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峰清静,白日青树,铜炉雕铸瑞兽,檀灰细碎,线香燃半,陶壶水沸。恍有清苦涩鼻的气息扑面,贾夫人敛袖替来客沏茶,语带三分笑意。
“你的伤基本痊愈了。”
“都是夫人妙手回春嘛,”唐川背着手走过来,也不客气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不知夫人家中可有宝剑,某在此愿给恩公谢礼。”
“你要舞剑?”
唐川没做回应,贾夫人还是命贴身侍女去金武阁中取来一柄剑,一并取来的还有一把琴,夫人袍袖一翻,悠悠一句。
“请。”
一声落时,唐川起身。
广袖拂开,云纹飒然,带几分风流意味。
或许是因饮的那杯茶,又或者是因他本身对旁余无所谓。
“借夫人家的剑一用。 ”
唐川那时已站在树顶,自高处落下时,引来家丁不小的骚乱。他自旁侧侍女手中,抽来那柄长剑在手。清影悬若一线,指按寒水刃面。光映落他眼底,照那笑意也凌厉。
薄唇翕动,他未出声,目光遥遥落树影之中。
——夫人,今为你一舞,可看好了。
似是漫天星辰落他剑尖,寒光白亮如雪如银链,在翻飞绛色,奏乐里连成一线。
昔有魏晋南山子,弹剑作狂歌。
严格来说,唐川的剑并不成章法,说舞又失了柔美。可贵在舞剑人写意自然,又合着韵律节拍,由他做来,反有几分名士的狂放。
剑尖遥指时,舞乐声停,墨发衣袖旋,一点花瓣拂唐川唇畔。冲冲剑气拂乱院中花草,一片朱红,幽幽吻剑尖。
他却将长剑收的利落,归还时,于夸赞于调笑,皆温温道一句过奖。还身落座时,若非气息尚有不稳,便好似不曾,做这一曲剑歌。
“尽兴。”
贾夫人抱琴颔首,唐川眉眼间温煦犹在,好似方才剑影,无声言语,皆由另一个人做成。唐川似乎天生有这般本事,任是杀人也罢,舞剑也罢,总教人知,皆是他无心作为。
“唐川,我的名讳。”
日渐西沉,茶水全凉的时候,唐川突然开口。顷刻里红霞里烧灼遍穹绯烟缭雾,丝络游走,两人短暂的对视,然后墨色就撞上墨色,极尽一种机缘巧合,奇异又精微。
“我的意思是,这是你良人的名讳。”
大甜甜和小蜗牛似乎吵架了,原于小蜗牛要给大甜甜的口红切个斜面,结果切多了。小雪糕和寿小司拎着菜来到大甜甜家里,得知的就是这样一个情况。
见姐姐在厨房里忙碌,小雪糕只得和寿小司一起帮这个姐夫想办法,但卫大龙不会有这么作死的举动,小雪糕也没谈过恋爱,三人还没讨论出结果,大甜甜就喊着几个人开饭了。
是竹林野雉鸡,一斤二两重,褪毛去肠收拾干净,炖个熟烂。
端上桌是陶盆儿,还沸着热气,浮层鸡油撵着葱粒往边上挤,并些时鲜嫩菜芯,绿得冒芽,正巧是烫得将熟未熟。
白面的大圆桌,大甜甜就势占了上方位,一盏白釉碟,一只缠枝青花碗,手中拿着竹箸,探入陶盆内一夹,软烂鲜香。
两只翅尖儿被分与寿小司和小雪糕,大甜甜扯了鸡腿先搁置在碗中,方才捡了剩下那只搁自己面前。
“甜甜,我也想吃鸡腿。”
小蜗牛看了眼自个尽是白饭的碗,憋着张脸,硬生生非给憋点委屈样出来,学个不伦不类。
大甜甜指尖捻着那鸡爪子轻轻一扭,凑过去塞到人掌心之中。
自然一如往常的温煦。
“这也是鸡腿的一部分,爱吃吃,不吃就喝汤。”
春节跳过了两个不详数字。
坤道X新郎(安泉/贾姑娘),双性转注意
安泉蔻丹拢着道袍,白袍滚海纹。
她是一枝含苞菡萏,婷婷道人身侧,眼里是城中茫茫雾水和他。微风牵上衣角,桃花绢与太极袍,粉的白的缠在一处,映了湖水湄边恰好春光。
她嗓里像酿着蜜,清朗朗地开口:
“道长从这经过,不知引了多少好姑娘,但偏偏赠伞于我。”
“是不是瞧着我眼熟啊,道长?”
安泉掩了笑,五指攥着桃花绢儿,那身仙骨贴得她更近了一些,一身胭脂红尘都染在他身上。
“我修了千年身,只为在你身旁站一会儿。”
她眉眼里又是清纯又是狡黠,眸子里能唱一出戏,缠缠绵绵,尽是水波春好。
“就一小会。”
“好不好呀?”
那道士折了片火红海棠,这艳物在人低温的指端陡出一丝突兀,他伸手簪与她耳边时,有风拂过。
“贾姑娘,今天有人告诉我。”花瓣悠悠吻在湖面上,一吻也落在姑娘唇角。“替你别了花,就是我的人了。”
轻微卫大龙视角。
“——你是我见过最帅的厨师。”
寿小司撑着一顶浅粉色的伞,衣上还缠着木棉的香气,在细雨之中格外绵长,腕子上挂了两串铃铛,她就在那老城区的街上,踩着帆布鞋回眸转身去看,一阵叮当铃响。
眉眼里是雀跃,她看着跟在身后的人,偏了头指腹按在自个儿橙红色的口红上,再拿话来问。
“那我呢?”
“比不出来。”
卫大龙也不思索,几步跟了上来。哪里看得见寿小司眼眸里的低落,只仰头嗔他。他只得挤入那伞下,抬手覆了齐整的短发就揉,闹得寿小司桃腮再添了薄红。
“我就看着你一个,哪和人比去?”
裹着巧克力的饼干棒刚入口时是凉的,也许单纯是拜今日温度所赐,而后在温热口腔的包裹下,浓郁的甜味漫开在舌尖,只是还不够细腻。
不能说,也无法说,那一根咬在齿间的零食将那人与己相连,饶是开口话语也要含糊不清,且十足的破坏气氛。寿小司足下踏着木板铺就的走廊堪堪拉平身高差距,覆在肩头的手心温热,隔着衬衫布料传抵神经。半垂双目时,能看到木板缝隙里轻轻悄悄钻出的白色小花。
按照之前被要求的再靠近些,咬断饼干棒时距离自然地拉近。眨了眨眼微微一抬,视线碰巧对上,寿小司面色羞赧,然唇角仍俏皮地上扬,周遭都熄灭般黯淡,唯有她带着光。
再近些,撇开本就敏锐的感官不谈,也足以清晰地觉察到扑在面上的热气,混杂潮湿气息的花香盈满鼻尖,是木棉的味道。
太近了。
可怜的巧克力饼干所剩无几,卫大龙干脆利落咬下最后一口,单臂扶上寿小司的肩头。推开的动作轻柔,然不容拒绝,刻意忽视对方明显的失望与抱怨,敛却眉眼间流露的温和,重新降温归回冷静。
——即便如此,我还是很想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