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划【七号塔楼】宣传文——四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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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诗
某一年的秋天,世界没有任何改变,他也没有什么变化。那群人告诉他眼睛上的线还不能拆,绷带也不能拿下来,但他已经可以算是一个完整的哨兵了,所以他不如干脆就以这样的状态去入学,他感觉肩膀上的缝合线还很痛,不如说从一开始就没有不痛过,所以他习惯了。坚信自己不会露馅的十四岁的钟维去了七号塔楼。
刚入学的一个月一切都很好,因为他是个残障人士,又沉默寡言,班上的小团体还没有揪起来,也尚没有欺负独行侠的习惯蔓延开来,所以钟维一个人在最后一排睡得昏天黑地一个人都不认识。
然后有一天他在睡觉与睡觉的中场休息醒来时发现他身边突然坐了个人。
“大夏天戴着手套,你是打算杀人吗?”在他们对视了快有五分钟视线即将变为能被称为含情脉脉的时候对方先憋不住发话了。
其实我戴手套快一年了。钟维一句话憋在喉咙里没说出来,没说出来的钟维清楚地明白自己偏离了主题,所以决定回答对方的问题开口就是胡扯:“是啊,我是来颠覆传统应试教育的。”
“卧槽!”对方很高兴的样子,那根小辫子都快飞起来了,“少年我看你骨骼清奇,来跟我一起反社会吧!”
钟维想了一下。他首先不觉得想打破应试教育咋就是反社会了,其次这个一脸他们多年老友表情的人真的,他一点都不面熟,虽然可能和他脸盲有点关系,但是不认识就是不认识,他钟维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不认识人也决定承认自己不认识。
“说真的……”他犹豫了一下,“你谁?”
“班长。”对方一听这个一脸赞许,好像觉得钟维真是孺子可教也问了个好问题,立刻挺起胸掷地有声地说。
“哇。”钟维棒读,甚至还鼓了鼓掌。但是他心中完全没有任何夸奖的想法,他第一反应是这破班居然还有班长,第二反应是这人还是没回答他的问题,好像“班长”这两个字就代表了他的一切似的。
“你肯定在想什么失礼的东西。”对方断言。
“你是个向导?”钟维问。
“你什么意思,一眼看出来你一脸诡异还必须得是向导吗?”班长挑眉。
“你到底是不是?”钟维学他挑眉。
“是。”对方吃了瘪一样骂了句“操”,回答他。
钟维是没搞懂发生了什么,但是第二天他一直睡觉的最后一排,又坐了一个画画的闲人。
中间那排六个人,从左往右数第三个是钟维的座位,从右往左数第三个是班长秦遥的座位。
钟维记住秦遥名字花了三个星期。
第一个星期他喊秦遥叫“你”。秦遥那次阶段考试比他高二十分。
第二个星期他喊秦遥叫“喂”。在训练场上秦遥被打得吱哇乱叫到处逃窜。
第三个星期他喊秦遥叫“那个叫什么的”。有人说秦遥是个垃圾,钟维抡起他的拳头让对方的眼睛上也缠上了绷带。
第四个星期第一天的晚上秦遥啪啪啪敲响了他们寝室的门,爬上了他的床一屁股在那里扎根了。
然后他就记住了对方叫秦遥。
钟维是不明白秦遥为什么总和自己这种人有牵扯的,对方是个优秀的男性Alpha向导,又少见又牛逼。而他只是一个遍地跑的男性Alpha哨兵,和别的哨兵一样天天打他妈的向导素吃大锅饭就算了,他还是个人造的东西,天天还得抽葡萄糖水什么的往自己手臂上扎,导致小臂上总是贴满胶布。他知道秦遥一眼就能看出来他不是一个完整的人,他是由四种不同的东西拼起来的,他的那只别人的眼睛充满了神秘的温柔感,从那里你能看出生前拥有它的人温和而美丽;他的那只别的手臂充满了人造纤维的陌生与疏离,像一个残忍的钢铁凶器;最后是他那些由他的三分之一与不知道谁的三分之二拼起来的胃和肠子,它们跳跃着生动的活力与生命力。就像属于他的剩下来的部分像沙砾一样粗糙冰冷,那是如一潭死水一般的战场硝烟。
但是秦遥很好。他的精神突触强大而温暖。钟维暂且当时还是一个不擅感知的普通哨兵,他感觉不到秦遥什么。但是他不瞎,也不聋。
他喜欢对方语句末尾轻轻勾起的上扬尾音;喜欢对方笑趴在他床上弯起的眉眼;喜欢对方看到他打葡萄糖的时候若有所思的表情;喜欢对方忽悠别人的时候飞扬的表情。
如果秦遥是垃圾,那全世界都是垃圾。
三个月后他们喊他回去。他悄无声息地从学校离开了一下,谁都没告诉。他们和他说眼睛的线和肩膀上的线可以拆了。他可以用全力在训练场上战斗,也可以同时睁开他的两只眼睛看这个世界。但是他们也建议钟维打两倍的向导素。毕竟他不是个真正意义上的哨兵。他有比别人多一倍的痛感,有比别人多一倍的摄药量。却只有别人一半的寿命。
他申请了,没说理由。
学校批准了,没问理由。
想要拼命的哨兵遍地都是。他们没时间一个个去问理由,全都当做在拼命伸展自己的雄孔雀,想给少的可怜的向导展现自己最男人的一面。
想要拼命的哨兵遍地都是,身为一个哨兵,不是你什么都用不要命的劲头做下去就是有用的。
他消失了一星期,秦遥找了他一个星期,据说甚至以为他被教官吃了。剖腹的手术刀都拿起来了钟维又悄无声息地回来了。
秦遥冲他发脾气。他也想发脾气,他想说我不见又怎样呢。但他自知理亏,所以屁都没说一句。当然去哪这件事也是死都不能说的。
说实话他还是不知道秦遥为什么那么愿意理他,这世界到处是战争,到处是死人。
他可能就这么因为违反塔规被人道毁灭了。
但是秦遥没有告发他。虽然他俩因为这是一个昂头一个低头近乎一个月屁话没说一句。但是秦遥气到快过呼吸也没告发他半句。
秦遥直到他戴上了右眼的灰色美瞳也没问他为什么他两只眼睛不一样颜色。
虽然钟维觉得他知道。
就在他俩屁话没说一句的一个月的最后一天。一个月没说过话的钟维出了宿舍准备去夜训练。当他经过秦遥宿舍门口的时候,他感觉到了里面有人,但他什么都没闻到。
他怀疑自己感官出了问题。因为只有Beta才没有味道,但是秦遥的寝室和他们寝室一样是个Alpha寝室。要么就是闯入者要么就是塔楼里的Beta。说实话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进了Alpha寝室都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他本来压根不想管的。但是看样子他在门口站太久了,而这个引起了里面那位Beta的注意,对方怒喝一声谁。
他的第一反应是他怎么说也是个Alpha,里面是个Beta,他不怂。
他的第二反应是这个声音太JB耳熟了。
门开了。秦遥一个人坐在里面。
和一个月没说话的朋友突然眼对眼站在那有点过于尴尬了。特别是钟维还一个月和谁都一句话没说,他都不记得自己声音听起来是什么样的了。场面一度因为太过尴尬导致钟维一下忘记了他刚刚感知到的一切。说句实话他现在想干的事情只有立定转身跑。他没有回头秦遥也没有挽留。但是就在他即将退出这个不属于他的秘密的时候,他还是梗了半天冒出来一句话。
“……我不会问。”他说,“等你想说了你再告诉我吧。”
他的声音沙哑而粗糙,听起来像那也是别人的声带。一个月没开口让他几乎忘记了声带的作用。
“……如果告诉你你会告发我吗?”秦遥的声音遥远而缥缈。钟维感觉自己听不清楚,但他不可能听不清楚,他是个哨兵。
天哪。他还有一管向导素没打,掉到桌下去,于是他忘记了。
“为什么?”他问,冷汗顺着背往下流。
“什么为什么?”秦遥愣神。对于钟维的神逻辑他有点懵逼,以至于没感觉到钟维状态不对。
“为什么要告发你?”他问。
“其实我是Omega。”秦遥一脸讳莫如深。
“我靠。”钟维第一反应立刻偏离航道,“那你还往我们Alpha寝室跑?你这么狠?”
