Ⅰ
“谁的幸福不是表面现象,一会儿就消灭了?”
——女人理顺他的乱发,在额头留下轻轻一吻。
玛丽戈尔德·沃伊德和奥斯卡·盖曼——奥斯卡·沃伊德——坐在泰晤士河边的长凳上。他们出来得很急,什么也没带。
月亮是红的。
有那么一阵子,谁都没说话。
那只叫查理的乌鸦老实停在拐杖顶头。它不敢多话。年轻人认出它后大发脾气:长久以来他因没有魔力倍感煎熬;而另一方面,他也的确在通人言的乌鸦面前吟诵了《乌鸦》,他还以为周围没人呢。
黑发男人抬眼看向月亮。红色的圆像妓女的唇,牙齿掉光了,只能涂上胭脂虫与蛋清混合成的脂膏,藏起后面空虚的孔洞。
狄安娜……
他再次呼唤异神之名。
狄安娜……阿尔特弥斯啊!
拿你那金弓与如发色一般颜色的箭头射我的心吧!
它此时跳得厉害。
Ⅱ
“仔细看看她吧,这个女人叫莉莉丝。”
——少女坐在扫帚上。
奥斯卡皱起眉头,他瞪着天空,像是不满。
此时他的神态不再如初见时一般,尖利的刺被柔软的抚摸除去,失落的孩童回到母亲身边,他瞧起来倒有点像在撒娇。
玛丽问他:“怎么了?”
“没有玫瑰和罂粟编制的花环。”他回答。
学习人类知识的魔女很快反应过来,她笑了笑,手上掐着查理的喙。
Ⅲ
“……心灵的意愿是由一个因素来决定,而这个因素是由另一因素决定,然后再另一个,再另一个,就这样无限持续。”
——他有着对于被爱这件事的饥饿感,与对于被“留下”的恐惧。
“我们走吧!”他站起来,脸因激动而显出一种病态的潮红。“走,去别的地方!”
“谁都找不着我们?”
“谁都找不着我们。”
“我和你?”
“是的,我和你!”奥斯卡大声喊起来,“我们,一直,永远!”
黑发男人拿起拐杖,旋转杖柄,从中抽出把细剑。奥斯卡转过身,正对着玛丽,身后是不详的月亮。他握着剑,在脚边划下,锋利的刀刃在柔软的影子上割开裂缝,无数腥红的眼睛露出来。
奥斯卡伸出手。
Ⅳ
“neshama”
——他们一起跳下去。
坠落。
握紧的手。
劈里啪啦。
点生出线,线连成面。
劈里啪啦,劈里啪啦,ctrl+Z,光缆,劈里啪啦,WiFi,哒哒哒哒哒,delete,写出这种东西你该不会还很自豪吧,呕,劈里啪啦劈里啪啦,吐了,第四面墙,去他的弗洛伊德!也去他的人本主义!鼓掌!鼓掌!
おめでとう!
但其实是荣格啦!
哈哈!
Ⅴ
“偶然控制着我们,未来的事又看不清楚,我们为什么惧怕呢?最好尽可能随随便便地生活。”
——梦?真实?
