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绘by韭菜❥
【库瑞比克一期】
年龄:40(正好成年)
身高:100CM
爱好:听故事,旅游,玩
职业:游吟诗人
所属队伍:瓦尔哈拉
奥列格·尤里西斯-库德里亚什·谢尔格南斯
是谁在2022年填2016年的坑啊,哦原来是我啊那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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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怎么做才好呢?
奥列格随手抓住一片被风吹来的树叶,这名年轻的侏儒坐在无名之城一处断壁残垣上,膝盖上躺着的布包里已囤积了满满一包模样各异的树叶。在他的身后,一只毫无烦恼的白色雏鸟正快活地叼着叶片跳来跳去。
“不会被风吹走的树叶标本。”
他沿纹路抚平树叶的皱褶,自言自语着。
要制作十个无法被风吹走的树叶标本,这是他在天空德鲁伊阿卡什·耶勒那里领取到的任务,完成这个任务他才能与风元素生物进行契约。
但是……
“树叶标本很好理解,但是为什么要特意强调不会被风吹走呢?”正常来讲会把标本放在风中吹的吗?
这个任务里是不是包含着什么隐藏信息,“不会被风吹走”其实是一句提示,只有通过暗示解读出隐藏信息的人才能真正获得和风元素生物契约的机会?
“难道是因为风元素的风太大了,一般人都会吹飞,所以不会被风吹走的人才拥有和它们契约的资格。这个任务表面上看起来是我不能让树叶标本被风吹走,其实是要我证明自己不会被风吹走……!”
“……不不,这绝对是想多了。”
地面上一名人类冒险者抬头看到的就是这个嘀嘀咕咕的景象,但他显然只从这一幕里看到了“无所事事”,于是抹了把汗,大喊:“奥利小子——!没事干的话就来帮忙!”
“嘿!我才不叫奥利小子!”全名足以写成一沓砖头厚的矮人语词典、称呼却被一再缩水的侏儒吟游诗人——奥列格·以下省略若干字,今天仍在坚持一直以来对自己名字的维护,坚决遏制想叫啥就叫啥知道是在叫谁就行的偷懒恶行!他将布包系紧塞回斗篷里,拉上遮灰的帽子,从矮墙上一跃而下。“来啦!需要我做什么?”
理所当然的,他的抗争今天也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就像他的队友们向来将他简称为“队长”一样,人类冒险者也依然把他叫作“奥利小子”,并表示他们觉得这样比较亲切。
“你来看看这块石头是不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我们两个怎么使劲也搬不动它。”
前不久与悲荒之神的战斗几乎摧毁了这个新生的城市,但是冒险者们迅速建立起了一套临时秩序,展开了无名之城的再建工作。奥列格作为一个孱弱的侏儒诗人,在体力活方面帮不上大忙,倒是在用提振士气的乐章给大家打气之余捣鼓出了一些协助挖土碎石的小工具,虽然这些工具多半都存在着各种问题而无法实际投入使用,但至少也有那么一两个能帮上忙。
作为一个刚刚成年的侏儒,奥列格的身高不多不少正好一米,又是细胳膊细腿的,因此当废墟形成了细小的缝隙,需要有谁钻进去看看到时候也会找上他或者妖精们这些身形娇小的存在。
比如现在,他矮身小心地钻进两堵断墙形成的窄缝,看到了问题所在——“左边被一道横梁卡住了!”他迅速退出身,拍拍衣服,向大家说道,“要往那个角度推。”
“噢噢,好嘞!多谢啦奥利小子!”
“所以说了我不叫奥利小子啦!”
总之迅速地搞定了眼前的任务,与大家互道了辛苦。正打算离开的时候,奥列格想了想,觉得自己的疑问其实也可以集思广益一下。
“不会被风吹走的标本?”冒险者们一边继续搬石头,一边嘟囔着,“钉在墙上怎么样?”
“是要送人……啊不是,送给风元素的。固定在墙上就没有办法送人啦。”
有人笑着开玩笑:“那就直接连墙送嘛,或者把那栋墙连着房子一起送给它。”
奥列格无语。
大家又七嘴八舌地出了很多主意,从粘在石头上到把巨多的叶子粘在一起(“那还能叫标本吗!”),许多听着都还可以,但又好像差了点什么。
“算了算了,我自己想吧……麻烦你们了。”奥列格挥挥手,其他人也挥了挥手,就这样暂时告别。
小白鸟不知道刚才钻去哪儿玩了,一看奥列格要走了,马上飞过来试图停在他肩上。奥列格被它压得一个踉跄:“太沉啦太沉啦,快下来——”
小鸟歪歪脑袋,听话地停到了地上。
就这样,一侏儒一鸟在无名之城边走边寻找灵感。
一路上都是热火朝天的重建工作,奥列格看着看着就拿出随身带的本子记录了起来。
“这可都是些历史性的画面,将来可以写到诗里……”
“啾啾。”小鸟跟着叫了几声。
不知不觉他走到了北部的山边。抬头所见依然是广袤的星空,他想起了自己上次急匆匆地来这里质问第五季关于暗月石的事情,突然有点想笑。
当时自己做下的决定是“亲眼见证这场冒险的结局”,而现在,他确实做到了。
“啊呀……当时讲话好像不太礼貌。”奥列格挠挠脸,“要不要去道个歉呢……”
大家刚来到无名之城的时候,第五季每天都在空中巡游,而随着冒险的结束,祂出现的次数似乎略微减少了。
不过,当奥列格爬上山的时候,第五季正好仍在山顶的上空附近。祂看见了奥列格,偏了偏头。
“你好。”奥列格跑了过去,他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严肃,“我是来为上次的事情道歉的。上次怀疑你,讲话语气也很糟糕,真的很抱歉。”
第五季散发着柔和的光辉:“不必道歉,你还有你的伙伴都在这场战斗中做得很好。”
“另外我……还要向你道谢。”
“哦?”第五季好奇地眨了眨眼睛。
“感谢你连通了世界!每一个世界都是天空中的一颗星星,而我现在可以踏进不同的星星里,这是多么奇妙的事情!”
奥列格逐渐开始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如果阿伦德尔在这里,怕是又会觉得一阵头痛。
“我信仰你!不是作为你的牧师,而是作为你的诗人。现在世界的通路仍有许多没完全连接,也有许多人还不知道这件事,或者对世界的连接心生犹疑。我决定继续旅行,告诉大家关于你的故事,关于这场大冒险的故事,还有更多来自不同世界不同种族的旅人的故事。我相信他们听到这些后,心里会有新的触动或者决断。我本来就想要做这些,而现在,我的目标更明确了:我想看到由这里连接全世界的样子!”
