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学校写的,没完事
-普通种族-
{人类]
作为玛特科中数量最多的种族,人类在各个大陆都有分布。人类虽然较为脆弱,但受到神明法则的保护,其他种族不能随意对人类发动战争。
人类有着较高的魔法相容性,学习法术较为容易,也更容易受到法术的影响和伤害。正常人类寿命在60-120年左右,一些法术可以延长寿命,魔法师协会规定通过魔法延长寿命最多不超过350岁。
{亚人种}
与人类相似,但是拥有兽的特征。比如有兽耳,兽尾等。身体上带有一些优势特征,比如亚人狼族擅长奔跑,亚人兔族擅长跳跃。大多数都不擅魔法。寿命较短,40~50岁左右
许多亚人种都有自己的领地,不容别族侵犯。
{女巫}
女巫族有着相当古老的历史。魔药,占卜与占星术都由该种族发明并传播。女巫的外貌和寿命等与人类无异,只是在喝下特殊魔药后肤色会发生变化。
女巫族对同族人有着特殊的感情。当亲人,朋友或爱人因意外而死亡,许多女巫会选择殉情。这种选择并不处于礼教或是制度,而是自身的情感。对于他们来说这就像饿了要吃饭一样简单。
女巫只是一种称呼,女巫族是有男性的。
{白魔}
大灾难时期人类和恶魔的混血后代,因为数量太多形成了一个种族。白魔通常身体比人类弱一些,魔力比人类更强。白魔传承了女巫的技术,擅长制作魔药。白魔拥有白色的恶魔翅膀,但是比较无力,不能飞。通常拥有独角,翅膀和尾巴可以隐藏起来。
因为白魔与恶魔的关系,白魔族常受到歧视和驱逐,所以一般白魔族选择都会在偏僻地区建立小型聚落。
-高魔种族-
{精灵}
由“气息”和“概念”与生命力混合形成的种族,和生命及魔力有着高度的共鸣能力。精灵族擅长治愈、封印和布置结节,他们的身体通常很小,且非常脆弱,容易受到伤害,在死亡不久后会形成新的精灵。精灵族不畏惧死亡,会为死者举行庆祝仪式。有精灵聚居的地方通常会非常有生机。
{妖}
物品或植物受到高程度的附魔和生命加持后形成的种族。妖只有女性,且无法和其他种族杂交,只能通过赋予物体魔力来繁殖后代。身体素质和人类差不多,魔力很强,但是比精灵弱。最高寿命可以达到八千岁。
妖族有很多不同的分支,如可以写出带有自己思想的文字的字妖,离开水环境就会变得弱小的水妖等。
{龙}
龙族长期在龙之谷聚居,拥有极强的魔力,能够永生。龙族拥有特殊的语言,其他种族即使学习也无法讲出。大多数龙都非常高傲,不屑于与其他种族通婚,也不喜欢居住在自己领地之外的地方。可以拥有人形,但在自己领地通常以龙形态示人。
龙分为东方龙和西方龙两种,东方龙在龙形态时体型要比西方龙娇小一些,不过二者在力量方面并无太大差别。东方龙通常有布雨的能力
【希斯兰塔】
「寇斯顿」
现代感的繁华都市,由人类政府管理,科技发达,交通便利。居民以人类为主。
「维纳特」
民主制联邦,有着类似地区中古欧洲风格的建筑。四季分明,环境优良,慢节奏,舒适,宜居。
•下夜城区:拥有维纳特最繁华的商业街,大多数人都能在这里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启明城区:在启明城区的高塔上,能看到号称“最美丽”的日出景象。
•风信子城区:风信子城区以优良的环境质量和高绿化率著称。是旅行、疗养的好去处。
•南方联合区:接近北江的南方地区比起其他地方稍不平静。
•迷宫区:在迷宫区常能看到一些无意义的高墙。许多怪谈从这里传出。
「北江」
经济落后,村庄和贫民窟遍布,偷抢事件时有发生。不过,混乱的环境也保护了一批黑市商人、逃犯和被流放者。
「迷失森林」
位于希斯兰塔西北部,虽然以森林命名,但不全是林区。亚人种的聚居地。
•北山:狐狸的家族主要位于此处。
•荒原:狼族在这里聚集。
•明泽:猫族将聚落修建于此。
「月亮林」
尽管阳光能够到达,这里看上去也永远是黑夜。太阳永不会出现,但草木照常生长。
大灾难时期受到恶魔的影响,月亮林陷入永夜。由于黑暗的环境,不少原住民逃离了这里。月亮林几乎成为无人区。
月亮林中的魔力丰富,孕育了很多珍贵且实用的动植物。
「永恒森林」
位于希斯兰塔北部,气候温和的广阔林区。由于变异生物的盘踞而未被开发。最大的位面裂缝位于此处。
•北部 白巢区:变异生物盘踞的地点,同时也是位面裂缝的位置。一些树被蜘蛛等昆虫的网覆盖,宛如织物。
•南部 黑森林区:过于茂盛的树林遮蔽了大量日光,这里总是阴沉的天气。树丛让视角变得狭窄,不熟悉这里的人很容易迷路。
