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划限定】写手年度总结题【2017】
填卷人:Ica
跨年发点假玩意!!!!
一部分是写完就放上去的,注释也是(笑死)
怎么搞的居然没有一个是这个号上的角色 惊了……
鹰是中之人要我tag的(心虚)
第一题
请摘取你今年最喜欢的一段开头。
——
闪闪,是闪闪。
星星真好啊?
——
这世界上有很多星星。
星星有蓝的、绿的、青色的、粉嫩粉嫩的,当然也有最朴实的荧光黄色的。星星会笑,会哭,会吵架还会和好,互相喜欢的话就谈个恋爱,分手了还会在银河边一哭二闹三上吊,一切都简单的很。白天叽叽喳喳吵吵闹闹,借着太阳的光满地乱跑,黄昏将至的时分就看星神踱步过来,一群不省心的小家伙们立刻刷拉一下列好了阵势,你扯我我扯你,比划着人类的坐标调整站位,给北面架着望远镜的学者看一个完美的北斗七星。旁边牧夫座打个哈欠揉揉眼睛,是流星雨要来了,但哥们几个谁都不想动,更懒得打扮一下迎接横冲直撞的流星大队——
说到底,他们只是星星嘛。
挎着银色步枪的年轻人从晚霞中走过,一头浅栗色的碎发在脑后扎了一个马尾,发尖点在深灰色的衣领上,风衣的下摆随着他的步伐微微扬起,像是行走在风里。
他没有行李,全部身家不过是手中的这把步枪,与战争用的火器不太相同,看不出型号,枪筒很长,侧面刻着一连串的星形纹路,隐约能看到些微光从缝隙之间流出,他的手指从枪身划过,指甲修剪得很整齐,指根有一层薄茧,垂下的时候自然弯成了一个握住扳机的姿势。
是用枪的人。
《Alpenglow》
——神祇研学院
第二题
请摘取你今年最喜欢的一段结尾。
——
是六月份写的个人线,因为企划剧情设置和一些原因坑了(。)
我很喜欢这一段(??
——
她出生在一个大雪纷飞的新年夜里,不是槲寄生缤纷的圣诞节,既没有马厩也没有天使。母亲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虚弱地笑着,姐姐紧紧握着她的手。父亲从椅子上猛然站起,长出了一口气,像是要将时间留给女士们独处一样离开了产房,去走廊上抽烟了。
“这孩子怎么不哭呢,”母亲将她抱在怀里,刚出生的婴儿脸皱巴巴的,实在称不上好看。姐姐伸手也要想抱她,却被躲开了,紧接而来的是迟到的哭声。母亲松了口气,笑起来。
有首歌里唱道,至少在你出生的时候,身边的人,哪个都是笑着的啊。
“是个好孩子,彼方,你想过给她起什么名字吗?”
四岁的莲华彼方瞪圆了眼睛,看着自己疲倦的母亲,对方回以了温柔的目光。
“哈哈,我跟你爸爸之前想,你的小妹妹……就叫弥赛亚好了。”
“你爸爸说不要写做メサイア,就用メシア,这样,和你一样是三个假名,读起来也会顺很多。”
“我不要她做这个世界的救济者(メサイア),彼方,你的妹妹——”
“她只要做我们的弥赛亚(メシア)就好了。”
Sic transit gloria mundi.
世界的光辉与荣耀在此逝去,群蜂照常奔波。
在旅途尽头,那些不属于我们的,早已物归原主。
于是莲华弥赛亚最后还是躺在了浸满福尔马林的池子里,落下的睫毛在脸上打出阴影,左手放在胸口,就那样躺着,一动不动。
鬼咲刃曾经说过,人一旦死去就失去了意义。无论是光辉,荣耀还是生命,都是容易流逝之物,仅仅用双手是无法握住的。
用心大概也不行。
事实上,在所有可能的结局中,这算是尽可能优秀的一种了。毕竟,有谁的人生轨迹已经因为她而改变,有谁愿意去因为她而握住希望。在最后的最后,还有谁在这里陪着她。
远处似乎传来了海浪的声音。
|
她的窗台上尚有候鸟停留,阳光正好。
或许,今年会是个暖冬吧?
