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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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猫和鸦鸦的各种故事(? 

葡萄自由是最终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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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龙鸦新世纪·脸面

    海岭菌

    海岭菌

    是段子手。 但已经迫于时风开始画儿童画。 培养皿→https://hailing5.wordpress.com/
    2024/05/28

      “我们合作越来越愉快了。”帷帽客轻扭了几下身子。“今天是我们合作的第三天了,希望你再接再厉哦。这次我们要的东西有一点难,不过对你这位老手而言,应该也不在话下吧?别心急,妖丹在这里,作为交换,我要你替我取一张面皮。”

      “她们要珠光宝气阁阁主的脸?”陶启听到目标的名字,着实吃了一惊。

      “你小声点。”李子仁提醒陶启,他二人正走在落霞集市的街面上。“毕竟人是我杀的,我不想惹麻烦。”

      集市人来人往,不少修仙者穿行于此。街面两侧是街边铺子,商贩们各自在摊位上叫卖兜售自己的宝贝:有法器,有丹药,有功法秘籍,有地图消息,还有各类装备器物,机巧文玩,称得上是无奇不有。远处还有正道聚仙盟的旗子,此处是他们防卫管辖维持秩序的安全区。

      “那第四日她们要的东西就是……”陶启开始在脑中回忆珠光宝气阁传到了谁的手里。

      “霍燕儿的命。”李子仁答出了这一代珠光宝气阁阁主的名字。

      “霍阁主曾经出过一次海……”陶启眯起眼睛。“说不定真遇到过瀛舟飞岛,和她们产生了什么过节……”

      “我问了一嘴。”李子仁回答陶启的疑问。陶启有些惊喜:“哦?你问了?她们怎么说?”

      “她们说是受人之托。”李子仁答。

      “和第一日异曲同工,是个案中案。”陶启继续推算。“那在你得手之后,这群腾蛇可有取走霍阁主什么?”

      “那倒没有,她们取走面皮后,就爽快让我把尸体吃了。”李子仁回忆后照实回答。

      “珠光宝气阁呢?”陶启连忙追问。

      李子仁摇头:“我是在阁外动的手,所以没见到这座藏宝阁。”

      脸皮是解除藏宝阁重重机关的钥匙,她们此举是为了取走了一整座珠光宝气阁。陶启推理出了腾蛇的目的。

      “走一走,看一看嘞!五行灵珠了解一下!随手点火!吹气吐水!挥手成林!踏步碎石!最重要的是撒豆成金!不要998,不要698,只要188,五行灵珠带回家!”不远处的摊贩用扩音符大声叫卖道。周遭的行人对其不太感兴趣,但陶启不在其中。他原本推算的思维立刻停了下来,脚步已经朝着摊位方向大步迈开,丝毫不在意身边李子仁不解的目光。

      “老板,这个五行灵珠怎么卖?”陶启走到了小贩的面前。

      “客官是识货的,您还是本店第一位顾客。本来要188金,今个我给您再打个折上折,只要您166金。”小贩很热情。

      “能给我看一看吗?”陶启问小贩要宝珠一看。小贩面露不舍:“今日你我相聚,实属天数注定。既然你与这枚宝珠有缘,那便借你一观吧。”小贩打开了镶嵌着珊瑚和珍珠的盒子,里面枕着一块暗红丝绸,绸上的暗色珠子闪出灵气。

      这不是什么五行宝珠,是一枚佛眼。来自于洪水时陨落的神仙。虽然不能吞吐水火,开山劈石,但其上有大功德在,说不定哪日就能替人挡灾救人一命。陶启看了一眼便认了出来:“老板,这灵珠我要了!” 

      “好嘞!”小贩很快答应了下来。“166金。”

      “老板啊,看你英姿不凡,气宇轩昂,威风八面,有玲珑心菩萨象,不知能不能……”陶启开始讨价还价。

      “这位小友好会说话,但我这已经是折上折,再低可要亏本了。”小贩不吃这套。

      “我也知道老板做生意不容易,这样讨个好口彩,66,以后六六大顺,天天开张大吉。”陶启猛砍一刀。

      “小友,真的不行,我们这儿是一口价。您若是实在给不起,那就只能请您到别处去了。”小贩的价守得很严实。

      陶启看这小贩心思太稳,也就松了口:“那160嘛,我出门没有带零钱啊。”

      “166,一分不能多,一分不能少。”小贩已经将盒子关上,收回自己怀里。

      这小贩确实有些本事,知道自己手里拿的东西有点来头,更看出了陶启想要拿下的念头。陶启正准备掏钱,李子仁拉了他一手。

      “我知道你这珠子是哪儿来的。”李子仁迈步走近老板。“这是葬花岗天水湖底捞上来的石子,你抛了光磨成了颗珠子而已。”

      老板被李子仁这一句话吓到了。看老板反应,李子仁说的是真话,他知道佛眼的来路?陶启忙瞟一眼身边的乌鸦,他也不想错过好机会,赶紧回正面战场趁胜追击:“既然老板你这么绝情,那就别怪我们不讲道理了。聚仙盟就在前面,我这就去告诉他们你卖假货。”

      “别……”小贩按住陶启的手。“就66卖你。你们别把刚才的话说出去。”

      陶启欣然同意正要掏钱,李子仁密音传音道:这种石头,这贩子带了25颗,66确实便宜,趁他被唬住了你可以多买几颗。

      你怎么看出来他的库存的?陶启又惊。

      功法。李子仁简短回答。

      “老板,你看你这东西销路也不好。这样,我把你25颗灵珠全部吃进。一口价:1250金。如何?”陶启拿出一千金的钱庄兑换票给自己压阵。

      最终陶启以单价50每颗的价格拿下了25颗佛眼。他掏钱时四周的商贩都投来的艳羡的目光,一跃成为了集市的风云座上宾。陶启享受别人误把他当冤大头,其实给他多多的优惠让他占多多的便宜的感觉,才走完半条街就收了许多宝贝。

