禽再度振翅而下,利爪狠狠嵌入门侧不远落单狼人背部。
化为野兽的异类吃痛不住转身亮出锐齿,混合血腥气息后口中恶臭阵阵刺鼻。
迎接它是是另一只蓄势已久铁钩。
同时这也是它这辈子最后所见画面。
锋利趾爪刺破眼球将头盖骨径直扣住磨出擦痕,狼人惨嚎反倒激发本能凶性,肌肉发力将方才被阻不快统统倾泻其中,骨间摩擦引人牙酸,最后一声清脆低响颈椎终于被彻底扭断。
口中种子几乎与同时被狠狠嵌入仍在淌血狼尸之中,随着死后诅咒解除竟有变回人类趋势。
扬首默默计算距离,爪蹬下掷出所抓愈发沉重异常尸体,后者带着种子一道落入门中准确无误。
没有光芒大作亦没有惊天动地声响,寒冰门扉缓缓合上。
伊格的状况却没有那么好。
滞于空中之时猝不及防被巨大冰块砸至正着,巨大冲力使其瞬间失重直直向下坠落。
隐藏于狼人群中的人类从头到尾目睹这只飞禽所为,并在其无法闪躲之时补上重重一击。
她看着那只鹰在空中徒劳无力的扇动翅膀想要重新飞起,却只能朝着自己所在之处越来越低。
她对自己的力气很有自信,方才那下已经足够让骨骼脆弱的鸟类翅膀折断,无论其是何身份都只有落入狼群包围的份。
她看见那只鸟身形在光芒中一片模糊,最后终是固定于人类模样。
——是德鲁伊?
仔细打量从天而降弄出不小动静的家伙,娜塔莉亚磨了磨后槽牙,本应属于野兽动作在她做来全无突兀之处。略略一扫便知空中女性年龄和她相近,但体格看上去倒是远远不如,毕竟擅长神术的家伙们无法同时分神兼顾肉体锻炼。
要是此句心声被伊格听见,她肯定会举出自己养父作为反面教材。
可惜此刻无人得知蒙着双眼的德鲁伊是清醒还是昏迷,在他人看来上述举动无异于是已无法维持自己神术之举。
二人距离越来越近,娜塔莉亚已经能清晰看见对方表情。
一抹坏笑将方才垂死挣扎氛围破坏到一干二净。
类似神术光芒再次涌动,娜塔莉亚举起手中武器准备抵挡,虽说女性过分自信的笑容令她莫名升起一丝隐忧,但无论如何她有信心能够在这场较量中获得胜利,有狼群相助无论德鲁伊有何种花招也是独木难支。
然后一只体型硕大的熊砸了下来,毛茸茸大脸上连带表情也是异常人性化,起码,她从未见能有一头熊将“诡计得逞后的笑容”演绎至如此。
和连带冲力计算大约一吨重的肉接触瞬间,她觉得她尝到了那只鹰的感受。
待到娜塔莉亚头晕目眩从坑中起身之时,最后一扇门在她目光注视中,缓缓合拢。
而喋喋不休的恼人话语适时响起,她猛然回头却发现不知何时已有人推进至此。
“哎呀我的妈刚才那下换了我肯定肠子都被挤出来了。嘿小姑娘你还好吗?虽然你帮坏蛋们干事但是长得挺不错的啊!哎呀我给你说那只熊可坏了,我被那只熊的狼拽着一起赶了过来旁边还有个忒吓人的小姑娘,她说是找个帮手不过她可真是有眼力不差,一下就选中看上去英明神武、武力超群、群、群、群、群什么来着……反正就是超厉害的我。诶诶诶,你咋不说话呢?你不说话我就打过来了哦!”
伊格觉得,莉芙找来的和培根一样啰嗦但是好歹懂得断句的帮手,似乎好像哪里出了问题。
+展开爱的形态是自私的占有,想紧紧拥抱她的专属温软,在未曾退让的束缚标记上。
随着旅程的行进,这份占有的欲望越来越清晰——在反复触碰的迎面梦境里,清醒着每一份如梦初醒的过往重现,以至自我审视。
——她在逃离。
弦月的通讯成为了她此刻绝佳的逃离借口。分不清羞涩和尴尬,抑或是单纯的队伍责任,她的身影渐行渐远,是眼前唯一可见的严苛现实。
不要走。
伸出手,想触碰她,触碰她逐渐变小的月下轮廓。
带上我。
晚上一步的轻灵声音,始终是晚上了让她停步回首的最后挽留。
——是你在任性,莉芙。
父亲的声音,竟在一瞬间的薄弱空隙里,越过了战神的躁动支配,柔声入耳。
——是我在任性……?
