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历元年
炽照星诞生。
永生之树诞生。
世界的第一块大陆诞生。
神创造万物,并依次造出精灵,人鱼和人类。
旧历620年
神隐藏永生之树。出现秋季和冬季。
旧历842年
人类摧毁永生之树。神把大陆分为东西两块。
远古时代结束。
旧历2690年
15岁的洛弗在白砂海边缘的岛屿上发现帕西亚,次日遇婕丝提斯。
旧历2700年
婕丝提丝失踪。
旧历2702年
帕西亚失落于赫格尼亚边境山脉的深渊。
旧历2832年
光精灵女王伊萨收回帕西亚,并以此夺回统治地位(『当她回归时,群星高唱着圣歌为她加冕』),后将其安放于光精灵的玻璃塔中。
旧历2900年 新历元年
冬之旅人艾林慕旅行至东大陆北部,并创建新历。
新历146年
魏绯初在玻璃塔内获得光明之剑帕西亚。
《玻璃塔》(新历146~152年)
新历156年
9月 《Fall down》
新历161年
1月 预言实现,魏绯初用帕西亚刺中苏梓莞心脏。
3月 城墙倒塌,叛乱停止。
7月 魏绯初携苏梓莞消失(隐居于德洛瑞塔北部边境),同时帕西亚被埋入德洛瑞塔北部边境附近的雪地。
新历604年
芮卡朵获得风暴之眼。
新历742年
芮卡朵在广场遇婕丝提斯,并聆听无名骑士的故事。
使用两种历法。
1.旧历(炽照历,占星历)
炽照星是最初创世神把尘埃收集起来作为永生之树种子时分离开的极小部分,化作最为明亮的星星。作由西向东再由东向西的周期性运动。
旧历由最初的创世神创造,炽照星出现的那一年为旧历元年。以炽照星【西-东-西】的一周期为一年,一年两季,约186天。
世界最初只有春夏两季,所以旧历为一年两季。后来人类冒犯神,神造出严寒的冬季和作为过渡的秋,把大多数植物成熟期延长至秋季,并隐藏永生之树。
当旧的一年结束,新的一年开始这段间,各国会举办夏祭(大约在初夏时)和冬祭(第一场雪之后)。
2.新历(冬历)
由半神,冬之旅人艾林慕创建的历法,是远古时代结束的标志。创世神带着永生之树的残骸离开,历法创建的那一年为新历元年。
以四季轮回为一年,约375天。
【冬之旅人旅行至东大陆北部,他的后人建立了国家德洛瑞塔,国都名为艾林慕。】
后来新历被广泛使用,除了极北极南和荒僻地带,人类大多使用新历。
精灵和人鱼使用旧历。
(新历156年9月)
雪还在下,并没有停止的迹象,反倒愈来愈密集。落在身上也长久地不化,似是干燥的沙,又丝丝缕缕地把寒冷渗透进斗篷和衣物里。
这白色着实刺得人眼睛疼,除了大片单调的白和光秃秃的枝桠,再无别的东西可看了。见鬼。魏绯初在心里咒骂了一句,把斗篷的帽子向下用力拉了拉。好在这件并不合身的斗篷足够大,这么一拉几乎把半个脸罩了个严实。她感觉到毛躁的头发擦过了脸颊,然后心情也莫名变得更糟糕起来。她抬起手,试图把身上的积雪拍去。
指尖一触碰到雪,忽地就有寒冷顺着哪条线路传到心里的最深处。“见鬼。”这次是出了声,尽管这样依旧没能让自己好过些。她忽然很想念南方的那些庄园和温暖湿润的气候,那儿的植被茂盛得仿佛能把生机蓬勃的种子直种到人心里。
忽地她听到了雪个灌木上落下的扑簌簌的声响,伴随着把坚硬的如沙粒般的雪踩下去的沙沙声。
于是她转过了身,为了把遮挡视线的布料揭去,猛地一用力却把整个兜帽都扯下了。于是她感觉到雪落到了头发上,擦过皮肤,钻进衣领里。坚硬,寒冷,粗糙,甚至让人产生了疼痛感。
那一刻她忽然感到了汹涌而来的难过,似是雪崩一般。仿佛这些雪就是为了把她打入地狱才落下的,一直落到深渊的最底层,把她覆盖,然后变作她的坟墓。她看到了那人在兜帽下的脸,在视线相触的时候她看到她微微勾起嘴角。
她的老朋友正向她走来。她有些晃神地想。幸而,这回不是在战场上了。
“我以为你不会来。”她看到苏梓莞朝她一笑,眉眼间都透出疲惫。
“你很累。”她听见自己这么说,“你不该什么都做的。”
“我想是的。”苏梓莞停下来,然后闭上眼睛揉了揉太阳穴,“也许。但是总比为那些老家伙做事要好得多。我乐意。”
于是魏绯初不说话了。她忽然间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雪还在落下来。时间和雪一起落到肩膀上,轻飘飘的没有感觉。好像过去了很久,又好像只是一瞬。
然后苏梓莞睁开了眼,“最近怎么样?那些老家伙居然肯放你出来。”
“很好。我想大概。一切还都是老样子。”魏绯初忽然想笑,到了嘴边却又带上无奈,“毕竟他们还想要合作。他们惧怕死亡。”
“有时候真是不懂你在想什么。”苏梓莞又走近了两步,“贵族只知吃喝玩乐,一毛不拔,人民怨声载道,军队溃败连连。然而所有的不对都要赖到你的头上。无论输赢,你都是被千夫所指的对象——你到底在坚持什么?”
