澶渊幽云

澶渊幽云

以澶渊之盟为核心的架空背景故事。

以江湖观江山。

私企整合故事。会对现有故事进行进一步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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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四回 瞿塘峡扶桑中毒蛊,澶州城秦淮取密件

    海岭菌

    海岭菌

    是段子手。 但已经迫于时风开始画儿童画。 培养皿→https://hailing5.wordpress.com/
    2017/02/15

    秦源向好说话的长老打过招呼,交代完差事,收拾完东西,没敢等消息报到尹葵那儿在桌上留下封信,天刚破晓就出了门。到了码头就看见潘子提着根烟斗坐在码头烧黑了的石墩子上吐烟圈。没等多久扶桑也加紧脚步赶了过来。潘子领着两人一起穿过几条渔村小巷,来到一块小码头。由于这个码头水位浅,不少大船只能停在远处的深水区,靠着几艘小船来回交换物资。秦源和扶桑和大小木箱一道被潘子带上了挂着漕帮旗子的黑船。  

    水尽头太阳刚露出一个角,船就把帆升了起来。扶桑站在船尾,看着自己离杭州越来越远,独自一人托腮远目。秦源提起直裰前摆坐到她的身旁。“想家了?”扶桑摇头。“吵架了。”秦源看着扶桑的反应,看着水边微亮,春风拂面。扶桑撅起嘴巴,点点头。水上的太阳升得好像很慢。水里倒影婆娑,仿佛坐在扶桑身边的不是秦源,而是知她疼她的那位异姓哥哥;而坐在秦源身边的不是扶桑,而是那个养坏了一院子芦荟的倒霉孩子。  

    秦源看着扶桑嘟嘴的样子就能猜到她和她哥哥吵了些什么:替天行道,惩恶扬善,行侠仗义,除暴安良。说近一些,就是想要去前线抛头颅洒热血。也清楚那当哥哥的都用什么话骂他的妹妹傻: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年少轻狂不知深浅,我这也是为你好云云。小七与扶桑原是同一类人。  

    天边的太阳露出小半个。“我自及笄那年起,自诩已然通晓医理。背着本《备急千金要方》到处闯荡。美其名曰悬壶济世,历练医术。实际上也打过架杀过人。如今救人的本事,有大半是在自己身上练手的……”秦源发丝随风。  

    扶桑一听把目光从日出移到秦源身上。秦源刻意避开那些老生常谈令人讨厌的调子:“所以那年夜里,小七他娘拖了一路血砸开药王院侧门的时候,我第一眼看见她就看见了自己。”见扶桑看着自己,秦源用手指往自己的额上,脸颊,肩胛,腹股,背脊,划了几下,最后指着右侧胸肺。“用尽手段不让你死得痛快,简单来说就是报复。”  

    “她来得太晚。我到场的时候脉都切不到,也就是闭眼的事了。她还哄着跟她来的那个傻孩子,让他别哭。”阳光开始刺眼起来。“后来小七这孩子就闹着说要学武功,诗词歌赋一门不会,把看过的听过的说书桥段,京剧武戏都学了去。还天天找人打架。我也明白,这是心病。我就怕哪天这傻小子为了弥补他娘死在他眼前,他却无能为力的心病,眨眼间把他和他娘两条命都交出去。”  

    “你那位哥哥,也是从你这个年纪走过来的。你的心思他也明白。之所以还拦着你,不是和我一样,就是和那位母亲一样……”太阳此刻完全升出水面,给运河上撒上一把金箔。秦源把话说尽,起身要回船舱。扶桑抬头仰视这位大夫,正要开口说什么。  