曾经一尘不染,却早已惯于血腥滋味的暖黄礼帽,终于在迎面吹拂的凛冽冷风中,迎风飘落、如释重负。
散上肩际的粉红长发,生长得让人遗忘曾经的岁月青葱。那缕粉红,曾经陪伴着体贴入微的坚韧银白,走遍万千光怪陆离。
那时的手,只愿牵上泌人心脾的温暖邂逅。
那时的手,不愿戴上冰冷刺骨的杀戮外衣。
那时的手,以相信与依赖的绝对信仰,取代狂信与支配的绝对力量,一路相牵。
——你未曾记恨过世间的一切。
——归来吧,莉芙。
——真正记恨于你的,只会是否定着你自己的你。
春之女神的生命声音,空灵得仿若穿透了这片空无一人的稀疏星空。
她就在夜幕之上,并手而立,骤然闯入战争之神的信仰空间。
不悦侧眸,战争之神缓步紧逼,毫不掩饰即将迸发的浓郁杀气,似要为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宣示关于自身领地的,无可置疑的支配王权。
空气在压缩,呼吸变沉重,看到的却是肃杀无言的擦身而过。
——我不需要信仰动摇的可怜信徒。
远去在神祗夜空的战争之神,没有回首地作出或许一时、抑或永远的淡漠告别。
能清晰感觉,杀戮的神力,躁动的支配感,在身体的深处逐渐遗忘着。告别信仰?不……茫然抬头,始终未接过重新抛下的温暖枝条,在四目相视的短暂再会里,再度迈出前行的孤单夜路。
——我是……
眼罩无声褪下,践踏在并不沉重的前行脚底。
——哪一个……
无神的异色瞳孔被道旁的枯萎异物无声拧紧。
——这一个……?
那是被遗忘在冷清街角的,失去了饱满色泽的褪色花圈。
它很脏。
伸出手,想去触碰它。
它很脆弱。
触碰它,花瓣伶仃散落。
制造它的人,喜欢它的人,都遗忘了替它定下的美丽名字。
——伊格,你还记得吗?
拾起它,给予它久违的指尖体温。
——你喜欢的名字。
重新戴上,纵然物是人非。
——莉芙。
夜风忽然寂静,仅遗留斑驳的淡漠月光,拉长着安静停驻的夜行身影。
重新微笑。
+展开计字9600,我敢说这字数小魔仙特别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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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达废村没用多长时间,制服那少年也没费多大力气——至少伊格押着他从那间废屋里出来的时候,两人都毫发无伤,而少年在颈间乌沉沉铁木匕首的威胁下也相当老实。
“我把这家伙捉出来了。”德鲁伊把少年往凛月面前推了一下,被缚着双手的大男孩脚下略一趔趄,精灵本能地伸手扶住了他。
而少年抬头看到精灵的脸时,表情明显扭曲了一下。
“你们是谁!”
尖利的女声在他背后响起,带着恐惧和惊疑。
凛月扭头看去,白色的月亮下面少女的眼睛亮得吓人,让他想起年少时在林间狩猎的那些恶狼。
少女似乎看出情况不对,却也不逃,只是眼珠子骨碌碌地在少年和两个冒险者之间移动。趁她犹豫的当口,精灵一个箭步上去,捉住了女孩的左臂。少女显然没受过什么训练,被他这一捉一推便翻倒在地,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游荡者几乎能算得上悠闲地将她的两手反剪到了背后,女孩扑腾着两条腿,试图去踢击凛月,理所当然地没能如愿。
“你干什么!你们是谁!”她剧烈地挣扎着,几乎要挣脱他手的禁锢,可若是再用一分力,这姑娘纤细的手腕大概就会断在游荡者手里,而她的肩膀在他死死的禁锢下已经发出了喀喀的关节碰撞声。
“把她绑上!”凛月觉得自己的声音几乎是在咆哮。
一道墨绿的藤蔓破土而出,将女孩绑了个结结实实。
“你们是谁!”她被裹在藤蔓里还是不肯安分,用力地挣动着,“你们要抓约翰走么!”
“你要是再这么挣扎下去,在你知道我们是谁之前,就被那东西勒成尸体了。”伊格的声音冷冷的。
“伊格,把藤蔓放松点。”精灵叹了口气,转向正恶狠狠瞪着他们的女孩,“可爱的小姐,我劝你放轻松,我不会伤害你。而且我想你也没什么必要知道我们是谁。”
“鬼才信好么!!”女孩毫无形象地破口大骂。
“信不信当然是你的自由,但是不到迫不得已,我从不伤害女性。”精灵耸了耸肩,“这是我的人生信条。”
女孩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德鲁伊似乎不耐起来:“由不得你不信,准确的说现在你俩的命都在我们手上。你,还有你刚才说的这个约翰。”
精灵无奈地看了盲女一眼,而后者显然没注意到这个眼色。
只是让他有点汗颜的是,对于这个姑娘而言似乎恐吓比劝诫更加管用。听到伊格的话以后,她的挣动明显没那么厉害了,只是嘴上还不肯认输:“……那么,你们是干什么的?雇佣兵吗?”