就好像由花蕊绽放出的花朵,花蕊是无名之城,与其他世界相连的通道即是花瓣。他想要看到这里完全绽放的美丽模样。
第五季面上依然是那样柔和的微笑,但是不是奥列格的错觉呢,祂的双眼似乎穿过奥列格的话语,落在了他描绘的未来。
下山后,制作标本的任务又落到了奥列格的眼前,他找了个目前打扫干净的台阶坐了下来,开始沉思。
一个很轻的东西,怎么才能不被吹走呢?
从“风”这个环节来考虑的话,隔绝风?好像很难做到。
或者从“树叶”这个环节来考虑,增加树叶自身的重量?
好像可行,具体应该怎么做呢?
重的树叶……重的……
连在一起……增加重量……
奥列格打开自己收集和保存树叶的本子,即使是相同种类的树叶,也有着微妙的差异。世界上没有两片相同的树叶,就像没有两个相同的人,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故事……
……故事?
奥列格突然恍然。
对了!如果把标本制作在同一本书里!因为书本身很沉的关系,就不会被吹走了!
这样应该可以吧?嗯,总之先制作起来试试吧。等制作完就把它带去给阿卡什·耶勒!
+展开库瑞比克一期,加瓦尼坑掉的终章的重写。 我应该放在哪个tag……
搭配bgm:
《今、歩き出す君へ》http://music.163.com/song?id=262096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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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让我给你祝福吧。
愿有一天,
关于你的诗篇能够跨越世界之间的壁垒,
流传到我耳中。
这样我就能够知道,
在某个遥远的世界里,
有一名勇敢的同族实现了她的愿望。】
“小加瓦尼不留在无名之城吗?”薇塔塔扁扁嘴。
大战终了,选择回到原来世界的人在进行最后的告别后,就会被星海中的神祇送离无名之城。
希望之光小队的成员也将各奔东西。
一丝不舍萦绕上她的心脏。
和其他最初就建立起来的队伍不同,这个后来才建立的小队,只有队长亚修一人拥有能够跨世界联系的“弦月”,所以一旦回去,一旦回到那个连普通地生活都需要躲躲藏藏的城市,加瓦尼就要和他们彻底失去联系了。而这个期限,也许将是“终其一生”。
虽然这短短的几个月里大家一直四处奔波,大战中更是见证了无数流血与死亡,但与队友们相处的时光是她过去人生中从未感受过的轻松惬意。她不用时时控制幻术把自己伪装成别的种族,即使将真实种族告知他人也不必担心会被鄙夷被杀死……
但是……
“薇塔塔,如果有一天,那提耶尔打开了‘门’,欢迎来自各个世界各个种族的旅人,那时候那里一定已经成为了一个更加温柔的国度。到那时,薇塔塔要记得来找我玩哦。”加瓦尼露出一个腼腆的微笑,认真说着。
那一天不知道需要多久才能够到来。
但是精灵和侏儒的寿命都很长,所以,总会有这么一天的吧。
毕竟这支队伍的名字,就叫“希望之光”,当然得充满希望不是吗?
·
加瓦尼回想起前几天从同族那里学习到的事情。
因为从来没有见过除了自己以外的侏儒,她实在是很想在离开之前去和曾经见过一面的侏儒小姐姐说说话,想了解那提耶尔之外的地方侏儒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出乎意料的是,在无名之城转了好大一个圈终于找到人后,她惊讶地意识到那个她以为穿着裙子的侏儒其实并不是小姐姐,而是裹了一件大袍子的侏儒小哥哥。
总感觉好像有一点怪怪的,真的要上前打招呼吗?
她兀自纠结着,没想到刚一出神就被一片阴影笼罩。
“你是在跟着我们吧?有什么事情吗?是要找我?找蓝?找半梦妖?找叙泽特?找……”
加瓦尼一紧张,还没想好怎么打招呼就大声地脱口而出:“您好!您……您是侏儒对吗!!!”
粉发的侏儒小哥哥被她的音量震了一震,后退半步,一脸懵逼地看着她:“……是没错啦!你冷静一点,你不也是吗??”
是侏儒。
是活生生的、会走路会讲话的侏儒!
加瓦尼平生第一次与同族进行对话,激动得语无伦次,颠三倒四地说清了自己的来意。
“原来如此,也存在着这样的世界啊……”小哥哥的语气里包含着一丝复杂。
他的队友站在一旁,那个队伍里存在着各种各样的种族,当加瓦尼小心地看过去时,看起来是人类的女孩子冲她露出甜美的笑容,另一个人类的眼神看起来不是很愉快,半精灵和半卓尔先生都客气地向她点头致意,还有一位高等精灵小姐偏头淡淡打量着她——加瓦尼下意识地升起警觉,不过很快又发现,虽然高等精灵小姐的眼神锐利而冷淡,但其中并不含无来由的恶意和轻蔑,她因而轻轻松了口气。
最后侏儒小哥哥用手一锤掌心,仿佛下了某种决定:“加瓦尼你是想知道关于侏儒的事情,对吗?要听故事的话可真是找对人了,我叫奥列格·尤里西斯·谢尔格南斯,来吧,让我们找个地方坐一坐。”
大战刚过的无名之城到处都是废墟,他们所谓的坐一坐也只是找了两块比较平整光滑的石头,拍了拍上面的灰土,就这么坐了下来。正是在这样简陋随意的场景下,他们进行了一场对少女而言影响深远的人生会谈。
奥列格说,他来自的地方,叫作“苏古塔”:“那是一座五芒星形状的城市。”
苏古塔……苏古塔!
加瓦尼在心里重复着这个词,仿佛这样就可以体味到这个地方的生活。
奥列格指指天上。
将晚的天色下,萤火般的星星镶嵌在深蓝穹顶上:“你看……天上那么多的星星,其中有一部分其实就是其他世界哦!虽然我天文学得不好,也不知道其中哪一个才是啦,但是苏古塔也许就在我们现在看到的其中一颗星星里!”
奥列格向她描述自己在苏古塔的生活,在语言讲述的同时还辅以幻术。幻术还原出的迷你场景里,很多侏儒同族平凡地在世界某处生活着,平凡地和谁一起吃饭、平凡地外出郊游、平凡地发生了小小的争执。
“爷爷他啊,总是觉得自己的发明创造无人能及,很巧的是,住在我们隔壁的矮人先生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他们两个每天都在争论谁的手艺更好,争相制造出更多的东西来打败对方……哎呀,明明他们的作品在不同的方面都很优秀啦。你也没见过矮人是吗?他们长这样,无论是男矮人还是女矮人都长着胡子哦,那可是他们的宝贝呢!”