他过去被爱过,因此他知道爱是什么样子。但他忘却,那东西也就被蒙上一层纱,只留下模糊的影子,显出大概的轮廓。他会在深夜回想起来,会在一片黑暗里找寻它,会伸出手试图确认它的样子——但爱没有确切形状,他能触摸的不过是想象。他曾将老猎人作为自己依恋的对象,可老猎人无法给他他所需要的爱,无法填补他心中的孔洞。他茫然无措。无法理解。曾有的和当今的强烈反差将他撕裂,他的某一部分永远留在了烧毁房屋的废墟底下。
现在曾经爱他的人又回来了,但她似乎就要离去,今天成为昨天的重演;他也不再认识爱,常年的渴望压得心灵变形。他的爱发生了改变。
他曾经知道爱。
他想要她的爱。
他像男人爱女人那样去爱她。
Ⅵ
“力比多”
——此刻的真实,此刻的爱。
“如果这是你的意愿。”她回答。
玛丽微笑着握住奥斯卡的手。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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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字后引号内破折号前内容来自百度,本人是文盲,谢谢。
跳下去之后的部分是做梦,结局是回乡下种田了。
+展开
A
奥斯卡心情糟透了。
他躺在床上,身上盖着洁净的白布。那东西是医疗部的人硬塞给他的,浆洗到发硬的料子散发出一股令人不喜的气味,熏得他直皱眉。伦敦一向的坏天气阴沉沉地压在黑发文员本就紧缩的心灵上,他瞪着窗外灰蒙蒙的天,在心里大声诅咒:诅咒魔女,诅咒猎魔人,诅咒差劲的天气,诅咒世间的一切——自然也诅咒楼梯最顶头高出的那一段木头台阶。
他想摔点什么,手边却只有新买的故事集。
他只能忍着。
如果不是那愚蠢的台阶和他那还够不上残废水准的腿……奥斯卡又开始咒骂。可这能怪谁呢?他刻薄地想,戴着粗呢帽挎着包的小孩都知道走路的时候就得专心走路,上楼时不要翻书,边走边看迟早滚下悬崖摔死。想到这里,他的心情倒平静些许,又能安稳待在床上了。
黑发文员无所事事,眼神落在书上。奥斯卡撑起身子,拿手去够床头柜上的故事集,他没什么目的地翻了翻,恰好瞟到心碎而死的丑陋怪物。双瞳异色的男人哂笑一声,心里头涌起一股厌恶,对现状的厌恶、对自己的厌恶;疲惫如浪潮一般吞没了他。
他干嘛就非得这么活着?
拉杰同他谈过这话。那时候他们喝醉了,用各自的语言嘟嘟囔囔,从塞满软垫的椅子里滑到地板上。奥斯卡,月亮的孩子问,怎么就偏偏是我呢?这肤色难道是我的错误吗?月亮想要属于她的孩子,她大可以找个维京人、找个高卢人、找个日耳曼人!她找个吉普赛女人干嘛——怎么就偏偏是我呢?我他妈怎么知道!奥斯卡把这话憋在心里,一方面他还坚持着自己那可笑的文明人的矜持,另一方面拉杰是他唯一的朋友,虽然他嘴上不会承认。我也想问这个问题,他回答,怎么就偏偏是我呢?已经喝到地上的白皮肤吉普赛梗着脖子看他,他看着他一黑一蓝的眼睛,很快又倒回地上,坠着金属亮片和串珠的头发浸在酒里,他呼出一口气,边呛边笑。奥斯卡知道对方产生了误解,他也懒得纠正。他从未对拉杰透露猎魔人公会的事,也从未倾吐过自己腿伤的来历。那些惩罚与发泄意味的抽打与抚摸着脊背的温暖混在一起,他从墙壁上的裂缝处偏过头,不敢真正去诘问。这些东西越沉越深,就像攀附在腿上的水草,拖着人一起往烂泥里落。所有的一切都堵着,黑发的文员不肯开口,他只有在阅读时才感到轻盈,似乎可以飞出窗外,借蜡做的翅膀去够云层后的太阳。
书可真好看,他想。黑发文员让苍白的手指拂过书脊,他的指头经过了封面上的花体字和那个作者。他喜欢他那些戏谑诙谐的聪明话,也喜欢他笔下的故事,那些幻想的故事……爱,爱与美。“因为爱比权力更强大”,他重复这句话,感到自身的疲惫褪去一点。
恨让他厌倦,也让他疲惫。过去奥斯卡觉得自己的生活是三幕悲剧,以灾祸为开始,以死亡为高潮;现在他只觉得好笑。他刻意忽略的那些细节、别过头去不看的事实都被当作燃料丢进老猎人传下的仇恨的火。这火要求他奉上自己的一切,它要他的生活、要他的情绪、要他的爱,什么好东西也没给他留下;等到火要烧没了,他才发现焦黑的木头底下堆着什么。
奥斯卡躺在床上,手里握着书。他悄悄渴望着爱,睡着了。
B
玛丽戈尔德·沃伊德捏着查理的喙,看他扑腾翅膀。
“查理,”她说,“你知道我最近散步时见到什么吗?”