魏绯初只是沉默。
“你觉得还能撑多久?”她听到她接着问。
“我不知道。谁知道呢。也许会有奇迹。”魏绯初把头发上的雪拍去,把兜帽重又戴上了,然后避开苏梓莞的目光,垂下了眼睑。“也许。”
苏梓莞叹了口气:“你可以在现在抽身离开,一切都还来得及。我可以带你回南方,原来的一切都在。你可以呆在那儿,一直等到战争结束。我会回来看你的。如果你喜欢北方的雪,我们还能回到北方来。”
“德洛瑞塔的旗杆就要倒下了。”她不轻不重地说着,仿若在宣判,“不管是否有奇迹发生,不管神能否把它扶回原位,”
“你都得死。”
敌人会处死你,因为你是他们眼中最碍眼的钉子;贵族会处死你,因为你的才干使人眼红,民众的怒气可以尽数归到你的身上。
“他们从不把我的性命当做是我的。这我一直知道。”魏绯初抬起头朝她笑了,笑容清明干净得像落下的雪,苏梓莞恍惚地想起很多年前那个笑得干干净净的女孩子,于是她忽然开口这样问了一句。
“他们惧怕死亡。那你呢,你害怕死亡吗?”
“不,并不,”魏绯初摇了摇头,“那并没有什么可怕的。”
“真巧。”苏梓莞笑了。
魏绯初在那一刻忽然觉得很熟悉,然后那种熟悉感便牵着她,直到她在倏忽间想起什么。
你害怕死亡吗?
不,并不。那并没有什么可怕的。
为什么?
世界上比死亡更可怕的难得还不够多吗。比如孤独啊,它把那么多美好的东西塞到你的视线里,可你什么都没有。相比之下,死亡明明是最温柔的啊。
真巧,我也这么觉得。
于是她笑了起来。
“为什么要活下去?”
这个国家,这个国家的人民,军队都还需要我。没人能补我的缺。
“为什么呢?”
她忽然感觉到贴上了两瓣柔软的唇。对方的舌头伸进了她的口腔,而她却并无反抗的心思。于是她闭上了眼睛。她想她直到现在终归还是不敢看她的眼睛。究竟是不敢还是不愿,连自己也分不大清了。也许下一个瞬间就会掉下去。
为什么要活下去?
我还有存在的价值,世界上还存在着不希望我死去的人……
为什么呢?
我不知道。也许仅仅是随波逐流。
我不害怕死亡,但我害怕孤独。我害怕孤独地死去。
我还活着,所以也许有朝一日,我终能找到我的同类的。于是再也不会有这种难过了。也许奇迹和希望都是存在的,也许所谓命运和预言也有能被打破的一天,也许……
也许什么呢?
其实她一点也不喜欢北方的雪。就像这里的人们之间。冰冷刺骨。
这个国家早已病入膏肓无药可医。我还没有放弃,仅仅是在期待会有奇迹来打破预言罢了。
就如同我对于我自己。
我将要死了。
她闭着眼睛,而她在退后。这个吻真是她所遇到过的最温暖而又最寒冷的了。
苏梓莞拥抱着她。她想她大概早就已经掉进去了。
然后她感觉她向后倒去。魏绯初忽地只听见呼啦呼啦的风声。
她们在下落。和这些雪一起。也许是要到地狱的最深处去。
苏梓莞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落下来,融化了她脸上的雪。
于是在那一刻她有些恍惚。她想她大约是哭了。
—FIN—
(2016.4)
他们在松枝上悬挂星辰,
让光从头顶流泻下来
我以一把剑的形式在这里
悬挂在翼翅堆叠的穹顶
谁也不能拿起
谁也不能放下
诗人说,泉水,陶片,阳光
不速之客闯入,陶片碎成四片
一片装载空气,一片装载火焰
另一片上的焦土和着国王的血
饥饿女神种下麦穗
最后一片包裹枝条
在第一片和第三片陶片上生长
和第二片陶片一起燃烧殆尽
留下叶子
一把断剑
有人高举着我作旗帜
如同高举万丈雷霆
破开秩序
到达深渊的顶点
深埋于荒僻的土地
有人叫我帕西亚
以为我是光明
却站在阴影中
对界限一步也不敢靠近
预言家低诵预言
跟随到五十二座山脉以外
十年前的预言侵蚀砖块
懒怠的贵族
把和着泥水的浆果抛出城
嘲笑
你所高举的是什么
旗帜,信仰,还是苟延残喘的
作为低劣者的欲望
喝一口水罢
用破碎的瓦片
剩下的故事太长
我们以后再讲
直到最后的巫师回到遗迹
最后的砖块也已死去
坍圮成积雪
从脚下延伸到天际
生长成突兀的枝干
刺穿地平线
刺穿鸟类的影
深埋,汲取,长出鸟喙
用夏季的啼鸣
宣读黑石上的墓志铭
巫师射出最后一支箭矢
向着空阔无人之处
在它落地以前
一同变为飞灰
融化在风里
(2016.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