在名为“爷爷”的幻术小人旁,又多出了一个略高一些、身体壮实的小人,手里举着一个锤子,一脸吹胡子瞪眼的生气表情。
加瓦尼睁大眼睛非常吃惊地看着这场景。
“……我从来没想过能用这个能力做出这么有趣的东西来……原来这个能力还有隐藏自己以外的用途……”
奥列格调整了一下语气:“幻术是侏儒的天赋技能,你想怎么用它都可以!你听我说啊,苏古塔是一个非常友好的城市,这里的人类、精灵、侏儒、矮人都平安自由地生活着。过几天就到了由第五季送我们返回的时候,你如果想来的话,就选择去苏古塔。那里的侏儒一定都会很照顾你的。”
加瓦尼愣了好一会儿,随即笑了一下。
这实在是一个无比诱人的邀请。她仿佛看到有许许多多和她一样的侏儒站在奥列格的身侧,友好地向她伸出手。
她获得了这样的机会,去一个温暖、幸福的世界,那里有许许多多她的同族。
只要同意,她从此再也无须为生存而日夜烦恼,她无须做任何事情就能获得平等和尊重,就能迈向自由和光明。
只要她点头。
但是不行。
但是不行……
那里才是……她的世界。那里才是她必须回去的地方。即使那里的天空灰暗,即使街道上充斥着硝烟与恐怖。但仍有那么多同伴在那里不惧流血和死亡,竭尽全力地抗争,她必须回去加入他们。
她竖起手指,一团微小却难以忽视的火焰从她的指尖燃起。
这是兀烈卡卡的意志,也是她的意志。
奥列格焦急起来:“你还这么小呢,这些流血啊战斗啊,交给大人就好,去安全的地方不好吗?”
加瓦尼摇头。
这真是一种非常奇妙的感受——她当初被困于鲁内特的时候她没有哭,她在坎加无数次遇到生命危险的时候没有哭,她深夜里看着天空内心无比绝望的时候也没有哭。但当同族关心她时,她却没有办法控制住自己的眼泪。
她觉得很开心,非常开心。
“因为我……是一个笨蛋嘛。”
她抹去泪水,笑了笑。
“因为是个笨蛋,如果每个人都告诉我,我是低等的、肮脏的,我被讨厌被杀死都是活该,我就会信以为真,觉得‘大概确实是那样’也说不定。
“可是现在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不是那样。在我以前不知道的那些地方,侏儒们平凡地生活着,像矮人一样,像妖精一样,像人类一样,像精灵一样。
“这真是……太好了。
“我也是有资格拥有那样幸福的生活的。能知道这一点,实在是太好了。”
这样就足够了。
她不会再逃避属于自己的战场,哪怕改变一点点也好,她希望那提耶尔的同族和其他种族也能自由自在地生活,她希望坎加的明天也能成为她所听到的故事里那样幸福的城市。
·
从回忆中回过神来的时候,薇塔塔还在不高兴地鼓着嘴巴。
是呀,世界上也有像这样可爱的卓尔精灵存在呢。
在加瓦尼刚刚踏上旅途的时候,偶尔还会梦到鲁内特的事情,半夜里从噩梦中醒来,然后就沉浸在惊恐的余韵中再也睡不着。
有一天当她惊醒的时候,薇塔塔不知道为什么也醒着,正在坐在窗前看月亮。薇塔塔看到她也醒了,就顺手抱起睡得很沉的咪泽拉,将这小小的一团塞到加瓦尼怀里当抱枕。
银色月光的笼罩下,薇塔塔嘴里轻轻哼着不成调的曲子。她的声音流露出平日里不易察觉的柔和,顺着风慢悠悠地飘向远方。
非常神奇的,睡眠总是很容易被惊醒的加瓦尼在软绵绵的温暖触感和这个曲子声里安心地睡着了,早上醒来的时候三个人都东倒西歪地躺着。
从那天开始,加瓦尼再没有做过噩梦。
再之后,亚修队长毫无保留的信任筑起了她的自信,养成了她在产生自卑想法之前先竭尽全力的习惯,也成为了她想要追逐的目标。
和折途的关系一直不好,但对彼此的能力仍然十分信任,而且折途的冷言冷语往往能指出问题的核心,让她不至于头脑发热。
她曾经憎恨自己拥有着场景再现般清晰无比的记忆力,这使她永远无法忘记自己曾遭受的折磨与疼痛,总是轻易就被拉回那段恐怖的回忆。如今她却感谢这记忆力使她能够永远记得与队友们相处的分分秒秒,不会忘记他们曾经将后背交给彼此共同作战的时光。
她的个子很小,心脏也很小,小到一次旅途就能将它填满。
即使将来孤身一人身陷绝境,只要那些记忆仍在,无论多少次,她都能从心灵深处迸发出击碎一切的勇气。
·
已经感受过数次的白光将加瓦尼包裹其中,再次消散的时候,出现在眼前的是她无比熟悉的坎加街道。
“……我回来了,坎加。”她用极轻的声音说道。
此时仍是深夜,街上空无一人,远处有卫兵巡逻的脚步声。她裹紧了披风,隐去自己的身形,踏着无声的步伐向前走去。
过去,她曾无数次在这里瑟瑟发抖,满心迷茫,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出生在这样的地方,为什么要经受这样的遭遇。
那时候即使加入了“不死鸟的羽翼”,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前路该怎么走,所以当她看到了“门”,她想去看看其他的世界是什么样子,想去寻找一条路。她小心翼翼地跨出了那尝试性的一步,而世界给予她的回报丰厚得超乎意料。
她知晓了坎加之外的大千世界,她成为了勇者的同伴,她拥有了想要努力的目标。
漫天星斗将细碎光芒洒满她的前路,数万光年之外的世界温柔地闪烁着,她知道也许她的伙伴就在其中一团温柔的光芒里,她猜想自己也在某一团这样温柔的光芒里。
她所珍重的、无可替代的队友们,纵使世界之间相隔万里,她将也打从心底里祈愿他们都能平安幸福。
“我永远都会记住,我是勇者亚修的同伴,我的队友是薇塔塔、阿泽拉、折途,我与米克、BLANK、丽奈德,还有许许多多的伙伴曾经共同作战。”
漫长而又短暂的、拯救世界的旅途结束了。
但是未来还有更加漫长的旅途需要去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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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始确实是在写奥列格那边的,不知道为什么写着写着填完的变成了这篇,明明加瓦尼都已经不知道哪去了x
结果和沉默者道谢的那段剧情没地方放了OTZ
因为提到队友的部分比较少就只关联一下薇塔塔吧
+展开
突然知道自己记错了某篇论文的截止时间,赶紧先打一打卡……
转天德那篇还只写了一千多,等我写完再发OTZZ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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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正在看这本笔记的你,叫什么名字、在哪里出生、又有着什么样的故事呢?笔记的主人我——名字的简称是奥列格·尤里西斯普列斯昆·谢尔格南斯,是一名还在学习中的吟游诗人!
