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圣诞写了一下这一对!
坑了好久啊都不好意思投企划页了【【【
虽然是一点圣诞味都没有的正剧但是总之圣诞快乐wwww
【0】
华灯上。
入夜的下城区或许是这座新兴城市里最表里不一的地方。它的夜晚比白日更活泼喧嚣,室内比室外更热闹亮堂;而就连那些被挤在房屋缝隙里的黑暗角落,也即将充满粗暴又原始的,活物的动静。
而岑返景正是在等待着。
他换掉了崭新的新重庆警署制服,按着枪管子还藏在外套里的金属枪柄,将自己融到小巷的阴影中去。面前凹凸不平的路面中央积了一滩浑浊发臭的液体;破破烂烂的纸板与金属支架斜靠在满是涂鸦的墙壁上,纠缠层叠,不堪入目的图案从它们的后边一直延伸出来。
将同类分级划等是生物的本能。即便是在本就地位低下的下城区,人的身份也可以被分为三六九等。如果说整个下城区是低收入人口的聚集地,那岑返景现在所在的,就是被整个世界踩在脚下的人们蜷缩生活的地方。
——一无所有,却还活着。
岑返景对他们抱有一丝同情。所以此刻,今天的工作明明已经结束,他却因为近日里在街道上耳闻的消息而埋伏到这里,等待小巷那一头出现的人影拉开住宅楼歪歪扭扭的铁门,好让自己确定他们即将前往的位置。
——只要活着,就可以被掠夺。
岑返景的喉结动了动。
——而将生而穷苦的孩子仅剩的肉体与灵魂都蚕食殆尽的,便是下城区最黑暗的角落里,便是这里,最为扭曲繁盛的童妓产业。
“吱呀——”
金属的摩擦声激活了岑返景紧绷的神经。他早已习惯了昏暗的环境,将小巷里两个移动的人影看得清晰。
一位大腹便便,一位纤细高挑,正走入岑返景打探来的“贼窝”里去。无奈遥远的距离终究让他无法将两人的样貌也看个明白,只能勉强辨识出他们的衣着:一边裤装,一边贴身的裙装。好在他对自己收集到的信息有一定的把握,目睹到的场景也不过是给他增加一些信心而已。他一动不动地靠在墙角,等着铁门旋转的声音再一次响起,然后默数了三秒,便往巷子里冲了出去。
在这种近乎法外之地的区域,走正规流程上报警局处理恐怕会打草惊蛇,被利益者布局回避。岑返景经过深思熟虑,才决定先自发来收集一些证据再回去汇报,好在之后将他们一网打尽。
他想象起刚刚那个肥硕男人的样貌,胃底有些犯恶心。
破旧的住宅楼里几乎没有一点声音。这也是理所当然,要行那些糜烂污秽之事必然会避开人群聚集的地方,也恰好给岑返景行了方便。他轻松地捕捉到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就着微弱的灯光向楼梯上摸索而去。
将到四楼的时候,他听到了清晰的金属碰撞的声音,紧接着便是有人将门打开的动静。
是左边那一间。
岑返景将身子压低,一点点地向门前的空间靠近,终于将后背贴在门上,开始聆听起里面的响动。
“小……最近……吗?”
简单的木门依然对声音的传递造成了很大的阻碍。门里的声音仿佛被包裹上了一层油脂,听来模糊又粘腻。
“再怎么忙,也不会亏待了您的。”
好在另一个声音清响得多,足以让岑返景捕捉到门那一边的对话的样貌。他再次将手按回枪柄上,等待着能被称为“充足的证据“的时机。
“倒是您,可是好久没有光临了呀。”
“呵呵,不要心急嘛……这可不是这么脱的。”
楼道外突然响起密集的雨声。
岑返景浑身的血液汇集在头顶。
他不是在想象什么香艳的画面,而是在为自己感到烦躁与愤怒。他到此的目的明明是为了制止童妓消耗自己稚嫩又脆弱的身体,但却不得不在此等待着那一刻再次,在近在咫尺的地方确实地发生。
“慢点……先生……”
于是他迅速地转身,顺势将枪举过肩膀,将门用力地踹开,从喉咙里发出盖过那巨响地大呵:
“别动!”
雪白的后背暴露在他眼前,又瞬间被转到了身后;一双纤细的胳膊将正在滑落的绸缎下意识护在胸前,而在这副身躯之后,便是被遮挡着的,体态完全不同的另一个人——
岑返景将枪对准了那一双藏在皱纹里的惊恐的眼睛。
“什么……”
“把手举起来!”