乌鸦摇摇头。
“现在的伦敦的确变化很大,”魔女不紧不慢地说着,“尤其是女士们,流行真是一年一个样——你也看到那些帽子上的鸟了,对不对?下次你再这么干,就在我的帽檐上待一个月!”
乌鸦扑腾地更厉害了。
魔女放开手,乌鸦首先飞到高大的衣柜上,又理了理自己蓬乱的羽毛,接着才嘎嘎叫起来:
“这不能怪我!那小子太怪了,上楼梯时摔昏脑子,几岁孩子才干这事!来了人把他架起来带走,然后放在铺着白布的床上……我可不敢靠太近,他那群同事见了我非得把我漂亮的羽毛全拔光!”
玛丽戈尔德抄起纸团砸过去,查理灵巧避开。
“别管了,玛丽,别管了!”它跳来跳去,“伦敦来了开膛手杰克,开膛手杰克寄了地狱来信,信上说不准还拿血糊了‘666’!管那神经兮兮的傻小子干嘛?——你东西都收拾好了,走吧!”
百岁的魔女没应声。她后退几步坐上床沿,转头看向窗外。
的确,我在找寻什么呢?十年前的真相在现实面前显得滑稽无力,她所设想过的每一种假设都燃在火里。我的出现真的是有必要的吗?她问自己。生活不会停下,她对挽回的试探也暂时看不出什么作用,而现在也并不是什么可以慢慢来的好日子。更何况奥斯卡过得还不错……
也可能我只是不敢再尝试。
想到这里,她再次起身:
“查理,带我去看看他。”
C
“你知道,最近有种挺时髦的说法,”拉杰曾对他谈起,“怎么说来着?啊,对了……‘梦是人无意识的愿望’,像不像那种祈愿的巫术?”
巫术。
巫术与恐惧、与欲望、与希望相连。这些深深埋藏于人类自己都尚未理解到的意识深处。
梦是人无意识的愿望。
他看到她,他奔向她,他们一齐笑起来。
玛丽戈尔德打开房门。
奥斯卡躺在床上,比在煤油灯下更苍白。他似乎做着梦。魔女走过去,借窗边的光仔细看着他,他异色的眼睛被眼皮遮着,头发搭在眉骨上。玛丽看了一会儿,她伸出手将奥斯卡的黑发别在他耳后,拿手指捏了捏他的耳垂,最后她俯下身,在他额头上印下祝福的亲吻。这是最后的告别。
她准备离开。
一股轻微的力道阻止了她。
梦是人无意识的愿望。
不希望接着巫术去实现什么,不期望魔女能带来什么,而是作为一个灵魂对另一个灵魂的诉说,一个个体对另一个个体的希翼——奥斯卡盖曼对玛丽戈尔德的渴望。
黑发的年轻人汗涔涔的,他从梦中挣扎醒来,勉力揪住魔女的衣角。他一黑一蓝的眼睛望着玛丽,几乎是在祈愿:
“别离开我……
别抛下我……
别让我一个人……”
他看到她,他奔向她,他们一齐笑起来。他在梦里喊她——
“……母亲!”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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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奥斯卡·盖曼的信仰并没有那么虔诚。
这话说来也许奇怪,他从属猎魔人公会,依圣灵之名行事;他们找寻人群中藏匿的斯忒律基并将其曝晒于白日;古老的沿袭流传至今,猎人们分食饱含寓意的餐饼……
瞳色相异的黑发男人只站在阴影里,看他们行早已被废弃多年的典仪。
——他也曾在夜晚呼喊狄安娜之名。
(2)
现在是夜晚,浓雾遮蔽了月亮。
玛丽戈尔德·沃伊德独自站在泰晤士河边。路上行人不多,女性更少,新近发生的案件引发恐慌,对魔女影响甚过常人。
可她仍站在这里。
有脚步声传来,伴随手杖点地的响动。
自称文员的奥斯卡低头走路,他心里想着事,并未对外界投入过多注意。煤气灯将女人的影子递到跟前,他这才抬起头,看见灯下的玛丽。
文员抿一下嘴,打算转身就走。
“奥斯卡先生……”玛丽喊他。
“奥斯卡先生。”
“奥斯卡!”