    “我不是劝你回家,我是劝你惜命。”秦源给扶桑留下一个背影,低首抵柱踏进了船舱。   

    漕帮的水道一直有专人把守,一路无阻。虽偶有春雨,但风浪不大,小舟一路向北,一切顺利。一帆风顺一直走到瞿塘峡。船队借道湘水,以绕过官道上的哨卡搜查。此处水道两旁高山耸立,云雾缭绕,两岸绿树红花,犹如桃花源林。船员在水上久了,开始闹起船员病,思念陆地,精神疲乏,都闹着想下船耍耍。漕帮为了缓解手底下人之间弥漫开来的烦闷,组织了一波人下船买点新鲜瓜果。扶桑在船上憋了好久,十分害羞躲在货箱背后暗地观察不敢同行。看着下船的队伍就要走到末尾,扶桑脸上露出不甘和遗憾。就要转身要离开之际,扶桑发现秦源早站在她的身后。两人久久注视对方,半晌扶桑才大呼出声。  

    秦源拉起扶桑一只手,往她手心里放了一粒药丸。“记住,什么也不要吃,什么也不要喝。”说完装作什么也没看见转身离开。  

    结果扶桑这丫头压根没听进去。秦源再见着她的时候,她被一个漕帮人士一路扶着回来,上船时脸色惨白,满头冷汗,四肢冰凉,说着胡话,答非所问。秦源一个箭步上前,完全不顾漕帮的随船大夫,一个眼神瞪住想要开溜的当事人——也就是背着扶桑回来的那个小厮。“怎么回事。”秦源语气里已经带上些温怒,一只手已经切上扶桑的脉搏。脉快而滑,偶有异常搏动。小厮面色难看,不敢开口。“不说算了。”秦源挽起袖口,打开药箱,取出一个瓷坛,开封喝了一口含在嘴里,抽出两根细针,一针止疼,一针稳脉。两针落下,扶桑片刻后就恢复了神志。随后又取一银针,刺在扶桑指尖百会穴。轻轻拈动,运气凝神,闭目不言。一旁的漕帮大夫看得不明所以,想不明白秦源在干什么。猛然间,秦源睁开眼,飞针出手,扶桑手臂上被刺出一道血口,一只黑色蛊虫从伤口中飞扑跃出。正要扑上漕帮大夫身上,一头钻进他的血脉里。被秦源一口雄黄酒喷在地上,踉跄挣扎。秦源眼疾手快,拿出一个空瓶把这只蛊虫装了进去。“咳。”秦源清了清被雄黄冲压的嗓子,没好气地使唤杵在一边跳过一劫的同行,“愣着干嘛?止血包扎啊。”漕帮大夫才想起自己是个大夫。约莫过了一个时辰,扶桑的脸色红润起来。秦源替她开了些调和气血的药,以这个借口请那位同行去抓来煮好,调他离开了扶桑的船舱。  

    “药呢?”秦源语气严肃。问起给扶桑那颗药丸。扶桑低下头态度诚恳:“给……别人……了……”秦源摇了摇头,猜到她把自己给她的药给了抬她回来的那名漕帮人士。怨她根本不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又想到是自己带她出得远门,得保证她平安,想责难她几句又心疼她。“这四周有瘴气,加之绿荫茂密,本就是凶险之地。”秦源甩袖,看向仓外,眼神无奈。下船的那批漕帮果不其然把恶病带上了船。漕帮管事恰到好处地出现在秦源的舱门前,态度谦卑,表情悄怆,哭诉着求秦源救救他的兄弟。装哭半天也没人开门,实在忍不下去找人撞开船舱,往里一看,人去舱空。  

    扶桑含着秦源给他的药丸,跟着秦源埋头往山上走。心里一肚子话憋着不问。她相信秦源的为人,也明白他独自离船一定有他的道理。两人行到山半腰,看到一块山岩上刻着大字。扶桑伸长脖子努力想看明白。“万毒谷。”秦源见扶桑这个反应,回答了她心里的疑问。话音刚落,山中就传来一阵悠扬轻快的笛声。扶桑正陶醉于音乐之中,刹那间秦源与扶桑身周的绿荫里发出阵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窸窣。阴影里一条青蛇蹒跚而出,吐着信子,盯着眼前两位不速之客。在其身后跟着四只脚,八只脚,甚至更多脚的各色节肢动物。吓得扶桑往秦源背后躲。  