秦遥一看钟维又偏离主题,心里乐得慌,一下忘了他们还在冷战:“我看上你了,行不行?”
“我不喜欢Omega。”钟维秒回答,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说了啥。
“那你难道喜欢Alpha?”秦遥震惊。
“没有喜欢的。”他说,“我随便。一切随缘。”
“大哥,无论是AA还是AB都犯法的。”秦遥提醒他。
“那就不谈。”他说,末了又补上一句,“老弟。”
秦遥看起来被他气到了:“我叫你大哥你还真叫我老弟啊?我比你大好吗?!”
“我不仅要叫你老弟。”钟维抬头,“我还要叫你儿子。”
“我和你说我这人恋父。”秦遥气势汹汹地威胁他。
“你不是看上我了吗,那正好。”
钟维知道对方在开玩笑,他也不介意拿这个来开涮,但是即使这样他还是觉得别扭,秦遥不是Alpha,也不是Omega,只能是Beta。秦遥就算是Beta也能甩他八条街,不愧是秦遥。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秦遥已经决定换个话题了。
“你去过地下吗?”
秦遥问。
钟维心里一紧。
“没有。”他说,“地下有什么?”
他的心脏缩紧抽痛。提醒他那一切都是一个肮脏的秘密。
不能让他的阳光看到半点。
冬眠
傻子都知道秦遥是个好向导。无数哨兵趋之若鹜,AlphaBetaOmega,一个个被秦遥拒绝,有的强硬有的委婉,一个个在训练场上被钟维打趴。
钟维没有结合需求,可能地下的人觉得他不需要,残损了也没给他补。他是个Alpha却性冷淡地像个闻不到味儿的Beta。他不会因为想上别人对Omega释放信息素——准确地说,他不想上Omega,这个他没骗秦遥,他不喜欢Omega,但也对Alpha和Beta没有感觉。他像个性冷淡的木头,傻端端地在学校里晃荡,只有战斗面对别的对手的时候他才会毫无节制地释放信息素,一切都是为了征服对手。有一次一个Omega哨兵和他对战,活活被他的信息素熏发情了,整个训练场充斥着薄荷糖的味道,所有Alpha都想往上冲,只有钟维背对着Omega往下走,仿佛没意识到他才是罪魁祸首。
秦遥调侃他撩了不负责他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后来他写了八千字的检讨,写完也不知道自己哪错了。
这年什么都没发生,所有事情乏善可陈,他马马虎虎的成绩和他马马虎虎的训练结果,写完检讨后所有Omega都绕着他走。所有人都觉得他是故意的。秦遥非常高的理论成绩和就算在向导里也有够差劲的身体素质。超强的感知让他早早就拥有了争夺首席的资本。
还是那句话,傻子都知道秦遥是个好向导。钟维不是傻子,他当然也知道这个。莫名其妙地他还想把这个揽为己任,天天和介绍人似的想给秦遥介绍牛逼的哨兵。钟维觉着,自己是个垃圾,怎么说比他还垃圾的绝对不能给秦遥,这他妈纯属浪费资源。于是钟维没事儿就天天跑训练场和哨兵们打架,从虐别人打到被别人虐玩得不亦乐乎。
秦遥一开始对于他莫名其妙的举荐还象征性地认识一下,好像还觉得钟维开始认识朋友了是个好事。到后面来的哨兵越来越多,秦遥也搞不懂钟维到底在想什么了,虽然他是个牛逼的向导,但是神逻辑就是神逻辑,电波就是电波。他实在不懂为什么钟维要把他弄成哨兵介绍所。所以后来就干脆冷淡地敷衍。反正也没啥大用处,钟维自己开心就成。
谁料想他越敷衍钟维越困惑,钟维越困惑越开始钻牛角尖。钻牛角尖的神逻辑通常就能干出一些恐怖而不自知的事情。秦遥见到钟维身边的钟冥的时候尤为同意这句话。
钟维说儿子你看,他叫钟冥,和我是本家,他今天把我按在训练场的地上摩擦,他可牛逼了。
钟冥一脸我根本不知道我是来干嘛的表情。
秦遥吓得差点心肌梗死。他怎么可能不认识钟冥,全七号塔楼都认识钟冥,就钟维这个二愣子不认识。这人成绩单上三个S,是谁他都能按在地上摩擦,就首席替补源飞鸟稍微好一点,能坚持个三分钟再被按在地上摩擦。
“不是。”秦遥心里气成烟花,表面上故作镇静,行为上非常猥琐,把钟维扯到角落里咬耳朵,“你怎么和这家伙勾搭上的?”
“看到他十分亲切,于是上前被虐,然后搭话。”钟维异常耿直,“咋了?”