“比那个要自由一些。”精灵从德鲁伊手中拿过绳子,绑上了女孩的手,而那些藤蔓也悄悄地退去了,“我们是来行使某位神明的意旨的。当然,这句话你信与不信也看你自己。”
女孩试图活动似乎被藤蔓勒疼了的手臂,眉头皱得老紧:“神什么时候会管这种闲事了?”
“这只是我们所做之事中的一环。”凛月对她的刨根问底有些头大。
伊格接上诗人的话:“你要是想听具体点,就是阻止你们制造混乱。”
“倒是你说的‘这种闲事’,在这个城市中看来,可不是什么闲事。”凛月在她手腕上用力挽了个结。
女孩用力挣动了一下,狼一样发亮的眼睛死死盯着他:“……也许对于我们来说不是什么闲事,但是对于神来说难道不是闲事吗?”
“神怎么想的,我们谁也不知道。”诗人再次叹起气来,他感觉最近自己叹气的次数似乎增加得有些快了。
“不要扯这些有的没的了,我只关心你们要对城主做些什么。”伊格不耐烦地打断了凛月的话。
“古德曼?我们什么都没打算对他做。”女孩翻了个白眼。
“你在骗小孩么?频繁在城主府附近出没的家伙们。”
伊格语气不善,女孩似乎有些怕她,嘴上却还硬着:“你们是追着约翰来的吧?就算这样也不能理解我们为什么要经过城主府吗?”
“这就跟你不能理解神为什么会管闲事一样。”德鲁伊似乎不想去思考少女的问题,“我没有多少耐心,请你不要绕弯子了。”
女孩一梗脖子:“那么我们经过城主府只是因为下水道的出口在那里而已,这个回答你满意吗?”
眼看两人之间火药味愈来愈浓,凛月赶紧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先不说这个,你们的同伴,那些夺人性命的事情不能再这么做下去了。”
“他们怎么做是他们的决定,我可不会干涉。”女孩把头偏到一边,用眼角看着诗人。
“他们?你们有两拨人?”伊格又紧了紧一边少年手上的绳子,他似乎一直在寻找逃跑的机会。
“我想说的只有一件事,如果他们再这么下去,这座城市的局面会越来越混乱,我们要阻止的就是这件事而已。”诗人看着女孩的眼睛,“你们如果能够叫上你们的那些同伙现在离开,永远不要再回到卡堤亚,我还可以说服我的同伴放你们一条生路。”
女孩沉默了一下:“……也就是说,如果我们离开你们就放我们走对吗?”
“要离开的不仅仅是你们两个,还有和你们一起来的那些人。”诗人看着她,“文森特先生说你们都是好孩子,我也希望你们真的是他口中那样的‘好孩子’。”
伊格再次打断了他的话:“还有一个问题,你们搞的这么神神秘秘,不会只是来‘探亲’的吧?”
“难道我们能光明正大的走进去吗?”女孩似乎很不喜欢伊格,对德鲁伊问话的回答全是反唇相讥。
伊格倒是对女孩的讥讽不以为意:“难道你们进城不是正大光明走进去的?另外,时间到了是什么?”
少女这次似乎是一头雾水了:“时间到了?什么时间到了?”
“这个人应该是你们的同伴吧?”伊格叉起手臂来,用一根手指指着凛月,“黑头发有点发黄,眼睛是浅红色的,跟他差不多高。”
“你说的大概是辛格——”女孩试图伸展自己的后背,“但是我怎么会知道他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说的一句没有上下文的话是什么意思?”
诗人脑中忽然掠过一个想法,他睁大了眼睛看着德鲁伊:“难道他指的是,武器店的抢劫?”
伊格似乎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我还以为是什么暗号。”
“而且铁匠铺的事情也与他无关。”
声音很小,但凛月听到了。
“你刚才说什么?”精灵转而盯着少女。
“我什么也没说。”女孩开始望天,亮晶晶的眼睛里映着月亮。
“那其他人的计划你清楚么?”伊格双手叉在胸前,“除了杀亲之外还有什么行动?”
“不清楚,不知道,不了解。”女孩翻着白眼。
“或许约翰先生能解答这个问题?”德鲁伊一手按着少年的肩膀。
“没可能,我们谁都不知道。”女孩一脸想要咬人的表情。
诗人只想叹气:“那他们有可能在哪里,你有什么线索么?”
“没有,我们都是分开行动的,只是约定好一个月后在帝国边境再碰头而已。”少女啧了一声。
“连取得联络的方法也没有?”
“没有没有。”
德鲁伊的表情仿佛吃了苍蝇:“好吧,你们一共有多少人?”