《会者定离》
——弹丸论破elf
第三题
请摘取你今年最喜欢的片段。
——
选不太出来,挑一个手边最近的吧(
虽然当时已经凌晨赶稿意识恍惚了,但现在看看还蛮不错的嘛!!
——
他按上腰间的刀,朝门外走去。时茵的街市是一如既往的喧闹欢腾,于全世界的歌舞升平之中,只有凯特家的院子里是安静的,孤独的,投石入井,仿佛入了无底洞,再也听不见水花溅起的声音。
十六岁的朝灵少年走进了盛世的繁华之中,车水马龙在身后合拢,然后将门那边的凡尼纳德一个人留了下来。
这么多年,那青年的母亲走了,父亲走了,爱的朝歌和夜弦走了,未能建立关系的未子也走了,直到现在,他在这个家里住了十一年,然后他也要走了。
最后的最后,留在凡尼纳德·凯特身边的,也只有看着他从小团子长成如今的青年模样的白桠一个人而已。
他一步步地走在街道上,越走越快,最后奔跑起来。
黑发的朝灵少年从矮墙跃上房顶,在屋檐间奔跑,身后长长的细辫随风扬起。他跑过了大半个时茵,任由汗水湿透了里外衣衫,然后在听到兵刃相击声的瞬间停了下来。
他听到剑的声音,听到箭矢的声音,听到刀的声音;他听到青年的叫骂声,也听到青年的嘲笑声,隐隐约约听到几个词组,“理魔法”,“频率”,“废物”,还有——
“410年了,光会耍剑有什么用?普通人一个,连骑士校都进不去,也好意思回时茵?乖乖滚回去做你的花架子大少爷——”
他是个很简单的人。
他听到了剑的声音。
于是他翻过屋顶,跳了下去。衣摆掀在空中,像是鸟儿于空中张开了双翼。他拔出刀,听到围攻的其中一人惊呼为什么自己的魔力提取不出来了,然后闭上眼睛,挟着那蓝紫幽光迎头落刃。
听说你喜欢喝血啊——
他在心里对手中的雁翎刀说。
亏了你十年,就一次喝个够吧!
十轮霜影转庭梧
《弹指声中》
——勇者之光#白夜线##支援组#
第四题
请摘取你觉得最煽情的部分。
——
啊,是亲亲……
如果不是双双退场可能不会考虑写的这么煽情,毕竟是最后一面,又是非日常前一晚伏案狂赶出来的,氛围可能有点太暧昧了,反省——(。
自己都不好意思看快速跳过.jpg
——
我其实,并不想死的吗?
一只温暖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腕,随即将弥赛亚持枪的手拉了开来,是不大却不容许反抗的力气。被泪水模糊的视野里,鹰宫透也轻轻笑起来。
“别哭了,小女士呀——这次就算我输了。”
这样说着,高对方一头的发牌师先生轻松地化解了对方的挣扎,将弥赛亚的手腕妥帖地放回到她身侧。“责任可不是你想放下就能放下的呀,救世主小姐……”
然后,鹰宫透也眯起了眼睛,胸前的小狐狸也甩起尾巴,将自己蜷成一团。
“……继续痛苦吧。”
弥赛亚眨了眨眼睛,也无暇顾及自己的形象,抬手胡乱地抹去了眼泪。身旁,发牌师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是真的带了几分笑意。“之前还夸下海口,你真的是超高校级的救世主吗?这个样子……真的能救人吗?”
他以为。
放下手,被称作救世主的少女看起来已经与平时没有什么不同了。她抬起头,郑重地望向对方的方向,两人的视线再次相接,这次却没了任何闪躲。
“无论如何,鹰宫君刚刚救了我。”
“责任什么的……现在来说,我的责任只有一个你而已,然后,你刚刚救了我。”
少女摊开手,有月光落在她的裙摆和衬衫上,整个人都迎着光。
“你看,人之所以能救人,之所以能够伤害别人,不都是因为有感情吗?这种感情是相互的,所以救赎也是彼此的,所以现在我愿意郑重地为我的刚才的失态和妄言道歉,给你添了麻烦,十分抱歉。”
这样说着,莲华弥赛亚鞠了一躬,再次抬起头。
鹰宫忽然发现她的眼里像是灌注了排山倒海而来的情绪,湛蓝的眸子亮得迫人,在起身的那瞬间光彩倾泻而出。
“鹰宫透也,你曾经让我说服你,想让我证明我能救你。”
她深吸了口气。
“那么,现在我问你,你对我怀有感情吗?如果你有的话,那么我会我也能救你,一千次一万次都会救你。如果一定要说为什么的话,那恐怕是因为——”
“我是超高校级的,救世主啊。”
这样宣言之后,她今晚第一次看到对方露出了事态处于掌控之外的表情。超高校级的发牌师表情复杂地站在原地,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闪开目光,什么都没有说。
她第一次有了一种,在这个人面前扳回一城的感觉。
丨
“鹰宫同学的NG行为,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是「不限对象的亲吻行为」,对吗?”