“什么咋了,你想干嘛?”秦遥真想冲他急眼,但是钟维是个傻子,急眼没用,只能摆事实讲道理,才能勉强跟上神逻辑的思路。
“啊我给你找哨兵。”钟维说,“钟冥很好,他超强。”
秦遥差点没气哭。这人神逻辑就算了情商还低,完全不觉得自己一天到晚和他待一起代表了什么,可能觉得就是单纯的兄弟情义,为此居然还肩负起了媒婆的使命。我可去你妈的吧。秦遥想,你怕不是性冷淡而是性无能。
“不是。”但是钟维是个傻子,和他急眼没用,于是秦遥努力晓之以情动之以理,“钟冥很强我知道。但他太JB强了,他半巴掌就能拍死我,我搞不住这人啊。”
“秦遥。”钟冥突然来了一句,“姓游的提过你。唯一一个有点脑子的,要打压。不过判断是不错,你跟不了我。”
啊操,姓游的,那估计是游熙。秦遥看那家伙就牙痒痒,一个神棍Alpha有啥了不起,硬要指挥起来那娘炮怎么可能干的过他秦遥。偏偏在首席竞争上那人还优于他,不科学,他想打人,可是他CCC,打不过。
钟维不认识姓游的,但是他吓疯了,他们离钟冥有八丈远还用超小声在那里咬耳朵,按钟冥的话他可能一字不落地全听到了,这个太可怕了,怕不是有人一千米开外上床钟冥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同为Alpha哨兵这之中的巨大差距吓得他信息素瞎放,为了征服莫名的恐惧感而努力展现自己的Alpha实力,连他的蝰蛇都给吓出来了,绕着他手臂冲钟冥嘶嘶吐气。
秦遥一闻一股烟味,知道钟维怂了。烟味大就算了,实际上他还不抽烟,钟维这么瞎搞谁受得了,他一巴掌啪叽呼钟维脸上把他打醒。哄着坐那儿没事干还不知道一开始来干嘛的钟冥老祖宗出门。
“这人我看着不像人。”等钟维走了八百米开外秦遥才敢说话,“他肯定是要去零号的,但说实话我一直觉得他是个黑哨。”
钟维蔫巴蔫巴地坐那,也没回话,看来是给吓傻了。
“可怜我们大傻子了。”秦遥装作心疼地抱住楞楞的哨兵。
就这件事过后,钟维再也没去找过别的哨兵。
隔年冬天,首席哨兵向导更新换代。钟冥去了零号塔楼,游熙和源飞鸟登基上位。
秦遥坐在电热毯上裹着被子喝奶茶,一边抱着笔记本玩网游满嘴的卧槽。一边盘算着怎么把游熙搞下台。
钟维一个冬天缩在地下。他知道他真正的躯壳素质只有一水儿的B。但是这不行,太弱了。他得更强,更强。
那年冬天出了个意外。
秦遥他身为一个首席替补,又是个少有的向导,这才二年级就跟着实习的老家伙们到处打仗。每次打仗他都非得带上钟维,非要揽着他的肩一脸骄傲说这是老子的哨兵,不带就不跟你们耍。向导的要求不好拒绝,可是钟维书面能力素质实在平平,虽然很难打但没人知道,钟维自己也明白,秦遥一脸兴奋地和他说咱们走一波外勤的时候钟维都胃疼,只能一个人偷偷摸摸地蹭进队伍里,一边示意秦遥我在队里你不要搞事,一边假装自己不存在。
意外就在这兵荒马乱的外勤里发生了。
不知怎么的秦遥泄了底,可能是抑制剂没带够也可能疏忽了,总之当有人找上钟维的时候钟维还在擦鞋,刚刚他一不小心一脚踩进泥里,身为一个洁癖他看到他黑色的靴子和裤子上的水渍和泥点内心疯狂呐喊恨不得立刻冲回家去换一套衣服,然后天不遂人愿他得跟队,崩溃至极他也无话可说,就这时候一个Omega向导找上了他,还是个女的,钟维不认脸,也不认识这女的,但是看这女的外貌怕不是在塔里会被捧上天的那种,不认识可能会被娇音贯耳,所以他决定假装认识。
“你好。”他犹豫了一会儿,采用了正常开头,觉得这样怎么都不会错,为了让对方开心还特地加了句,“请问小姐为何临幸我啊?”
对方看起来太受用了,钟维心里贼JB开心。
“虽然我不认识你,但是我有话问你。”她眯了眯眼睛,“你的向导他,是不是个Beta?”
钟维心里警铃大作,这开门见山地差点让他把手里抹布给吃了。这让他怎么回答,是说是还是不是,照理说应该说不是,我的向导是个Alpha——等等谁是他的向导啊?!
思考到一半的钟维瞬间被自己的思考带偏了航路,伸出一只手指摆出一副循循善诱的样子说:“那个,秦遥不是我向导,他还单身,你要有好的哨兵——不是钟冥那种哨兵,欢迎介绍给他。”
“钟冥。”那女的皱皱眉头,看起来十分不爽,钟维心里大叫一声西马塔莫不是钟冥和这个向导有问题,仔细一想钟冥是个Alpha哨兵这女人是个Omega向导,怕不是响彻塔楼的钟冥聚聚曾经做过渣男。但是那女的没理他心中的汹涌波涛,“先不提他,他已经去了零号,再也干扰不了我了。我不管他是不是你的向导,你就老实回答我,你的向导是不是Beta?”
“这。”钟维觉得这女的不太对劲,于是擅作主张没问秦遥直接回答,“他当然是个Alpha了,你没闻到他身上那股味吗,据说菖蒲有毒,你说闻多了我会不会死,我身为一个Alpha觉得可呛鼻子,不是Alpha还能是Gama吗?”
这人一紧张就容易随口乱讲,还好这女的和他不熟。
“你怕不是和他串通好的吧?”那女的眯眯狐狸一样的眼睛,“刚刚我经过他旁边,什么都没感知到。我是个Omega,对Alpha的气息最敏感。但是我什么都没感觉到,他无论是个Omega还是Beta,他档案上写的是Alpha他就是伪造性别。”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钟维装傻。
“现在塔里竞争激烈,向导少得可怜。”那女的说,“你知道我有多恨被别人退而求其次吗?秦遥很强,我知道,他作为向导的能力时一等一的,那我们这些向导怎么办?就必须听着那些我被秦遥拒绝了所以你愿意当我的搭档吗这种话吗?像你这种被一个好向导盯着的普通哨兵大概是领会不了总是被这样说的痛苦的——”
“看你这么激动。”钟维站起来,笑容消失在了脸上,“怕不是要去告发了吧?”
“你猜呢?”对方挑衅地昂起了头。
秦遥进来的时候钟维还在擦鞋子。
“你怎么搞的?”秦遥问,“一小时前你就嚎叫着冲过去说要擦鞋子了,你怎么还没擦完,你啥鞋子那么金贵?”
“匡威帆布鞋,行不行。”钟维翻了个白眼,“当然是塔配发的鞋子了,我出外勤我还能穿洞洞鞋吗难道?”