在几周之前、或者应该说是上个月?刚刚和许多认识的还有不认识的冒险者拯救了世界!这么讲好像有点突然,但是是真的从悲荒之神萨玛斐的手中拯救了世界哦!
如今,我正和一只名叫“卡纳斯·布莱克·科库·翼之伙伴·齐酷勒斯-坎那拉斯”的白色雏鸟、以及一团名叫“狂风·凯斯·克拉雷斯·你什么也看不见·温迪”的风元素在扎兰亚四处旅游,并尝试着传播大家拯救世界的事迹。
奥列格咬着笔思考了一会儿,划掉了几个口语化的词并将其更正成了更为书面化的用语。毛茸茸一小团的白色雏鸟正站在他的肩头,歪着脑袋用小黑豆般的眼睛盯着这些她并不认识的语句,本子的侧面隐隐有气流在流动。
“嗯……暂时就这样吧。”他满意地点点头合上了本子,“然后再想想后面怎么写。”
就在他这样想的时候,隔壁桌正好传来一阵夹杂着大笑的说话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有点不快地扭头去看那边是怎么回事。
那边的桌上坐着三个人类,两男一女,男的穿着粗布衣服,脖子里围着汗巾,大概是被什么贵族人家雇佣的帮工,女的则穿着佣人长裙。
“你说的是真的?一个狗妖精和一个长翅膀的女人?”
“是女孩,琼恩,她还没你的胸部高呢。而且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翼族嘛,虽然这一带不太常见,可是也……也没那么少见。”
听到翼族二字之后奥列格不由得把椅子往那边挪了挪,竖起耳朵专心地听了起来。
琼恩耸耸肩:“哦好吧……我可从没见过。”
“别听他瞎胡扯。”另一个男人接话,“他也只在书上瞧见过,现学现卖罢了。”
“嘿!你连现学现卖都做不到!我赌一杯黑啤你没看出那两个狗妖精和翼族的身份!”
“什么身份?旅行者?”
“当然——不是!”男人得意洋洋道,“她们两个都是游荡者!”
“游荡者?那是什么?”琼恩又被提起了兴趣。
男人就以那两个人为例向她解释起来。
奥列格在一旁越听越觉得……其中那个狗妖精的形象,有点熟悉,有点像是在无名之城见过的一个狗妖精。
叫什么来着?因为没有直接对过话,他有点不记得她的名字了。
“老板,来一杯牛奶。”有个人在隔着他两个椅子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怎么会有人来酒馆点牛奶的……奥列格看了看自己面前的柠檬汁,没把这句话说出口。
不过这个声音好像有点耳熟啊……
奥列格转头看了一眼,惊呼:“好巧!帕斯提帕克·多多拉·秘银十翼·克尔提莫罗(以下省略)。”
他念对方的名字期间站在旁边的酒保手滑打碎了两个杯子,被领班叫过去训话,酒保一边道歉一边忍不住连连往两个侏儒的方向偷瞄。
帕克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嘿,奥列格奥尔吉·尤里西斯普列斯昆·谢尔格南斯(以下省略)……大袍子侏儒居然不穿大袍子了……”
周围几个客人转过头来对他们投以了注目。
“哈哈哈你在说什么呢。”奥列格笑着用力拍了拍帕克的背。谁是大袍子啊!
只不过他之前在旅途中因为原先的衣服坏了,就一直穿着一件不合体型的大衬衫,这次回家的时候换了套正常的侏儒衣服而已嘛。
“对了,你来这儿做什么?”奥列格趴到桌子上好奇地看着他。
“大概和你来这的理由一样——没有理由,没有目的。就只是瞎转悠……呃,也许能顺便见见朋友。”他把目光投向了刚才讨论狗妖精和翼人组合的那张桌子。
奥列格对这话表示了抗议:“我才不是没有目的瞎转悠!我是去到处听故事讲故事的!”
“那就叫没有目的瞎转悠……”
隔壁桌似乎从刚才两个侏儒互相念名字的奇特氛围中解脱了出来,继续讨论起了之前的话题,帕克听了一会儿,做出了“鸡飞狗跳”的评价。
“你听他们讲的那个狗妖精,感觉像不像那个谁?就是那个谁谁?”奥列格记不起名字,只好比划了一下那个狗妖精的身高,又比划了一下粉发人类女孩把那只狗妖精抱起来的样子。
帕克一脸困惑地看着他手舞足蹈的样子:“……我不知道你想说的是谁,不过我认识一个叫黑德爱尔的狗妖精,和他们的描述有点像。”
“啊,对,对,就是黑德爱尔!”奥列格恍然大悟地用右手握拳锤了一下左手掌心,“她也在这附近吗?我们去找她怎么样?”
帕克思索了一番,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银币,起身去向隔壁桌的人搭话:“嘿,这位朋友。你们提到的奇怪组合的事情,能详细和我说一下吗?”
那三个人一看到钱立马爽快地什么都说了。
原来那两个男人的雇主今天有事出门,给他们一天休假,他们就来酒馆蹭了一整天。
大概是快到中午的时候,他们所说的那对奇怪组合——一个狗妖精和一个翼人一起出现在了酒馆门前,那里有一个木质信息栏,常常会有人在上面贴一些有偿任务。这一带狗妖精偶尔倒还能看见,翼人却几乎从未出现过,所以她们俩一出现就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后来她们吃了点东西,从信息栏那里接了个任务就走了。
“我下午才来,所以都没有看到。”琼恩一脸遗憾。
“知道是什么任务吗?”帕克继续问道。
“嗨,当然知道,那个任务在上面挂了好久了,都没有人肯去接,今天被她们接走之后大家可都在讨论这个。”
“没人肯接?”帕克突然有一种不妙的预感,“为什么?很难吗?”
