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欧——”
某个小酒馆内,被男人们簇拥着的中央,楚楚可怜的黛西招呼着刚跨入门口的圣骑士大人。
“又来了吗。”里欧尼达斯叹了口气,衔着他披风一角的夜莺终于松了嘴。鸟儿冲着白裙美人俯身致意,飞离了此处。
一旦有能在城镇居住的机会,黛西总会在夜里流连各个酒吧。也许是出于捉弄和报复的心理,里欧经常在这样的晚上被各式百鸟叨扰,催促着他来到酒馆替它们的百鸟之首——黛西大人垫付酒钱。
起初,这些生灵们还会礼貌地飞来里欧的房间,绕着里欧飞旋来催促引导他前往目的地。时间一长,连这些小家伙们都不客气起来,随意啄着里欧的衣物拉扯他赶路成了家常便饭。
白鸽、喜鹊、猫头鹰、夜莺、孔雀、山鹰……里欧也曾惊讶为什么黛西这样的家伙能拥有号召百鸟的能力,这些或神圣或强劲的灵性生物为何都听命于这样的人呢?
“怎么不让他们给你付钱,”如往常那样结账后,高洁神圣的骑士大人抱着胳膊淡淡看着黛西懒洋洋披上外套,酒馆里的男人们对即将离开的美人恋恋不舍,纷纷说起俏皮话博之一笑,“我看他们乐意得很。”
拖拖拉拉整理好好衣裙,黛西和里欧走出热闹的小屋,她摸出小镜子轻轻补上唇妆,才漫不经心回道:“我对骗人钱财不感兴趣,那种事情太低劣了。”
“欺骗别人的感情不也同样恶劣吗,你倒是做的很开心。”里欧觉得好笑。
“那不一样,”黛西转过来,眯起眼,温柔地冲里欧微笑着,甚至虚情假意替面前的大个子整理起后领,“我喜欢看人为我倾倒,而不是出卖色相。靠皮相来换钱这种事情也太低劣了,非常没品。”
少女模样的女子声音正如她所统领的百鸟那样悦耳动听,即便是如此歪理,在她深情款款、温柔地娓娓道来之下,都显得仿佛金科玉律般正确。
“你倒是有自己的一套道理。”枪兵大人笑了,带着几分讥诮意味。
“您不也是吗,陈腐的骑士大人?”
里欧看向黛西。
如果说这世上存在着魔鬼的话,他毫不怀疑黛西是其中一个。她若是持有海之女妖般艳丽、诡魅的皮相倒也相称,可黛西却偏偏有着纯良无辜的外表、柔弱惹人怜爱的仪态,总做出一副姿态美好的模样——人都是喜好美的,美丽的人总能获得世人最多的理解和原谅。许多艺术作品里,任性、狂妄甚至是残忍的女子,总因其美貌而独具魅力。即使人们不愿承认,他们的确是看重皮貌之相的生物。黛西有自己的道义,凭美色虏获人心,玩弄真心于股掌间,却不利用色相赚取钱币。既恶劣又纯净,诱人犯下原罪,已然接近魔鬼。
里欧自然也有自己坚持的信念。黛西一直笑他陈腐,也许恰如其分,他近乎病态般偏执地信奉骑士之道,将自我完全奉献给规矩和理想,服从一切命令,执拗地枯守信条。凡是命令,必会尊崇;凡有呼声,必会响应。黛西也正是吃准了里欧的性格,常常利用这点捉弄他,尽量给里欧惹麻烦——虽然后者从未表现出不耐烦的意思——这一点也让黛西很烦躁。
骑士大人近乎愚蠢的恪守精神使得他在队伍里人望颇高,勇者大人愿意常常和里欧商讨未来的计划,莉亚、派森和Len都把里欧看作是值得托付信赖的伙伴,只有黛西对这个从不跨国自己画下的分界线的家伙从根源上感到恶心。如果有丝毫的认可里欧所生存方式的话,那么黛西眼下所坚持的人生态度便一文不值。所以,越是能激恼里欧的事情,她便越是要尽可能去多做。
不同于以往,男人淡淡对黛西说:“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事。”
“可是,现在是深夜呀?让一个女孩子孤身赶夜路,”她以为日积月累之下里欧终于有了点脾气要向自己反抗,觉得好玩,随手撩起一缕软软的金发缠在指尖,“您不把我送回旅店吗,伟大的骑士大人?”