“我这是反问不是疑问你这个大傻子。”秦遥嗅了嗅,突然冷了脸,“……你这儿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钟维装傻。
“别跟我装。”秦遥说,“我们那向导点人少了个向导,没人看见她行踪。”
怎么回事,钟维想,今天我就摊上了装逼之事吗,不好不好,一个哨兵同一天被两个向导临幸是要坏事的,怕不是回去就要被按在墙上强奸,不行不行,绝对不行。只能假装没遇到第一个向导了。
“……这下我俩都有秘密了。”
空气里血腥味还没散干净,还好进来的是秦遥,要不他还得多杀一个。
“记得别去告发我。”
他说。
“你本来就有秘密,这下多一个而已。”秦遥冷哼一声。
对方不问,他也不说。
秦遥提过一次地下就不再提,钟维知道他不是忘记了。
春风
那是钟维杀的第一个人,他是为了秦遥杀的。但是绝不是为秦遥杀的最后一个人。后面他杀的每个人,都是为了秦遥。
开荤杀人之后钟维变得有点不正常,杀人开始让他觉得是家常便饭,虽然他依旧是偷偷摸摸溜进队伍示意他遥他在队伍里他别瞎搞,上了战场之后也瞬间没影,二十分钟后提着四五个脑袋回来了,美其名曰不听话的都得死。让人感觉这人可能本来就是个神经病,剥夺生命让他原本的性格开始暴露,那个脸盲智障性冷淡偷偷摸摸背着他们开始转变成一个冷漠屠夫性冷淡。
他们二年级的春天,百废俱兴,秦遥的网游人物满级了,钟维的血溶药量也登顶了,当年被钟冥一巴掌就能拍死的Alpha有信心自个儿能撑到一巴掌半。秦遥还是当初的半巴掌,但是早在不计其数的外勤中崭露头角,拥有了野心,也拥有了实现野心的资本。
“我要搞游熙。”秦遥深沉地说。
彼时的秦遥已经几乎是钦定的下届首席向导,功课修完四处晃荡。钟维的杀人狂魔记录却只留在外勤的死人和他自己的记忆里,大家都以为他还是那个引诱Omega发型的傻Alpha。
“是哪种意义上的搞?”钟维问。
“各种意义上的搞。”秦遥说。
“先问一下。”钟维瘫着一张脸,一脸的生无可恋,“游熙是哪个?”
“你是不是傻?”秦遥一脸的心机啦奶,“首席向导。”
“噢……”钟维继续搭着眼皮,死鱼眼盯着手上的PSP,“以免你不知道……”他终于从他这个无精打采的姿态里抬起头来,很没精神地看着秦遥,“我记得我有听说首席向导和钟冥有一腿……”
秦遥继续一脸震惊地盯着钟维。
“干什么?”钟维莫名其妙毫无精神地反问一句。
“你居然知道八卦……”他震惊,“你不是我认识的维维了你是谁……”
钟维懒得理他,又垂下眼睛去玩PSP,按键速度缓慢地不像一个哨兵,可能连个普通人都比不上。
“你怎么搞的?”秦遥反而没继续说下去,先反问一句,“怎么看起来没精打采的?”
“啊?”钟维反应迟缓地抬头。
“我靠你不是傻了吧??”秦遥瞬间有点紧张,不如说他在底下的桌子旁坐着钟维自个儿在床上瘫着玩游戏这件事本来就令人震惊,“是不是地下那群人……?”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也不明白什么地下人,我也没事儿。”钟维有气无力地撑着下巴看他,“关于他和钟冥有一腿你怎么看?”
“这种事我怎么可能不知道。”秦遥说,“钟冥在零号呢,屁都不知道,再说我只是搞一下他,他总不会哭着扑他的Alpha哨兵怀里告状吧?”
“要帮忙吗。”钟维慢慢挑起眉头问,“吾儿?”
“才不用呢。”秦遥短粗地狂笑一声,“爹你就好生歇着吧。”
“那我就好生歇着了。”钟维看起来相当放心地说,啪一声把PSP往床头一扔,被子往头上一蒙瞬间睡着。
他不知道秦遥什么时候搞游熙,也不知道是怎么搞游熙,秦遥嬉皮笑脸的时候说的事多半都是真的。他对游熙没兴趣,他只怕秦遥出事,秦遥一个CCC,也不知道要做什么,他也没有那个脸去问。他只知道他这一觉稀里糊涂睡了三天,他自己没精打采是因为他确实没有精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第四天源飞鸟大驾光临,照得他们这个小破寝室蓬荜生辉。钟维打开门看到首席哨兵一副臭脸站自己门口差点没吓醒,愣愣地龇着一头刚睡醒的毛看着源飞鸟黑靴子的鞋尖儿,心里瞎JB盘算着要说的话,结果屁都没能讲出来。
“你毕业志向是什么?”源飞鸟懒得拐弯抹角,开门见山地用下巴点点钟维。
“执行部。”钟维一看源飞鸟没有瞎扯的闲心,自己也懒得瞎扯,直接说了。
“你杀人了,对吧?”
哎哟喂我的妈。钟维感觉自己心脏病要犯了,这个源飞鸟是不是不懂什么叫做人与人之间正常的交往,这种劲爆的话题怎么着也应该稍微拐弯抹角一下再问啊,哪有人凌晨六点出现在后辈的门口上来就问你是不是杀人的,就算没杀人也给吓得要说杀人了好吗。
虽然,他确实杀了,他不知道源飞鸟怎么知道的。
“自从我当上首席,每次都有多余的血腥味。”源飞鸟说,“我一个个问过来的。但我看到你就觉得是你。”
“是我杀的。”钟维爽快地承认了,在首席面前装什么逼,装逼只有死的命,“怎么,要举报我吗?我知道你身为首席哨兵是不需要证据证明我杀人的,我只是泱泱A哨中的一员,无论几个去D区塔里都不痛不痒。”
“我不举报你,我也不问你理由。”源飞鸟眯起了眼睛,“你以后来参加有我的每一次外勤,然后你和我打一把,我赢了,你不再杀人,你答应这个条件。你赢了,你还是得答应这个条件,你随便杀人,我不说半句话,也不会举报你。”
这个未免太不公平了。钟维内心是拒绝的,但他知道源飞鸟脾气不好,拒绝约等于死,等于半死不活,半死不活不如死,只有答应才是唯一的生路。
淦啊,首席都这么讨厌的吗?首席向导和钟冥他妈的有一腿,首席哨兵约等于第二个钟冥,要死啊,钟冥怕不是七号塔楼的诅咒之一,巴不得全塔楼都要留点他的影子他才快活。
他输了。