那个男人正想接着说下去,另一个人拦住他,冲帕克挤了挤眼睛。
帕克一愣,无语地又掏出一枚银币。
男人咂咂嘴接过钱,才接着说:“难倒是不难,那个任务是‘去山上消灭一群占据了失势贵族的陵墓的熊地精’。”
“熊地精……就是身高两米的那个……”青蛙帽子的侏儒青年脸色有点不好。
“虽然个子大,但是熊地精其实很好对付,只要学过点技巧的要打败它们都不难。这个任务的难点在于,那个山头已经成了熊地精的据点,它们熟悉地形,一跑就找不到了。在这张悬赏贴出来之前就有人去尝试过消灭它们,但就算暂时打退了,没几天它们就又故态复萌。要连根除掉除非召集大量人马去包围,但是给的报酬又不足以支付给那么多人,所以才没人接这个任务的。”
帕克越听脸上“不想惹麻烦”的神情就越来越重,听到最后一句果断转身:“啊,知道她还活着就行了。见到你真高兴奥列格尤里西斯普列斯昆谢尔格南斯我就先走了以后有缘再见吧……”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奥列格打断了。
“嘿!听起来超好玩的样子啊那边有人在开赌熊地精这次能不能被解决,赔率一比十呢!我买了‘能解决’的那一边!”他兴致勃勃地一把拽住帕克就开始跑,“我们去找黑德爱尔吧,感觉会很有意思的样子!”
“啥?什么?”
“喂喂?黑德爱尔能听到吗?这里是奥列格·(以下省略),听说你在打熊地精?我和帕斯提帕克·(以下省略)就在你附近需要我们的帮忙吗?”
“不——我不要去打熊地精——”
奥列格困惑地看了看身后哀嚎的青蛙帽子,安慰道:“没去打地精,我们去玩啊——黑德爱尔你在山上哪块地?”
所以你的去帮忙就是去玩吗?帕克有气无力地被他拽着。
“我也不知道我在哪儿,不过路上我有用匕首做过标记……嘿弗德瑞莉!放下那个五彩蘑菇!”
两只侏儒向山进发,一路上撞到好好走着路的人类和精灵若干。
=====
补充说明:
鸟的名字英文是“Canace Cuckoo Black partner-with-wings Cuculus-canorus”
风元素的本名不是这个,奥列格听不懂风族语所以自我理解了一下……英文是“Fierce-wind Keith Colourless You-see-nothing Windy”
心虚地缩一缩【咳
+展开
*计字8081
*手撕贝尔
*flag,flag,和flag【。
|14|痛为何物
你们的同伴,已经被“取代”了。
他说出那句话,轻飘飘地。
冷风顺着衣服的后领吹到背上,跑出的一身热汗似乎在瞬间变成了冰。
“你什么意思。”
从我嘴里发出的声音古怪嘶哑到扭曲,不像是人说话的声音,更像是少年残存的灵魂用这具身体的牙齿和舌头摩擦出来的咆哮。
“他们已经被衍冬裔‘掏空’了……和那些人一样。”贝尔的声音变得有些不太真实,像是一张窗户纸那么单薄,感觉随时会被外面呼啸的寒风吹破。
“你不是带人去找他们了么?”嘶哑的声音在继续,“他们被‘取代’了,那你派去的那些人呢?他们也被取代了?还是说,只有我的队友们被取代了?”
“援军还没有赶到,他们就被取代了……”
“你说的是阿伦德尔——那个吟游诗人他们,还是我们的队长?”声带在在颤抖。
“都是。”
“呵。”
少年的声音轻蔑得比风中的冰花还冷。
“我相信眼见为实,在不能确定他们的状态之前,我不会轻易对他们下手。”叙泽特在一边接上了话,显然她知道少年不冷静的弱点,高等精灵似乎是见惯了生离死别,对她的这些友人也只是多了些“眼见为实”的判断而已。
说着走着,城墙已经到了面前。
“他们躲在某个房间里……”贝尔顿了一顿,“如果你们执意要找到他们,那么就只能挨着房间搜查了……”
“你不知道他们在哪里么?”
少年的那些愤怒似乎再度沉入了意识的深海中,现在我的思维竟然前所未有的清晰。
“我需要注意的事情确实有点太多了……所以没有注意到他们到底进了哪个房间。”
“也难免。”我点点头。
“这一带没有你的同伴以外的……”
“他们不是敌人。”我截断他的话,贝尔似乎被噎了一下,不再说话了。
“他们不是敌人,过去不是,现在不是,以后也不会是。”我推开一间房子的门,里面空空如也,就像少年刚刚来到无名之城时那样寂静。
“但是他们现在已经不是你认识的那些人了。”
“我不相信那些那么坚强的人会这么简单就被变成傀儡。”我走进隔壁的房子,里面只剩下些许篝火的残灰,看起来不久以前还有人在里面居住。
“衍冬裔的力量是你们无法理解的……”贝尔似乎咽了口唾沫,“他们把人变成傀儡的方式不是靠意志力就能够打破的。”
“那你也太小看意志的力量了。”我摸了摸胸口,少年的心仍然在痛,一个被半梦妖所占据的身体、一个本应该已经消失的灵魂都能够保持这种感知,被当成傀儡这种事情又怎么会让这些人轻易地失去理智呢。
贝尔叹了口气:“所以衍冬裔并不是依靠暴力把他们变成傀儡的……”
“不管如何,我是不会轻易对他们下手的。”我往街角走去,叙泽特似乎打算往左搜索,“我相信我的队友们。”
“和你们这些武人真是讲不通道理……”
“那就不用讲了。”我转身走过路口。
菲利普短促地叫了一声,拍了拍翅膀。
对面是四个熟悉的人影。
两个高的是诗人和游荡者,稍矮的是战士和风裔德鲁伊。
“你看,他们已经被取代了……”贝尔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就算你去确定什么也只是徒劳。”
“你稍微安静一会。”我咬着后槽牙,贝尔的声音消失了。
他们的表情警惕而犹豫,游荡者反手握着匕首,瑞贝利安在挥舞着剑喊叫着什么,只是被艾丽西亚拦住了。他脸上似乎受了什么伤,一片的惨白淡红,还有水泡似的东西在那右半张脸上成群地肆虐。
好一个惨不忍睹。
淡白的雪花从我们和他们之间飞过,将他的声音截断在层层叠叠柔软的冰晶里。
你们还好么?你们是我认识的那些人么?你们是敌人还是朋友?
无数的问题堵在我喉咙里,如鲠在喉。
艾丽西亚手里抓着瑞贝利安,看看我们,看看诗人,一旁的卡利亚时不时地插句话,他们似乎在商量着什么东西。
如果真的如贝尔所说,他们已经被同化成了衍冬裔,那么现在他们就应该是在商量对付我们的对策。
——但如果不是那样。
诗人终于转过头来,嘴唇翕动着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抿了起来,气氛一时变得比天气还要寒彻骨髓。
六人就这样对峙着,谁也不肯先开口,谁也不肯先动手。
艾丽西亚红榴石样的眼睛里满是悲伤,水汪汪地。
——不对。
中间的小路上传来轻而匆忙的脚步声,有人正从那条巷子里向这边跑来。
——如果她已经成了衍冬裔,怎么还会拥有这么清澈的眼神呢。
“你们这些异教徒去死吧!”