奥斯卡·盖曼停下。他先转一下鞋,接着才不情不愿地将身子拧过来。文员脸上还带着一点疑惑,可能在疑惑自己为何没有拔腿就跑,而是听从了对方的吩咐,好似被训斥的孩童(他忘了自己跑不快)。奥斯卡注意到曾在拉杰的小屋中见过的女性并未戴上眼镜,而她没了那两个圆片也能如常行动;身旁流经的河水经过治理也不如往年那般泞烂发臭,女性身上与吉普赛人不同的药草味道混进雾气,由微风送至鼻尖。他感到熟悉。
“晚上好,女士。”他勉强地说。
“晚上好。”玛丽回到。
然后是一片沉默。
片刻后,玛丽戈尔德开口:“你在散步吗?”
“……我从咖啡馆回来。”
“喜欢喝咖啡?”
“不……”奥斯卡有些冷淡地回答,“我去听戏。”
玛丽点点头,像是认同了这个说法。奥斯卡在这一点上倒真没遮掩,他去相熟的咖啡馆,同几个还算面熟的常客一起听留声机。事实上,他怀里还揣着一份抄录的曲谱。不过他并不打算将这些分享给玛丽。他准备开口道别。
“你喜欢听戏?”玛丽看出他的打算,抢在他之前提出新的问题。
“喜欢听什么?蝴蝶夫人,阿依达,茶花女?”
“……瓦格纳,也听一点法语。”
玛丽再次点点头。
他们又陷入沉默。奥斯卡想起什么似的,他装模作样从口袋里掏出怀表,做作地看一眼时间。
玛丽戈尔德第二次抢在他前面,说:“你的家……你过去住在朗伯斯吗?”
“听起来带点那边的口音。”她飞快补充。
“……”
文员深吸一口气,说:“是的,曾经。”
就在这时。
月亮从乌云中挣脱,狄安娜举起弓与箭,一片银色短暂地投在玛丽戈尔德·沃伊德脸上,照亮她沙褐色的头发与天蓝色的眼睛。
这两种颜色出现在了青年的梦里。
(3)
他在阳台上看见“她”,于是转身穿过走廊,咚咚咚跳下木质楼梯,柔软的手织地毯消弥急切的足音——织物有着复杂的花纹,来自传闻中流着蜂蜜与黄金的东方。奥斯卡打开门,尚且年幼的儿童冲向庭院里的女人,他直接撞向对方后背,两人一齐跌进春的绿意。他将脸埋进她丰沛的沙褐色头发,深吸一口气。是药草的香味。
女人转过脸,露出盈满笑意的天蓝色眼睛。
他们笑起来。
他喊她——
(4)
他也曾在夜晚呼喊狄安娜之名。
那时他正是少年,腿还没有恶化到如今的地步。奥斯卡成长得很急,无论是个子还是心灵,年轻的身体飞快抽条,四肢细瘦如柳枝,没什么力气。他反击不过老猎人。他对他教的一切感到厌烦。
启蒙时代的奥古斯特称巫师审判为“司法谋杀”,浪漫主义又提出新的解读,一个全新的范式代替过去邪恶的内涵。奥斯卡曾把疑惑对老猎人诉说。
“既然人是有限的……神灵为什么允许邪恶存在呢?”