这样说着,莲华弥赛亚踮起脚尖,倾身凑了上去。
“你信任你自己在俄罗斯轮盘赌上的运气,那么,现在又怎么样呢?”
“如果我这样做的话,你会比刚才游刃有余的态度,更紧张一点吗?”
《献给恸哭者的安眠之吻》
——弹丸论破elf
第五题
请摘取你最喜欢的人物描写。
——
榨干我的吹颜文.jpg
——
棕发的演说家回过头来,双手依旧高举着,画面仿佛定格在了他方才唤起万丈波澜的壮阔瞬间。句末的尾音还流转在风里,今川朱红的眼底燃烧着未及褪去的狂热与桀骜,跃动的火光随着视线偏转一路蔓延,满溢的情感仿佛获得了生命一般,灼热得晃眼。那情感的载体直烧到了弥赛亚靴下的一方木板地上,又去寻找她的眼神。紫发的少女条件反射般地向后缩去,垂下眼帘,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正举着双手。只是原先的动作已经停了下来,指尖在身前微微弯曲着,不知道应该换成什么样的姿势才好。
刚才……似乎是不自觉地鼓掌了啊。
看,搞砸了吧。
今川依旧看着她,那团橙红的炉火被难以辨明的情感打乱成噼里啪啦四散飞溅的火花,也许是有愤怒,有疑惑,烦躁,甚至还可能有着情境下被撞破的不知所措。
……当然,这些都是臆测。
弥赛亚轻轻地吸了口气。
人的一双眼睛,两颗滴溜溜的玻璃珠子,就能成为承载万千情感的媒介,在作者的笔下一眼千言,传递出无数种不同的语句来……现实中哪有这样轻便的事情?
小说里铺张的笔墨和繁复堆砌的词语,她一向是不信的。
一个人能从别人的眼睛里看出来的,难道不是只有自己的感情而已吗?
即便是方才她确信自己从演说家的眼中看到了灯火,大约也只是献给无垠天地间听众们的礼花尚未燃尽,从夜空中坠落之时拖曳出明灭的光彩罢了。
留给她这个闯入者的,就只有烟灰散尽之后凛然的沉寂了。
弥赛亚犹豫着放下手,今川的神色暗了几分,额前的发丝在忽然而起的微风中掀开些许,隐约露出被遮住的左眼来。
《第一章日常·演说家》
——弹丸论破elf
第六题
请摘取你最喜欢的环境描写。
——
谁会写环境描写啊(冷酷)
随便拿一些超敷衍的小弹凑个数吧(……)
——
马蹄声清脆,人声嘈杂,脚步声凌乱。城门口的阿尔洛人跟城门里的阿尔洛人交涉,打开通路放城门外的阿尔洛人进去。他们这队从相貌到年龄都格格不入的孩童行军也就跟着一起进去了——天高云淡,春意暖融融的,绿色的青草地从脚下一直蔓延到城墙根,眼见着城市里面也是一片生机盎然的绿,倒真是装点得分外好看。
他踩着初生的嫩草走向白色砖石铺就的街道,想到母亲常说森林的森林之外有阿尔洛人的城堡。那城堡像连通地面和天空的梯子一样高耸入云,看不到尖顶,里头住着的人个个色彩鲜艳,像是行走的花卉市场。他们乘着大得看不见边的飞艇在空中旅行,会用魔法,还会吟诵一种与朝灵不同的,像是歌声一样的语言。
丨
次日早晨起床的时候,狭小的地下室里地板湿了一片(有没有说过他的气窗是半开的?),他扒着墙朝上望,玻璃和窗台上也留着未干的水迹。湿润的新鲜空气夹杂着泥土和植物的气息渗透进来,将房间里封闭沉闷的氛围悉数扫除。风倒是不大,上到一楼厨房时从窗口飘入一阵,将在柴火堆前忙碌的白桠的刘海吹得凌乱,于是对方抬手将两鬓的头发都别到耳后去,面上留着几分温柔神色,着实好看。
别的不提,这天气实在叫人心旷神怡。雨后万物苏生,新叶摇摇晃晃地打庭院里的大树上立起几片,气温不高也不低,他穿着单衣也没感到丝毫寒意,反倒是凉爽得令人想要张开双臂与大空相拥。他望了望宅子砖瓦铺就的屋顶,想象自己坐在最高处触摸云彩,那感觉应该是说不出的畅快。
丨
时茵入了冬,霜雪一场接着一场,从屋檐庭院到发梢肩头都落满了蓬松的晶莹雪屑。这些新雪还未被人拿鞋底碾过,大道上撒的粗盐粒也没落进凯特宅的门槛,天地间白茫茫一片,正是初冬最美的时节。