•西部 落光区:梦树的光芒让这里的黑夜也拥有微光。在它的映照下,所有的树都好像镀上银色。
•东部 绒湖区:冬季到来,湖中会飘起羽毛般的冰絮。围绕着这片湖,魔女们建起了自己的居所。
「诺里塔兰卡」
作为曾经的希斯兰塔贵族聚集地,诺里塔兰卡仍保持着它的辉煌——这里的教育和商业都十分出色。
大多数旧贵族的居所已被拆毁,少数留下的建筑被改造成学校、图书馆等公共设施。一些懂得革新的贵族则留存下来成为这里的商业巨头。
【莫里亚】
「莫桑斯」
位于大陆边缘沿海地区,尚未被诟病侵蚀的净土。是整片大陆最繁华的地区,莫里亚的大部分人口聚集于此。开放和和谐是它的特点。
莫桑斯盛产蘑菇,这里蘑菇种类和数量繁多,也经常出现居民食用蘑菇中毒现象,这简介导致了莫桑斯的制药业十分发达。
「穹之城」
因位于莫里亚大陆最高的高原上,最靠近天穹而得名。在诟病之地的荒漠和冰原环绕下,穹之城的存在是一个奇迹。
曾经的穹之城拥有广袤的领土,而这些土地已被诟病侵染。四大贵族带着幸存的子民退守高原,形成了贵族在外围、平民在内圈的格局。
对外,穹之城的贵族们用各家族特有的法术抵御诟病的侵染,与怪物进行战争,守护着穹之城的安定。对内,他们也对子民进行残酷的剥削。而人民们并不清楚贵族们抵御诟病的行动,他们只知道贵族的丑恶。
穹之城有国王存在,但国王只是四大贵族的傀儡。
四大贵族中的一族被灭后,诟病入侵,穹之城的冬季变得异常寒冷。自此人们知晓了贵族的作用,抵抗贵族的行动较之前减少。“寒鸦”开始负责维持穹之城冬季的正常运作。
「诟病之地」
约占大陆四分之三面积,毫无生气的危险之地。不要进入。
曾经,这里是生机勃勃的土地。在穹之城人的扩张终于夺走了精灵的生存空间后,精灵对他们实施了报复。精灵在这片土地上施加了大量诅咒,随后,登上浮空岛扬长而去。
诟病之地布满贫瘠的荒漠和极寒的冰原。除此之外,这里的空气还充斥着毒素,进入此地的人可能会慢慢被毒素感染,变的像丧尸一样,但有自己的意识和理智。如果不及时离开,会进一步感染,腐蚀成骨架最后死去。即使侥幸没被感染,也很可能会被怪物吃掉。
诟病之地的怪物数量大,实力强,来路不明。
「巨菇林」
由巨大的蘑菇组成的林子,安全,气候湿润,能找到充足的食物和水。是幸存的三女巫的住所。
「书塔」
最大的图书馆,虽建在诟病之地中央却很安全。如果想要拜访,又害怕诟病之地的危险,可以提前打电话预约,会有专人来迎接。由十三座塔围绕组成。塔内有世界上最全的藏书。第六塔和第十三塔不允许随便进入。
第一塔:引导之塔;第二塔:工具书之塔;第三塔:语言之塔;第四塔:历史之塔;第五塔:宗/教之塔;第六塔:魔法之塔;第七塔:科学之塔;第八塔:文学之塔;第九塔:艺术之塔;第十塔:弃稿之塔:第十一塔:怪异之塔;第十二塔:空白之塔;第十三塔:废塔。
「世界之树」
妖族和精灵的领地,漂浮在诟病之地的上空,平时处于隐匿状态。
原是妖族的领地,在精灵失去生存空间后,妖族和精灵共享了这块地盘。精灵施加法术使这块土地悬空,远离诟病的侵染。
浮空岛中心是一颗巨大的树,据说已生长千年,被当地人奉为神树。妖怪和精灵们在上面建立起树屋以亲近它。
「地底」
大灾难中,一些人掉入地底,无法找到回来的路。多年以后他们已融合为一个新的种族。
地底人用痛苦来制作“光明”,以在黑暗的地方维持生活。他们普遍信仰光明教,认为痛苦会给人带来希望。而对于异端分子的惩罚则是把他们投入无光区。
由于长期缺乏阳光照射,地底人的骨骼十分脆弱,需要穿戴外骨骼来支撑。
【安维特群岛】
「嗜血岛屿」
安维特群岛中最大的岛。是各古老血族家族的居住地。很少受到血族猎人的侵犯。
「龙之谷」
龙族的领地。布满了岩壁和沼泽。外人几乎不可能进入这里,因此外界对此知之甚少。
「安维特岛」
流放罪人及其后代的荒芜岛屿,资源短缺。被称为“邪恶”的人们聚集在这个岛上,为了存活一直争斗不休。黑帮火拼成为这里的日常。几个大的黑帮掌握着这里的食物等资源。
【遗忘之海 】
「泉岛」
有着传说中能让人遗忘任何烦恼的遗忘泉的岛。吸引着许多人前来,但由于某种原因,他们都葬身于深海。
「沉船遗址」
有着大量沉船和宝藏。吸引着许多人来探宝,但结局同上。
【流云洋】
「海之国」
围绕着海底的深坑遗迹建立的,水生亚人种和水妖们生活的国家。会定期邀请陆地上的人拜访这里,除了被邀请的人之外,任何人靠近这里都会被驱逐。
在每年的"泪水祭典"时,海之国会完全对外开放,届时不需要邀请函也可以来到这里.