人未到,声先闻。
——不对。
清亮而具有穿透力的声音,说着恶毒的诅咒,却透着一股子的喜悦。
——有什么东西不对。
灰白的小脑袋从巷子里冲出来,奥列格往前扑了两步站住,勉勉强强没滑倒在已经积了一层薄雪的地上,背后跟着一个森精灵的女孩。
“你们这些异教徒!”
他抬头,脸上是难以掩饰的喜悦,看到我们之后却僵在了原地。
——有人在撒谎。
七个人分站三处,风愈发凛冽,空气却仿佛凝滞。
然后诗人拔出了刀。
风声能阻断人的低声交谈,却无法掩盖再轻不过的金戈之声。
他举起手,那刀很旧了,少年还在的时候他就在使用它,只是刀刃仍然锋利,还能在蓝月下反射出明晃晃的冷光。
阿伦德尔向前迈了一步,漫天飞扬的风雪里看不清他帽檐下的表情,叙泽特明显地紧张起来,杀意瞬间喷薄而出。
诗人松手,刀掉在地上,叮的一声轻响。
——缴械,再通用不过的表达和平的方式。
瑞贝利安冲他喊了什么。
诗人没有理会战士,他径直朝我们走来,白雪在他脚下被踏出一个个灰黑的鞋印,他穿过白色的风,走到了这场对峙的中心。
“你这异教徒要做什么!”侏儒睁大眼睛喊叫。
他伸出了手,雪花落在他手上,很快竟然积了一层白色。
“异教徒!”
诗人的帽子被风卷起吹飞,他的脸彻底露了出来。
他面色惨白嘴唇发青,然而那双银河一样坦荡的眼睛一如少年初见他时。
雪落在他身上,他固执地伸着右手,维持着那个握手的姿势。
奥列格跑向他,抓住他的手。
叙泽特快步走去,细长的手指放在一大一小两只手上。
身体不自觉地做了动作,走向前,然后握住了那只带着些微硬茧的手。
一瞬间少年的记忆闪过了大脑。
“他叫奥列格·尤里·谢尔盖。你可以叫他这一串长到反胃的名字,也可以叫他队长。”还是个小少爷模样的阿伦德尔放下了排笛,“我叫阿伦德尔,是个吟游诗人。”
什么东西碎了。
像是从梦中的深海里冒出的气泡,放大,稀薄,然后破碎成泡沫,被海水推向四面八方。
大脑的神经在剧烈地疼痛,抽搐,然后仿佛被切断般出现了瞬间的意识空白。
“你们竟然能够击破我的法术……我的确小看了你们。”
仍然是那个充满磁性的华丽男中音,只是现在那里面没有了我之前所听到的各种情感,只剩下些阴鸷的狠毒。
“所以说谎的人就是你了,对吧。”我按住太阳穴,那里仍然在一跳一跳的钝痛,像是有把小锤在从里面往外一下下地击打,“你到底骗了我们多少?”
“你们觉得呢?”他发出嘲笑。
“不管你骗了我们多少,我们都要把这些几倍几十倍几百倍的还到你身上。”阿伦德尔狠狠地吐出这些字,像是从牙缝里吐出刀子。
泰拉·贝尔咯咯咯地笑了起来,我几乎能想到那个男人笑得浑身颤抖的样子。
“刚刚还被我玩弄于股掌之中的家伙,也敢放这样的厥词?”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欺骗我们的!”奥列格抬头,看着白色狂风背后的深蓝天空。
术士又笑了起来,声音黏腻得令人作呕。
“这么说吧,你们这些无知的异教徒来到我所掌控的领域时,就已经成了悲荒之神御座之下愚昧的玩物。我只不过是让你们听到的东西变了一变,你们就相信了我所创造的假象,还听从我的指令杀人,真是一场漂亮的戏——算是我的杰作之一吧?”
“你从头开始……就在欺骗我们?为什么?”奥列格的拳头捏出了些噼啪声,我从不知道这小小的侏儒吟游诗人还有这种力量。
“当然是为了我们崇高无上的神。”声音不再从耳内传来,而是从头顶落下。
我抬头,白色的风雪中落下了灰色的法师,泰拉·贝尔湖蓝的长发在北风中翻卷,仿佛狂舞的毒蛇。
“你为了你的神,连普通人的性命都不顾了么!”侏儒小小的身体似乎装不下那么多的愤怒,那些怒气全部化作了语言从他口中泄出,“没有人,世界还是世界么!你的所作所为,不是为了神,而是要毁了库瑞比克!”
——那些人是无辜的。
——精灵少年也是,布衣女孩也是。
——那个痛骂我的男人也是。
——一切都是被扭曲的谎言。
“可笑,为了悲荒之神的再临,区区蝼蚁,死不足惜——不,为了萨玛斐的荣光而死,这是你们的荣幸。”
他挥手,侏儒抱着头跌倒在地,痛呼不止。
“那个半血的卓尔杂种,你真是最狠的人啊,我都没有想到我只是说了一句话,你一个竟然能干掉那么多人。”他朝我笑,皮肤已经不再是我在那楼下看见的白皙细致,而是仿佛无生命的灰色,色彩粗粝犹如无名之城的砖石。
他的话语本该激怒少年残存的意识,那些情感的波动此时却全部消失了。
少年的也是。
我的也是。
“你欺骗了我,让我去杀死无辜的人。”
心中的海洋毫无波澜,仿佛被冻在了比未写之年还要寒冷的深渊。
“那不是因为我欺骗了你,是因为你心中本就有那份残暴——卓尔本性的残暴,小杂种。”
月亮在海面上升起,血一般的污秽赤红。
“他们不愿动手,你却开了这个头。然后你的同伴跟随你杀人,他们的手沾上了他们不愿沾上的血。”
红色的月光将冰封的海面染得仿佛血海。
“然后你带着他们杀人——一路杀掉所有阻碍你们的人,杀掉有可能影响你们行动的人。”
冰面裂开了一道伤口,无底无穷的深渊中仿佛有巨龙在悲吼。
“记住我的名吧,残暴的小杂种!”
他大笑,笑声将冰面震碎,巨龙带着漫天红色的液体,咆哮着飞出深渊,冲向那血红的月亮。
“吾名呼曰,残虐解放——”
|15|跃龙碎月
红月被巨龙绞碎,化作无数火雨流星坠落在浮冰飘零的海面。
光消失了。
有种声音从我身体里缓缓地升上来,像是肺泡被搅乱的喘鸣。最初我以为是过度运动之后的生理反应,它却在渐渐地放大,变成我所不熟悉的悲鸣。
——愤怒。
——是这种感觉么。
——少年的愤怒,还是我的愤怒呢。
那声音冲破我的声带,带着血的味道。
“你愤怒了么?”
