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猎的狼群:
夜莺的歌声划破云穹,漂泊的英雄重归故国。
远射的银光撕裂血肉,狼群的悲嚎坚硬如铁。
智慧的英雄将光点亮,阿涅弥伊将生命送葬。
天平的金盘缓缓倾斜,胜利的尼姬展翅欲飞。
水中的宁芙:
血脉的呼唤若隐若现,淙淙的溪流带去问候。
湖底的荣光逐步抬升,古木的躯干吱呀作响。
水中的仙女送去祝福,亡者的歌谣无人知晓。
冷冽的死亡夺走青春,永恒的少女若有所觉。
海岛女神、似是故人来、癸干忒斯、西西弗斯:
岛的歌声如泣如诉,女神之子重获荣光;
无形战鼓锻锤如雷,天神之躯武装鲜亮;
死亡阴霾如影随形,万钧雷霆轰鸣苍茫;
山崩牛吼訇然环绕,地缝岩浆滚滚涛扬。
消息已经证实,卡珊德拉的状况并不好,
赫克托尔一人继续沿着河流一路向北,思绪显然打成一片。
曾经,他确实自暴自弃地向安德洛玛克说‘宁愿先死也不要看到妻子被别的男人掳走’,
但在那时安德洛玛克哭的非常悲伤,即便赫克托尔有自信说自己的爱妻有多么了解自己,
可正因为重要,不希望安德洛玛克在面前不幸,
对卡珊德拉也是一样,
尽管不知道敌人是谁,如今已不再拥有预言能力的卡珊德拉可能凶多吉少,
但也许想起了另一边的某位主帅似乎也是爱妹的倾慕者,
赫克托尔只希望卡珊德拉能幸运碰上敌人的将士,
这样霸权的那个家伙也许会将她夺过来,
女人在战争中一向是可悲的,
因此赫克托尔这边也会为卡珊德拉祈祷,
但愿像他的爱妻安德洛玛克那样能在不幸中获得被给予幸福的资格,
即便,赫克托尔知道安德洛玛克不曾忘过自己。
赫克托尔沿着河流走,周边风景可以说很美,
让他都快忘记了来到这荒岛的生存‘游戏’,
经过长时间思考他决定行动,
为了心爱的安德洛玛刻,或是为了他重要的特洛伊,
第一天事实上并没有让赫克托尔感觉到安心,
尤其见着东面那尽是高耸的峡谷,
他觉得危机四起,如果没有记错,
帕里斯、卡珊德拉他们都在未知的方向,
赫克托尔很担心,甚至还听闻卡珊德拉的出境危险,
作为大哥实在为她揪心。
仔细想想,安德洛玛刻还在的时候,
唯一能与卡珊德拉交心的也只有她了,
尽管这个妹妹平日里总是神秘,与自己保持若有若无的距离,
可安德洛玛刻在最后一刻哭着求自己不要去迎战,
恐怕也是卡珊德拉告诉她什么。
卡珊德拉确实可怜,可尽管自己并不是不相信她的话,
而是为了特洛伊,他做不到改变父亲的决定,
以及特洛伊人的尊严与荣誉,任何人都不能动摇,
哪怕万恶之源是那个帕里斯,
虽然不知道他的爱情脑里装的是什么东西。
“只希望大家都能平安无事。”
赫克托尔想到这,清风微起,顺着他的方向拂过,
如同女神给予片刻的恩惠、片刻的宁静。
A:你看上去与我想象的不同。
H:为什么?
A:我曾经试着想象过你的样子,一定是高大又威严的,但现在看上去完全不同。
H:你以为我像那位忒拉蒙之子?高大不是体现在外貌上的,英雄的价值落实于他自身。至于威严的一面,现在战争结束了,已经不需要再拿起武器了。
A:当你面对阿基里斯的时候害怕吗?
H:那时的想法其实已经记不清了,但是我并不后悔死在他手上。
A:就像欧律萨克斯的父亲选择死在你赠予的剑上?
H:能死在英雄手上往往是光荣的,死能成就我们,但是他的下场我还是很遗憾。
A:如果还有选择的机会,你会带我和母亲逃走吗?
H:特洛伊是一个大家庭,我们的家就在特洛伊。
A:……我知道了。那……我还需要回到(重建)特洛伊吗?
H:所有的生命都有它的命运,特洛伊一度沦陷、陨落,也就是它的命运……所以我的孩子,你可以为了自己而活,将来人们遇见你,有的会想帮助你、有的会想迫害你(以换取那些国王的赏赐),但在特洛伊的城内早已被扫荡一空后,它的一切现在都失去了意义,只是——它会在你的心里,无论你将来做什么,只要记得自己是特罗亚王子的后人,它在你心里永远都是固若金汤、繁华热闹的样子。
A:嗯,我会永远记住它,并为自己的身份感到自豪。那么……海伦她真的漂亮吗?
H:她是很漂亮,但还不及你母亲美丽。
A:可是大家都说海伦是最美丽的女人。
H:听着我的孩子,将来你娶妻,她也许不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女子,但她能够支持你,站在你身边,而你也要尽心尽力地去爱她,当然要记住了,你可不能像亚历克山德罗斯那样夺走别人的妻子,虽然……这种事最常见不过了,但是要记住永远不去伤害信任自己的人,尊重别人的同时也要尊重他们的家人。
A:好,我记住了。那可不可以多说一下关于母亲的事?
H:这个我可以跟你说很久,但是在那之前,我想给你一些建议,孩子。
A:嗯嗯。
H:无论将来你的身边发生什么,我都不希望因为你曾经是谁而对自己产生负担,我们永远会守护你,所以不要为自己的出生感到迷茫,你是在我们特洛亚人的祝福下出生的,你并不孤独。
A:……好。
H:现在我们可以开始了,先来说说我是如何向你母亲求婚的经过吧。
A:你有把她吓到吗?