“七个。”
“其他人的名字呢?”伊格示意凛月拿出纸来。
“辛格、布雷登、伊冯、伊凡、维诺,还有问题吗?”少女一副不耐烦的表情。
“那你的名字呢,亲爱的小姐。”凛月觉得这姑娘搞得他太阳穴有些发涨。
“夏伦,还有问题吗?”少女脸上好像写着“你们好烦”几个字。
“有多少人是来找双亲报仇的?约翰说过不是所有人都会这么做。”伊格眯起眼睛。
“伊凡是陪着伊冯来的,那姊妹两个一直在一起,伊凡是个小废物就是了;布雷登的父亲好像已经不在了,那家伙知道以后有点发疯。”夏伦的腿没被绑着,她甚至跷起了二郎腿,“我也不是来复仇的——我只是陪着约翰跑一趟而已。”
“如果你说谎,我可就不能保证我的同伴们会做出什么了。”诗人在少女耳边低声说,他不知道如果伊格听到这句话会是怎样的表现,也不想知道,“他们大概会把你们杀干净,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我这么心软。”
夏伦继续翻白眼:“啊是吗是吗,还有别的问题吗?”
诗人一时间竟然有点想打她。
“真是不可爱的小姐。”凛月放弃了说服她的想法,把手中的记录递给伊格,“把他们刚才说的情报告诉零他们。”
伊格伸手接过信纸,另一边还在审问女孩:“他们几人有没有联手的可能,我是说不包括一起来的那姊妹俩。”
“基本没有,你还有问题吗?”
“你最好把他们的样子也描述一下,好让我们能及时阻止他们犯下更大的错误。”诗人不再看她,只专注于将墨水瓶和羽毛笔收回包裹里。
“你们这是要画像么?”夏伦一脸嫌恶。
“如果有需要的话。”伊格的声音冷冷的,“顺带一提,我觉得在找到所有人之前,两位要和我们在一起,就是这样。这对我们都好。”
“也是预料之中,还有别的事吗?”夏伦不耐烦地用鞋跟抠着地面的草叶。
“说不定其他同伴还有,我暂时是没了。”德鲁伊示意诗人把他们拽起来,“现在先回城去吧。别想着逃跑,你们跑不掉的。”
消息转达之后城卫军便出动了,他们的执行力平心而论还算是相当优秀的。然而最后被冒险者们抓到手的只有伊凡伊冯姐妹,她们似乎认准了不会有人找到她们,优哉游哉地住进了一家小旅馆,被排查中的城卫军捉了个正着。
“你的那些同伴们呢?他们在哪里,你有情报么?”伊格用一种近乎于逼问的神情看着伊凡,这个姑娘是这些孩子里最小的,现在好像有点被这种阵仗给镇住了。
“没有……他们似乎都住在城外。”金发的小姑娘脑袋摇得像是拨浪鼓。
城外能住的地方太多了,没办法排查,零从城卫军那里得到的情报这么反馈给他们。
线索再次断了。
“离他们汇合还有大半个月,时间要抓紧了。”伊格似乎啧了一声。
“那么我们只能先从他们有可能活动的地方下手了。”诗人也皱着眉头,这次的任务分外不顺,零散的线索看起来能够连为一体,可实际上全都分散到了不同的地方,强行联系起来只会徒增疑惑,反倒不如一一击破,“他们的目的无非就是当年舍弃他们的城主和他们的父母,这些人是首要保护对象。”
“还有城主府附近那条下水道也要有人看守,那是这群孩子进出城市的必经之路。”伊格手上拿着卡堤亚的地图。
“总之我们先分头侦查吧。”零从地上站起来,他块头太大了,哪个椅子都盛不下他,只能让他蹲在地上开会,“我去下水道附近守着。”
“那群不看着就要不停搞事的小兔崽子呢?”伊格皱着眉,“只要交给城卫队他们就一个都走不了了,不过现在还不能这么做。”
“找个旅馆吧,都限制行动的话露比也能看守着他们。”凛月给她出主意。
他们寻找能够这样做的旅馆用了一天时间,最终在第二天晚上之前,所有的孩子都被设法安置到了同一个地方。
“现在该各就各位了,我不觉得他们会放弃任何一个机会。”伊格看着偏西的太阳,卡堤亚的天空一直是灰蓝的颜色,现在却被阳光染成了红色。
时针一寸寸向前挪动,接近午夜的时候他们收到了零的联络。
“布雷登出现了。”
几乎是第一时间,蹲守在各个位置的冒险者们都向着下水道的方向赶去,赶到那里的时候零正好押着一个红发的少年从下水道里出来,他在两米有余的壮汉手中只能偶尔挣扎一下。
“你就是布雷登?”凛月看着这个少年,他看起来也不过是个孩子而已,连脸上的绒毛还未褪净。
“是我。”少年看着他扬起下巴。
“他杀了另一个人的父母,据他所说那个人很早以前就死了。”零示意他们去看布雷登剑上的血迹。
“我要做的事情都已经做完了,你们是打算把我送给古德曼还是怎么样?”布雷登嘴角咧开一个令人恼火的嘲笑,“反正你们能做的事情也不过只有这些了,多管闲事的家伙们。”