在少年奥斯卡的幻想中,魔女说不定是什么天外来客,就像拖着长尾巴的陨石,她们——他们最初的模样是古怪的,身躯肿胀如虫卵,细纹叶脉一般攀附在柔软却结实的外壁上,利齿包裹的口器或许就藏在那圈环状肌肉组成的有力触须中。这些东西,这些说不清是什么的生物将现在被称为魔法的元素带入地上的血脉,魔女的血滴入河流,污泥涌动中生出长着人牙齿的鱼;魔女的血滴入土地,荆棘睁开无数眼睛,柔软灵动如活物;魔女的血洒向天空,鸟生三足三眼,始食生肉。也可能,魔女吃了人的肉,于是有了类人的形体;而人吃了魔女的肉,于是有了魔力。
这在他看来是合理的解释。
否则,魔女为何与人无异,能与人结合,却要夺去人的性命?
更何况,此时奥斯卡已产生动摇。
细微处的切片如同墙壁裂缝,一旦察觉便固执地占据了注意力,一眼扫去,你总会看向那里。换生灵们就是这样察觉自己的出身,现在奥斯卡也遭遇类似境遇。他是在哪里学的法语?又是从何处得知月亮之名?
裂缝逐渐扩大,露出墙后不曾闭阖的眼睛。
为什么猎人会在抽打他后又抱住他?为什么猎人在知道自己毫无魔力后露出片刻放松的神情?偶尔几次,在他刚被救出来、还躺在病床上的时候,他猛然惊醒。猎人会看着他。他以为他睡着了,就拿眼神盯着这个被他从毁塌的废墟中扒拉出来的孩子。男孩会因为注视醒来。他不敢睁眼。
——那是仇恨的眼神。
“听好了,那是异教的神,是striga unholda!”
老猎人果然大为光火。他听到过少年偶尔吐露的名字,那是与正统不同的传承。
“可是……”奥斯卡注意到老猎人握紧的拳头,他瑟缩一下。
“可是,如果按照这样的说法,公会不也是秘密结社吗?!那同样是异端……因行魔法而从属邪恶,所有人都得上绞架!”
那时正是满月,一种歇斯底里的情绪随着月光投向大地。老猎人背着光,眼睛却发亮,像树林深处桀桀怪笑的鸟枭。
“所有人,所有人……”老猎人重复着奥斯卡的话,“所有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爆发出一阵大笑,又猛地咳嗽,眼泪从他已有皱纹的眼角流出,划过皮肤上苍白的伤疤。奥斯卡看着猎人,他心中生出一种恐惧。他推开猎人,拖着腿跑向门外。
第二天,猎人坐在家里,没多久就等到他回来。
他不再有别的去处。
老猎人将恨的毒液强行哺进他嘴里。
他吞下了。
(5)
玛丽坐在窗边。
她并不常沉浸在回忆里。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何况她做出了选择。只是这趟旅行让那些沉在心底的思绪上浮,她不可控地看着那些注定不存在的幻想,如阳光下易破的气泡:如果那时没有离开;如果那孩子还活着;如果……
如果我之后有好好搜寻。
她叹一口气,习惯性地将手伸向书桌的某个方向,又在摸空时想起这里并不是她的家,而她此行也并未将相框带上。
那么这次相遇是错误吗?
玛丽戈尔德想起黑发的文员,苍白、瘦削,阴郁如无人打理的古宅。他们又见了几次面,开始是她制造的巧遇,接下来几次如同无言的约定。奥斯卡·盖曼(她在心中喊他的名字,而不是姓)似乎从他们的相遇中发现了什么,他不再拒绝,也不急着离开,反而用探寻的目光看着她,疑问继而变为肯定。
或许她待得太久了。
魔女站起身,她不愿再过多地浸入人类世界,那会让她大意,大意招致灾祸,她又将失去重要的东西。
一阵翅膀的扇动声,是查理。
黑色的乌鸦官进入屋内,待魔女关好窗,它才嘎嘎叫起来。这次,它如真正的报丧鸟一般带来不幸的消息:
“那小子受伤了,倒了,白布盖在身上。”
玛丽戈尔德·沃伊德立在原地,好像又回到了那个燃烧过后的废墟。
Tbc.
+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