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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些微血腥猎奇描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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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铃铃——”
倒酒的动作被突然响起的铃声打断,梳着背头的金发男人迅速提腕将还差一点就要倾倒出的液体收回了瓶中,带着歉意笑了笑,快速扫完屏幕上的内容后将手机揣回了口袋。
“抱歉,虽然之前就提到过了……我最近真的很忙。”
之前被阻断的琥珀色水流这次流畅地被注入了白兰地杯子中,男人将半满的酒杯放在了自己面前的桌垫上,伸手将胸前口袋里放着的眼镜摆在了酒杯的旁边,却好像完全没有喝或者戴的意思。
“就那边开始还有大概10分钟的时间,”他有些莫名地嘟囔了一句,然后抬起头,露出了一个异常灿烂的笑容。
“我们继续吧。”
那是一个异常明亮的房间。
在可视的范围内找不到门窗或其他任何象征着通往外界通道的存在,能让视线聚焦的物件就只有房间正中的一套纯白桌椅,就连那刺眼到像是手术室中无影灯一样的光线来源都无法分辨。
那是一个白色的房间。
天花板,地板,墙壁,还有桌子一边穿着束缚服一样服装的人。
唯二的例外就是桌子另一边坐姿挺拔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和他手边用暗色瓶子装着的白兰地。明明身处于一个如此压抑而怪异的空间里,这人的脸上依旧带着几乎可以说是愉悦而平和的微笑。
他对桌子的另一边除了头部以外都被束缚住的棕发男子点了点头,声音闲适而自如,就好像看不到那人瞪大的眼中略显可怖的血丝和恨意一样。
“那么,我再问一遍,我应该到哪里去找你们的负责人呢?”
他嘴角的弧度又拉大了一些,“请放心,就像是所有人期望的一样,我保证会是一次绅士之间的会面。”
“啊,当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他又加了一句。
“作为代价,我同你的交流……相对来说,就不会那么文明了。”
棕发男子虽然并没有被限制说话与呼吸的能力,但一种极度恐惧下条件反射般的冻结感突然虏获了他的身体,他没有心思细细体会每一条血管配合着身体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动作产生的酸痛一同颤抖的不适,只知道自己在反应过来之前便听到了来自自己紧缩的喉头,像是捕食者盯住的猎物逃跑前的示威一样看似凶狠却毫无用处的反抗声。
“你不能杀我!我是唯一一个知道联系方式的人!”
金发男人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话一样抿着唇摇了摇头,“啊,我当然不会直接下杀手。”
“我本来是想直接让你保持72小时的清醒……然而好像我并没有这么多时间可以浪费在等待上啊。”棕发男子有些惊恐地看着男人眼里一闪而逝的失望神采,“所以,为了加快速度,我只能用更直接的方式了。”
“不知道有没有人跟你说过,疼痛到了一定的限度就会消失……或者说变得麻木?”
男人假装天真地歪了歪头。
“那是骗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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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ngsman: The Secret Disturbance】
【Lamorak - Chapter.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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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Lancelot。”
“什……么?”
忽视了桌子对面那人在意识模糊的状态下条件反射一样的喃喃询问,男人仰头将琥珀色的酒液一饮而尽。他有些不自然地将动作在仰头的动作处暂停了片刻,试图回忆自己与那个作为特工实在是温和得过分的男人最后一次会面的情景,却发现自己能记得的只有那人谦逊有礼的声音,和长辈一般拍在自己肩上时,自己所感受到的安抚与信任。
他轻缓地叹了口气。
“我,我说了,我知道的都已经说了!!!求求你,求求——”
片刻的沉寂迅速地被桌子另一边突然爆发出崩溃般喊叫的人所打断。他转头对自己视线尽头的Arthur点了点头,伸手摘下了眼镜,再次在酒杯中倒入了威士忌。
“啊,是吗。”他将视线从手中琥珀色的酒液转到了桌子另一边双眼充血爆出,神情几近癫狂的男人。他有些无趣地看了眼自己的杰作——那人所有手指都已经偏离了原来的位置的左手。其中食指好像受到了点特别待遇,像是被锥子一样的物体细细碾磨过一般,肉泥一样的肌肉组织下透出的白骨上有着刮剜的痕迹,仔细看的话,地上的血泊中还能隐约看到被浸泡得发暗的骨粉。男人原本还多少带着点不屈血性的表情已经被胡乱的涕泪替代,他正毫无尊严地恳求着,想来如果可以的话早已跪伏在地以示真诚。
金发的男人轻轻地将酒杯放回了桌上,身体微微放松靠在了椅背上。
“真可惜,我已经不想听了。”
“……哎?”