“这件事对我们而言真的不是什么闲事,小鬼。”凛月有些抑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你们的同伴还有两个人吧?他们都在哪里?”伊格用铁木手杖抵住了少年的下巴。
“约翰和夏伦——以及伊冯和伊凡不是都被你们抓住了吗?我不信他们什么都没说,特别是夏伦。”他笑得闷声闷气,手杖的力度让他有些难以呼吸。
“他们是他们,你是你。”德鲁伊加大了手杖上的力道。
“我猜我知道的不会比他们更多——”布雷登咳嗽着笑,嘴角几乎要咧到耳根,“不过我可以确定的是你们能在我这里得到的信息会更少。”
“你不说我们怎么知道?”铁木手杖没动,在这股大力下布雷登只是刚刚能够张嘴说话而已。
“因为我什么都不会说的啊。”布雷登耸了耸肩,然后忽然爆发出一阵哄然大笑。
“泥。”弗德瑞莉少见地出现了不爽的表情,“泥,土豆,烂。”
“什么意思?”伊格小声问。
“她的意思大概是说,这家伙就像一团土豆烂泥,扶不上墙。”
“那么我能问个问题吗?”布雷登似乎终于笑够了,手杖的装饰硌着他的喉咙,他没说一句话都像是要把肺咳出来,“刚才这位很健壮的男性说你们跟古德曼利害一致——那么你们追求的是什么?”
弗德瑞莉抢着回答:“任务,地方,坏,好。”
“这座城市的安定。”伊格忽略了翼族小姑娘的话,“很不恰巧,你们破坏了它。”
“安定?这个地方的?”布雷登斜着眼睛看凛月。
他也只能这样看着别人,手杖顶在他下颌上岿然不动,让他无法低头。
“正如我的同伴们所说,我们追求的是这片地区的安宁与和平。”诗人轻轻推开顶在少年下颌上的铁木手杖,“而古德曼想要解决你们复仇的这一连串杀人事件——显然他指的就是你们了。我们并是不想要你们因罪伏法之类的,只是要阻止这座城市向混乱的深渊继续坠落而已。”
“那之后呢?”从手杖的禁锢下解放出来的少年活动着自己的脖颈,“你们不会是来做这里的守护神的吧?保持这里一世平安?”
“说什么傻话,只不过是你们报仇的时间不对而已,运气不佳。”伊格在地上顿了顿手杖。
“我们只要这里在我们完成任务之前保持平静。”诗人又叹气了,之后的事情就不归我们管了,我们只要这里能够在一定时间之内平静就行了。”
“……嗯,我们也不是正义的使者。”零耸了耸肩,布雷登的双手已经被莉芙利落地绑了起来,现在她正在伊格背后欢快地蹭来蹭去。
“你的意思是只要我们暂时离开,这之后你们就不会来妨碍我们了?”少年嘿地笑了一声。
“嗯哼?我可没这么说。”伊格捏了捏莉芙的手指,“稍微老实点。”
布雷登似乎愣了一下:“……我的理解有错吗?还是你们还有别的目的?”
“随你怎么想都好,毕竟我们外乡人不会长时间停留在这里。”伊格盯着少年的眼睛,“最重要的是你没有联络你同伴的方法,不是么?就算你知道这个消息也没办法告诉他们。”
红发少年沉默了片刻。
“辛格我没办法,我也不知道他在哪。”他收了笑容,低头看着德鲁伊,“不过我知道维诺在哪,虽然我不会告诉你们,但是你们愿意放我离开的话,我可以试着帮你们去说服他。”
没人回应他提出的条件。
“你看,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就算放走我,也不会再跟你们的目标产生冲突了对不对?”他看着凛月,似乎这个聪敏的少年已经看出了他是这支队伍的领队。
诗人沉吟片刻:“不,我觉得我恐怕要将你交给城卫队才行。”
布雷登眯起眼睛来:“这可跟这位先生刚才说的不太一样——不过就算你们把我交给城卫队,事情也不会变得更好不是吗?”
“难道没有人教过你,自己做过的事情,要自己承担后果么?你的父母,和你那些同伴的父母,他们承担了后果,现在轮到你来承担了。”
自己做的事情要承担后果,这是艾姆伯顿·暴雨教给他的第一件事情。
后来他离开血脉之理,也同样承担了相应的后果——那个名叫安迪杜恩的高等精灵,从世界上彻底消失了。
诨名“凛月”的吟游诗人,就是他做出了那件事的后果。
“没有。”布雷回答的声音冷而无情,“而且我就是后果——他们也接受了后果,事实上,妨碍别人承担后果的是你才对。”
“我只是在做我应该做的事情,而我自己做的事情,我也同样会承担后果。”诗人目光一丝丝地冷下去,平常里面盛得满满的笑意已经消失无踪,现在那双深紫色的眸子冷得像冰,利得如刀,“至于怎么处置你,我想不出比让你为你的那些同伴的命献身之外更好的方法了。你觉得,你杀了那么多人,我们会放你回王国去?还是说,那些活在恐惧中的市民们,他们会想让我们放你们回去?”