    秦源一手护住扶桑,另一手从袖间抽出一支飞针,直向着岩壁飞去。长满青苔藤蔓的岩壁上,倒挂着一个蓝衣少年。带着苗疆银冠,穿着民族布饰,笑着吹笛。发现秦源一针打断了他依附的藤蔓,那小子翻下身,双脚蹬住突出的山石,轻轻一跃,飞上山崖,伸手拉住一条新枝,熟练勾住。丝毫不觉得他脚下是万丈深渊。被秦源这么一打断,笛声停了下来。一众毒物停下了脚步,不再逼近。  

    小伙子发现了躲在秦源身后的扶桑,眼睛一亮。眨眼间就从高崖上,顺着藤蔓滑到秦源扶桑面前。面露欣喜,特地绕到扶桑面前和她招手:“还一起去摘野苹果吗?”扶桑瞧了一脸秦源的脸色,摇头拒绝。秦源见两人已经相识,把护着扶桑那只手放了下来。  

    扶桑看见少年的笑颜,心头恐惧慢慢退散。少年这才注意到扶桑身边的秦源,指着秦源问扶桑:“他是你的朋友吗?”眼神清澈。扶桑还没开口答。少年发现了秦源身上挂着的那只装着蛊虫的瓶子,一把夺了过去。“你为什么拿我送她的东西!”少年有些生气。扶桑刚想好的话,被这少年一问给揉乱。又开始重新思考该如何向少年介绍秦源,急得皱起眉头,张开嘴巴还没出声。少年一口气吹出刺耳的笛声,围在四周的毒物收到了进攻的号令,来势汹汹。“你不是朋友!”  

    秦源环视周遭就要扑上来的毒物,低头捡起一根树枝,掰断一根断分叉,从药箱里抽出一根白色绷带捆在枝头,朝着地面一擦,枝头就燃起火焰。一团明火足够让毒物们忌惮,迅猛的攻势,在火星窜出之时就被化解。少年不知何时,凌空跃起,体态轻盈,腰身柔软,从秦源头顶翻身而过,一把夺走了秦源手中的火把,丢到山崖下去。毒虫们这下没了顾虑,比先前更为嚣张亢奋。那只青蛇高扬起脖子,立起半个身子,眼神里带着杀意,就等少年吹笛。少年往腰间一摸,愣了。秦源亮出刚才背过身去的那只手,里头攥着的正是少年那支竹笛。  

    这下激起了少年的玩心。一眨眼的功夫,少年来到秦源面前,一把拽住竹笛一头,双手攥住竹笛一头往自己这里扯。秦源没打算放手。两人用一根竹笛比力气。  

    “别……打……了……”扶桑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憋了好久的话在山谷间回荡不停。两人没有一个听见她说话,都不肯先低头认输。扶桑实在看不下去,拽住秦源一头,猛地往自己这里一拉,直接把两人手里的竹笛抽了出来。两人一个踉跄,倒了下去。四周的毒物看着三人这出好戏,摸不着北不敢乱动。  

    扶桑不知是气恼还是用力过度,面颊绯红,皱着眉头紧闭双目使劲憋出一句话:“你们……都是……朋友!”  