海之国原由水母族统治,在经历了一场变动后,现由人鱼一族接管.人鱼族的小女王现在统治这这个国家。
海之国中心的深坑遗址中充满了怪物,且进入遗址的人会受到强烈的负位精神影响,因此,除了特许探索者,其他居民不允许进入遗址。
【无尽之海 】
位于遗忘之海外侧,生物一旦进入就再也无法回去的海。不管向什么方向都只是不断重复的海的景象。如果有同伴一起进入的话也看不见同伴。只能等待着饿死渴死。
实际上,无尽之海的怪象源自无限镜结界,向天空和地面前进太远也会有一样的效果,只是现在的人们还没有能达到这么远距离的技术。
关于诺里塔兰卡圣教堂
圣教堂位于诺里塔兰卡境内最高山峰的山顶,是当地最高宗 教事务机构,诺里塔兰卡信仰的象征。圣教堂不隶属于任何一种宗 教。
每个想在诺里塔兰卡合法传教的教派都需要到圣教堂报备,提交自己的教义、仪式、图章等相关信息。通过审核的教派,其交易将会被圣教堂工作人员有金线绣在白色丝绸上,悬挂于圣教堂穹顶。尽管诺里塔兰卡地区宗 教信仰多样,但从未有一个被圣教堂承认的教派收到来自其他教派的迫害,即使只有寥寥数人信奉的小教派也如此。得益于圣教堂,各种理念不同的教派能够和谐共处,这是诺里塔兰卡的一个独特之处。
未被圣教堂承认的宗教则被禁止在诺里塔兰卡境内传教,违规者将收到圣教堂的惩戒。
每年一次的,圣教堂会举行选圣仪式。各个大教堂都会将收养的优秀的孩子送往圣教堂参加选拔与培养,最后只有在品格、才华、智识、相貌各方面都最出众的孩子才能被选中。由于条件的严苛,连续十几年都没有圣子的情况也不是没有发生过。选出的圣子将会成为圣教堂的最高领导者。如果新的圣子选出,而旧圣子仍在世,那么视新圣子的情况,如果比老圣子优秀便顶替ta的位置;如果旧圣子更优秀,那么新选圣子就留在老圣子身边做侍者。尽管圣子迭代频率并不高,选圣仍然每年举行,这是为了防止圣教堂出现无人管理的情况。
#一点点自己xp的满足,dbq我的宝宝 有血表现、对伤口的详细描写和可能并不专业的医疗相关情节的情节 我很菜……如果可以接受的话⬇️
子琴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紫色的人影冲到她身前,黑色的火焰从她头顶飞过,击中了什么,然后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气浪将两人掀飞到半空,她扔出今天能用的最后一块星刃,借力蹬住才带着琦平稳落地。她听到琦在爆炸时对她怒吼了一句“快跑!”,于是头也不回地借着烟雾的掩护,拽着她往冲突发源地相反的方向跑去。
不知道多久,一处灰白的建筑废墟出现在眼前。这里的空气相当寂静,地形复杂,应该足够安全。子琴能听出身后的人呼吸已经相当吃力了,于是决定在这里暂时休息一下在找回去的路。就在她松开对方的手,转身想要说话的那一刻,琦微弱的呜咽了一声,身体靠着旁边半堵破旧的墙重重坐了下去。
子琴这才发现她半边身子全都是血。先前只顾着快点逃走,都没有回头看她一眼。她慌慌张张的蹲在琦前面。“你、你还好吗?”“……你说呢?”琦好容易才控制住自己颤抖的声音,用极轻的语调回答她。看子琴满脸惊慌失措的样子,她勉强勾起一个微笑,“哼……如果刚才偷袭的炸弹直接打在你脸上、你可是会当场死掉的。不感谢一下救命恩人?”
“这个时候你怎么还笑得出来?”子琴瞪了她一眼,对方叹了口气作为回应。现在当务之急要查看伤员的情况,子琴掀开沾满血迹的衣料,琦吃痛地呜咽,身体不自觉躲了一下。伤口的状况让子琴抽了口气。侧腹被深深撕裂,漏出里面脆弱的嫩肉,爆炸气浪的冲击让情况更加糟糕,衣服被炸碎的残片和血肉粘连在一起。敌人用的炸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即使被琦的法术提前在远距离引爆,里面的藏着的破片还是崩了过来,深深嵌在伤口中,随着这具身体主人的艰难呼吸而一起一伏,偶尔尖锐的边缘会顺势对组织再次切割,引出几声压抑着的啜泣。血液还在不断渗出。子琴突然一阵后怕,如果炸弹离得再近一点,或者说琦的法术有一点失误,那她们两个是不是都会撂在刚才的战场?“你不怕救我把自己也搭进去吗?“子琴带着些火气抬眼看着正紧紧咬着下唇忍耐着剧痛的同伴,一边从身上翻找带着的医疗用品。“怕也没用……唔呃……你死了我也跑不掉。”对方低着头,声音比刚才又弱了几分,像耳语一般听不太清。
临走时随手拿的医疗包里只有最基础的东西,仅能勉强对伤口进行一下清理,毕竟她们谁也没想到会遇到这种意外。这就意味着……“琦,”子琴用着尽量温柔的语气,“我带的东西里没有镇痛药品,但是现在你的情况必须得先处理一下,好吗?”没有回音,琦只是接过她递来的毛巾,潦草地叠了几折后咬进嘴里,算是作为同意的表达。
在伤口里进行的任何一个轻微的动作,都会让对方从喉咙里发出凄惨的呻吟,不时夹杂着带着哭腔的、像喊着什么语句的声音,最后连喊叫都变得嘶哑。疼痛让琦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被冷汗打湿的发丝贴在苍白的面颊上。子琴只能硬着头皮从伤口中夹出一块块碎片,不断的用略显无力的话语安抚她,尽管她可能完全不会听进去。对伤口消毒时琦突然挣扎起来,子琴不得不把她的肩膀按在墙上,控制住她躲避的动作,一边告诉她再坚持一下就快要结束了。只有在这种时候,子琴才对自己的力气她大些这件事既庆幸又懊恼。
