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TC+8 8.23 3:20 a.m. 正文1362字
强行说它是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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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书的图书馆就好像没有神的教堂。
木质的书架,木质的长椅,列队一样排得整齐。
没有书的书架就好像没有人的长椅。
一样空荡,一样迷茫。
我拒绝将这间房屋称作图书馆,因为它没有信仰。
我相信神吗?
我想是不信的。
至少并不相信那些听取祷告的神。
对于造物的命运,其实神也无能为力吧。
吹一口气,把人类放上大地,这些小小的生灵竟就开始自作主张地四处奔走起来。见到这一幕时,神也会惊讶吧。
世间的沧海桑田,于神也绝不是弹指一挥间。神大概尝试过,在这漫长的时光里不止一次地尝试过,让几个人迟一些回归泥土,或者让另几个人远离叹息之风、泪水之海。
可是无法。
神知道,如果他的造物要成为英雄,他们就会成为英雄。如果他的造物要遭遇不幸,他们就会遭遇不幸。而如果他的造物要向他祷告,那么他们也只能继续向他祷告。
手里握着笔的人啊,想必他们也已经明白,笔下的小小造物是如何不随心意而动。
这些造物的造物也向他们的造物主祈祷。
没有尽头。多么可笑。
他们的神也只能攥紧纸笔,与他们流同样的泪,随他们一道叹息。
在人的世界里,神比人更无力。
我相信神吗?
我想是不信的。
至少并不相信那些显现神迹的神。
从前人类传颂的神,其实是恶魔化身吧。
不然,他们怎么会在人头顶上争权夺利,怎么会教人对他们俯首帖耳,怎么会撺掇人操戈阋墙,又怎么会因为一己之怒而降祸于天地之间呢。
自祖先走出神的园子肇始,一代代人裔自觉不自觉地渐渐脱离了神的控制。曾经不容置疑的律法被新的条文取代,神圣的光环也在理性下显得黯淡,属于人类自己的世界从此将会开足马力前进——所有人都这么相信着。
但神之所以为恶魔,不只在于他播弄人心,更在于让人们纷纷学会了他那些造神的伎俩。
于是再次争权夺利,再次俯首帖耳,再次操戈阋墙。这一次,人祸之凄惨甚于任何天灾。
向神祷告?不。我们的领导人是唯一的神。每日念诵他的名字,宣誓向他效忠吧,在夜晚尽管享受令人迷醉的狂热吧,然后等到太阳再次升起,整队出发去清除异端吧。
在阳光底下——清除异端吧。
乍见此情此景,就连最虔诚的信徒也会怀疑神是否已经离我们而去——假使没有怀疑神是否从未站在我们身边。
你看,那儿的教堂空无一物。大钟不再振动,管风琴不再轰鸣,挺直背脊吟唱圣歌的孩子们现在同样骄傲地挺着胸,前面挂勋章,后面挂枪。
但即使在彼时,图书馆也没有沉寂。
一架一架书本在人听不见的频率上窃窃私语,扰动油墨印下或墨水写就的纤细笔画,让它们从泛黄的纸页间溢出一点香气。没有腿脚,不能发声,就像花木用气味吸引昆虫一样,花木化成的纸张只靠图书馆这种独一无二的香气来吸引人。
当人取下这些书,从字里行间读出它们交谈的声音,他将听见一种声音盖过外界全部的喧闹,衬托出我们最终的信仰。
这信仰唯一且真实。
被不同的语言描述。
以不同的名字称呼。
人们用不同的方式谈论这不可名状之物。
我一直相信着图书馆给我们留下的信仰,也相信它的声音会被认真倾听。
或者说想相信,或者说自以为相信。
“女神的猫头鹰”这个短语出现在图书馆里,指向明确得不作他想。
如果所谓的捕获是关鸟入笼,让它从别人眼前消失,那大概能解释这个空空荡荡的屋子。这么一来,“伟大”就显得有些疯癫了。
不过这儿的捕获只是单纯表示获取也说不定。
伟大的是对智慧的追求也说不定。
到头来这张纸条没有意义也说不定。
根本不会影响我的日常生活也……说不定。
不过无论怎么解释,这张纸都是一份相当自大的声明。
+展开(正文1552字)
(不会编剧情的中之人今天也在逃避。少女心理活动凑字中……)
---正文---
上午,太阳还远没有走到天空的中点,宴冒着冷冽而清新的空气来到公园一角,试着把注意力集中到手里的书上。初冬的阳光被云层一滤,光线更加柔和,甚至没能在书页上留下斑驳枝影。眼前这幅景象寂静而和平,其中却隐约透着一股不安,宴知道那种感觉是什么。