    “怎么有朋友会不准你玩儿!还会抢你东西!”少年抱肘指责秦源。  

    “是,哪有小兄弟刚见面就送人一只毒虫来得够朋友啊?”秦源被少年惹恼了。  

    “那是信物!我也有一只的!”少年觉得自己被冤枉了,伸出手心,上头扶着一只与扶桑那只一模一样的蛊虫。“你这信物差点要了她的命!”秦源将瓶子朝着少年丢过去。少年被瓶子砸到了脑袋,一下愣在原地,经秦源这么一提醒,他才想起来,扶桑来自外界,与林间的山兽体质不同。他从未想过对于此处山虫鸟兽友善无毒的小虫可能对外界的人带来伤害。听到秦源这句怒言,低下头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鼓起腮帮,眼眶里涌出眼泪来。  

    秦源也没想到这孩子说上两句就开始哭……活脱脱一个没长大的孩子。态度软了下来。扶桑更是跑到少年身边,柔声开始安慰:“阿希……”  

    “对不起……”少年,名为阿希,哽咽着道歉。“我只是想知道你在哪里,我想再去找你……”  

    “没……关……系……”扶桑笑起来,帮阿希顺着头发。  

    “你还会跟我玩,还会跟我讲外面的事么?”阿希抬起水汪汪的眼睛。扶桑没有回答,慢慢转过头看了看秦源。秦源皱起眉头,看着阿希,他脸上稚嫩天真不像是耍什么心机。于是松了口:“你答应我一些条件,就可以。”  

    “好!”阿希听到秦源这一句话,立刻跳了起来,脸上阴霾转眼不见。拉起扶桑的手就要去摘山果。  

    “把话听完……”秦源认识到自己拿孩子没办法,拿像孩子一样的人也没办法。扶桑拽了拽阿希的衣角,示意他不要闹。阿希才停下脚步,乖乖地走回秦源面前。  

    “你先让这群你的‘朋友’散了。”秦源扫视周遭的毒物,很不舒服。  

    经过一番交谈,秦源才知道阿希幼年丧父丧母,自小在万毒谷长大,几乎每日与山间草木毒物为伍,没有人教导他人伦常理,说话衣食都是照着万毒谷弟子模仿习得。所以其心智还如孩童一般。扶桑是阿希第一个人类玩伴。也是扶桑告诉了他谷外还有一片世界。此刻少年渴望到外界去,真正看一看扶桑口中不一样的生活。扶桑答应他带他一起出去看看。秦源拗不过两个孩子,答应之前给阿希定下三条规矩——不能做伤害扶桑的任何事情,不能用毒害人性命,说的话不可以反悔。在扶桑的保证和监督下,秦源答应了带着阿希一起继续北上。  

    “那么我们走吧!”阿希迫不及待。秦源却摇了摇头:“我来是想找你们圣女,求她解了船员身上的蛊毒……”  

    “你既然能把小黑捉住,为什么不自己解开?”阿希眨巴眼睛,不想多等一秒。  

    秦源看着巍峨山色,感慨这无人之境里也有一番虫鸟世界。想到还有它们与阿希这样的人类交好作伴,又为他担任传信信使,替他助阵出力。而自己所识医道皆为驱虫而杀之,抱拳谦恭:“医术不精。”  

    阿希哈哈一笑,大摇大摆走到秦源面前得意道:“这你都不会。”扶桑拍了一下阿希的脑袋。阿希吐了吐舌头,调整了态度:“圣女出谷办事去了,临行前委托我不让任何人进谷。”秦源眉头一簇,叹了口气,回身准备去扛下那船烂摊子。阿希却在秦源背后吹起笛子来,笛声回荡在山谷里,飘到船边水域。随着笛曲,蛊虫们离开了船员的身体,回到了山间的绿荫丛中。  

      

        

    另一边,陆寻跑进留芳园里,示意把守在园子内的官吏们可以到园外面休息一下。自己跨过正门门槛就看见发现打翻的东西都被人收拾干净了。园子里的花叶上还沾着水珠——有人刚来过不久。再往里屋看,就能发现桌上的茶壶茶杯都被人挪动擦拭过。陆寻刚抬起那只紫砂壶看壶底下的湿痕,猛一回头一把就拽住了刚才藏在门后,企图趁机逃跑的老熟人。“你怎么出来的?”  