折腾到最后琦显然一点力气都不剩了,只是像破破烂烂的布偶一样任子琴摆弄,偶尔才会发出些许微弱的呜呜声。“好了!真的结束了!!”子琴替她把嘴里的毛巾取下来,有些担心的托起她的脑袋看看是不是意识还清醒,琦却把头转过去了。“……你手法比萱还残暴。”
(我的脑子想看鹿鹿打架,非正剧)
(一次比较大型的魔女狩猎前提!给对面boss随便起了个名(你)
魔女们被逼到了一处断崖前。这次魔女狩猎的将领,是一名奇怪的女人。她的魔法让人分辨不出元素,而且,好像能夺走人身上的力气。更离奇的是,就算被魔法击中,对方也像没事人一样。
蒂法卡纳站在身穿深灰盔甲的狩猎者中间,轻佻地看着断崖下的魔女。这些魔女中有人受了伤,剩下的人也无力反抗,她们的魔法即使打到她身上,也很快会被自己的“法术”抵消。蒂法卡纳笑着眯起了眼睛。很好,这次终于能一网打尽了,魔女中只有一人不在场,之后再去收拾便是。现在是时候收网,将这些人全部抹杀了。她挥动魔杖对着空气比了个“再见”的口型。
无色的气浪像断崖席卷而来,莫子琴勉强把星辰聚到前面作为阻挡,但那些灿烂的物体在一瞬间被撕碎。尖锐的、带着死亡气息的浪潮逼近她的鼻尖。
她无助的睁大眼睛,眼前却凭空燃起了白色的火。火焰阻断气浪,火焰成为屏障。在断崖之上,一个小小的身影沉默地注视着一切。
“防御!”蒂法卡纳一惊,随即对着周围的士兵下令。出现了,出现了——那位“心的魔女”,穿着纯白无色衣裙的稚嫩的魔女。针对永恒森林的狩猎已进行了很多次,所属的每一位魔女的能力、法术特性,均已被记录,以备猎手们更好的布置猎场。唯独,她,苍岛鹿缘待,除了外貌和名字外就再也没有其他信息。这个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直面过她的狩猎者,没有一个活着回到基地,留下信息。蒂法卡纳握紧了武器,但她有信心能赢,毕竟她刚刚拿到了、无人能挡的神秘的力量。她注视着那个白色的身影,等待着她的进攻。
但她没有。小鹿只是从断崖上跳下,一些仿佛从地面瞬间生长出的骨质枝蔓在她砸在地上前接住了她,又在她脚尖触及土壤之时消失。小鹿回头看了看莫子琴,“还好吗?”子琴苦笑着摇了摇头。现在她们有几人能站起来?刚才她使用法术已经是勉强,此刻只是强撑着身体不让自己倒下。小鹿转身面对着敌阵,子琴从没听过她这么清冷的声音。“等我。会很快。”
蒂法卡纳举起魔杖:“魔女,你用什么东西挡住了我的招数?”苍岛鹿缘待没有回答她,只是轻轻地说:“你很强,如果我没在这里的话,刚才那一下你就成功了,对她们狩猎就会结束,开心吗?”语气很轻,不带一丝波澜,但蒂法卡纳听得喉头一紧。管她呢,她到底也是肉体凡胎,即使侥幸用白火一类的东西化解了自己的攻击,也改变不了她们的命运。“你见到我的法术了吧。”小鹿的声音打破了平静。“很抱歉,今天你们生存的权利都将被剥夺。”蒂法卡纳玩味的挑起嘴角。“难道你要说什么只要你们站在一起,就没人能将你们摧毁的友谊宣言吗,天真的小姑娘?”
“不。”意料之内的答案。所有魔女都会否定蒂法卡纳对她们信念的“轻蔑”。她等着对方情绪激动的辩驳,但是她等来的却是——
“我一个人,就够了。”
手持各种兵器与魔杖的狩猎者,将蒂法卡纳,他们的底牌,围在中间。而纯白的魔女,却像在漫步一样散漫地毫无阻碍地穿行在他们中间。不,她根本就是在漫步,不是说她的动作灵活轻巧能躲开所有攻击,蒂法卡纳甚至觉得她根本没有战场的经验。魔女就像在公园散步的小姑娘一样缓步前行,每一个大吼着扑上前的士兵都能靠近她,拿起武器在她身上造成伤口,然后士兵倒地死去,但是她却如未受到任何影响一样依然前行,一点点逼近敌阵中心的蒂法卡纳。白色的裙子被血染红,此时那位纤细苍白的魔女在蒂法卡纳的眼中犹如怪物。她开始歇斯底里地大叫,用魔杖挥出一波又一波气浪,连它们夺走了自己部下的生命都无暇顾及,但这些流动的死亡在触及魔女之前都化为无色的火焰,仿佛—魔女用作燃料的生命无穷无尽。
魔女那美丽而危险的眼睛已来到了她鼻子底下。蒂法卡纳抽出腰间的匕首,想割下魔女的头颅。但小鹿的手中尖锐的法杖凭空生长出来,将这个女人已一种双臂大开的姿态钉在地上。小鹿双手扶住法杖在上的一段,二人的姿态此时如一场奇特的探戈。蒂法卡纳直直地看尽了她深潭一样的双眼。
蒂法卡纳愤怒不甘地呼号:“你凭什么——胜过有着生命加持的我!!”魔女露出一抹微笑。“你也就到这种程度。若你对真的有如此加护,难道会看不出—我已经死了?”蒂法卡纳怔住了。“你所度过的岁月并比不比我长。那么你也就无权——”
“承担死亡的重量。”
双人舞的一方带着怨恨化为灰烬,舞会的主角站起身子,在横满失败挑战者的大地上轻盈地转了一个圈,向着她的同伴走去。
//小常写给麦麦的绝笔信吧大概是
第一次步入观心阁那年,我八岁,身后跟着父亲和略显紧张的兄长。兄长停步于内门前,父亲带着我,毕恭毕敬地面见上一任巫女。常家的前任巫女,我父亲的长姐,常明雨,我记得第一次见她的模样。她是一位不出四十岁,气质深沉温婉的女性,声音柔和,眼睛里却带着深深的疲惫。我像父亲教的那般俯身向她行礼,她伸手抚过我的头顶。“才八岁,这么小便能学完巫女的基础课程,来观心阁。这孩子应是极有天分的巫女,将来必成大事。”父亲向她鞠了一躬便阖门离去,留下我,有些无措地维持着伏跪在地的姿态。“起来吧。”她伸手扶我,“离下次祭典也不远了。”