住在欧洲的时候经历过相当漫长的冬天,这样灰白的天空她见惯了。与一些其他人一样,她常常愿意在外面坐一整天,等着阳光横扫大地的奇迹般的时刻出现。到那时,那种突然卷遍全身的温暖会盖掉所有不安。不过人们不一定能等到这样的时刻。
在这里,即使是冬天也没有那样严寒,但足以让宴回忆起那些漫长的等待,希望与雀跃,和希望与雀跃之前的压倒性的沉闷。所幸阳光并不是那么稀少的资源,图书馆的午后尤为如此。中午时分云应当会散去了,在那之前就这样读书也不坏。
今天带着的是一本描述欧洲的书。宴对欧洲的了解除了亲身经历之外,也有很大一部分来自各种各样的书籍。这些书中既有她熟悉的事物,又有连她的想象都难以企及的内容,两相交织,几乎扰动了部分记忆,使她偶尔感到自己度过的岁月不止区区十三年。这就是另外的话题了。
面前的书本好久都没有翻过一页。在旁人看来,宴大概一直是一副专心读书的样子吧。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回过神来,视线在纸张上逡巡一会,还是回到页首重新往下读。书里正是一段诙谐的世态描写,本来是相当吸引人的。
不过这一次,连贯流畅的阅读同样没能持续多久。
一个清亮的声音在一段距离外响起:“早上好,宴!”
抬起头一看,有位少女正在向这边挥手。是对门的邻居泪茯,一个兼具活泼与优雅,十分可爱的女孩。宴也同样回应:“早上好,泪茯。”
大概是很开心能在这里遇上,对方一路小跑了过来,带起一阵小小的风。宴刚刚合上书站起来,却见活力十足的少女被石头一绊,“啪”地摔到了地上。
连摔倒的动作都带着不寻常的风。
宴有点被这冲击性的一摔吓到,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而泪茯自己却好像不以为意,念叨着“哎呀哎呀”三两下就爬了起来,宴去扶她的动作也落了个空。
“啊……没事没事……”泪茯拍打着衣服,一边说着,“比这重得多的跤我都摔过呢,有一次在草地上摔进兔子洞里……”
虽然不大明白一个大活人怎么会摔进兔子洞,宴还是认真地听着。
“……那只兔子尽说些听不懂的话,后来遇到的猫也是,真希望我能明白它们在讲什么……”
忍不住好奇地插一句嘴:“完全听不懂的话,是吱吱吱、喵喵喵之类的吗?那为什么会知道它们是在说话呢?”
“不是吱吱喵喵,真的在说话,只是听不懂……不对,那应该是能听懂……可是还是不明白……”
宴大概理解了,这就像自己现在听她说话的感受一样。但是她谨慎地没有说出来。
“……不过那次真的摔得很奇怪呢,从那么高的洞里掉下去竟然没有受伤……”
虽然还是不大明白一个兔子洞究竟有多高,宴觉得现在不是问这种问题的时候。
“说起受伤——泪茯你的膝盖是不是擦破了?”
“?!……咦,好像是有点疼……”
“快来,坐这儿。”
两人并排坐下,宴开始从披肩内侧的暗袋里往外掏东西。
碘酒、棉签、纱布、绷带、创可贴、安全剪刀……
“小宴……”
“什么?”
“你、你竟然随身带着急救包?!”
消完毒贴上创可贴,泪茯的兔子洞故事也将近讲到了尾声。
“……就是这样,这一跤摔得,不得了啊。是我前几天做的一个梦哦!”
看着邻居一脸得意的样子,宴忍不住笑了起来。她的想象力真是不一般。虽然不合逻辑,她的故事却有莫名的魔力,仿佛深处藏了秘密。
“泪茯还有其他有趣的梦可以讲给我听吗?”
“当然有啦!话说有一天我正在照镜子,突然……”
坐在那里述说奇妙故事的泪茯,收敛起一开始咋咋呼呼的劲头,看起来是位完美的小淑女。
不知不觉间太阳升高了,空气里依旧泛着冷冷的色调,但阳光的直射让周围略微温暖起来。泪茯讲完了她的第二个梦境,转而问起了宴做的梦。
宴回想一下,又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这样回答。
“不,我都不记得了。”
---正文完---
*关于披肩里的急救包:原作结束的时点正值二战,所以宴是拥有强烈危机感的孩子。披肩的样式有点参考一战战地护士制服,就顺手这么设定了。(当然并不是说战地护士也会把医疗用具塞在披肩里。大概不会的……)
*一切你看出来或者没看出来的吐槽属于上帝视角。宴不是个吐槽型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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