    贼姑娘满脸懊恼,心里骂自己怎么又落在这小子手上,最后把这一切归结在命数上。情绪稳定以后发现陆寻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你是不是来破坏现场要藏起什么关键物证的危险气味,为了自己失而复得的自由之身贼姑娘赶紧向他表明立场:“我现在是官府的人。陈大人亲自任命我潜入胡家搞点东西。”没等陆寻开口问怎么证明,贼姑娘立马把藏在怀里那块陈画腰牌亮了出来。陆寻这才相信。“既然如此,你重新回来想做什么?”这小子相信了不他代表放心了。“我本来就是这里的下人,女儿家总有点东西要放在住处吧?”贼姑娘对陆寻对自己如此不信任有些不高兴。  

    “你还记得你是女儿家啊?”陆寻贫了一嘴,就进了中门往湖走,不再管这小妮子。  

    “哎——那你来干嘛?”轮到姑娘家怀疑陆寻的动机了。“我这副样子像要干坏事么?”陆寻把一身正气的反问道。“我见过比你长得还正的人奸杀良家妇女呢。”陆寻说不过这贼妮子,便把来意和她讲明白。姑娘一听来了兴致,非要和他一起把老知州藏在老宅里的秘密找出来。陆寻转念一想要问她图什么,结果看到这妮子把先前藏起来的所有梁知季的习惯都说了出来,还一个个房间领着陆寻看,知道了这妮子是真心的,也没再多问。  

    “陈大人说在太湖石下……这么多太湖石呢……”贼姑娘和陆寻最后在花园里犯了难。  

    “这个简单,就那块。”陆寻很随意地指向一块石头。贼姑娘眼神暴露了她怀疑陆寻就是想随便指个地方引她离开好甩掉她的想法。陆寻拿这姑娘没辙,叹了口长气,解释道:“那块石头南面的苔藓比别的都少了许多,形状也不像是常规湖冲刷风化而成的。地盘接近水面,很容易攀爬着力。”  

    “哦……”姑娘被陆寻这么一指点,明白了。“那就游过去呗。”  

    “我不会水啊。”陆寻话一出口。贼姑娘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突然解开衣带。吓得陆寻闭上眼睛连忙背过身去。“钥匙。”姑娘伸出一只手来。“你……你动手之前说一声好不好。”陆寻尴尬地扭过脸。“你不是说我非女儿身嘛?”贼姑娘逮住机会出了刚才被陆寻念叨的气。陆寻百口莫辩,只好把钥匙给她,递完钥匙立马又把眼睛闭上。就听到噗通一声,随后水花声渐起,持续了好一会儿才陆寻等到一阵细碎出水的声音。  

    “好了叫我一声。”陆寻就这样背对湖水在岸上站着。一直等到贼姑娘拍他一下,才转过身来。一转过身,陆寻就看见贼姑娘得意的笑脸,她手上捧着一个油纸包,已经被她打开了,里头是两本书簿,一本是老知州与胡家多年来挪用官银,转卖储粮的账本,另一本是那位安梨姑娘将所听所闻都记录下来的日记。“难怪这姑娘时不时就喜欢到这湖里摸鱼。”贼姑娘看着两本书册评价起这位歌女,她原来也不是如表面上一样心思单纯的女孩。陆寻看到一页突然把书合上了。贼姑娘见陆寻行为反常,投来质疑的目光。陆寻把两本书册交到贼姑娘手里:“把它放回去。”贼姑娘不解。“这书册被人涂改过。”但凡有老知州姓名之处都被人用黑墨抹去。  

    贼姑娘马上就明白了这些东西是有人故意设下的圈套。也不多说什么,使了个眼色,让陆寻转过去。又是一身入水声。这次立在岸上的陆寒竹脑子里都是猜疑。  

    “好了。”等贼姑娘重新穿戴好,陆寻问贼姑娘叫什么。  

    “我本来没名字,一直以用家乡一条河的名字自称。”贼姑娘看着湖水荡漾。“叫秦淮。”  