此后我随她,在观心阁读书画咒,熟识器物,学她如何准备祭典事宜,也学着如何像巫女一样生活,期间寸步未出。按惯例,经上届巫女认可,新的巫女在参与一次秋日祭典后方继任。在我进入观心阁后遇到的第一次祭典,她便叫我去参与。整整三个时辰的祭典,对一个孩童来说并非易事。祭典结束,我几近昏厥。那时兄长还未成为祭典主事,祭典结束后父亲拽着我把我带回观心阁。观心阁外早已有些许侍从等候,那是来接走老巫女的人手。“好,你果然天生是做巫女的料子。从此以后,你便是常家的巫女,也是这观心阁的主人。”交接仪式上她是何种神色,我早已记不清。在将由历代巫女亲手相传的册子交付与我后,她便跟随那些队伍走了。此后我便再也未见她。常氏家族只能同时有一位巫女,旧的那位据说是要卸下指责,被好生伺候着过好余生。事实是什么,不必人说,知道的也自是知道。
从初入观心阁到正式接过巫女的传承,我用了八个月。时年我九岁。
从此以后,我便留在观心阁,一边学习一边备着每年的祭典事宜。观心阁外有专人把守,说是保护巫女,实则也是对巫女的监视。巫女之位实则是对保有权能者变相的囚禁罢了,那时我便知道。观心阁四年,除了祭典和偶有的大型事务外,我不曾踏出观心阁的大门。在此期间我将观心阁的藏书翻了大半。十三那年我摸着典籍研究出了种能隐匿行踪的符,算是有法子偶尔瞒得守卫,偷偷溜出来放风。
十四那年,妹妹生了场大病。暖澄是在我入观心阁那年出生的,因此我并没第一时间知道她的存在。常家规矩,长女一生不嫁,妹妹的到来于是备受关注。妹妹生来便体弱,疾病不断,四岁还不能自己行走。若是生在寻常家庭,怕是早夭,幸得降生在此间才得了一线生机。那时妹妹病重几近死去,家里人乱作一团,便破格将我叫出来帮些忙。我那时偷偷占卜了妹妹的命格,前二十年凶险,若熬过,下半生平安顺遂,无灾无忧。我向家主提议,以后也可为妹妹做些消灾的东西,助她度过难关。但他拒绝了。
巫女做好自己的本职就好,外面的事,不该你管。
他是这么回答的,讲话时那副不耐烦的语气和斥责我越界的表情我都还记得。比起家族规矩,父亲原来竟是这样轻视妹妹么?我那时突然意识到,我不想就这么做一颗空有能力的棋子,甚至都不能帮到我爱的人。我是巫女,我掌握着家族其他人接触不到的法术,既如此我得强势到任何人都无法忽视我才行。从那时起我开始潜心钻研巫术。被称作百年难遇的天才巫女那年,我十六岁。
遇到你的时候也是一个秋天,麦欧娜。你拉着我说着一些听上去不切实际的话,那是我第一次听到如此叛经离道,却令人惊奇不已的想法。如此天真,如此……动人。在穹之城的严冬到来之前,我们曾在家中长辈看不见的角落畅谈许久,那时我们从未想到有一天当真会有机会实践这些事。是啊,在毁灭过后往往才有新生。
常氏家族的巫女深居内苑之中,不计其数的前辈们在书籍上留下了自己的研究。其中包括对穹之城诅咒的解法。能对抗如此庞大的诅咒的法术,数不清的积累,一代代的传承,多么动人。只是从未有巫女想过将这法术公之于众。是啊,这座城池不忍反叛者,诅咒的消失也就意味着,能以秘法压制诅咒的四家贵族们将失去他们的特权,意味着一位巫女将会现出自己的生命与灵魂。哪位巫女傻到会想以一己之力挑战千年的权威,会对这座冰冷的城抱有炽热到足以献身的情感呢?我也曾以为这个法术也会原封不动经由我手传给下一位巫女,就像是无数前辈曾做的那样。说实话,我并未爱过这座城。但是麦欧娜,遇到你之后,我居然大胆的想过,这个法术是否,到了该发挥作用的时刻呢?
现在你看到了这封信,那么恭喜你,你已经成功了。而我也为你送上了最后一份礼物。
写下这封信大概是我的私心吧,麦欧娜,你的眼睛一直看向前方,看向穹之城的未来,我承认我是因此才被你吸引的。但是原谅我的自私,在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后,我还是想让你知道更多有关我的事,想让你记住我。
不必再寻找我,如果感到思念的话,我会与这座城,与你同在。
不知从何时开始,每位新的司咒人上任,许千凝都会找对方来聊聊。并非全是出于作为前辈的所谓“责任感”,也有她自己的兴致在:她无法离开镜州,身边的老朋友早就都死了,和那些小辈聊天还能稍微排解下寂寞。至少在千尘来之前——这是她最喜欢的娱乐活动之一了。
她记得每个人头一回来见她的样子。
郑观棋见到她的时候,先是恭恭敬敬地给她行了一礼。“许前辈,”他抬头,“我从沧州的前辈那里听说过您的名字。久仰了,如今一面,前辈果然气度不凡。”
许千凝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少奉承我了!怎么样,会害怕吗?”郑观棋愣了一下,“什么?”
于是镜州的司咒人收起了那副嬉皮笑脸的态度。“你应该,在上任之前就知道沧州的诅咒。它会让人逐渐失能对吧……所掌握的所有学识都会逐渐被侵蚀,化为乌有,最后退成如同新生儿的状态。你的上一任刚开始的时候可很惶恐……沧州的问题不算最为致命的,但它可相当残酷。你就,没有些要说的话吗?”
郑观棋低着头,不语,半晌才深吸了一口气,“不害怕,那是骗人的说辞。老先生在最后的时日里故意躲着我,可我也见过他的样子——怎么会不去看他呢?真的很难相信,那位博学又温厚的老先生,变成了那副狼狈的样子,谁都认不出了,只是一味地哭号,往来看他的人身上丢东西……但先生生前与我说过,司咒之位,实而为民取利,与天相争。他有畏,有怨,却无悔。我亦无悔。”
明明说着的时候是微笑的,但他那一对长长的兔耳却不自觉地耷拉下来。许千凝揽着她坐下。“你们沧州这几代向来都这样……好得很!难怪沧州是如此一处文雅之地。听说你还是教书先生,可惜了。”
郑观棋摇头,“并不可惜。我会向那些孩子们倾囊相授,待我走向终局,总会有孩子能继承我的学识和沧州的意志的。他们定会比我做得更好。”
最后,他问她,许前辈是为何而成为司咒的呢?