男人无话可说地白了黛西一眼,腹诽着像你这样厉害的角色哪需要人担心安危,却还是开口解释道:“我眼下有点急事要办,旅馆离这里不远,今天你先回去吧,失礼了。”
“有那么重要吗?比护送女士安全到家还重要?”
“很重要,非常急。抱歉,我先走了。”
望着里欧匆忙赶路的背影,黛西一下子觉得兴致高涨。从未见过同行的这人如此慌忙,她狡黠一笑,乐颠颠赶回大家住宿的旅馆。
“莉亚,派森,我好像发现了里欧的秘密!”她兴冲冲推开房门,一向文静的派森正在桌前翻阅着书籍,而莉亚正整理着自己随行的行李。
“里欧的秘密?”派森放下书本,“他不是又被你叫去酒馆替你先付账吗?我不太明白黛西为什么要经常这么做,明明之后也会把酒钱还给里欧,为什么偏要让他每次都出门跑一趟呢?”
“哎呀这个事情之后再说,”黛西兴奋地把坐在床边的莉亚拉起来,“我感觉里欧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不可告人?”
“里欧他平常不是非要践行他的那个什么所谓的骑士道精神一路押着我回来吗,”金发的美人一边兴奋地说着,一边从壁橱里找出一件斗篷,“今天他一个劲赶我自己回去,说是有特别急的事要做。”
“他有说是什么事吗?”
“没有,完全没说。”
“会不会是因为黛西你经常惹里欧生气,他故意撇下你走了呢……”派森意识到这话说得有点得罪到黛西,声音不由得减小,“我是说……有没有这个可能性。”
“你想想看里欧这个人,”她又翻出一件斗篷,径直走向派森,毫不在意地替派森套上,“他会因为生气就丢下女士一个人走吗?”
“确实不太可能做得出呢。”莉亚微笑着接过黛西递来的衣服。
“所以说我们赶紧去看看他在做什么吧!我请苍鹰偷偷跟在那家伙后面了。”白裙的恶魔兴奋地说道。
女孩子们循着夜色离开了旅店。
“里欧先生不会是要去做什么危险的事情吧……”派森有些担心。
“没关系,我之前嘱托的苍鹰,要是里欧干出什么危险的事情,就立马飞下去啄瞎他的眼睛!”黛西快活地笑着。
“你只是想啄瞎他的眼睛吧?”莉亚施起照明魔法,拉着黛西和派森像是照看妹妹般走在最前面。
三个女孩子越走越远,四周已经变得越发荒芜,经过了最后一所木屋后,她们走进了杳无人烟的森林。
“啊这人到底是去做什么啊!都跑了这么远了。”黛西对这段遥远步途不满起来。
“会不会是去见他的情人呀,”莉亚的表情变得柔软温柔许多,“也许他认识了一个普通的女子,却苦于无法在一起,只能够在深夜的树林里悄悄幽会,享受片刻普通人的幸福……”
“啊?他——?”金发美人被呛得厉害,“不可能吧,怎么可能有女孩子会喜欢这种家伙啦——”(小贴士:里欧尼达斯在时计城效忠国王的时候,在女性子民里人气确实很高,排名时计城妇女最想嫁的型男top榜第6位,虽然本人大概毫无知觉。)
“也可能里欧先生偷偷地在养什么魔兽之类的?”派森也开始畅想起来,“钟乳洞里的大蛇,传说中的巨龙,或者比四座房屋还要大的湖中怪物之类的……”
“我觉得这种事情比较像是派森你会做的啦。”
叽叽喳喳议论了一路,她们终于远远地看到在荒林中前行的骑士。
里欧在一块相对开阔的空地停了下来。前面有一小片湖,月光皎洁,青蓝色的光辉投射在湖面上,把整块空地照的波光粼粼。里欧独自站在这片可以称得上是美景的地方,像在等待什么似的。
“难道说真的在这里等心上人——”莉亚兴奋地说道。
“难道说真的在等湖中怪物出来吗——”派森也很激动地踮起脚。
黛西已经不知道该先吐槽同行的姐妹们还是去吐槽和这诗情画意的夜色毫不搭调的里欧尼达斯。
“啊!有人过来了!”