    陆寻佯装什么也没发现,匆匆回到澶州府衙。陈画此刻正一手伏案,另一手打着算盘。满桌都摆着澶州这几年的大小账本。不少都被圈出,批改。“你怎么把秦淮放了?”陆寻进门开口就问。陈画抬眼瞥了一眼陆寻,脑子里找了一遍谁是秦淮,随后一声叹笑:“人家一没杀人,二没销赃,而且认错态度良好。怎么不能放了?”“你好歹也得教育教育她啊,她这一出去,三天以内这小妮子肯定又偷上了。”陆寻不满。“道理她都懂,我再说一遍又有什么用……”陈画说着又埋头开始打起算盘。“你的嘴还说不服她?”“是你说任我处置的。”陈画一句话就堵住了陆寻的嘴巴。“找着什么了?”  

    陆寻被这一问低下眸子,沉默了半晌。“不会吧……我们状元郎还有失手的时候?”陈画意识到陆寻的反常,把注意力从账本上挪了出来。  

    “一本账本。”陆寻走到陈画身边,仔细看起陈画的圈划,就是避开陈画的目光。陈画见他不回嘴,觉得事情有蹊跷。不过陆寻既然没说,陈画就把疑问咽了下去。“那账本呢?”“还不是你把那妮子放出来,被她一折腾,掉湖里了。”陆寻斜眼责怪道。陈画听罢,上上下下打量了陆寻一遍,随后勾唇一笑:“我的错,我的错……”“我看你不用那本账本也快算清楚了。”陆寻翻过一页,由衷赞叹。陈画盯着陆寻翻账的模样,一双眸子含笑,嘴里有话就是不说。房间里珠算声和翻页声都消失不见,四周寂静下来。“你有话说?”陆寻被盯得浑身不舒服。陈画看他这举动就猜出他看过账本,掉入湖中之言全是吹的。知道他这位好友最好面子,笑了笑不点破,拿出了去凌霄阁沽的酒。陆寻一看见酒壶眼睛立马放光。一把夺了过去,开封捧着坛子就喝。陈画也由着他去,算盘声又响了起来。  

    这几日,陈画设卡关口,扶持商贩,修整桥路,巩固城防。陆寻则整顿刑狱,复查疑案,规范官制,重塑民风。澶州经历了新官上任这几把火,摆起了夜市,架起了戏台,办起了私塾,活了过来。  

    就在曙光初露之时,一众江湖人士,坐着逃过大火的泊船踏上澶州。驿站旅店的主资人都乐开了花,商旅们纷纷开市摆摊。谁也不想错过这次久旱后的甘露。街巷戏场茶馆,场里人场外人无不在谈论澶州城墙外的风雨。  

    瀛洲被破后,祁州相继失守。辽人来势汹汹,势在必得。皇城朝堂上,真宗托腮看着进攻派与保守派轮番进言。各大臣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响彻云霄。场面一度非常混乱,唇枪舌剑愈演愈烈,两派人谁也不服谁,恨不得在辽人踏足之前先在龙椅之下宣战开打。听得真宗脑袋更疼,心里更乱。这位天子起身就要宣布退朝,让这群人自个儿和自个儿斗去。寇准站了出来。“丞相有话?”真宗停住了脚步。

     

       