“在这里死掉本来就是预想之中的结果之一,虽然不如大家一起回去那么好。如果把我交给古德曼能换来其他人顺利离开的话,那也没什么问题。”少年挪开眼睛。
“放不放你回去,取决于你和你的同伴是否会闹出更大的乱子,就是这样。”伊格打断了凛月的话,诗人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
“不去杀古德曼也是我们约好的——我想其他人都能遵守,所以你想怎么做呢?”布雷登往地上啐了一口,“把我们所有人抓到,然后等挨过你们所说的,暂时的和平,再离开这里吗?”
“……这种事情我们也无法确定啊?”零看看伊格又看看凛月,一脸的无奈,“毕竟我们也无法知道把你们的事情处理到什么程度,才会让我们的委托人觉得这事儿办妥了。”
“你要这么说,真是个奇怪的委托。”少年瞥了一眼零,“那么你们总要有办法解决这件事吧?”
“我们怎么解决是我们的事,事实上你手头并没有多少和我们交涉的条件,不是么?”伊格再次烦躁起来,“请乖乖闭嘴,对大家都好。”
对话进行不下去了。
当天晚上布雷登被另外关押,由零监视着他,凛月怕自己一个忍不住就把这小子的脑袋从他脖子上给切下来。
“有什么事情到明天再说,我们需要时间去商讨怎么解决你们这群家伙。”
诗人这么对红发的少年说。
??.砂砾间章
第二天凛月是在一个并不令他震惊消息中醒来的。
“有人自杀了。”伊格对他说。
死去的是一对夫妇,尸体检查的结果是他们都死于中毒,而且正式的打扮和安详的神情似乎都在说着这两人是自己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那小鬼说,死掉的是辛格的父母。”德鲁伊语调平淡,“就是我们在图书馆遇见的那个少年,我无法认为这件事与他无关。”
诗人深深吸了口气。
“同意他。”凛月双手撑在额头上,“同意让布雷登去说服那个维诺,然后在他们见面的地方把那两人一起抓起来。我不觉得我们还能找到更多的人。”
“你们还要监视我?都已经捆了我一晚上了。”布雷登活动着手腕,他整整一夜被捆在椅子上,虽然他一直强调自己不会逃走,但零表示不放心,无论如何都需要控制着他。
“以防万一。”凛月调整着背后匕首的位置。
“行吧。”布雷登鼻子里嗤了一声,“不过你们不能紧跟在我旁边,得离我远点。”
零挠着头:“为什么?”
布雷登一咧嘴:“以防万一。”
少年与冒险者们最终的相互妥协是让培根看守在他身边,而零和凛月可以在二十米之外看着他的行动。
“你们离我太近,维诺也会警惕,到那时候就不好办了。”少年说话时脸上带着一股嘲笑的意味,“而且万一你们临时变卦,蹦出来把维诺抓了怎么办。”
两人跟随少年从下水道离开了城市。这里比他们想象的更加四通八达,他们走了与上一次追踪约翰时截然不同的道路,离开下水道时看到的是一片不小的树林,在树林边缘有人支着一顶简陋的帐篷,帐篷外面有石块堆成的火圈,里面满是白色的余烬。
布雷登朝着那顶帐篷走了过去,培根拖着尾巴跟在他背后,耳朵不停地动着,看起来分外烦躁。
因为伊格在他耳朵里面停着。
德鲁伊再次使用了她的自然变身,变成一只蚊子叮在了培根身上,这家伙不停地想去用爪子拍打自己的耳朵,大概伊格已经警告过它好几次了。
布雷登走到帐篷前面的时候,另一个少年从树上跳了下来,两人不知在说些什么。凛月不能确定那少年有多大,只能通过身材看出来他年纪也并不算很大。
森林狼忽然仰天长嚎,狼嗥声传遍了整片林子,伏在远处灌木之间的两人一跃而起,同时伊格也从空气中忽然现身——她的自然变身终于解除了。
黑色的影子掠过两个男人的头顶,小巧的翼族姑娘握着自己的绳弩从天而降,凛月离两个少年愈来愈近,清清楚楚地看见布雷恩的表情从惊讶扭曲着变成了愤怒,最后变成了嘲讽。
早就知道你们是这样的家伙了。
他的眼睛对诗人说。
两个少年没能再做出什么反抗的行为,四人抓捕两人几乎是毫无悬念地压倒性优势。而当维诺的弓飞出了他的视线、两人都被拘束住的时候,一直闪烁不定的种子终于稳定了。
“我们的任务完成了。”诗人看着布雷登,语气平淡。
“那真是可喜可贺。”少年嘴角扭曲着笑,从齿缝里吐出字来。
“你想要什么样的结局?”诗人也笑,眼神冰凉。
“你说呢?”少年大笑,“我的结局从来用不着别人决定。”
伊格朝着布雷登侧过头去:“你还有一个同伴。”
“你们抓不到辛格的。”少年还在笑着,得意洋洋,“我就知道你们永远也抓不到他——因为他那么聪明啊。”
“闭嘴,你再给我嘚瑟我就把你们全都交给法庭去处置。”伊格把手杖在地上狠狠一顿,“快说出那家伙的位置。”
“我可不知道啊,即使是剧作家,也不会考虑复仇剧完成之后主角的去向吧?”少年笑得浑身颤抖,眼泪都快笑了出来,“他可是这次事件中的主角啊,我们都只是棋子而已,是配角,而且是心甘情愿的配角,你们也一样——不,你们大概是反面角色的地位吧?”