“就在15分钟前,你的另一个同伴已经告诉了我相同的信息,我来这里不过是想要确定一下正确性而已。”他垂下眼注视着自己手上还没有擦干净的血液,声音里带着股兴味索然的味道。他收起了之前一直挂着脸上的面具般的笑容,注视着对面的蓝绿色眼睛里翻腾着不知名的深潮。
“再见了,Lawson先生。”
他掏出了一把早已装好消音器的Walther P22,枪口精准地指向了对面那人的眉心,持枪的手稳定得没有一丝颤抖。
“非常感谢——因为你我度过了一段不算无聊的时间。”
他扣下了扳机。
他将还散发着热气的枪放在了桌上,将刚刚才满上的酒杯凑到了鼻子前闻了闻。
“这酒味道真是遭透了。”
他喃喃,然后再次仰头一饮而尽。
——
“Sidecar,please.”
“No ice?”
“No ice.”
门框上铃铛被突然敞开的大门碰撞得叮当作响,一个比较怪异的组合出现在了那个叫做Camellia的酒吧门口——亮金色的头发被梳得一丝不苟,笔挺的西装也毫无破绽的男人与他手上拎着的一个用比较古怪的姿势挣扎不休,嘴里还爆着粗口,看起来大概20来岁的青年就这样毫不在意地进到了那个除了一个酒保外便空无一人的空间。男人明显与吧台后的酒保相当熟悉,两人在一问一答之间就完成了扔人到沙发上→猎物准备反抗→微笑着卸了他的手腕→自己坐到吧台的四步曲。
“呼。”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金发男人在吧台前拿起了不知何时已经被准备好了的鸡尾酒杯,仰头一口干掉后惬意地叹了口气。
“哈……还是你调的酒最合我的口味。”没有理会这句带着点调笑和奉承的话,吧台后的男人动作麻利地将空了的酒杯拿走,没有停顿地又不知从哪摸出了另一杯放回了原处。这回金发男子只是用修长的手指点了点杯沿,没急着喝,却有些不满地盯着自己面前那个看着自己带人来拜访还全程都淡定得无趣的男人,直到他不自在地咧了下嘴,有点无奈地捧场抬头看了眼那个肩膀和手腕的关节都被卸掉还反绑在身后,浑身冒着冷汗脸上还硬是要摆出一幅毫不在意的表情的青年,但很快还是将视线转回了手中的杯子上。
“……”
“唉,好吧……啊,这孩子怎么了,你为什么把他带到了这里,出什么事了。”
完美的棒读。
“他啊。”然而这边却毫不在意对方平铺直叙毫无起伏明显就是敷衍的语气,男人心满意足地顺着他的问话(?)接了下去,“路上碰到的,这位……嗯……”好像这才发现自己之前光顾着绑人不记得问问情况了,男人挂上了一个带着歉意的笑容,转身用眼神询问了一下那个黑发青年。
强忍着肩膀尖锐的疼痛和心头的怒火,青年狠狠地瞪着那个表情看起来还有些无辜的男人,在脑海中盘旋了许久的脏话还没冒出口就被那人不只是有意还是无意敲击在吧台上的手指给摁了回去。刚才完全反应不过来就被卸了关节的震惊和潜意识里的恐惧成功地捉回了他快要落跑的理智,他深呼吸了一下,咬牙切齿地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Davis,Xerxes Davis。”
哪知道那个男人像是看不到他愤怒得快要爆炸的模样一样,微笑着点了点头后就再次转身继续起了刚才的对话。“Davis先生是一路跟·着·我到的这里。”他加重语气强调着,然后冲着那个吃惊抬头的男人投来的询问的眼神点了点头。
“我在6个街区前就发现他一直保持着大概半条街的距离缀着我,”他背对着Xerxes致敬一样地举了举酒杯,没有打算观看青年一副“自己居然那么早就被发现”的震惊表情,脸上写着纯粹的兴味盎然,“途中我用了5种不同的反追踪方式试图摆脱他……但他总是有办法继续跟上来。”
酒保打扮的男人这才放下了手中被擦了半天的杯子,认真地上下打量了一下那个从外表来说毫无特别之处的青年——黑发蓝眼身高适中,就长相来说还算凑活,但那身无论如何都只能用“糟透了”来形容的衣服搭配注定他的出身注定不会是什么有头有脸的家族,同时也意味着没可能接受过追踪与反追踪的训练。肌肉虽然看上去多少锻炼过,但不是专业性的,但是有没有可能是故意伪装成……
“别看了,他不是什么便衣,大家族深藏不露的继承人,来自中国的功夫高手,或者任何其他不靠谱的什么身份。”像是早就料到这人脑海中有可能出现多少不靠谱的猜测一样,金发男人轻笑着打断了他的思路。
“你怎么能确定他不是……”有些困窘地嘟囔了一句,他再次拿起了已经干净得毫无瑕疵的杯子开始反复擦拭——用一种如果Xerxes没记错的话,比之前用力很多的方式。
“哦我的朋友,相信我,如果他真的是的话,我会知道的。”金发男人大笑着回道,“说回他跟着我的事……其中3次我故意留下了能让他追踪的痕迹,1次是凭他自己的小技巧——这个我过会得找机会好好问问,还有1次,是——凭直觉?”他再次回头挑着眉看了Xerxes一眼,然后凭借着他脸上还没消去又浮现出的震惊表情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所以,你想要邀请他加入你那个不知名的奇怪组织……就像你几年前问过我的一样?”