掰下击锤,食指扣上扳机。占据出入口,两腿微曲,手臂的抖动都在自然的范围。身后毫无跟踪的动静,余光打量房间内的环境……
“警察……先生?”
岑返景没有转头,但注意力不可避免的略微分散了过去。那是他在门外可以听清的那个声音,此时听来倒是远不如预料的那般娇媚。他略略向声音的主人瞟了一眼,只见那人一手挡着胸前的衣物,微微缩着肩膀,也正紧皱着眉头看着自己。
撞上岑返景的目光,他浑身都猛烈地一抖,紧接着断断续续地说道:“对……对不起!对不起警察先生!请不要……请不要抓我!我,我真的没有办法……”
“我是被他骗来的!警察小哥,我,我本来是来这边看望朋友的,这个贱小鬼说要给我带路,结果……”
“不,不是这样的,警察先生!是这位先生……”
“都安静!”
岑返景的一声怒斥,打断了狭小的房间里音量渐渐大起来的争执。不仅是肥硕的男人,那位身形纤细的童妓也仿佛被枪口指着一样噤了声,竟肩膀一抖一抖地小声啜泣了起来。
岑返景皱起了眉。他将目光从童妓身上移开,握紧了枪,对着床上的男人开口道:“把你的衣服都给我。检查。”
男人僵在原地。
一秒。
两秒。
三……
“对不起!”
突然从房间的另一边,爆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喊。岑返景立刻反射性地转身——
撞击。刺痛。麻痹。
指挥权从右腰开始失去。
三秒。
视野倾倒。晕眩。
新上任的警官紧抓着模糊的意识,最后眼见的只有一片淡粉的颜色。
“……对不起哦。”
黑暗中听到的,是仿佛来自第四人的……波澜不惊的声音。
【1】
闫黎并不是生在这片肮脏又昏暗的贫民区的。他只是个碰巧被丢弃在此的孤儿,跟着经营不可告人营生的大叔长大,拥有一段教科书般贫穷又艰苦的童年。不过这话他并没有跟任何人说过,毕竟这种程度在贫民区并不值得小题大做的宣传,随便拉一个住在桥洞下的老头讲的童年经历都能比他悲惨得多;更何况,闫黎看起来就是条土生土长的地头蛇,在这里发生的一切都瞒不过他的眼睛和耳朵。
你是狗吗?啥都听得到闻得着。
不过小黎的话,比较像狐狸吧。
他很满意旁人这样的评价。在规则混乱无人牵挂的地带,生命恐怕还没有一枚硬币受欢迎,而信息就成为了区分生命价值的极其重要的凭证之一。如果说闫黎在什么时候曾对自己毫无记忆的亲生父母抱有过一丝一毫感恩之情的话,那只可能是在他依靠一张男女通吃的脸流转在下城区的各类社交场合的时候。
他依靠这些提升自己的价值。“信息”为这副身体带来的价值。
而今天,他得到的是关于“外来者”的消息。
“唔……”
被绑在椅子上的人发出了两个小时来的第一声动静。闫黎从桌上的证件里抬起头来,瞟了一眼墙上歪掉的圆盘钟表,微笑着抚了抚放在桌角的折扇。
“呦,总算醒啦。”他看着先前的“警察先生”慢悠悠地睁开了眼睛,翘起了腿。
对方似乎还没搞清楚情况。他没有答应,皱着眉狠狠眨了眨眼睛:“你……”
闫黎没有说话,笑眯眯地看着对面黑发的男人动作缓慢地环视了一下,紧接着双眼猛地瞪大,胡乱动了动自己的四肢,然后用力转头看了看左右,开始挣扎制造出粗糙又剧烈的摩擦声,但没过多久就脱了力,只得皱着眉头,扭过头死盯着自己,咬牙切齿地道:“你——”
“我道歉过了嘛。”闫黎歪头,丝毫没有要动弹的意思,“对不起哦。”
面前的警察先生明显没有料到过会被如此对待。此刻他正是一副仰天躺着的姿势,双手被一并绑在床头的钢铁床架上,两个脚踝也被各自拴在两边的床沿,除了膝盖略有些弯曲的空间以外完全动弹不得;更不用说,全身的麻痹和疲软感还未褪去,连做出一定程度的反击恐怕都是问题。
职业素养过硬的警察至此才完全看清了形势,比起被不法之徒囚禁的紧张,表现出来的更多的是暴躁与愤怒。
“放开我!”