    此刻张扬正坐在凌霄楼大堂,听四面八方来的江湖客讲的各色豪侠义事。一边鼓掌叫好,一边将余光瞥向坐在角落的宋绛。他是这次行动的组织者,颇受人尊重,名声大噪。故而被人奉为上座,高坐在前堂。这位为庸堂主的本事不止于此,经过张扬多番盘查,发现这位公子哥长期与澶州各势力都保持着书信联系。他的鸽子飞进过古月园,留芳园,甚至是澶州府衙。此时宋绛打扮一如大雨时陈画一般朴素,但此书生谈笑之间给张扬的感觉与陈画之于张扬相差甚远。看到宋绛朝自己举杯敬酒,张扬脸上笑笑,心里莫名不悦。或许是因为其脸上带着嘲弄的笑意,或许是因为其视自己为玩物的眉眼。于是大小姐举起杯子,一饮而尽。放下酒杯之时,眼睛余光扫到一个不请自来的道人。那人高立与凌霄楼三层阁楼,一套雪白锦缎,绣有飞鹤花纹,头上戴着玉冠,浑身依然散发通晓天下的傲然之气——武当掌门楚云景。他什么时候来澶州的?此来澶州欲意何为?张扬素来不喜欢他神神道道总是卖关子的行事风格。没好意地瞟了他一眼,发现楚云景身旁还立着一个男子,束发着玄,一身碧色直裾袍,年岁稍长,眼熟得很。此时他正眯眼看着楼下几位好看的姑娘,那垂涎的表情一露出来张扬立马就想起他这位为庸掌门尹葵。尹葵好像注意到张扬的目光,躲进了三层厢房。不知为何一跑堂的给自己送上一壶酒。“这不是我叫的。”张扬笑了笑告诉跑堂送错酒了。“我们少主人送给张姑娘喝的。”跑堂哈腰笑答。“你们少主人?”跑堂往三楼一指,楚云景向着张扬招手。张扬这才想起,凌霄楼一直都姓楚。茶馆外有一队大车队进过,拖着一袋袋麻袋,最上头麻袋破了几个洞,里头装着浓烈的香料。那车队的领头商人满脸堆笑,正和一人谈着生意。此人羽扇纶巾,目光冷漠。张扬认得——那是那日陈画拦下的行商头目。今日下了车轿自己走路也是稀奇。宋绛仿佛也注意到了这队行商,把身子特意往门口方向挪了挪。说来也巧,胡瑶恭的仆人一路轰走挡在他家公子路前的人,将他引进了凌霄楼内。一众仆人硬是从坐满人的大堂里,清除一条道来让胡家大公子逍遥自在大步走到楼梯口。楼上一位姑娘跺着小碎步赔上笑脸挽起胡公子的手,带着他上楼。一名带着头巾的胡家随从路过张扬时下意识把头巾拉低,张扬看出她是女扮男装,也不点破。  

    张扬环顾凌霄楼的大堂,看四方人士汇聚于此,预感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刚把酒杯倒满,方才女扮男装的小仆就从楼上下来,俯身在宋绛耳边低语。话说完,伸手请宋绛上楼去见胡家那位大公子。宋绛踏上楼梯之时,陈画也伸手请刚才路过的那两位行商跨过凌霄楼的门槛。宋绛一行与陈画一行分别走上凌霄楼东西两面的楼梯。路过二楼转角时,小仆抬眉与陈画对视一眼,随后神情不变,各自引着客人进了三楼的厢房。张扬刚抓起瓜子还没嗑,脑袋里正琢磨明日的天气,门外一虎扬弟子匆匆赶来,贴耳密报:招募处有人闹事。再抬眼,东西两个楼梯上两位贵客早没了身影。张扬只得结账出门,还没踏出门槛,被陆寻撞个正着。陆大人身穿便服,脚步很急,甚至没有道歉,直接往楼梯上走。张扬也不晓得他又在发什么疯。  

    大风要起之前,众人之间的因果尚未运转,一名江湖客大步走进凌霄楼的大堂,要了碗茶迫不及待就把自己刚知道的消息喊出来:“皇上可能要来澶州。”此话一出,在堂内的停了话,在房里的探出头,众人都望向喝茶人。“寇相谏言请皇上御驾亲征。”“真的假的?”“千真万确!”“那皇上点头了?”“还没有。”“嗨——”“但他也没否决啊。”  

    一石激起千层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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