“给我闭嘴。”伊格把手杖直接塞进了布雷登嘴里。
最终他们真的如布雷登所说,那个他们第一次遇见的少年,最终也没能找到。但好在种子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做出连续杀人事件的凶手们也被他们一一追捕回来,接下来就是如何处置这些人的问题。
“如果全部交给城卫队,让这里的法庭来做决定,大概能够活下来的人没有几个。”诗人用手指叩着桌面,“我觉得咱们应该把那个杀了最多人的家伙送给城主,其他的孩子就让他们回王国去过自己的生活吧。”
“要我说,不如让他们的脸留在这边的通缉令上面,这样这群小兔崽子就再也回不来了。”伊格微微低着头,莉芙正在她背后给她梳头发,木质的细齿梳子在银白色的发丝之间细细地勾来勾去。
“他们也有自己的苦衷,我觉得他们倒是不必去死。”零仍然蹲在地上,“伊格的提议不错。”
“但是你要用什么给古德曼交差?”诗人揉着额角,那里正一跳一跳地发痛,“你们觉得这次惊动全城的连环杀人案,用一个简简单单的放逐就能解决问题?古德曼会同意这么做么?”
另外两人沉默了。
“至少留下这些人的画像,保证他们不会再回来。”最后伊格这么说,而莉芙已经给她盘了个相当优雅的发型,银白的发干干净净地被卷到脑后,衬得少女的脖子细长而白皙。
连个子都似乎高了几分。
“这是你们要的辛格的画像。”
凛月和布雷登谈了整整一下午,最终少年将一副他确认过最为相似的画像交给了冒险者们。
“如果你们要伤害其他人的话,我们自然也会拼尽全力反抗。”布雷登眯着眼睛,那种癫狂的笑意已经从他脸上退去了,留下的只有笼罩在他眉宇间的戾气。
“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只要保证你们不再回到这里就行——而且我猜你们也不会想再回到这个地方了。”诗人将画像卷起放在一边,“你的想法和行动固然是你的自由,然而就像我说过的,你要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那是你应当承担的后果。”
“对于这点我毫无异议。”少年点头。
“那么我希望你在审判时承认,所有的罪案都是你一人所做,与他人无关,这样大概可以最大程度的保证你那些同伴的安全。”诗人决定结束这场有些过长而且没什么意义的谈话,“只要他们不再回到这里,我们就不会再插手他们所做的事情。”
“我当然会说这是我一人所为。”少年又抬起了下巴,“只不过我的同伴会怎么做,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如果有人会考虑这些东西,应该就只有辛格了。”
他忽然把脸凑近诗人,苍白的脸上扯出一个大而可怕的笑容:“可是你们永远也抓不住他。”
布雷登的结局似乎已经被注定了。冒险者们并没有看着他被处刑的兴趣,一个杀人犯换来了他们种下种子的权力,蓝白色的光幕开始在绿色的藤蔓间摇荡时他们就回到了暗月城。
“逆行之风”,正式宣告解散。
“我早就应该这么做了。”诗人这么说。
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的人们是砂砾,他们被命运的潮水堆积在了一起,之后又被命运的波涛重新冲散。
这是他在德莫拉曾经读到过的诗句。
没有人提出异议,他们各自转过身去,朝着不同的方向走去,朝着他们的命运走去。
9.归来者·第二封信
叶子小姐亲启。
这封信很短,但都是我最想对你说的话。
叶子,我在暗月城的旅行就要结束了。
我去了很多地方,遇到了很多人、很多事,也多了很多以前没有的感受。
在这次旅程的末尾,我们的队伍一起去喝了一场酒,然后解散了。
弗德瑞莉仍然跟着伊格和莉芙,露比不知去哪里寻找她离家出走的弟弟了,零似乎要去见某个他很重要的人,而我决定回到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去。
这个季节,那里的叶子应该已经黄了一大半吧?恐怕我回到那里的时候,它们都已经埋藏在土里,变成来年的泥土了。你家后面那片麦地里的穗子应该开始变色了,我还记得你在里面拉着风筝猛跑的样子,那时候你还是个十多岁的孩子。
因为你我记住了那个地方,我爱上了那个村庄,我变成了你喜欢的样子。
现在我觉得你可以足够喜欢我了,我用了二十年的时间来变成你喜欢的样子,你能等我二十年么?我知道,在人类的生命中二十年是一段很长的时间,但我不在乎,只要你还是那个当年向我伸出手、教我唱月之门、和我一起吹叶笛的叶子,我就永远爱着你。
无论到天涯还是海角,无论你是年少还是年老,姬恩·艾尔索普小姐,我永远爱着你。
你若是问我为何这样说,我只能说这与一切都无关,我爱你只是因为我爱你。
等我回到那里的时候,你能在那里等着我,并且嫁给我么?