许千凝只是笑笑。“我吗?我可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无非是临危受命……无可奈何罢了。”
可许前辈已经做了最多的实事了。长耳朵的司咒人这样回答。
云州的小小司咒来时畏畏缩缩的,许千凝忍不住调笑她,“怕什么,我又不吃人!”即使如此,闻柳也在她唤过好几次后才回神,小心翼翼地落座。她身上带着香囊,又常年泡在医馆里,身上早就被药香味浸透了。
这药香味,是许千凝熟悉的,于是她没等闻柳开口,就自顾自地唠叨起来。“闻归帆那臭小子,捅了篓子就一言不发地藏起来,这么多年,我还以为他早死了!真是的,虽然这事的确不小,但他也不至于连我都躲着吧?这么多年了,给他写的信是一封都没得到回音,临了才突然告诉我自己有个养女,会成为继承人,叫我多加照顾着……真是胡来!这么多年我还以为云州和青州一样传乱了呢,操两份心——啊,青州那边已经没事了来着。对了,你是不是不知道闻归帆以前的事?”
闻柳怯怯地摇了摇头,于是许千凝又给她讲了一大堆——直到她说累了,给自己倒水的功夫,闻柳才插上嘴。“前辈,那、那片雾霭……”
许千凝转过头,表情严肃,但看她的眼神里又带了些许怜悯。“我帮不了你。不如说,这件事上没人能帮忙。闻柳,我知道你性子软,但是——”
“不,不是的前辈!”闻柳着急地打断了她,“我没有、我没有需要您的帮助,或是,在退缩什么的……我知道父亲这些年是怎么做的,我也不会畏缩,只是……”她深呼吸了好几次,似乎是在给自己打气,在好久之后终于鼓起勇气直视许千凝的眼睛。“您是唯一知情的人了——请您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别人,我不想父亲遭人记恨。”
“好啊,”许千凝哧地一声笑了出来,“我本来也不打算说,不然他这么多年不就白躲了?我还没这么缺德。唉,对了,你要不要来点蜜饯?”
“诶?”闻柳一愣,许千凝已经把散发着甜香的果子递到了她面前。“你不用太紧张。不如说,今天叫你来这里,是希望你能别太在意云州的事情……闻归帆已经把他的半辈子都填进去了,我不想再看到你笼罩于父辈的阴影下。闻柳,你父亲的事情没必要让你来背负的。要是闻归帆走的没那么快,我高低得骂那小子个狗血淋头!”
闻柳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挑了块最小的蜜饯拿。许千凝可不管那些,又端出了更多的甜点心——“对了,闻归帆肯定没给你讲过他小时候的事,那小子可是我看着长大的。小老鼠,你要不要听啊?还有其他州司咒的事情也该和你说说,你得多交点朋友——”
闻柳自踏入这扇门来头回露出了浅浅的微笑,于是镜州的老前辈彻底打开了话闸子。
岑晦鸣与许千凝早就见过。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不算太愉快,许千凝刚开始没认出她来,她那时也并不知道什么所谓司咒,结果便是初见就动了手。在青州时许千凝披的还是别人的皮,所以算下来,在镜州那次也算俩人头回正式会面。岑晦鸣那时才十六岁,长得瘦小单薄,踏进门的时候像个迷路的小孩——她本来也还是孩子的年纪。
负责接引的下人早走了。许千凝坐在最里面的桌子上,听到动静,转过头来,笑着冲她招手。“嘿——是我。头一回见到‘真的’我吧,怎么样,和你想得像不像?”
岑晦鸣面无表情,只是警惕地打量了一圈周围,“我没想过。”
“小丫头,”许千凝啧了一声,“真没幽默细胞。你看什么呢?这儿不是青州,没有打手会从阴影里冲出来。随便找个地方坐吧,离我远点也行,反正你现在还不太信我,是吧?”
岑晦鸣站着没动,于是许千凝从桌上跳了下来,她往前走几步,瘦小的狐狸就后退几步。许千凝的表情大为挫败,“干嘛啊,你也太记仇了!要不你说说怎么样才能让你把那事忘了?我真不是故意的……”
岑晦鸣的眼神瞥向了别处,在她殷切的目光注视下,过了好久才理人。“……叫我过来,你就没有别的更重要的事情说?”
“啊,没有?”许千凝耸了耸肩,“本来也就是个不成文的惯例,顺便让你看我一眼而已。真啰里啰嗦地你也不爱听是不是?成为司咒,又不是你自己选的。”
“我和你们,不是一种人。”岑晦鸣抬头正视她的眼睛,许千凝反而轻松地笑了笑。“我知道。所以没人打算叫你去做什么,你只要活着就万事大吉了。青州这地方还很适合你呢……年纪轻轻就能在这片地界混得如鱼得水,这可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才能。”
“不过嘛,”许千凝挑了离她最近的一把椅子拉开,拿起桌上的壶倒了杯茶,“作恶也是需要章法的。你是个聪明小孩,应该不用我多说什么吧?”
