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忽的有一阵暗流涌过来,在水底一动不动的暗影睁开 了眼睛,她伸了一下懒腰打算 转移阵地。于是指尖划断了和水草纠缠几乎融为一体的飘散长发,她穿过礁石组成的山川,去向了远处喧嚷声的源头。
这里是白岛,鱼仙的居所。
还没到目的地,远远地就有人穿得花红柳绿扑了上来。
“哟,鸦姑娘来了~”
“怎的,这般风骚大胆,吾是你家红楼卖春的姑娘?”
她被鸦一-把推开,踉跄着退了几步,又被呛得接不上话茬羞红了脸,支支吾吾了半天,看门口的守卫准备过来驱赶时,用团扇捂着脸小声念叨“怎敢”退到了一边。
匆忙赶来的守卫恭谨地作上一揖,随后便道:“鸦大人,主人恭候已久了。”
这宅子虽建于水下,但也着实雕梁画栋,青砖碧瓦。鸦懒得去看又翻新了哪里的装饰,甩了甩尾巴扇起水流直接去了主楼。
大堂里坐着一位穿着体面、 威严十足的鱼仙,见鸦来了,便招呼鸦在一旁坐 下:“最近可有心境上的收获?”
“心境没有,打架的实力倒是见涨不少。” 鸦嗤笑着摆了摆手,又随手抓起乌龟面前的小鱼丢进嘴里,“下次你要是有想示威的对象可以派吾去打头阵。
鱼仙咯咯笑了一会, 便又抿唇恢复威严的姿态:“ 那真是屈才了,虽鱼仙之间并无亲缘关系,对外你我还是母女。有想要的尽管提,抢乌龟的吃食作甚。”
“鱼仙吃小鱼,乌龟也吃小鱼,吾乃鱼仙,吃乌龟的小鱼不也属之常情。”
鸦点了点自己,又点了点乌龟,伸出手指划着小圈又捏住了几条小鱼送到了乌龟的面前,乌龟却推了推,退后了几步,示意让鸦享用。
见此景,鸦放声大笑:“你看九千岁也知道要向主人进贡,瑰黛。”
瑰黛一一此处的主人,轻笑着摇了摇头:“罢了.... 渐已入夏,要不了多久便是行商要过来的日子,听闻福兴码头的人又聚集起来了。我昨日夜观星象,近期恐有大事发生。
“昨日有雨。
鸦喂完宠物龟便放任它自己去别处玩,自己抱着双臂,瘫坐在太师椅上。
半晌,在即将入梦之时听到了瑰黛的呢喃。
“我昨日卜卦,不日将异变横生,福兴码头又开始人群攒动,不知是否有关联,又不知是福是祸……”
瑰黛的卜算向来十算九不准,又因其地位,平日不得不装作高深莫测,但又因为宁可信其有,大多数情况都是高高拿起低低放下。虽然要帮她找借口让众人信服是鸦出现后的会做的事情之一,念及至此,为了不那么绞尽脑汁地找理由编故事,鸦还是决定去看看。
鸦离开瑰黛的府上一段距离后又被那花枝招展的女人拦下了,女人在白岛经营-处花楼,声称有名清倌人迷上了鸦住所居住的人类,爱得不到回应,自此茶饭不思,女人找不到其他法子了,便求上了鸦的面前。
鸦叹了口气:“与我又有何干,她若要不想活便让她去死,缺她一人唱歌弹曲又有何妨,自有他人会替上。”
在女人咒骂鸦冷心冷情的背景声中鸦打算离去,忽又折返,追上了女人收走了她怀中的避水鳞,以鱼尾卷起浪花将女人甩到了岸上。
最终留下了-句“此物不适合聒噪之人”,又以鱼尾拍动水面给那女人下了好几场“雨”才离开。
初遇
“故曰:知彼知己者,百战不殆;不知彼而知己……不知彼……知己……”
鸦大老远就听到了景和背书的声音,这孩子是追随鸦而来的异母弟弟,年岁差不了多少,但在白岛之前二人鲜有交流。
“不知彼而知己, 一胜一负,不知彼,不知己,每战必殆。”
鸦接上了最后半句,尾巴拍了拍水池边,把盛放的莲花都打碎了,池中的小鱼四散逃走。
“……阿姐!”
景和听到鸦的声音就把手中本就合着的书丢在了一边,虽同鸦一般猜不出确切年纪,但相比起鸦,性格和外貌都是他更温和些。鸦和景和皆非本名,不过是入乡随俗,更何况名字只是区分他人的代号罢了。若要追根溯源,那便是说来话长,在此时只需知晓二人虽为姐弟,对外宣称景和为鸦的侍从便可。
鸦把先前的事情转述给了景和:“ 有小姑娘为你寻死觅活找到吾面前来了。”
“阿姐说的对,那人要死便死是了,竟敢来碍了阿姐的眼。”
景和也算是天资聪颖,但学识还是不如看似游手好闲的鸦,且一旦涉及到鸦的决定,不论对自己是何结果,便只会盲从。
二人针对学问问答了一会,景和似有顿悟:“阿姐 果然聪慧!”
由于瑰黛提及了她的顾虑,鸦打算在那些寻宝者登上白岛之前去福兴码头打探一番,若真有人祸早些做好准备也可以应对不时之需。瑰黛于白岛也可以算是德高望重之鱼仙,倘若人祸致使白岛覆灭,生存于此的鱼仙一族也将不再延续。鸦自己倒是无所畏惧,但是要真有此类事情发生而不作应对,恐怕瑰黛到了地府还得向妈祖告罪。
鸦决定离开白岛一段日子。
其实也并无可以叮嘱的事情,鸦也不是擅长照顾他人的鱼仙,但景和有时会像只小狗一样摇着不存在的尾巴跟在鸦的身后。于是鸦便让景和接着学习后便踏上了路途。
若要来往于白岛与福兴码头之间需要凭借白船,比寻常鱼仙更为体健且孤僻的鸦自然不会选择这一费时费心的方式,只有她一鱼仙反而可以更快游到福兴码头。
鸦的五感比常人、寻常鱼仙更加灵敏,从水道拐入小路时远远听到一客栈偏远处有女子训斥下仆的声音,那女子话里夹枪带棒地说教了半天又怂恿人去跳火圈。
鸦本想离去,但又觉得有意思,凑近支着脖子听了一会,只听到那仆人动作笨拙撞倒了火圈,疼得哇哇大叫,又哭喊着不想让鸽子被吃,又因为输了没跳过火圈只得不情愿地去烹煮鸽子。
摸了摸耳边,拔下一支做工精美的金钗隔着围墙丢进了院子:“方才的悲鸣声吾很喜欢,这是赏钱。”
转动腰身甩甩尾巴,鸦在院子里的女子追出门之前便又接着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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