H:你怎么这么想?
……
…
第二天,Eetion的宫廷外举办盛大的比赛,也欢迎城中的男子、勇者一同参加,他们都有机会向忒拜与特洛伊的王子们挑战。而比赛的项目则分为三项(赛跑、驾车、剑术),每一次比赛的胜者都将收到Eetion给予的可观赏赐,因此不少青年都踊跃参加;包括城中的少女,她们都想在这次难得的竞技中寻找到心仪的对象、以及目睹异国王子的风采。
“赫勒诺斯,接下来的比赛让我们继续选人代表特洛伊上场吧。”
第一场比赛虽然以忒拜王子的首胜结束,但代表特洛伊出赛的赫勒诺斯名次也不差,而帕里斯这时上前拍着他的肩膀给他鼓励,一时间还没在意赫克托尔已经走上了战车。
“亚历克山德罗斯,下面的比赛就让我上,你上场最后一场吧?”
金发的赫克托尔转过头,注视着面前的兄弟,想起第一次见面时,是这被父母遗弃的‘牧羊王子’打败了自己,因此将他放在最后比赛,无疑是为特洛伊争取荣耀的最佳选择。
以及,赫克托耳也有这个自信,他是特洛伊最好的驯马者(Tamer of horses)。
“干脆趁着比赛,把Eetion的女儿一起拐跑如何?”
这时,帕里斯突然露出微笑,想着赫克托尔从第一次见到安德罗玛刻开始就一直思绪不定,便抱着开玩笑的语气说。
“你的脑子里怎么尽想这些不光彩的事,亚历克山德罗斯?难道是想让我效仿Thebes的国王Laius,趁着比赛把‘Chrysippus’拐跑?”
听到这里,赫克托尔明显不赞同这个建议,并且也从战车上走下来,来到帕里斯面前说,“这种有辱特洛伊的行为我是不会做的。”
“别在意,我只是说说而已,赫克托尔。”
而看着兄长似乎要向自己说教,帕里斯赶紧抬起手,祈求原谅地摇晃道:“不过如果你真想迎娶安德罗玛刻,直接向Eetion挑明心意就好,忒拜怎么说也需要特洛伊的支持,Eetion也不想得罪我们。”
“那么,你是想让我采取政治手段娶得忒拜公主?”
听罢,赫克托尔皱着眉头,抬起手重重地打了下他的肩膀,“停下你这无耻的想法吧,亚历克山德罗斯,既然我要迎娶妻子,一定会让对方真心真意愿意跟我共度一生。”
语毕,赫克托尔又转过头望着坐在Eetion身边的安德罗玛刻,她看上去似乎并不专注于比赛,只是静静地用视线扫着人群与场地,丝毫没有看过来的样子。
——得引起她的注意才行。
此刻,赫克托尔的脑海里充斥着这个想法,并且带着两位兄弟的祝福,重新回到了战车上……
转眼间,竞技比赛接近尾声,最后的结果以特洛伊王子的两场胜利结束,忒拜的子民都十分欣喜能看到精彩的比赛,尤其是赫克托尔,他在赛场的表现简直令人眼前一亮。
普里阿莫斯的骄子、特洛伊最好的驯马手,能够在这一天看到他引以为豪的能力,连忒拜王子都甘愿折服。
只是,赫克托尔这些竭尽全力、做到最完美的表现,安德罗玛刻并不在意,就像现在,因为想先一步回到宫殿,她在宣判官宣布结果后就向Eetion请示。
但Eetion心里其实并不希望安德罗玛刻这样表现,不过碍于现在在大庭广众以及在特洛伊王子面前,他不能强迫安德罗玛刻继续留在这参加接下来的宴席,以及赫克托尔也挺身而出,说要亲自护送公主回去。
就这样,特洛伊的王子与忒拜的公主才走在一起,可一路上谁都没有吭声,只有赫克托尔向摆脱略显尴尬的气氛,才拉开话题说——
“我以前就想来忒拜,现在如愿以偿真是太好了,小时候父王并不希望我一个人去特洛伊以外的任何地方,所以现在是我第一次踏出特洛伊,我的弟弟赫勒诺斯他们也是来我陪伴我的。”
“忒拜能深得赫克托耳王子的喜欢我很高兴。”
可另一边,安德罗玛刻似乎并不想继续下去,因此她带着平淡又官方的语气很快结束了这个话题,引得眼前的特洛伊王子在背地里犯难。
——她确实与那些花枝招展、爱吵闹的公主不同,我得想办法让她多注意我。
这个时候,也许赫克托尔自己都没想到现在会露出一副为难的样子,不过有些话,现在也许说出来正是时候,只是他并不想吓到安德罗玛刻。
——到底要什么时候结束呢,我还是听他继续讲下去吧。
而在安德罗玛刻这边,她低下头看着自己正跟着赫克托尔的影子前行,不知不觉就玩心一起,悄悄踩着他的影子,却不知道面前的王子突然停了下来,正准备转过身……
“啊——”
瞬间,安德罗玛刻有些天旋地转,她的身子一个没站稳,直接向前一倾,不偏不倚地撞在赫克托尔的怀里,而后者也稳稳地抓住她,一时半会却说不出一个字,呆呆地看着她。
“……非……非常抱歉,赫克托尔殿下。”
安德罗玛刻立即抬起头,赶紧站稳自己就挣脱开赫克托尔的手,什么话也没多说,就急着往自己的宫殿走去。
“……”
可这下,站在原地的赫克托尔彻底呆了,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总有那么一瞬间后悔,是啊,诸神给他提供的这么好的时机,他怎么能让安德罗玛刻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