“那可不行。”闫黎轻飘飘地回答。他冷漠地将眼神移回自己手肘撑着的小桌上,伸手一挑,从桌上整齐排列着的各项物件里拿出了一本证件本。
“……返景(jǐng)?”他张着嘴,微微皱了皱眉,念了念证件上粗体的名字,接着又转向床的方向,“你的姓氏怎么念啊?”
“快放开我!”
“唔……今?”
“袭警是重罪……”
“你快告诉我嘛,否则我就喊你返景(jǐng)哥哥了?”
“哈?!”
“还挺好听的,返景(jǐng)哥哥。”
“……”
可怜的正式入职才没多久的新人警察岑返景,或许是第一次亲身了解到真实犯罪世界的……穷凶险恶。
贫民窟确实本就是一个充满了令人难以接受的欺凌与罪恶的地方。这里的居民拥有自己的生活规则,仿佛常年生活在深海的鱼类为了生存变成了一副适应却丑陋的模样。即使外表还维持着人类的样貌,内在是如何流动着腐臭发霉的污水,这是“外来者”做再多的心理准备都无法想象的。
闫黎轻轻嗤笑了一下。他眼看着对方板着脸沉默了,撅起了嘴,将手里的东西放回到桌上,颇感无趣地向着床边走来。他依旧穿着先前返景突入旧屋时看见的那件淡蓝色旗袍,踏步时身侧高高的衣衩开开合合,一道黑色的布料边在衩口的起始处若隐若现,向下延伸出的一条吊带也跟着大腿的运动弯弯直直,一刻都不得安分。
可惜正直坚定的人民警察保持着沉默,冷淡地将自己的目光牢牢固定在了面前人的脸上。闫黎注意到了这一点,便饶有兴趣地将目光缠绕了上去。他将头抬起,居高临下地望着自己的战利品,嘴角一扬:“返景(jǐng)哥哥是觉得我很好看吗?”
“别叫得这么亲……”
“你不喜欢呀?那……”
“岑返景(yǐng)。”
返景说着,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他其实早就不在意被读错名字了,不过既然面前这位文盲连姓氏都读不出来,那就顺便纠正一下……
接着他就意识到自己暂时遗忘了当下糟糕的处境而被带着节奏去纠结了一通姓名问题,不禁又恨得牙痒痒了。
“哎呀,原来如此!对不起啦,三个字念错了俩。”闫黎自然是刻意没有理会岑返景的反应。倒不如说,失误被反囚禁的警察先生脸上露出的愤恨表情,向来是让他挺享受的。他吐了吐舌头,两道细眉却挑得高高的,嘴角盈满狡邪的笑容。
贫民窟的地头蛇闫黎,十足露出了他犯罪老手的外皮。岑返景此时才真正确认到这一点,不可说是他迟钝,只不过是和他的想象过于大相径庭罢了。毕竟,在他的认知里,几分钟前,面前这个把自己五花大绑的小鬼可是某非法风俗产业的弱小的受害者。
“那么,重新问候一下,岑先生。”终于站到床边的闫黎,将双手背到身后,对着返景微微弯腰一鞠躬,接着将身子挺直,俯视着他,“欢迎来到贫民窟。”
一秒,两秒,对面没有回应。
闫黎毫不躲闪地面对着返景如炬的目光,静静将嘴角提得更高。
“非常抱歉,虽然你可能不理解,但我把你关在这里是为了你的人身安全。我们这里大部分人对外人不太待见,岑先生又是个警察,在这里独自行动是很吃亏的。”
他眯起了眼,音量不高,仿佛刻意放缓了语速,生怕岑返景听不懂一般。
“不待见倒是已经感受到了。”
见对面如此回应,一副抗拒但明显在听的样子,闫黎眉眼间的笑意更深了。他将目光固定在返景的脸上,慢慢转了半个身,侧坐在了破破烂烂的床沿上。他的动作并没有就此停下,而是将上半身低低地伸了出去,直到他的面庞准确地悬在返景头部的上方,右手更是越过他的胸膛,撑在了另一边的床板上。
返景被这挑逗般的姿势震住了。他微微瞪大了眼,眉毛早已皱成一团:“等……你想干嘛?!”
闫黎不语,只是扑哧笑出了声。“我想对你友好一点呀,岑先生。”他把左手食指举到自己的唇前,“所以可以请你对我诚实一点吗?”
“……什么意思?”
纤细但骨节明显的手指闻声降下,贴在了另一副薄薄的嘴唇上,只轻轻一触,就被返景扭开了头。
“你……”
“你对我们这里,了解多少?”
返景刚出声,就被立刻打断。在他的面孔上方,一成不变的笑容宛若一团迷雾,缓缓地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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