丨
四百零一年,一月一日那天,只有他去房里陪了对方。夜晚的时茵城一片灯火通明,两人翻上屋顶,并肩坐在群星之下群灯之上,有风阵阵,将他又长长了的辫子与未子的鬓发吹起,城池中的歌舞繁华那样遥远却又触手可及,恍若泛舟于仲夏节的河上,周遭摇曳的全是一跳一晃的蜡烛火。
《弹指声中》
——勇者之光#白夜线##支援组#
第七题
请摘取最喜欢的H部分,没有就上吻戏吧。
——
过。(faker脸)
第八题
请摘取你觉得槽点最高的部分。
——
这篇现在还不能释出(笑死)
给龙哥(咳咳)的生贺wwww还有一篇同系列的光刃在筹备中
——
“啊,你是个狐狸精!”
“什么意思!”鹰宫一下急了,“你见过这么英俊的狐狸精吗!”
“狐狸精不都是很英俊的吗!”莲华义正严辞。
“你想说的是妩媚才对吧!”鹰宫据理力争。
“不都一样吗!”莲华恍然大悟。“我懂了,鹰宫同学,我想明白了!”
“什么啊!”今天第无数次被撕剧本的鹰宫无比崩溃,“学姐你到底明白了什么啊!”
名字我还没想好
——是一个架空
第九题
希望未来可以写出什么样的作品?
写出不辜负大家托付给我角色的作品!
+展开
☆写写童话减压 5k字 有点长
☆基本是冷吐槽 画风和花那边可能不是一个世界线
☆借用了星星神!擅自幻想了一下职场关系希望没有太ooc()
☆最后用了一段跟花聊到的剧情 交棒了兔交棒了!
丨
*标题和引言来自Alpenglow - Nightwish
*第一段化用了克卜勒超新星爆发
*流星雨是一月初的象限仪座流星雨,据花说是今年最大的
Alpenglow/染山霞
Once upon a time a song was heard
Giving birth to a child of Earth and ver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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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界上有很多星星。
星星有蓝的、绿的、青色的、粉嫩粉嫩的,当然也有最朴实的荧光黄色的。星星会笑,会哭,会吵架还会和好,互相喜欢的话就谈个恋爱,分手了还会在银河边一哭二闹三上吊,一切都简单的很。白天叽叽喳喳吵吵闹闹,借着太阳的光满地乱跑,黄昏将至的时分就看星神踱步过来,一群不省心的小家伙们立刻刷拉一下列好了阵势,你扯我我扯你,比划着人类的坐标调整站位,给北面架着望远镜的学者看一个完美的北斗七星。旁边牧夫座打个哈欠揉揉眼睛,是流星雨要来了,但哥们几个谁都不想动,更懒得打扮一下迎接横冲直撞的流星大队——
说到底,他们只是星星嘛。
挎着银色步枪的年轻人从晚霞中走过,一头浅栗色的碎发在脑后扎了一个马尾,发尖点在深灰色的衣领上,风衣的下摆随着他的步伐微微扬起,像是行走在风里。
他没有行李,全部身家不过是手中的这把步枪,与战争用的火器不太相同,看不出型号,枪筒很长,侧面刻着一连串的星形纹路,隐约能看到些微光从缝隙之间流出,他的手指从枪身划过,指甲修剪得很整齐,指根有一层薄茧,垂下的时候自然弯成了一个握住扳机的姿势。
是用枪的人。
经过蛇夫座的时候他的枪托忽然微微颤抖起来,男人抬起头,半谢的霞光和星空就全数倒映在了眼睛里,其中一只是更深邃的蓝色。瞳仁的深浅虽然不同,看起来倒不觉得违和,此情此景下甚至生出几分凛冽的好看来。
是用枪的人,却不像是个用枪的人。
眯起眼睛确定位置,年轻的男人朝山头走去,顺手就卸下了枪。他从衣服里面摸出一片泛着光的瞄准镜,熟练地卡到枪上,稍微活动了一下肩膀,对着漫山的星空举起了那把并不致命的武器。