他在笑。
“是因为无法接受自己暴戾的一面而愤怒么?”
他在笑。
——不对。
——不是。
——不认可,不正确,不可能。
——本不应该被那些东西影响的。
——辱骂也好,激怒也好,傲慢也好,都是少年的弱点。
——不是我的弱点。
——我不应该出现这种情感的。
“就算你再怎么改变了,你还是一个残酷暴虐的杂种。”
他在我头顶笑着。
“闭嘴。”
陌生的声音从我嘴里发出,不是少年的,也不是我的。
——那是谁的呢。
“残酷的不是我们,是你。”
——是谁在说话。
“你为了你那些变态的爱好和所谓的信仰,利用你能利用的人,让他们替你满足你的杀戮欲。”
——是“我”啊。
“你甚至在利用你自己的信仰。”
——不是少年,也不是梦妖。
“萨玛斐给了你衍冬裔的力量,你就利用它加强你骗人的能力,骗了冒险者们,骗了瓦尔哈拉小队,煽动我们相互战斗,妄想我们自相残杀。”
——是一个活着的,在世界上拥有一席之地的“我”啊。
“是,某种意义上你成功了,非常成功——前无古人的成功。”
——那是不再游离于这个物质的世界之外的感觉啊。
“但是你忽视了我们的力量,我们拥有的你永远也得不到的力量。”
——那是“我”啊。
“我们拥有的力量,叫做信任。”
我终于在这片白色的风暴里看清楚了他的脸。
“你不会理解,因为你永远不会有可以放心地交付性命的人!”
泰拉·贝尔蓝灰色的眼底空空如也。
真正的没有了心的人,是这个法师。
“你的理论我不能理解,也没有理解的必要。”
他收起了笑容,蓝色的晶体生物从他右肩腾起,那小生物身形一瞬间暴涨,半透明的冰蓝双翅遮蔽了半边天空,夭矫的身体弯出完美的弧度。
那是太古时代传说的生物,它们代表着权力、力量和残酷。
——那是“龙”。
“让我的宠物教给你们什么叫做力量吧。”
术士挥手,蓝色的的晶体在空中尖啸,长长的尾巴划破半透明的白色风幕。
“去吧,龙影。”
它向我背后扑去,我听到艾丽西亚本能的惊叫。
“给我从天上滚下来!”
两支铁箭击碎了那被叫作龙影的生物一边翅膀。
“蓝,好厉害!”风裔女孩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这次伴着闪电和藤蔓,龙影被她死死捆在了绿色的牢笼中。
利刃出鞘声冷冽如冰,高等精灵剑指天空:“这大家伙很强——是我的猎物。”
电光闪过,龙影发出了哀鸣。
“去吧,去狩猎你的猎物!”叙泽特厉喝。
拇指扣住弓弦,肩背手臂逐步锁死,弓背开满,铁箭飞驰。
——一切都自然而行云流水,和二十年以来无数次做过的一样。
铁质的箭头穿透贝尔的左肩,带着法师单薄的身体向后疾飞,他发出痛喝,龙影似乎想要转头去搭救自己的主人,叙泽特当然不会放任它那样走掉,从剑上生长出的霹雳照亮昏暗的天空。
铁箭嵌入砖墙,深蓝色的血液顺着他的白衣流下。
“你害死了那么多的人,现在我就用你的血去祭奠那些无辜丧命的人。”
又一支箭,干脆利落地穿透法师的右肩,挣扎的男人被结结实实地钉在了墙上。
“你记住,我要在你身上开上一千个洞,给我查好了。”
抬脚,向前一步。
“第一箭,祭被你挑拨而互相残杀的冒险者。”
他想要举起手施法,那只右手立刻被穿透,灰色的墙和灰色的皮肤都被他蓝色的血浸满。
向前,第二步。
“第二箭,祭被我杀死的精灵少年。”
由于疼痛而蜷曲的左手也被穿透。
继续向前,第三步。
“第三箭,祭被我杀死的布衣少女。”
左脚。
第四步。
“第四箭,祭被我杀死的人类战士。”
右脚。
一步,又一步,一箭,又一箭,箭头穿过皮肤和肌肉的声音不绝于耳,世界都在沉默,宇宙间只有男人的惨叫和我单调的计数。
左小腿,右小腿,左膝,右膝,左大腿,右大腿,左小臂,右小臂,左大臂,右大臂。
他的血管里流的似乎不是血,而是流动的冰。
腹部,胸口,喉咙,头颅。
被钉在墙上的已经不再是人,而是一块覆盖着破布的烂肉,箭用完了,刀尖继续穿过他的身体,雪地被染成了恶心的蓝黑色。
连惨叫也没有了,天地间一片静寂,只有刀刃扎进肉体的声音在继续。
继续,继续,继续。
——这是复仇吗。
——还是后悔呢。
——抑或是愤怒。
——这是——
——本能——
——杀戮的本能。
“够了!”
谁在吵闹。
还没有够。
离一千还很远。
不要阻止我。
让我完成——
“够了!停手吧!”
女孩的声音带着哭腔。
不要阻止我。
不要打扰我。
不要妨碍我。
“停下!艾丽已经在哭了!”
有人踢了我肩膀一脚。
为什么能够踢到我的肩膀?
啊。
原来我跪在地上啊。
刀落在地上,全身都带着那衍冬裔之血的腥味。
为什么会这么累呢。
面前是泰拉·贝尔血肉模糊的尸体,头上是天空和月亮。
血滴在地上,在深蓝色的雪水里激出涟漪。
滴答。
滴答。
滴答。
愤怒消失了,悲哀消失了。
“我”消失了。
少年还在带着悲哀怒吼,我却如同置身世外。
我还是那个半梦妖啊。
如同一场笑话。
笑声从胸口闷闷地传出来,带着血和眼泪。
这个世界还是把我排斥在外。
无论我是不是活过。
|16|雪虐风饕
菲利普尖厉的声音穿过愈渐稀薄的风幕。
它在躁动,空气中有什么气息让敏感的雀鹰感到了不安。
狼崽喉间发出低低的呜咽,祖先遗留在它身上野兽的血液似乎也在告诉它危险的逼近,它正用力拽着它主人的鞋子,似乎想要逃离什么。
“好了好了……”侏儒小小的手抓着我的手臂晃动。
有滚雷似的声音从地底传来,膝盖下的地面似乎有些异样的震颤。
“我们走吧……”他拍着我的肩膀,“去别的地方看看……”
天色好像突然黑下来了。
虽然原本那轮蓝月出现之后天色就没有亮起来过,松林里的长夜似乎一直延续到了无名之城,但多少还有些光亮从风雪之间投下来。
只是连那些可怜的光亮也忽然不见了。
地上的雪被风卷了起来,连着衍冬裔深蓝色的血一起。
诗人喊出了声音。
“那是什么……!”