废话,他当然输了,首席是塔里最强的人,这个源飞鸟是不是他妈的故意的,明明知道自己会赢还说得好像给了自己赢的道路一样,钟维心里苦,但钟维不说。一切都他妈是源飞鸟的错。既然知道结果会是这样凭啥还要打架呢,这场架废了他一箱向导素,感觉全身上下骨头都要断了,虽然源飞鸟的左腿小腿骨是确实被他弄骨折了,首席的右肩也是确实被他弄脱臼了,但是这和他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真是天生的哨兵不知道人造的苦,打个架他觉得他寿命减了十年。
秦遥后来还来问他搞什么飞机,到现在第五训练场还弥漫着他的信息素烟与源飞鸟的信息素火药的味道,活像有人在那边鸣炮致谢。钟维随口瞎扯说他找到一只火药味的蟑螂一直追到了训练场,千钧一发之际砍死了它。这种鬼话秦遥信才有鬼,但他知道钟维不想说也不勉强,权当来听了个相声。
他答应了跟着源飞鸟去执行部他就不能食言,但在此之前他还有事要做,源飞鸟人不错,倒也不在乎,和他说办完事立刻来报道,要不然他下次砍得就不是他的手而是他的脖子了。
钟维有一句妈卖批一定要说,这人不让他杀人却满口的砍他脖子。这人是不是脑子糊屎。
自那之后他和秦遥和他说要搞游熙的那一天一样,每一天都非常瞌睡没精打采,他开始觉得自己不如一觉直接睡到死亡,这样他的人生还轻松一点,但是秦遥这个CCC还在这个世界上,在就算了还怕死,所以他不能死,至少现在还不能。
他去了地下砍了自己被源飞鸟砍得千疮百孔的胳膊直接换了一只。人造的狗东西的好处就在这里,不用担心自己突然缺胳膊少腿,突然报道突然接上,隔天他还是个怪物。
紧接着他就像一个真正的斯托卡一样跟踪秦遥。秦遥是个牛逼向导。想跟踪他不被发现钟维快把自己脑子都给想通了。最后他还是决定给自己所有肢体都换了金属的减少一点人类的气息,这样突然被发现藏起来也方便。
明明变态一样的行为,活活给秦遥和钟维玩成了碟中谍中碟中谍。
后来他没时间了。他向室友借的来福枪也没派上用场。他不是个会遵守约定的男人,如果在他的斯托卡期间秦遥要搞游熙,游熙要弄死秦遥,他不介意打破他和源飞鸟的约定一枪把游熙的脑袋轰成罐装品。
但是在他有能力玩这一把的期间秦遥没有行动,游熙也没有。钟维不动声色地打包了行李把执行部宿舍当作第二个家,那里他没有室友,也没有隔壁寝,没有能说话的人,也没有一个人会晚上突然跑过来一屁股蹭他的床上。
他的困倦越来越严重,他需要打鸡血才能上战场,平时他就只在睡觉和发呆,看起来像个被蛛丝困住的蛾子。
他偶尔回去上上课,但是上课都在睡觉,秦遥甚至都没机会跟他逼逼半句。
春天过了一半,游熙死了。钟维不知道他怎么死的,他也不关心。
春天过了一半又一天,秦遥当上了首席向导。
源飞鸟看游熙不爽,和秦遥不熟,出外勤从不用和他的名头配套的向导,总是随便拎一个就上前线,好像谁都能和他适配。但是并非如此。源飞鸟太强,几乎所有向导都没法搞定他。
这样的事情持续了将近整整一年。在春天接近尾声的时候,源飞鸟在战场上崩溃了,火药味噼噼啪啪传遍整个战场。他像一个真正的屠夫一样见谁杀谁,战场就是他的屠宰场。和他一同崩溃的还有当时他的临时向导南乃枫,源飞鸟太强,没人能管住他。
钟维看着源飞鸟被按住送往D区的背影有点为他抱歉,至少源飞鸟是真心为他好的。
第二天首席哨兵空了出来。
秦遥敲响了他的门。
夏歌
门砰叽砰叽瞎叫的时候,钟维还不知道门口的是秦遥。
而且钟维开门的时候,其实他刚从一个持续了三十小时的爆睡里被吵醒。
这个三十小时的意思是他截止至被吵醒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如果不被敲门声闹起来的话这个记录还不知可以保持到何年何月,但是既然起来了就没办法了,反正不是有外勤任务了就是隔壁的电脑又坏了,要么就是隔壁的游戏又打不过去让他帮忙的。结果他一开门,秦遥笑嘻嘻地站在他门口。
钟维一瞬间雷霆万钧地摔上了门。
不不不他在执行部睡觉的对吧?这里是他妈的执行部的宿舍对吧?门口那个是什么东西怎么回事那他妈不是秦遥吗???他为什么知道我在这又他妈的为什么首席向导有这个闲情逸致跑来找他玩耍?肯定是他看错了待他重新打开门来看一次——
“哦我来就是告诉你,你是下一任首席哨兵。”
秦遥说。
钟维再一次雷霆万钧地摔上了门。
这家伙他妈的在说什么——?!钟维觉得要么出错的是自己要么出错的就是这个世界,在他蒙头大睡的时间里世界发生了怎样的剧变,以至于秦遥突然就知道了他在执行部摸鱼摸鱼就算了还找上门来,活生生像一个丈夫出轨的怨妇,怨妇就算了还带来了莫名其妙的消息,搞得钟维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他小心翼翼地挪到门口,悄悄伸出精神触须一感知,结结实实地撞在了秦遥的壁上。
尴尬,看来这并不是他在做梦。
“你再说一遍?”钟维无精打采地挠了挠自己那头乱毛,打开门有点不明所以地问。
“我来就是告诉你,下一任首席哨兵是你。”秦遥也不恼,摇头晃脑地和他说。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钟维决定先不管这个莫名其妙的事实,先解决其他问题,“我是源飞鸟拖来的,难道这人还上交报告了吗?”
“因为我对你爱得深沉,所以自带GPS。”秦遥说,“总之情况紧急,源飞鸟那个样子连正常生活都难,明天你就顶上去。”
“什么,为什么?”钟维晃晃脑袋,这一切发展太快,他没怎么反应过来。
“什么为什么?”秦遥反问,好像也搞不懂钟维在想什么,他印象中的钟维可不是会无止境地问为什么的家伙,对方的性格应该是叫他干啥就干啥的,问那么多怕不是睡傻了。
“七号塔楼被灭塔了吗?”钟维问。
“什么?”秦遥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东西,怎么可能,你脑子里在想什么?”