“抱歉,你不该呆在那儿的。”
眯起左眼扣下板机,男人幽蓝的眸子猛然亮起,一瞬间连群星的光芒都盖了过去。
咻——
枪管里射出了一束光。
没装弹匣的步枪猛地撞到他的肩膀上,后坐力大得吓人,刚发射过的枪管滚烫,枪身的星星纹路次第亮起,又在同一瞬间沉寂了下去。
远方的天际间,那束光线击中了蛇夫座中金红的一颗明星,它的光芒猛然炸裂开来,仿佛一场极小型的流星雨,或者引燃的花火,光点自夜空中噼里啪啦落下,一下就消失在山野的另一边了。
像是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擦拭着自己的枪,年轻人将它重新挂回肩上,掉头朝山下走去。距离日落已经过了一个小时,哪里也没有太阳和它的神明的影子,星星布满了天空——
满山的霞光却骤然而起。
澄澈的桃红色从山顶的边缘一路向下,顺着群山的纹路点燃了大地与夜空的交界线,像是倒射的极光一般用金色编出了丝绸的质感。背向那霞光的男人因为突然盛大的光芒而转过身去,在空中划出微小弧度的发尾就被映成了同样的桃红色。
他愣了一下,随即后知后觉地想起这大概在人类社会有个名字——染山霞——而非那颗坠落的星星落入海面的余辉。
“不想消失吗。”
这并不是他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景象,也不是他第一次射杀星星。于是年轻人转身离去,背影逐渐融进合拢的夜幕里,隔了一层雾气,很快便看不分明了。
在这片被魔法和神话浸染的土地上,现实和幻想的交界早已被无限模糊。这个时点还尚未发达的科学体系之外,总有谁要搭建起这个世界,然后以人类习以为常的方式让它照常运作,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这世界上有神明八百万,还有射杀星星的人。
从老师的手上接过这把枪的时候枪身还光滑无比,现在已经刻满了星星们的墓志铭。男人想这大概也是某种形式的证明,证明他的双手并非沾满鲜血,却依然无法洗净,能将整片大洋换做一片殷红的,只有身后通透的染山霞而已。
那次之后,尽管当日的霞光早已弥散殆尽,青年的发尾却依然保留着被点燃时的粉色,每一缕发丝都亮得透明,像是某种灼烧过后留下的疤痕——
只有他一个人知道,那颗金红的星星在死亡之前爆发出了怎样的光彩,又是怎样竭尽全力地点燃了世界。人们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
然后,他再也没见过这样的星星了。
|
伊文纳尔·加拉西亚在一个平静的午后接到了工作。
他用老黄历的笔记本写下经纬和日期,因为近视而不得不凑得很近,然后在合上本子的时候突然意识到自己并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想要杀死星星。有两个孩子跑到了他的披风旁边,比赛起了用镂空花纹做踏板的攀岩游戏,于是自诩园长的流星雨之神调整了一下姿势,让披风自然的垂到地上——另一边的衣角很快又被抓住了。
“别扯了,过几天你哥哥有工作,少缠着他一点。”
朝半大的小星星解释着另一位常客不在这里的原因,伊文推了推眼镜的边缘,从桌边下来去收拾散落一地的星屑。这些孩子们虽然麻烦很多,但感觉不坏,即使是犯了什么错误,也总有比杀掉它们更好的解决办法的。
……应该。
和星星们不同,流星出生的时候是没有名字的,而且前者所谓的“名字”在人类社会里似乎用一些货币就可以买到——或者用功勋和荣耀换取——总之,不像人类或者神明拥有的名字那样,持有某些对本人而言还有一定意义的分量。