“戴着斗篷看不见脸啊——来的这个男的女的?”
“女的吧?看起来个子不高。”
“但是身形很像男人……”
“这、这人大半夜把我丢下就为了来见一个男人?我,我……”
“在说话了!”
“莉亚,你有办法听得到他们在说什么吗?”
“我试试看。”
魔法师快速念出咒语,原本平静的湖岸边突然刮起一阵微风。
“我请求风把他们的对话从远处传递过来,应该能听到大部分。”
她们竖起耳朵听起来。
“……已经没有办法……只能……能够拜托的只有……母亲在我年幼的时候……之后……父亲……魔兽……昨天姐姐……很大一笔钱……其他人都……您接了电话……愿意帮助我……债主……时间很紧张……一千枚金币……无路可走……谢谢……”
“喂,这家伙明显是个骗子吧。”黛西拉下脸向莉亚和派森确认。
“再怎么说身世也太夸张了,”莉亚皱着眉点点头,“而且戴着斗篷遮住脸也很可疑。”
“你们发现了吗,”派森警惕地指了指里欧四周的树丛,“有好几个人潜伏在后面。”
“天啊这个人是不是傻子啊!”
“等等,里欧好像真的信了!”莉亚慌张地指着似乎在衣袋里摸索东西的里欧尼达斯。
“后面那些人好像要行动起来了!手里有刀!”
“他完全没感觉吗!”黛西抓狂起来。
“没办法嘛,里欧原本也不是擅长法术的类型。”
“这个蠢啊——”
黛西一个响指,一只苍鹰从天而降直冲向湖边二人,猛禽展开巨翅,身着斗篷的男子被眼前的突发状况乱了神,下意识摸出一把匕首,突现的巨鸟猛地扇翅,尖爪抓向对方,同时坚硬有力的鸟喙径直戳入眼。莉亚和派森也跳出草丛,绀蓝的法师挥舞起手中的法杖,四下猛地燃起一圈烈火,潜伏在树后面不怀好意的人都跳了出来,派森奏起迷惑神志的不明乐章,除开包含里欧的一行队友外,剩下的歹人纷纷口吐白沫,倒在地上。
里欧被眼前突然的变故震惊到,不知所措转过头来看向女孩子们。
“你这个大傻瓜——还不快来谢谢我们——”
黛西又一个响指,苍鹰转而飞向骑士,扇动起巨大的翅膀东抓西挠起里欧来。
“里欧差点被人电话诈骗把所有钱给骗子甚至可能被盗贼团伙袭击”的事情作为黛西接下来一个月的谈资,被广泛流传着。勇者大人和Len已经不知道听过多少遍了。
虽然标题取的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但其实是欺诈!想不到吧.jpg
之前觉得里欧被电话诈骗这个梗很有趣忍不住写了下居然他妈写了三千字多……已经不搞笑了!我在搞什么!
里欧吃瘪真好玩!他仿佛一个团宠吉祥物了(。
+展开
楼上科技白痴合理。
我靠,虽然你不承认,但是我真的觉得这一篇特别好,我特别喜欢……或者说就很、就很……很完整!!个性鲜明!!最重要的是很有灵气……写得高兴吗!我看得很高兴
掌控百鸟的黛西太可爱了,当初没怎么记得,这么一看这个设定真的不错……里欧太对味儿了哈哈哈哈哈哈哈笑爆,我觉得这对cp很可以我靠好甜还付酒钱可以可以格兰芬多加十分(?