伴随着巨物撞击地面的声音。
冰冷的碎片在我反应过来之前击中我的背,巨大的冲力带着我向墙上撞去。
胸口被撞在砖石上,一口空气被从肺里挤了出来,胸骨碎裂般地疼痛着。
砰。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建筑被击碎了,地砖出现了裂缝,房顶的碎片落在我面前。
——彻底黑掉了啊。
——光也是,雪也是,尸体也是,同伴也是。
——全都不见了。
感觉有些恍惚,像是被封在梦境中那样恍惚。
少年这么想。
黑色的、冰冷的空气在鼻腔和喉咙里,湿润得有些不自然。
像被埋在雪堆里一样。
——不,自己并没有过这种经历。
蓝猛地清醒。
似乎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有泪水有鲜血,有朋友的笑容和同伴的呼唤,有激烈的战斗和呕血的呼唤,有痛彻心扉的失去和熊熊燃烧的愤怒。
可是总归感觉是个梦,梦里没有一点真实感,自己是个旁观者,什么都做不到。
身下是凸凹不平的地面,少年觉得自己好像还留在那个无穷无尽的长梦里,连呼吸都被阻挡在黑暗中,一丝光也没有,一丝风也没有,一点声音也没有。
他试探性地伸出双手,指尖触碰到的是粗糙的墙砖断茬。
看起来是被埋在瓦砾堆里了啊,他自忖。
有一点点的鸟鸣声顺着缝隙漏了进来,非常熟悉,就像熟悉自己的手指。
“菲利普?”他坐起来,却狠狠碰了下头。
“你是说这里面有人啦小鸟?”女孩子的声音隐隐约约地传进来,带着些他所不喜欢的调笑。
又是唧唧喳喳的叫声。
这时候不管外面是谁,出去才是第一要事,少年揉着被磕痛的后脑勺这么想。
“外面有人么!”他扯着嗓子喊起来,这才感觉自己很久没说过话了,喉咙干涩,一口带着腥味的空气呛进气管,少年咳嗽得仿佛要把肺翻出来。
“在这里啊……”金属撞击石头的声音响了起来,女孩似乎在用什么武器刨挖那些瓦砾。
有风溜进来了,冰冷的,带着些奇怪的异味。
然后头顶开了一个口子,少年抬头看到的是漫天的星子和蓝色的月光,少女在边缘向他俯身,月光从她后面照来,蓝看不清她的脸,只有那头雪白的长发一直垂到他面前。
“你没事吧?”她发问,像是另一个男孩曾经攀着绳子向他伸出一只带血的手。
“真是够呛啊……”少年站在已经被方才落下来的巨大冰块砸得摇摇欲坠的城头环视无名之城,“太多了,先在这里休息一下吧。”
城墙上本来也站满了傀儡,只是那些脆弱的东西已经被两人接二连三地打下了城墙,十多米的高度把它们摔得碎成了一地冰碴,拼都拼不起来。
“是够呛呢。”紫色的女孩一手掐腰,黑色的雾气在她身边不停涌动,她正踮脚指着中央广场的那根冰柱,“我的队伍在那里——你看到那道红光了么?那是我们的队长。”
从内心来说,也许是因为他由于一半的卓尔血统而受人排斥,蓝一直不喜欢卓尔精灵,甚至到了厌恶的程度,即使他并没有真正接触过卓尔。而当他没有注意到这个女孩的种族时,他倒是完全不讨厌她——也许和这个叫薇塔塔的卓尔精灵刚刚救了她一命有关。
不过,注意到了以后,他也没有讨厌她。
“看起来很强啊……小心。”一支冰箭朝着女孩射了过来,被少年一刀砍成了两半,化作白色的冰尘。
“我们的队长是个脑回路一根筋的家伙呢……”她挥手,数把红黑色的刀枪随着她的指挥击碎了一个跃上城墙的冰傀儡,看起来那家伙就是方才放冷箭的那个弓兵,只是它的行动早就被女孩用神力捕捉到,它的一举一动薇塔塔都已经了然于胸。
“那是夏德娜赐予我的眼睛。”女孩这么告诉他。
弓兵变成了几块碎块,落下了城墙。
“不过,很强,是真的。”她眯起眼睛,像只晒太阳的奶猫。
——不,也许是只幼狮呢。
“真巧啊,我们的队长也是个一根筋的家伙——只不过很弱就是了。”蓝干笑两声,他忽然觉得瓦尔哈拉的那些脸开始变得不清晰,依瑞斯,伊利亚斯,奥列格,阿伦德尔,叙泽特,瑞贝利安,艾丽西亚,都是些无比熟悉的名字,他却怎么都无法把这些名字与面孔对上号,即使经过那么多的事情,都是同生共死过的友人,他还记得几个人坐在篝火边弹琴唱歌的时候,奥列格让他唱唱父亲教给他的猎歌。
然而那些图像似乎在慢慢地消失,纳斯塔的脸也在模糊,只有父亲的脸和川途的脸还深深刻在他脑海里,像是被烙在木板上的图画。
用火在木板上画画的,是谁来着?
他只记得那双手小而白皙,上面有长久干活勒出的红痕。
“说回来,你的灵魂居然还在啊……我还以为你已经被梦妖吞噬掉了呢。”女孩向着城下俯身,那里不知何时多了无法计数的傀儡,虽然很小,但是已经层层叠叠地攀上了城墙。
“这个我不太清楚……不过看起来是完蛋了呢。”少年蹲在城头,敌军像是海浪,前赴后继地拍在城墙上,他们清楚地感觉到脚下的震动,世界似乎在崩溃。
“早知道就不上城墙了……”女孩撅起嘴,脸鼓成了个小包子,“不过这么小小的傀儡,感觉可以一口吃掉。”
“说不定它会在你肚子里大闹呢?”蓝伸手把一个手掌大小的傀儡推下去,这种大小的东西让他感觉甚至有点可爱,菲利普也在飞来飞去地玩着那些傀儡,似乎还相当的欢快。
“哼……”女孩一脚把一只有二十多厘米的傀儡给踢了下去,“咱们还是快点赶到神柱那里比较好喔,他们似乎很吃力呢。”
“首先咱们要解决这群蚂蚁啊。”少年掏出了个火折子,这东西还是奥列格给他的。
橙色的火很快就烧起来了,森林被引燃了,城墙被大火熏黑,傀儡在火焰中发出嚎叫。它们融化,蒸发,空气里都充满了它们的尖叫,萨玛斐好像在通过它们发泄什么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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