伊文纳尔的姓氏是加拉西亚,在某些语言中是星系的意思。
所以,他想,自己大概永远也无法和这些星星们脱离关系了。
“流星幼儿园”的“园长”先生没有用名字称呼孩子们的习惯,因为他觉得那样对它们不太尊重。执行同一个星座的流星雨的不一定是同一批流星,不同星座的流星雨也可能出自同一批急于出差的年轻临时工。总之,人类的那些辨认方法或许能定位出一两颗足不出户的恒星,但面对轰轰烈烈的流星雨大军就实在有些乏力了。再者,流星雨的神明没学过人类用的那些名词,最多记住几个常去的坐标,每次离萨斯恩的星座们都保持着一定距离远远开炮,因为近视的原因一半时间还看不清楚下属们都在打谁……
所以他通常喊这些小家伙们都是不带主语的。
伊文纳尔一开口,那些流星们就知道谁是在喊谁。
这大概也算是某种天赋了。
收起记录工作的笔记本,流星雨之神把挂在披风上的几颗星星放到肩头,打算去跟自己的“上司”报备一下这次的工作。按说这次算是每年的定番,其实没有特别通报的必要——
旧年末新年初的时间,历来都是要大闹一场的。
按照人类的历法计算,每年一般都会有三场时间相对固定的流星雨,而这次恰好卡在了新年的时间,又是规模相当大的一场,向来都有小山一样的愿望满天乱飞。手下的流星们尽职尽责地一批一批表演远距离扑街,流星雨的神明就只能追在后面举着披风挨个兜住迎面撞来的愿望,然后把它们分门别类地用小纱布包收好,没看住还会被少女虔诚的许愿砸在脑门上——
谁说做神仙很轻松的?
想到这里,伊文伸手去清点自己的装备数量来。这些星空色的纱布小包也算是萨斯恩配给的作业工具了,倒不是对方对这些材料有什么斤斤计较,只是申请太多根本没有材料制作,而且材料的多少全看一场流星雨能有多少收成。
和负责世界运转的神祇们不同,流星雨之神如是想着,像自己这样可有可无的存在,全靠地面上人类的信仰来维持。尽管没有人会单独去信仰什么“流星雨之神伊文纳尔”,但他还算运气不错,一入行就捡了个铁饭碗。毕竟,朝着流星许愿的传统根深蒂固,一年大点的都有四十几场流星雨,光靠这些就够开自己的薪水了。有时候还能有点多余的信仰拿去给星之神的星落特效充个值,二人工作室相当和谐。
什么,你说这听起来也太寒碜了?
没办法,做神明和做人类一样,各有各的难处嘛。
流星和恒星不太一样,所以严格来说伊文和星神的管理范围并不冲突,两人也算不上什么上下级的关系,但流星雨的神明就是习惯将对方摆在自己“上司”的位置上。毕竟萨斯恩任职的时间比他长得至少以万年计算,单称前辈听起来都没什么说服力。
伊文不知道对方到底干了多久,但他想应该是个很长的“天文”数字(看,是个冷笑话)。对于这个世界的运转而言,控制星辰的神明是不可或缺的,但,就算是没有伊文纳尔的日子,流星雨还是会照常落下。
……只是不太遵守交通规则,容易造成伤亡罢了。
那个时候人类中还有狩猎星星的人,用发射光线的枪将不该存在或是注定毁灭的星星击落。之所以要让人踏进神的领域去干涉这一切,是因为那样的事情,毁灭自己造物的事情——
神明无法承担。
他们创造了这个世界的一切,为了给人们一些东西去爱,而人类则为了自己的生存而毫无负担地将那些美好的存在全数抹杀。如果神不去做,他们说,那我们就自己来吧。
所以,曾经,必须有人要射杀星星。
伊文纳尔有一次跟萨斯恩谈起这个话题。他觉得对方应该知道些什么,星神看起来也确实是思考了,最终却歪了歪头随口打了个太极就这么晃了过去。事后伊文反思了一下,认为对方大概什么都知道,但对他而言有其他的东西更为重要。
为了和这位并不多言的上司进一步搞好同事关系,流星雨之神曾经向对方索取了他随身携带的棒棒糖,结果很明显地失败了。于是事后他又反思了一下,认为自己应该是送棒棒糖的那一个。人际交往真是非常复杂的事情——尤其是对方并不那么想跟你交往或者成为你的顶头上司的情况下。