尤其是“里欧看向黛西。 ” 后转场到论述,节奏太专业了,“凡是命令,必会尊崇;凡有呼声,必会响应。”这句我也好喜欢
派森真的好可爱,某种程度上的科学脑(爆笑)莉亚也是好珍稀的常识人
楼上矗男笑死我了 矗矗矗矗矗矗矗矗 说罢我就买下这一对儿的股份
你把我夸得太高了我要高兴得以为老子他妈就是世界之巅了(
我也不知道好不好!不过确实写得蛮开心!可能有时候过犹不及吧憋正剧憋得太用力反倒不如摸鱼那么放飞自如也就少了很多灵气……(躺死在地上
我觉得每天被百鸟啄着跑的里欧很好玩!!!欺负圣骑士真的很可爱!场面太销魂了笑死在街上.jpg
我也感觉黛西和里欧还挺CP的,如果换个人和里欧组合可能都没有这么有趣的效果……
“你天天把里欧捉出来帮你付钱之后又还给他明显就是小学男生欺负喜欢妹子的心态吧”←被黛西摁在地上打爆
我也不知道开头为什么突然想谈人生!(
估计还是想找个地儿讨论一下对角色们的理解和剖析吧大概
我一开始瞎几把扯淡纯老师就不住赞美.jpg
女孩子组真的好可爱啊,叽叽喳喳聊天儿写得真是挺快乐的!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继续嘲笑宇宙最直里欧尼达斯,他真的笑料太多了(是粉
第一次写原创的人物……
拖拖拉拉了好久,有些想写的细节也没地方安排上
总之各位看官请见谅了啦
派森站在门前,想要握住门把的手抬起又垂下。爷爷奶奶催促她起来吃早饭的敲门声已经响过第二遍了。
如果这天不出去的话,现在的事就会完全不一样了吧?然而派森心里清楚,现在面对的不是可以把握的未来,只是重复的过去。叹了口气,将记忆中的门再一次推开。
展现眼前的,的确是晚秋的天空,昨晚致雨的云还没有离开,沉沉地将天空压弯。空气中弥漫着时间逝去的味道,在淋沥的秋雨中泥土、枯叶、水汽以及寒冷一同酝酿而成的气味,派森只能这么形容。这气味仿佛你翻开一本书时,定然会闻到的,书页间的油墨与微尘混合而成的味道。雨后的土路上点缀着些已经澄清下来的水塘和几丛行将死去的深色野草。不出两个月,这条路就要被冻得硬邦邦的了,不过现在它还处在会把派森的短靴弄得一团糟的状态,不过当时的她并不在乎这些。
按照记忆中的路线,远远地跑离其他孩子,蹲在在那棵叶子一天少似一天的树下看着蚂蚁将不知何处搬来的粮食搬往另一个她不知道的地方,这就是她最近几天的主要活动。她并不是没有尝试像这儿的孩子一样生活过——她也时常跑到这儿唯一的杂货店里买一块钱一颗的糖果,然后吃到整张嘴巴都麻掉,但除了店老板越来越不耐烦的脸色以外什么也没有改变:就不能一口气买完么。实际上,这儿的孩子既不会也不可能这么频繁地来买糖。
派森也并不是与这儿的同龄人毫无共同语言,如果说平时班里的同学们对种种稀奇古怪虫子闻风丧胆的话,这里的孩子们则确实有着捕获小动物的特长。刚来的这里的时候,派森常常会惊讶于他们敏捷的手法和亲手制作的简单而精妙的捕捉器具。在这儿,大自然是他们的游乐场,世间的万物是他们的游乐器械。尽管很多孩子都会感兴趣于会跑会动的电动玩具,但对它们是怎么跑怎么动感兴趣就全然是另外一回事了。
派森刚来时和这群和她爱好更相似的孩子们也玩得很好,一起捉过蚱蜢。大概是由于适应能力很强的缘故吧,即使是在城市里,蚱蜢也算不上是罕见的昆虫。派森还记得第一次抓住蚱蜢时,那只被她的拇指和食指捏住的小动物冷不丁吐出一些棕褐色的液体,虽然只是挂在它嘴边,但还是把派森吓得手一松,于是这个狡猾的家伙随即逃之夭夭。之后几次的捕捉中,派森渐渐认识到蚱蜢有棕黄的有翠绿的,个头也有固定的大和小的——科普书上说大一些的是母的。而这次来到爷爷所住的村庄后,她又认识到了城市里的蚱蜢和乡村的没多大区别,就像哪儿人都有四肢五官一样。但也是捉蚱蜢这件大人看起来算不上事的事,引发了后面的一系列事件。
孩子总是有着天然的自信,随时要显摆一下自己的知识,于是派森在捉蚱蜢时,假装无意间提到了她所知道的那些蚱蜢知识:蚱蜢大多数是棕黄或者翠绿……
“蚱蜢还有蓝色的呢!”一个声音打断了她,说话的是一直领着其他孩子一块玩的那个,现在想来,恐怕叫做孩子王吧。不过当时的派森并不懂这些,她只是有些迟疑:
“没有蓝色的蚱蜢吧?”