“呃。”钟维犹豫了一下。他是觉得这种事情轮一百年人人都当一遍也不可能轮到他。首先他都不是一个天生的哨兵,虽然他分化的确实是个Alpha,身体体征也完全符合Alpha,但是他如果没有被捡回去重新给他安上胳膊缝上胃,顺便给了个灰色的眼睛他可能已经死了。别人打一倍向导素达到的程度他要打两倍,到现在他也仅仅是一个一个靠着药物勉强才能达到中上级的哨兵的水平——
“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秦遥挑眉毛,“别和我谈他妈的身体素质,等他们哨兵的总人数超过你杀过的人再和我讨论拒绝这件事。”
“你说什么呢。”钟维两眼努力绽放着真诚的光芒,“我一个行事端正的五好青年,杀人这么恐怖的事我怎么敢呢,你看我连人都不敢杀放了我吧。”
怕不是忘了上次他第一次杀人就是在秦遥眼皮底下杀的。
秦遥一脸你他妈是不是离开我几分钟脑子就糊屎的表情看他。
说实话钟维介意的并不是当首席这件事情,钟维要当首席他还真不在乎。就像秦遥说的,他杀了一年半下来,杀的人可能比现在塔里的哨兵还多,谁要想来推翻他这个首席的统治可以尽管来,反正推不翻被他杀掉,推翻了不过一死。他介意的是秦遥同时还是首席向导。他不是一个配得上秦遥向导能力的哨兵,他不希望自己就这么草率地当上了首席哨兵断送了秦遥的能力——
但是他更不想吵架。既然秦遥让他当了就说明已经没有回转余地了,那么当便当了,只要早点被推翻就成了。
想通了的钟维一瞬间神清气爽六脉贯通醍醐灌顶,秦遥等这东西思考半天可不知道对方得出的是“早点死就行了”的结果,还以为这二傻子终于想通了他如此煞费苦心的原因,一时间也神清气爽特别踏实恨不得高歌一曲。
就这样,秦遥在心里石头落下的情况下看心里怀着鬼胎的钟维当上了首席哨兵。
后来钟维才知道秦遥知道他在执行部并能找上门来的理由很简单,执行部直属指挥部监视之下,有谁进有谁出知道地一清二楚,秦遥早在当上首席替补之前就是指挥部的人了,他钟维傻逼呵呵地被源飞鸟提过来秦遥也知道地一清二楚,难怪这次秦遥没像上次他去地下之后气得差点和他掀桌子。
他钟维就没聪明过,一直像傻子一样被耍着玩。
事实证明他彻底算是毕业之后成绩也证明了他是个傻子,一年级是睡过来的,二年级上半学期的一半跟着秦遥到处跑外勤,然后被源飞鸟提着去执行部被监视,一直混到了现在,要说实话他真正听进去的课怕不是只有三节半,理论知识能给混个C他已经知足了,至于秦遥为什么能得A他决定不予置评,只能恶意揣测上帝给一个人关上了一扇门就同时给他打开了一扇窗,这本不该CCC的小鸡爪子和小鸡腿儿的力气大概全补偿到成绩上面去了。
秦遥知道钟维怎么想的,钟维这个大傻子,自己笨还不允许别人聪明,真是有毛病。
同样,钟维这个大傻子,怕不是不知道自从他当上首席哨兵之后,学校里对他们俩关系的谣言就越传越离奇,从一开始的怕不是钟维曾经救过秦遥一命到钟维和秦遥竹马竹马两小无猜;从两者之间有不为人知的py交易到钟维是小白脸抱大腿上位无所不有。最后莫名其妙变成了“钟维被秦遥看上了于是心机婊借机上位害得痴情男秦遥心痛欲绝”的故事。
秦遥听着谣言笑到打嗝,要是钟维真有这个脑子他还犯得着那么辛苦吗。
后来夏天末端,新生入伍,秦遥钟维毕业彻底坐实了首席向导哨兵的位置。
期间想来推翻钟维的哨兵全被他杀了埋尸。
期间想来推翻秦遥的向导全被他一手闭嘴送到D区去了。
钟维和秦遥用死掉的所有人的鲜血向所有人宣告,有能力就杀掉我们,没能力就闭嘴乖乖待着。
“欢迎来推翻我的统治——”
“你不用听我的,只要这个责任你来负就行。”
这就是属于新世代的,首席哨兵,和首席向导。
欢迎来到七号塔楼。
Fin。
+展开
欲坠花
不好意思,我来搞事了。
【以下部分内容可能因猎奇引起些微不适,请谨慎观看。】
君明尚哲。钟冥和林枫高二时期的体育老师。一位还算温和,生气的时候一脸肾亏的体育老师。
他死了。
当然死亡在这个学校里已经不算什么新鲜事了,他们每天都见到有人死亡。上次有个学生在林枫打头拐弯的时候直接被一个天使一棒子打死在了林枫面前,血溅了他一脸,以一向以淡然自诩的林枫都吓到失语了整整半个小时。钟冥虽然没看到第一现场,但是他眼睁睁地目睹了那位学生缓缓倒下的过程——
他妈的,他认真的,他都不知道看到这种事情真的会在眼前形成慢动作的。
这都不是重点。像死在讲台上的校长、为投票而莫名坠楼而亡的洛一、被活活烧死在了寝室里的桓尧,君明尚哲的死亡和这些并无差别。诡异而富有戏剧性。
但是重点是,他死亡的身份。
既不是某男,也不是体育老师,更不是君明尚哲。
而是——
大天使,乌利尔。
自从这个他妈的该死的事情发生之后。他们全部人士都知道了这学校里有他妈的七个大天使,有着胡扯淡一般的神赋予的能力在这里杀人。而他们的君明老师就是其中之一。甚至他就是杀死桓尧的元凶。
“凡流人血的、他的血也必被人所流。(创世纪9:6)”钟冥说,“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死亡是应得的业果。”
“虽然我这么说。”他笑了,红瞳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还有一句话你们听过没?”
“——”
苏麟无话可说。
钟冥在桓尧死去的寝室只说了几句话,但是世界的真相正在铺张开来。世界的恶意用它八只爪子抓住整个学校,他们看见的太阳只是心中的幻想白昼。
“我有一个计划。”钟冥说。
“在丧尸片里说这句话的不是主角就是死了。”林枫说,“你觉得你是哪一种?”
“……我这个性格永远当不了主角。”钟冥甚至仔细思考了一下,冲林枫认真地分析。
“哼。原来你知道啊?”林枫摆出一副小小的吃惊的表情,“那就闭上你的嘴,然后把你的计划从脑子里扔出去。”
“我要死了。”钟冥说。
“你他妈才不会死呢。”林枫皱眉毛,他正试图去翻找这个化学实验室里还有什么东西能用,除了被人用过的苛性碱——好吧,他们只能排除大天使是碱性攻击之一了,再排除掉镜清逸说要配——好吧,不知道怎么着这个实验室的酸全部消失,所以镜清逸没能配成燃烧弹。所以能用的东西寥寥无几。他们又不能指望自己用分解出来的氨气把僵尸熏走——虽然让他们这么做他们也乐于实验,可是这个方法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如此愚蠢的事等他们有了防毒面具再说,而且他们也没有胺化物,“你能死于什么?”
“我不知道——”钟冥拖长了声音,“弟弟的冷漠和苛刻对待?我的心都要碎了。”
“得了,你压根就没有心。”林枫翻了个白眼。
“你们听说过一个东西吗。”苏麟忍不住说话,“我觉得用这个形容现在的状态再适合不过了。”
“什么?”林枫相当不走心地问道,他在橱子里翻到了一个瓶子上写了氰,他觉得是时候举报他们的化学老师镜清逸了,购置这种剧毒气体林枫不知道这位老师抱的是什么心理——虽然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位老师买的——而且意外地可能对现在这种情况还挺好用的,虽然对僵尸可能屁用没有,就算有用,这点也顶多弄死两个,但是如果不是对僵尸而是对大天使可以说是相当有优势了,无论对方是什么能力,除非是抗毒性,一口闷掉一瓶氰还是肯定要挂逼的——当然,这瓶子是空的就是另一回事了。
“德国骨科。”苏麟耸了耸肩,“哦,你们算中国骨科。你们知道在学校里有人说你们闲话吗?”
林枫难以置信地回过头,满脸都写着别告诉我这是真的求你了。而钟冥只是挑了挑右边眉毛,好像没搞懂苏麟在说什么。
“什么是德国骨科?”钟冥一看两个人都没有向他解释一下的意思,觉得可能还是自己发问会比较快,所以他确确实实问了。
这回轮到苏麟觉得钟冥在开玩笑了。
“你不知道什么是——”苏麟翻了个白眼,“好吧。我终于深刻地理解了什么叫不知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了。”
“我们不是骨科。”林枫有些无力地辩解道,“我们只是两个社交恐惧症而已。”
“得了,我还压了十块钱是钟冥学长在上呢。”苏麟不以为意,“如果你们真的不是,你能和外界声明你是下面那个吗?这样对我比较有利。”
“学校里还有个赌盘?!”林枫难以置信地回过头来,“什——为什——你们什么毛病啊?!”