感慨归感慨,他还是要将失败的过程写在另一本记事本里,然后用任何可以的机会再次打扰星神独处的时间。
因为他总是想起射杀星星的事情,而这种不协调感令他很不舒服。
……不知为何,伊文纳尔·加拉西亚总觉得自己以前应该也不是个擅长与他人相处的角色。
丨
1月3日。
伊文纳尔翻开笔记本,上面被自己的字迹写上了这个日期,还有一些对他而言有定位意义的坐标。人类的那一套对神明来说不是很受用,毕竟从上面和从下面看的方位完全不同——
而且他也看不出地球是圆的。
算好时间,收拾好东西,他招呼起这次出任务的流星们,挨个清点好行李在身后排个一排,雄赳赳气昂昂地沿着银河边走过去。领头的流星雨之神难得地穿了全套正装,连指甲都涂了颜色(请相信那和人类的指甲油功用不同,这个是空手抓许愿时的救命符),正经得不能再正经了。
身后的流星们叽叽喳喳吵个不停,活像是去郊游的小学生,但伊文纳尔早已习惯了这个场景。这次之所以如此正式,其实是因为还有别的原因更加困扰——
昨天,总是帮他调眼镜的星星和自己的女朋友吵了一架,现在正在冷战中,连流星雨都请假没来。平时碍于那孩子而碰不到单片眼镜的小家伙们一拥而上,硬生生把留给自己控制镜片清晰度的金属丝给别断了,于是他现在只是挂了一副没有丝毫帮助的幻境片儿,眼前迷迷糊糊的,连路都快要看不清楚了。虽然说凭着记忆也能找到辐射点,但他实在有些担心接下来的事情,毕竟一路上右眼一直在跳,接下来很可能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虽然是神明,但伊文纳尔还是有些迷信的。
走到辐射点的正上空,似乎是称作“牧夫座”的星星们懒洋洋地出来迎接他们,不过比起欢迎或者凑热闹,更主要的是把守住自己的房子,不要让哪个不长眼睛的流星给撞飞出去(不,并不是以前经常发生这种事情)。他眯起眼睛辨认方位,于是自己的军队一下就乱成一团,大声地叫嚷起来。
“这次砸谁,这次砸谁?”
“一看就是新来的,没规矩,听闪老大说啦。”
“老大我们砸谁,砸谁?”
“诶我悄悄给你说,老大眼镜坏了,这会儿估计正在翻地图……”
“那就是哪里都能砸了!砸了!”
“砸了!砸了!”
“我想砸个麻麻~”
“砸麻麻,砸麻麻——”
伊文纳尔从厚厚的星轨图里抬起头,阻止的话还没说出半句,身后的流星们已经一哄而散,险些连他手里的纸都一并撞飞了出去。好容易站稳脚步,他一摸口袋,这才发现自己带着的愿望收集袋也少了一个。
“你们,那是我的——”
一脚踏空,流星雨的神明绝望地发现自己正越过云层,朝人类的世界落去。周身的景色迅速更迭,唯一不变的只有身边飞速冲刺的流星大队,以及它们之中若隐若现的那个纱布袋子。慢了几拍,在看清地面上的庭院的时候他才猛然反应过来。
不对,这不是人类的世界。
下一秒,原本似乎是一颗高大植物的位置被流星毫不留情地劈成两半,随后更多的流星蜂拥上去,那脆弱的植物很快就变成了一团黑色的东西,大概是烧成了灰烬,然而伊文纳尔实在是无暇去顾及这些了——
在他面前,尽管无法看清具体细节,但的的确确是站着什么人。对方的愤怒燃烧起来的那一瞬间他甚至不需要矫正视力也能清楚地捕捉到那双漂亮的眼睛,它们是和自己一样,左右有些不同的颜色。
脚尖踩到地面上,伊文纳尔废了一番功夫才让自己不要迎面栽倒下去。对面的人,不对,神,有着一头明亮的栗色长发,隐约能看到有什么彩色的斑点随着他的动作从发间滑落,他又朝自己这边迈了一步,五官基本能看——
随后,攥紧的拳头毫不留情地打在了流星雨之神的脸上。
+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