“你怎么知道没有,我就捉到过。”
或许书上真的写错了?派森不禁也有些动摇,并确实打算回去好好研究一下这个问题,但对方斩钉截铁的语气让她十分难以接受,于是她一边用目光向其他人寻求声援,一边回应“书上说没有就是没有!”
然而并没有谁支持她,不论蚱蜢是不是有蓝色的,孩子们总是党同伐异的。为什么没有人支持她呢?派森也曾想过,是因为那天阻止他们捕鸟的缘故么?可是老师不是说鸟是益虫么?她怎么也不明白。
于是从那天起,派森开始在树下独自一人玩耍,想象中大树底下蚂蚁王国的故事。
在那大树的附近还有一片池塘,围着池塘边长着一圈很高的芦苇,让人不能明确的知道这片池塘的边际在哪里,雨后很容易就一不小心踏了进去,对于孩子来说就显得危机四伏了。于是大人便这么告诉孩子:池塘那儿有吃小孩的魔物,要是靠近的话就会被吃掉。于是村庄的池塘边便成了和城市里夜晚的街道一样危险的地方,总有魔物或者大灰狼张大着嘴要吃哪个不幸的小孩。实际上,当时的魔物还远没有如今这么盛行,只有零星的几处地方真的有魔物出没,在这样靠近城镇的村庄里,魔物只是吓唬小孩的存在,而派森也是被吓唬的小孩之一,胆子不大的她平时也只是在平时也只是在树下。
不过那一天,她却冒险接近了那片池塘。
起因只是她很孩子气得想看看芦苇丛中是不是真的可以掏到那不知名的雏鸟。按理说这个季节已经不再会有幼鸟了,可是隔壁那一家的父亲外出回来时却带回了一只羽翼颇丰但还不会飞行的幼鸟。虽然小鸟在乡村并不罕见,听说是少见的品种,因此附近有不少孩子都去看了,不过其中并没有派森:反正就算过去也不会给我看吧。
派森从小就从爷爷讲给她的诗歌里听到了许许多多关于动物的故事,传递军情的灵巧信鸽和忠心不二的家犬已经算是普通的动物了,真正让派森着迷的是那些比起宠物更像朋友,能与主人公一同交流、并肩作战的那些神奇的生物。尽管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然而让这些不为人知的事迹为人们所知也是吟游诗人的工作之一。但每当从爷爷的故事中回过神来,派森也不免感到失落,父母以没空照顾她为由没有同意她养宠物,而爷爷家里也只是养了一只同样年迈的老猫。这也是爷爷不同于其他老人的一点,没有像其他同龄人那样养狗种花,而是在某个雨天收养了这只野猫。
“这是缘分啊,”老猫在一边打着盹的时候,爷爷这么说道“是和遇到不可思议传奇的生命一样的缘分。”
在踏进芦苇丛的那一刻派森就冷不丁打了个寒颤,湿滑的感觉伴随着轻微的下沉感从鞋底传了上来。这种地面,要逃跑都很难啊。她心里这么想到。不过都到这儿了,半路回去就太可惜了。于是她开始哼唱着一些自己熟悉的歌谣给自己鼓劲——有歌声的地方她就不会受到伤害,这是属于她的保护伞。尽管还没有向爷爷学习任何技巧,但她一直是这么相信的。歌声传递情感,歌词描绘情感,派森不打算让任何人了解自己的情感,因此只是小声地哼着旋律。