钟冥在旁边围观许久,他们说的话却半句没听懂,于是走到实验台旁边去拿了个防风镜,自己开始拿里面东西进行乱七八糟的实验。
“没玩过。过程中可能出现爆炸,请离我保持二十米的距离。”钟冥淡然地说,然而那两个人好像完全没有理他的意思。
“太夸张了。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些。”林枫觉得自己欲语泪先流,“我先去上个厕所冷静一下。”
就在林枫踏出教室的那一刻,苏麟冷下脸来,坐到钟冥前面的位置,反过头来看他。
“防风镜。”钟冥知道对方有话说,但是完全不好奇,只是淡然地递上另一副防风镜上去。
“你说的都是真的吗?”苏麟和林枫相处多了,对于钟冥的GEEK行为都懒得吐槽,接过防风镜就戴了起来。
“骗你我没有好处啊。”钟冥面无表情地把胶头滴管捏碎了扔到脚边。
“其实我对你的计划还挺有兴趣的。”苏麟也没有追问下去,“你想做什么?让我也来掺一脚吧?”
「外人杀我同胞者,共诛之。」
就在钟冥想要说话的时候,校内广播突然响了起来。
“什么?”钟冥一脸淡然,“这种爱国片里才会出现的台词怎么回事,有人亮剑看多了吗?”
“怎么听都是大天使才会广播的吧?!”苏麟对于钟冥毫无意义的吐槽翻了个白眼,“你怎么说,不去看看吗?万一抓到了大天使呢?可以把林枫学长找到的氰对着他嘴塞进去吗?”
“得了,首先那瓶子是空的,里面屁都没有,其次全世界都在往那边跑了,为什么我们非得过去和赶集一样,有人去了肯定能见到大天使,有人见到了不是死就是会有流言说大天使是谁。”钟冥说,“既然如此那么跟流言跟票就好了。”
“你还真相信别人啊。”苏麟托着下巴,眼睛反射着实验台上的灯,闪烁着没有意义的光芒。
“勉强是吧。”钟冥说。
“至于那个计划——”
“你们听到刚刚的广播了吗?”林枫推开了教室门,喘着气儿进来了,“我去广播室看了眼,一个人都没看到。”
“你居然去了广播——你他妈什么毛病啊?!!”钟冥气到炸裂,几乎是要把手上装着碳酸氢钠的烧瓶扔到地上,但是这种做法伤不了敌还自损八百,所以钟冥只能作罢,“万一遇到他妈的大天使怎么办!?!你他妈死了谁给你收尸?!我怎么和你妈交代?!你有没有考虑过老子的心情?!你只是出去清空一下他妈的膀胱我不是让你去清空你的HP条!!”
“哈?!你发什么火?!我又他妈的不是智障?!!隐藏自己我不知道吗?”林枫回来突然面对暴怒的钟冥一脸懵逼,气打不过一处来,也开始发火,“还有我没有求你要和我妈交代好吗?!要死我他妈也是自己找死的!你根本没有屁点责任!!”
“老子是你哥你个混账小子!!!不好意思我们可能是在同一年级但是我留级了一年天才!我比你大一岁!你承不承认我都是你哥!”
“以防你忘了!!你他妈根本不是我哥!!!”林枫一巴掌拍在旁边的桌子上,“不过我们都是林疏远的儿子而已!!!而我根本不想要他这个爹!!你还有一半血是他妈的钟笙挽的!!”
“……好够了,到此为止。”苏麟看戏看够了,站起来阻止两个人继续吵,“在你们说出后悔的话的之前打住吧——虽然我觉得你们说的话肯定已经让你们后悔了。”
“……”两者同时沉默。
“钟冥学长,你的计划呢?我觉得现在是一个极好的讨论时间。”苏麟微笑着做出了一个请讲的手势。
“贩卖机,我要找■■。”
“诶???■■吗??……现、现在吗?!Σ(ŎдŎ|||)ノノ”
“现在。要买个东西意思一下吗?”
“要!!!!!!”
“给我一张■■■■?”
“不好意思~这周■■■■下架了,只有■■■■啦⁄(⁄ ⁄•⁄ω⁄•⁄ ⁄)⁄,你要吗?”
“要,随便啦,快买完让我见■■。”
“好的……请稍等,我去通报一下。确认一下,您是■■先生没错吧?”
“对。”
他把东西收了起来,大概等了二十分钟左右。
“……■■同学?你居然还活着啊?”
“我没死让你这么失望吗,弟控?”
“有点。有什么事直说吧,我知道你肯定不是来跟我叙旧的。”(看了一眼表)“最好快点,我的时间有限。”
“我来和你道别的。”
“哦?你■■■了?”
“是啊。这个■■,就是你送我的礼物吗?”
“嘛,算是吧,你喜欢吗?——我猜一点都不喜欢吧?”
对方托下巴笑。
“是很有趣的体验,没什么喜欢不喜欢的。那么——这是你想要的世界吗?”
“噢?……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啊。”对方摆手,“不过说的也是,对你们来说……这个世界就是全部了吧。真可怜。”
“是啊,对于我们来说这就是我们能拥有的全部了。我不会问你为什么,也不会问你想做什么——■■■■■■■?”
“……这句话的问法,好像你很想■■■■似的?”对方挑挑眉毛,“可是,你可是都打算■■了诶。你难道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我把这个当作我收到了一个‘不’好了。”
“先入为主从来都不是好习惯哦,■■■。……虽然这会儿说这些也没用了。言归正传,我知道你不会无缘无故■■的。……你在计划着什么吧?”对方稍微靠近屏幕,“■■?”
“如果你叫我■■你应该能理解吧?”他笑,“我可没有什么特别的计划,一切都只是为了他的世界啊。”
“很感人,我相当期待。”对方似乎有点嘲笑的表情,“不过,我可不保证他能■■■■■■。毕竟目前而言他的表现,一点都称不上优秀呢。”
“没关系的。”男人温柔地笑了起来,“不要太小瞧人类了。■■■。”
“你果然很有意思~”对方好像听到什么很搞笑的事情,笑得很开心,“那么,人类,你还想跟我做什么交易?该不会只是单纯的■■吧,那样我会觉得你爱上我了哦。”
“……是单纯的道别。Darling。”他换上了别的笑容,“不过过会儿■■■可能来见你——麻烦你见他一面吧。”
“……你还真是麻烦。”对方的表情微妙地变化了一下 ,接着伸了个懒腰。
“那么,我走了,祝你■■■■愉快。”
“我不是在■■■■,是■■■■。”对方靠在椅子上,眯起眼睛举起一只手,“再见。”他说,“■■同学。”
“你为什么要……我不明白……我不知道……为什么……”
“凡流人血的、他的血也必被人所流。”他说,“有些罪没人替它自己偿还,是会有天启降临的。”
“……对不起。”
“我也……对不起。”
“我没听明白。”苏麟说,“我们现在要去哪?”