“对。”男人干脆地回道,然后低头将杯中最后一点金黄的酒液喝干,轻轻将酒杯放回了桌上。
“……但是他的胳膊和手腕还是被卸着的——被你。”
“啊……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我担心在我带着他进来后的下一秒他就会暴起砸了你珍贵的收藏。”男人耸了耸肩,正了正自己的领带,起身走向了那个看似已经平静了下来,现在正安静得有些异常地坐在沙发上地青年。
吧台后的人苦笑着摇了摇头,有点无语地看着自己的老友拍了拍那个青年脱臼的肩膀,然后在他吃痛地喊出声来之前利落地几下将脱臼的关节接了上去。他叹了口气,对那个对自己的可能的悲惨未来还一无所知,现在只顾着忍住嘴里快要憋不住的痛呼的年轻人投向了隐隐带着怜悯的视线。
“那我先走了。”男人笑着打了声招呼,相当自然地——就像是不到半小时前“自然地”将跟踪着自己的陌生人卸了胳膊又拎到这个对他来说显然相当特殊的酒吧里一样——带着那个叫Davis 的青年向门口走去。
“喂,Hebert。”两人离去的脚步因为身后的声音微微一顿。
“……记得回来把你的酒钱结了,我还记着账呢。”
被称作Herbert的男人没有回头,但他身边的Xerxes却看到了他脸上的表情——是与他预想中无奈或者生气的表情不同,一个非常真诚,跟之前笑眯眯地卸了自己胳膊时的表情完全不一样的——
温暖的……笑容。
“我知道。”
——
Xerxes从之前被“押送”到那个奇怪的酒吧后就一直高攒着的怒火在离开那个地方后迅速地转化成实质行动爆发了出来。在散发着橡木香味的原木门被关上的下一秒他便迅速地矮身试图用一个正面进攻的扫堂腿占据一个相对有利的局面——不过很可惜,虽然已经尽可能地高估了自己对手的实力,但男人的反应比他能够想象得还要快上很多。在他完成扫腿的动作前,一个手感相当不错的木质伞柄就勾到了他的脖子上,并且在他能反应过来之前,一股大到难以抵抗的力量就顺着他的脖子拉扯着他的身体,将他毫不留情地甩到了坚硬的水泥路上。
后脑被用力撞击后产生的眩晕感使得他眼前的景色瞬间产生了重影,Xerxes这回没能忍住呻吟,骂骂咧咧地半躺在地上半天动不了身。而那个金发男人则平静地伸手抖了抖因为刚才的动作产生了皱褶的西装,将手中的伞再次挂回了胳膊后脚步平稳地走到青年面前。
“Davis先生,你好。”
然后他听到那个好听得有些过分的声音在自己的耳边响了起来,Xerxes愣愣地看着那个男人半蹲在了面前,表情隐没在了背对阳光的阴影里。
“非常抱歉现在才对你做自我介绍,我是Herbert Harris。”
男人停顿了一下。
“如果你允许的话,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他有些呆愣地看着那个男人在小巷阴暗的背景下逆着光的身影,虽然看不清楚,但他却莫名地确信,那个叫做Herbert的男人的脸上,一定挂着那个非常干净,而又异常温暖的笑容。
然后他听到了自己毫不迟疑的声音。
“好。”
——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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