“那我们岂不是无话可说?”岑晦鸣突然一接腔,让她呛了个好歹。“是……要不你现在回去?你这小孩真够气人的……”
岑晦鸣却终于抬步,坐到了她对面。“不走。”
老虎的耳朵微微向后动了一下,但她最终也只是叹了口气。“这是你的报复?我真是不明白……”
徴羽是特别的那一个。她并非在继任那年才和许千凝第一次见面,在此之前,她已经被季湘带着,见过了所有的司咒们,当然也没略过许千凝。不如说,许千凝是她正式任职前见过最多面的司咒,尽管,她们并没正式聊过什么。
许千凝将商徴羽邀请到镜州时,季湘刚刚离世不久。是初冬时分,镜州刚下了雪,墨绿色头发的小鸟站在门边,呵着气拍掉黏在领子上的雪片。许千凝给她倒了热茶,第一句话是,“你老师的事情……我很遗憾。”
徴羽咽了那口茶才回她,做足了礼节。“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老师和我都知道会有这一天的。只是没想到,它来得这么早……”许千凝单手撑着脑袋,将茶壶搁到一边。“我也没成想会这样。她心思太重,总是操劳,再加上司咒人的负担……以季湘的能力,想要得个长生法还是不难的吧?她是一直抽出空,还是没想过这事?唉,我该提醒她一下的。”
羽州年轻的司咒人摇了摇头,语气和缓得不像在讨论一位刚刚离去、对她来说如同血亲的师长。“老师大概并不想追求长久的生命,顺应天时,也是应了她的心愿。唯一遗憾的是,她还没来得及放松两年,享享清福。”
“你就没为她卜过一卦?”许千凝把点心推了过去,但对方并没有拿。
“没。其实我不喜欢这方面的秘术……命数是会变的,所作所为、所观所感都会影响命途,谁也不可能仅凭短短几个字便定了一生啊。再说,若是我将卜算的结果说出来,真有人把它当作信条看待,日夜想着,遇到什么事都要找找照应,那我倒是参了别人的因果了。所以就算为了练习一定要做,我也不会把结果告诉别人的。”
许千凝轻轻笑起来,“那很好哇!我也是这么想的。从前我和顾翎念提这件事,她还很不同意呢。”
突然提起一位早已逝去多年的故人,双方都陷入了沉默。最后,还是商徴羽先开了口,“……您似乎,没来参加老师的葬礼呢。”
“是。我没有勇气去,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样的场合。”许千凝苦笑着,摇了摇茶杯,留坐在对面的小鸟惊讶地睁大了眼。“我以为您会稍微给自己找点借口的?”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我就是没办法习惯面对生离死别,年纪越大,看到老朋友离开就越触目惊心。当年顾翎念走的时候,我也过了好久才敢到羽州去和她道别。我还以为你知道呢。”
“我是知道。西槐姐和我提过这件事,她说她当时还很怨您……唔,我倒是没有要来责备您的意思。”徴羽轻轻晃了晃脑袋。
许千凝笑了起来,到衣架那边取下了自己的外衣。“哈哈,我可没听她当面抱怨过。一会你跟我出去走走,羽州可不会下雪吧?你可得趁这个机会好好看看,刚下雪的这会儿还会有不少小吃出来卖呢。今天我请客啊?”
“啊?前辈您不是要嘱托我些什么吗?”
“你老师这些年教得够多了吧,我叫你是来换换心情!”许千凝披上了厚厚的大衣,没分说地就拽上了商徴羽的手。“少拿我当外人啦,之后我们共事的机会还多着呢!”
#原来我一直没传法珀小故事?
听说法珀家族出了个怪胎。我原本是不相信的,在那样一个家族,还有什么人能被称为怪胎呢?直到我在血宴上见到了法珀家的小女儿——莉莉,有着和她所有亲人一样的粉色头发和暗红瞳孔、眼神却天真又干净的少女。我不得不承认传闻是真的。
**1.**
法珀家族是一个“被诅咒”的家族。每一位法珀都有着相近的容貌,同样颜色的发丝与虹膜,还有相近的名字。莉莉娅,莉莉格安,莉莉丝,血族最有声望的长老也无从得知究竟为何她们会这样为孩子命名。
如果只是这样,还不足以让法珀在血族中人尽皆知。相似的容貌可以来自于强大的血缘,怪异的命名方式也可以被猜测为大家族的奇怪传统。真正让她们声名显赫的,是“法珀永不消亡”。
当然了,每一位血族都不会被寿命的数字限制,法珀们也是如此。但法珀家族的成员,短命且“永生”。冠以法珀之姓的灵魂永无消亡之日,在一位成员死后,她灵魂会以某种方式——也许只有法珀们才知道那是什么——留在生者身边,等待生者孕育下一代,然后转生。她们不会失去前世的记忆,大脑发育到成熟后一切都会回来,于是女儿生下祖母,祖母生下姊妹。
这一过程是无可违背的,据说每一位成员都被本能驱动着要得到下一代,而死者的灵魂,基于某种力量推动,无论生前意愿如何,都会削尖脑袋抢夺重新轮回的机会。于是每一位法珀都在无尽的死亡与重生中逐渐陷入疯狂,变成充满了颓丧、残忍与麻木的怪物。
**2.**
法珀们只会接受女性成员。你在她们的族谱中找不到男性血族,伴侣不会被家族承认,仅仅是一个繁衍用的工具,母亲们也未曾诞下过男婴。
血族的繁衍方式有两种,两位血族可以正常生下孩子,或者通过初拥将不属于族群的个体转化。我想法珀们一开始是通过前一种方式扩大族群的,因为她们——不得不承认,她们的确都相当漂亮且强大,又充满了繁衍的欲望,面对这样的血族的求爱,恐怕很少有人能拒绝。但当法珀们身上的生之诅咒逐渐显露,整个家族慢慢陷入疯狂后,所有人提到法珀家族都避之不及。至于初拥,谁能指望一群疯子有能力照顾好一个刚接受转化的、脆弱的新生儿?