“……你知道三楼有个废弃教室吗?”钟冥说,“好像就在你们教室那层楼。”
“啊,就在一班旁边。知道,怎么,你难道想说它是被诅咒的,所以其学生和老师接连死去吗?”苏麟嘲笑。
“和诅咒无关,我是无——不,算了,不重要,没事。”钟冥挥挥手切了一声,“反正我是觉得它太过可疑了,无缘无故多出来的空教室,在教学楼上,无论怎么说都解释不通,特别是在这种不正常的情况下——”
“……咦?”林枫轻轻质疑出声。
钟冥刚准备转头去看他,一阵黑暗却侵袭了他。
他很想抬头看着天空,他很想。但他看不到升起的孤月,只看见黑暗与残留的黄沙。濒死的夕红洗净他的世界。
我们逐渐忘记伤疤,我们自以为是地认为一切伤痕都会痊愈地没有痕迹。而不记得手臂可能碎裂断掉,不记得喉咙可能就此失声,不记得刺穿双眼后带来的就是无边的黑暗,不记得鼓膜破碎后永恒的无声。而这就是我们的愚蠢。
我们看到别人的死亡。却忘记了自己也会死。
“可恶,就差一点……”他呢喃,“就差一点……”
钟冥醒来时。发现自己无法动弹。
他的双手被分开狠狠捆在两根交叉的树枝上,腿也被缠在了上面,但是支撑他的重量的并不是这两根脆弱的树枝,而是黑板,他以一个被绑在十字架上的姿态,被钉在了黑板上。他试图去挣扎一下,但他挣脱不开,是死结。
他努力观察了一下四周。积灰许久却是个教室。虽然他脑袋还奇痛无比,导致他视神经不太灵敏看不清楚具体的,这肯·定·就·是他本来想要来的废弃教室。
“糟了!”他第一反应不是发生什么事了,他昏了好久才醒过来,敲晕他绑他的人肯定早就跑没影了,既然要敲晕这么干那说明应该不是大天使……按照君明老师的能力来看,大天使杀人远用不着这么麻烦。但是林枫和苏麟不在这,这往往意味着他们可能也被绑住了在哪个地方和他一样被钉在墙上。
“……不是火刑吗。”他看了看自己的脚下,没有柴堆,看来虽然把他绑成这个样子却没有学习基督受难的样子,如果一直保持这个样子,他也许能找到一个合适的方法——
大错特错。
天使在这里面。
当然如果是普通情况下,这些天使钟冥可以一个人吊打十个。但是他现在被绑在伪劣十字架钉在黑板上,这个教室里能被攻击的人只有他一个——他粗略地估算了一下这里面的天使少说也有二十几个——他根本不可能活着从这里出去。
“是吗是吗。”钟冥坦然地笑了,“未免太粗暴了吧?上来就上牙?”
“给我一场战斗——”
一个天使撕下他的手腕上的肉。
“再给我一次失败——”
他哈哈大笑,天使啃噬他的手臂、小腿、面颊和胸膛,他的血顺着枝丫流下,在地上形成湖泊。
“然后我就咽下失败的苦果。”
他的手指已经没有肉残留在上面了,他看见自己的森森白骨,仿佛看见了他的一切。
“那美好的仗我已打完了,该行的路我行尽了,该守的道我守住了。”
他的心脏不断鼓动,他甚至已经能见到那红色的小动物在他的胸腔内起舞。
“——从此以后,自有正义的王冠为我加冕。”
Fin。
+展开折煞枝
外观往往和事物的本身完全不符,世人却容易为表面的装饰所欺骗。
镜清逸去办公室的时候,并没有别的老师,里面空无一人,倒是有几个僵尸在一脸兴奋地狂撕试卷。镜清逸一边心疼这些死了还被试卷奴役的学生一边心疼被撕的试卷。然而僵尸们对于心中波澜壮阔的镜清逸完全没有丝毫同情心,直接张牙舞爪地就扑了上来,镜清逸对比了一下没有SAN值疯狂的几位僵尸与自己和富二代李晓方同学的战斗力,权衡了一下还是决定逃跑。
镜清逸下一个要去的地方是化学实验室,他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学生肯定都乱成了一锅粥。在这种僵尸横行的地方,化学试剂不可避免的是很重要的保命工具之一——学生不行至少他身为一位老师要配好一定数量的燃烧弹装在烧瓶里为学生们提供方便。他过于痛恨自己无法保护好学生,这也是他一直不让李晓方离开自己超过十米的原因。十米足够一个学生眼睁睁地在他面前消失,并就此死去。所以当他听说高二一班的桓尧同学被烧死在了寝室里的时候他忍不住抓紧了李晓方的肩膀,离他太远的学生他无能为力,但至少身边的还在他触手可及之处。
在经过学校食堂的时候他见到了他们班的钟冥和对方的弟弟林枫,这俩正坐在小卖部的电风扇前面玩命吹电风扇。九月初还不是很凉快,虽然这种行为没什么问题,但是在这种僵尸横行的地方突然做这种事情还是让镜清逸觉得他的两位学生怕不是傻子。但实际上令他惊讶的不是这两个人在那逮着电风扇死吹,而是他们和高二三班的学生苏麟在一起。
钟冥和林枫两个社恐可能连同班同学都认不齐,现在居然和一个既不是同班也不是同年级的学生在这里玩得挺欢,镜清逸觉得他可能少看了几集。
“哦,同桌。”钟冥瞥了一眼看到了镜清逸身边的李晓方,伸手打了个招呼。
见到同班同学看来对心情的帮助很是不错,李晓方三步两步蹦到钟冥旁边:“哎哟同桌我跟你嗦,这鬼地方贼吓人了,刚刚我和老师去办公室的时候里面有三个僵尸对你大哥摆出架势,我看准时机带着老师就跑,可牛逼坏我了,叉会儿腰。”
“镜老师,你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吗?”一旁钟冥和李晓方侃大山侃得欢,林枫转过头来问,“教职工是否知道什么内情?”
“不知道。”镜清逸极度丧气,上学的时候被钟冥的问题问得找不着北,一下不正常了又被林枫的正常人问题问得妈都不认识,他身为一个人民教师好像太过可悲了一点,“我也很想知道啊……”
“叫什么……桓尧吗?”一旁的钟冥皱了皱眉头,“怎么写啊,哪个桓哪个尧?”
“木字旁加个亘……然后是尧老师的尧。”李晓方在那里比比划划。
“你们之后要和老师走吗?”镜清逸问,“这里毕竟不太安全。”
“老师,一个疯子能打十个你。”钟冥翻了个白眼,“所以就不用担心我们了。”
“……好吧……”镜清逸无语凝噎,“对了,你们有需要就去化学实验室,我马上去那里配燃烧弹,大概是能用得着的。”
“好好,谢谢老师,老师再见——”钟冥拖长了声音和他道别。
不知何时还能再次相见。
Fin。
+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