我等候你的答复。
愿珂宁永远保佑着你。
您诚挚的,安迪杜恩·银月。
+展开字数1238
这是一个防爆[.]
感觉自己在梦游[?
——————————————————————
伊格觉得自己越来越熟练的扮演着反面角色,无论何时何地。
似乎原本隐藏在个性中的残酷面被逐渐发掘,剥去表面各种正大光明理由赤裸裸暴露于人前,人类堕落的速度总是比他们预想中要快。
她倒是无所谓。
拿人性命做胁没什么不对,因为眼前这群小鬼手上同样沾满鲜血,对他们没有道义可讲。
事实上她打算一网打尽后让这群年轻人在地狱再度相聚。
虽然口头上却是用“能让他们安全离去”作为哄骗代偿。
那个傻女孩果然中计,恋爱中的人基本都是容易将事情理想化。
伊格当然不是例外,但正因如此她才比谁都清楚眼前二人对生的渴望。
没有人想轻易终结自己的生命,尤其是那些即将和不愿回顾的过去做结展开崭新生活者,只要完结这段复仇,他们就可以毫无负担的以现在这个身份继续生活,同时不用担心某日会被以弑亲罪名加以逮捕。
如果没有一行人的介入,事态的确会如此发展。
对于顽固认死理的家伙最好手段还是诱之以利,给出足够多的甜头为诱饵不怕他们不上钩。
即将成为囚犯者最为渴望的是什么?
当然是自由。
不费太多力气,二人便很快交待了已知同伙的去向。
甚至没有花费过多功夫,其中的多数人便迅速落网。
“他们真不齐心。”
凛月如是说。
——不,在出现差异前,他们应该并非如此。
如同少女所说,有人想要复仇,有人想要忘却一切,这可能便是争执的开端。
小小分裂逐渐形成,然而同患难共生死过的几人最终还是选择和同伴一道归乡,无论他们是否会对父母举起屠刀。
原本是证明友谊的举动此刻却进一步促进分裂,不知道几人见面后得知这一事实会不会反目成仇。
——希望他们不要打起来。
伊格认为自己的幽默细胞很充足,所以她尽管没有将犯人们交给城卫军,但还是给了这群家伙犯人所应有的待遇。
限制行动。
“就算这样,也需要人手看管他们。”
露比主动担下这份责任,无论出于何种原因,目前看来,她或许是最佳人选。
毕竟要是连被捆着手的少年少女们都无法制服,伊格有点难以想象这位姐妹是怎样通过当初的试炼。
杀人案件不再成为困扰,完全可以用类似的方法各个击破,就算真的有漏网之鱼,再死一两个人似乎也不会掀起太大风浪。
不是么?
跟踪计划制定完毕,任务完成只是时间问题。
预定好对莉芙的解释却迟迟无法动口,再过擅于言辞之人碰到类似问题也会苦恼异常,何况伊格本身面对这种事情不自觉开始笨嘴拙舌。
她不知道该怎么说清自己那点隐秘心思,起因是羞耻还是愧疚自己都无法分辨清楚。
现在的莉芙不好么?
并没有,莉芙怎么样她都不会放手,都是她最好的伴侣。
现在的莉芙好么?
她无法昧着自己的良心说出此语,嗜杀的战神牧师和原本的善良笨拙形象判若二人,起码外人看来孰优孰劣一目了然。
——何必在意外人目光呢?还是说你压根就是因为他人看法屈就这段感情?
——可是就这样放弃扭转莉芙的个性,养父他们会失望的。
——他们是外人。
——他们不是。
——不,他们是这段感情中的外人,还是说你现在不开心?
——我很开心,只要和她在一起。
——还是说你没有信心阻止莉芙大开杀戒?
——我有。
——那你为何强迫莉芙扭转个性?她现在很开心。
“是的,她现在很开心。”
“这就够了。”
宛若梦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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