几乎没人好奇后来法珀们是如何繁衍的,毕竟她们是一群几乎只蜗居在洋馆里不外出的家伙。即使有人去问,也得不到答案,知道此事的人寥寥无几。我曾与莉莉的母亲——莉莉恩有过几面之缘,她是较为清醒的法珀之一,理智尚存一线,能干净利落地做出残暴的行为。当我因为一些事情不得不走进法珀们的宅邸时,我听到了远远传来的淫靡之声,好奇心让我向着那里走了过去。铺着红色地毯的无光的房间里,莉莉恩在与她的母亲疯狂地交合,她的母亲就像是某种无生命的玩具,像破布偶一样任由摆弄。在那不久之后莉莉恩便怀了孕。
有时我会猜想,法珀们最初诞生时,究竟遇到了什么,才会沾染这样的诅咒?乃至到了没有条件获得新生儿时,发展出能够让两位女性成员诞下孩子的能力。就好像这个诅咒要让她们无论如何,都要永远、永远地活下去一样。
一个永恒的、完美的、残酷的母系社会。
**3.**
我猜想那个孩子的清醒维系不了多久。她的母亲莉莉恩是个喜怒无常的暴君,其他家族成员又都是疯子,根本不会有人给这个孩子正确的引导。哪怕是正常人,在这样封闭的洋馆中很快也会发疯的,何况,那孩子可是“法珀”。
第二次见到她的时候,她被打扮得像洋娃娃一般,正坐在洋馆门前的台阶上,望着门外的百合花发呆,膝盖上还摊着一本没读完的书。我只是偶然路过,她却叫住了我,和我打了招呼。
“你好呀。”
我愣了一下才意识到是那个孩子在叫我。她暗红色的眼睛盯着我看,似乎在等我的回应。
“是在叫我吗?”
“对。这里只有你和我在嘛。这里很少有人来……可以请你陪我说说话吗?一会就好,拜托啦。家里的人除了妈妈都不太会回应我……”
我本不想在这里久留的。但是那孩子闪亮亮的眼睛看着我,让我不不忍心拒绝她的请求。距离我初次见到她的血宴已经过去有几年了,这位被称为莉莉的法珀除了相貌更成熟了些,似乎没有更多变化了。她的身体没有变得扭曲,衣着没有染上肮脏,眼中也并不布满阴霾——莉莉的确是特别的,也许她会给法珀家族带来些许改变吗?脑中闪现了这样的想法,但我很快摇摇头。怎么可能呢。
现在只是一个小女孩想要和我聊聊天,这样的心愿还是能实现的。我靠近了法珀的宅邸,在花丛面前站定。在星空下我与她隔着一片百合花相望,莉莉的脸上浮现了灿烂的笑容。她兴奋地问了许多关于“外面的世界”的故事,一些稀松平常的东西就足以让这个小姑娘感到兴奋。
于是我问她,“既然那么感兴趣,为什么你不出门看看呢?反正你现在已经在门口了。”
“可是妈妈不允许我自己出门。”她困惑地看着我,似乎从没思考过母亲的命令是否有不合理之处。
天快要亮了。我以最后一个故事,关于安维特岛以外的世界——我正好在这方面有更丰富的经历——与她告别,在故事还差最后一句结尾的时候,那孩子的身边出现了一个阴影。
“莉莉,回去了。”莉莉恩不知何时就在她身后,听着我与莉莉之间的交流。她轻轻揽住女儿的肩膀,小小的女孩毫无反抗地被她带着转身。在离开之前,她笑着对我点头致意。
但我却感到不寒而栗。
**4.**
我很久没见到莉莉了。法珀家族的成员也再也没在血宴上露过面,虽然关于她们的消息一向很少。我开始不由得担心起莉莉的安危,片刻后又觉得自己的担忧十分好笑。都已经这么多代人了,无论如何法珀们都会一直存活于世不是吗?
十年。临近日出的时候,路过的人总能听到法珀们的宅邸传来哀嚎,伴随着血肉撕裂的声音。那应该是莉莉恩在对着家族成员施虐,那位暴君会以这种方式对忤逆她的家族成员施加惩戒,用痛苦控制法珀们本就支离破碎的精神。如果有人还不屈服的话,就干脆将她们杀死。反正没人会真正解脱。我想莉莉也许已经死了,莉莉恩大概不会允许这样一个孩子一直留在她身边。
五十年。有人说法珀宅邸的周围充满了幽灵。路过人有时会听到温柔的女声在对什么东西说话,但是无论环顾四周、还是从法珀宅邸的窗户望过去,都找不到除了自己以外的第二个人。我感到哭笑不得。就算传闻是真的,血族还要害怕幽灵吗?但是所有经历过这件事的血族都对幽灵之说深信不疑。难度法珀家族的癔症会传染?现在的血族后辈还是太脆弱了,我摇摇头,继续做我的事情。
一百年。我几乎已经淡忘了莉莉的事情。但我又遇见了她。
她站在洋馆二楼的玻璃窗后,向我挥手。我惊讶于她还活着,更惊讶于她还是像之前一样平和。“好久不见。”她这样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沉默以对。莉莉好像并不在意,她转过身对着空气说话。不要哭,安静一点,我要听不到外面的人在说什么啦。她这样说着。我想她终于也陷入了疯狂,那里明明什么人都没有。
“你在和谁说话?”我问她。“是我的家人。你看不到她们吧?其实我也看不见,但是我能听到她们的声音,我知道她们就在那里。会不会很奇怪?”我点点头。她沉默了一会,突然问我,“大家都很难过。有什么办法能让她们停止哭号呢?”然后她不再望着窗外,转身离去了。
一百零一年。我在到访法珀家族的时候,见到了满地毫无生气的尸体。
**5.**
明亮的夜晚。我坐在自己的书房中,背后的窗户吱呀一声,有冷风吹过。
“薇薇安,我要走啦。”我回头,粉色长发的少女漂浮在夜色之中,微笑着看着我,神情就像我们隔着百合花丛第一次对话时一样。
“是你做的?你是怎么……”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记得帮我保密哦。除了你也不会有人在乎我们怎么样,所以不会有其他人发现的。”
“我们很快就会从无尽的生命中解脱的,在我也死掉之后,”她用平静地语气说着,“但是现在我还没活够呢!所以我会先带着大家一起离开。说不定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我脑中一片混乱。想要问的话没能说出口。我注视着她,只能说出一句,“……祝你旅途顺利,莉——”
**6.**
我摇摇头。“从这以后,就叫我**法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