记忆中的自己就是这么走进那片的芦苇丛,不过当时自己到底唱了什么呢?自己如今已经回忆不起来了。这简直比回忆第一次学游泳那天穿了什么衣服还难。之后发生的事情是如此惊人,时至今日那天猛然滑倒时卡在喉咙里的最后一个音节,泥水渗进衣服的冰冷触感,以及那双墨绿色的眼睛都深深地留存在她的脑海里。其实当时我们两都被吓到了吧,比起人类来说,蛇这种爬行动物顿住的样子更不容易察觉,派森也是在回忆时才意识到这件事。
“很鼓舞人心的曲调呢,可以继续唱下去么?”现在想来同样被吓到的蛇先开了腔,开腔这个词或许不太合适,因为它并没有发出什么“嘶嘶”声,甚至连分叉的舌头也没有吐出来,这句话就这么随着晚秋的风传到了她的耳畔。
这就是她和那条不可思议的“蛇”相遇的过程,。
与派森的戒备相比,蛇显得大胆多了。它叫鸣蛇,它这么介绍道。虽然是蛇,却冠名以“鸣”这种鸟才会发出的声音。很奇怪吧。连它自己都忍不住自嘲一下。湖里天鹅曲起脖子的样子,和蛇不也很相似么?尽管不知道是谁起的这个名字,这个名字的由来它倒记得很清楚。在曲起脖子望向水面时,鸣蛇所看见的和天鹅所看见的肯定不是一样的东西,但这并不妨碍鸣蛇成为鸣蛇。
而向鸣蛇介绍自己已经是两天以后的事了。
“是叫派森啊,”在不时飘下落叶的树下,鸣蛇这么感叹着“很好呢,在我们语言里可以把握命运的存在。”
“是吗,我觉得自己完全不是那样的呢。哦对了!鸣蛇我能带你去见其他人么”
“我不太习惯见陌生人,还是算了吧。”
“嗯……好吧。”
尽管落叶很多,但是却都没有落到派森身上,充斥在鸣蛇和她之间的只有呜呜的风声和略微尴尬的气氛。派森似乎远远看到了孩子中的几人,不过他们并没有靠近就又跑开了。鸣蛇也看到了么?她转头看了看鸣蛇,却发现鸣蛇着看着她。
鸣蛇当时就是想避免如今这种情况吧,但当时的自己并不是个知道看情况小屁孩,虽然现在也不擅长就是了。虽然并没有说出来,但派森确实是希望其他挤兑她的孩子羡慕她结识了鸣蛇这样不可思议的朋友,因此也没有故意隐藏,却反而引来了更大的麻烦。魔物开始大规模袭击的消息传到了人们的耳中,一时间大家变得疑神疑鬼。
最后一次见到鸣蛇时,树上的叶子已经不剩几片了,而自己还不知趣地跑去找鸣蛇。
“之后就别来找我了。”鸣蛇几乎用了命令的口气。
“哦,正好我假期要结束了,”当时的自己还是这样迷迷糊糊地语气,鸣蛇一定急得很吧“为什么不能来找你呢?”
“……”鸣蛇顿了顿,语气轻松得一点也不轻松“因为冬天要到了,蛇要冬眠了啊。”
如今自己再次站在了这片芦苇丛前,却不知该哼着什么样歌走进去。害怕的感觉不复存在,自己只不过是将再次得到一位必定会失去的朋友。充满期待的曲调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感到迷茫却但不失希望的曲调呢,我没有见过你吧?” 墨绿色的眼睛又出现在了眼前。
派森忽然什么也唱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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