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仿佛装满血液的皮囊。
外表被刺破,内容物喷涌而出。
他拾起鲜血淋漓的肉片,递到自己面前。
“请用。”
吸血鬼露出善意的笑容。
明明眼前正发生着如此令人发指的罪恶,而接受了少爷的教诲的茜,却在那个瞬间迷失了自己的判断。
映照在视网膜上的——
那个人类惨死的样貌——
让茜的心中感到了某种——
——愉悦感。
沉睡在大脑深处、被自己遗忘的自己……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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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的记忆,只有身处炼狱的无力感和绝望感。
被扭曲的钢铁封锁了四肢,如此的无力感;
被无尽的烈焰蚕食着身体,如此的绝望感。
“只有你活了下来。”
他将自己从那炼狱中解救;
“‘茜’……这是你今后的名字。”
他给予迷失于此的自己新的栖身之所;
“你只要在我的身边,照我的话去做就行。”
他告诉遗失了过去的自己如何生存的方法和道路。
如果是……
如果是他的话……
或许会知道些什么吧?
对于自己遗忘了的过去,他是否能告诉自己些什么呢?
“我听说了你前晚的表现。”
少爷就站在茜的面前。
房间昏暗,唯一的光源只有几支残烛。
少爷的奴仆从周遭的黑暗中取出一物,递到茜的眼前。
“或许你比较适合用这个。”
被递交给茜的东西,是一柄日本刀。
茜伸手接过,握住刀柄,将刀身从鞘中轻轻抽出。
无论是触碰刀具的触感,还是这个抽刀的动作,似乎都在隐隐地刺激着封印在她脑中的某物。
就和手握竹刀的那时一样。
“镀银的刀刃……?”
刀身闪烁着银白色的光泽,让茜稍稍感到了一丝身为“魔物”的恐惧。
“此乃斩魔之刃。”
少爷却完全不以为意,
“是父亲早年从一名日商住家的遗址中寻获的东西。”
少爷的父亲,是最早由欧洲渡来魔都的吸血鬼,也真是他让自己的血脉在此处扎根,发展成了如今的罪家。
少爷身为人类时的生父生母早已逝世百年有余,现在这名父亲和他并非生理意义上的父子,而是吸血鬼血脉意义上的被继承者和继承者。
然而,即便是以“继承”一词描述,继承这件事也基本不会发生——吸血鬼是永生之鬼,无论再过几百几千年,少爷的父亲都会活下去,都会一直是一家之长,少爷也都只会是少爷而已。
“刀身上并未留下任何铭文,因此不知是何人所铸,也不知曾为何人所用。”
“……”
茜盯着手中的刀刃。
不知其历史的物品,不由得让人遐想连篇。
或许的过去的主人曾将它别在腰间,耀武扬威地从匍匐的平民头上跨过;又或许曾持着它奔赴战场,为了心中所向往的正义挥刀杀敌;也有可能曾将它胡乱挥舞,将一个又一个无辜路人的头颅肆意切下……
……
……被刀刃切开的,身首异处的尸体……
……站在那尸体旁,露出愉悦笑容的自己……
“!!!”
茜的脑海里,闪过这样的影像。
那影像的胶片被揉成一团,堵在她的咽喉,让她一时无法呼吸。
当然,身为吸血鬼已经不需要呼吸了,这只是她尚未从潜意识中去除的、属于人类的一种感觉而已。
“少爷……”
半晌之后,茜才终于缓缓地将状态调整回来,
“……这把刀……过去斩过什么东西?”
“怎么可能知道?”
少爷反问道,
“既然是镀银的刀刃,那过去的用途应当是用来对付和魔相关的敌人……至于它的旧主是善是恶,被葬送掉的是邪是正,这些早已不得而知。”
“……也对。”
“但那些现在都无所谓。”
“!”
茜抬起头,瞪眼看着少爷。
“这把刀没有受到来自过去的祝福或者诅咒,现在的它仅仅只是一把刀刃而已。
“即便会去好奇或者在意它过去的主人,但也仅仅只是这样而已,他们是谁对于现在来说并不重要。
“从今往后将要使用它的,是你。”
“……”
茜感觉到了少爷想要说的话。
她也觉得自己可以从中找到某些答案。
“是,谢少爷恩赐。”
茜将日本刀收好,向少爷鞠躬致意。
“那么今晚就让它派上用场吧。”
少爷如此说道。
“今晚?巫部那里已经确定好今晚的作战了吗?”
随着黯月临近,魔都内的事态也正变得越来越紧急。
据那个姓司马的大叔说,他预感今晚会有大事件发生。
巫部和罪家肯定会选择主动出击,毕竟这几天来总感觉他们一直落在被动挨打的状态。
“不,今晚你不用去参加巫部的作战。”
少爷摆了摆手,让他的奴仆从附近的案上拿来一张照片,
“今晚我有别的事让你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