      “没有看上的东西?”走到一半,陶启停下脚步,回头问李子仁。陶启看了他一路,他一样也没拿,甚至没有买衣服。李子仁没有立刻回答,过了一会,他淡然笑了笑,摇了摇头回答道:“没有。”

      觉察到李子仁眉宇间的一丝局促,陶启对于李子仁的猜想也越来越完整:他替他人消灾,是为了拿人钱财。他拿人钱财是因为经济拮据。看他身手不凡,要价肯定不低。再加上他行事处处露着老江湖的作风,跑过的单没有过千也肯定过百。他既不好赌,也不磕丹。这样的人还能一贫如洗只剩一个原因——他家人的重病耗干了他的财产。

      这病可能比他原想得还重些……陶启看着李子仁。他又处处搜寻妖丹……难道是神魂不全?

      “怎么了?”李子仁见陶启一直不动。四周的商贩也在起哄,鼓动陶启再买一点。

      “葬花岗天水湖,你还记得怎么走吗?”陶启走近李子仁。

      “记得。”李子仁点了点头。“……你不会要去捞石头吧?”

      “知我者,子仁也。”陶启拍了拍李子仁的后背。“不过不是现在,等我俩手头的事了结,我打算去那里捞一捞宝贝。规矩我也知道,我先给你买几身衣服做定金,你看如何?”

      李子仁是聪明人,他很快明白陶启是在顾全他的面子,给他台阶下:“好……”

      两人走向买衣料做裁缝的铺子,陶启原本只打算赔李子仁一套衣服。毕竟一开始那套确实是自己动手撕坏的。但在李子仁试穿上成衣后,陶启改了主意。李子仁先穿了一套与陶启一样的正派君子装,上身之后衣服在这只乌鸦身上猛地长袖翩翩起来。考虑到他是个刺客,两人又选了套干脆利落的。裁缝是只雌鹭,看他同是鸟类一族,特地合了他的身形修了修,还添了些羽毛上去。

      “还合身吗?”雌鹭手搭在李子仁肩膀上,整个人身都更贴近李子仁,看李子仁的眼睛都直了。

      “合身。多谢。”李子仁故意凑近雌鹭,凑到她唇畔,对她礼貌微笑,眸光发亮,末尾放出了一丝丝杀伐气以示距离。

      “钱在这里。”陶启刚巧在这个时机走到裁缝身侧,伸手将金袋送进她的手心中,帮她握好。

      最后李子仁自己看上了一套侠客打扮。不同于修仙客讲究仙气飘飘,这套侠客行头更像是无名小妖自在游行于天地之中,遮风避暑防雨躲风之用,但细看上绣有暗纹。老板看李子仁穿完,也非常满意,乐意替他修改。尺卷在李子仁双臂和臀腿间游走。老裁缝将旧衣修出了新样。

      “小友,借你几根羽毛。”老裁缝问李子仁要毛。李子仁抬眉想了想,点了点头。

      李子仁将改好的衣服穿上身给陶启看时,陶启下意识起身走到李子仁身边,伸手捋平他脖侧的黑羽。

      他身上淡淡的酒味让陶启不由笑起来,李子仁现在真像一瓶夜色之中沉静又凌冽的好酒。

      “我与小友有缘。”老裁缝也很满意最终的成衣。“这套便送与你,我们交个朋友。”

      李子仁刚要推谢,陶启抢在他前面开口:“他是我的人,要雇他充你的门面,得按天算钱。”

      “你就这么把我卖了?”李子仁从裁缝铺出来第一句话就是质问陶启。

      “每个时辰80金,三七分成。”陶启看向李子仁。“你想四六啊?”

      李子仁轻笑一声摇了摇头:“是我没时间。”

      “我只是随口问问……”陶启停下脚步,正对上李子仁的眼睛。“如果有一天你不再缺钱了,你还会接单杀人吗?”

      陶启看着李子仁因为意外他何有此问微微睁大双眼,正要开口,两人同时看向集市人流之中的一点。

      七段,灵根混沌已经入魔,这半阴半阳的东西混在人群里隐匿气息,因为路过的聚仙盟察觉到不祥之兆,念咒探查,它才跳出人群,化成一缕青烟,隐藏到别处去。

      “望潮?”李子仁提了一嘴。“你认识?”陶启心中一紧,他与这位望潮有很深的过节。这厮原是八爪鱼,本有些天赋,耐不住他在莱水为祸一方:他是雌雄不分,通通掳来,先强迫别人双修,后直接把别人吃掉。弄得鱼鱼见之生畏,最终报团来沧海拜请龙族将它诛杀。陶启奉兄长之命与他交手。他本占上风,要将它就地正法之时,它舍去了一条腿,又使出不知从谁那里学了的吐雾之法,用金蝉脱壳之计跑了。看他突破了六段,成了魔头,应当是来找自己寻仇的。陶启这样想着,脸上不显山水,只像平常一样与李子仁闲谈。

      “有些过节……”李子仁垂眸。

      “你接单杀过他?”陶启小猜一手。

      “我杀过他,没接单。”李子仁有钩就咬。陶启经过集市观察李子仁行事后,认出这是李子仁与自己相处时才有的表现。他被摸出底牌后越发坦白。

      “那我要仔细听听,你与他有什么过节?”陶启握住李子仁的手,将他揽在身边,状若兄弟一般。

      “没那么复杂,不过是他杀我全家,我杀他全家罢了。”李子仁简单概括。

      “据我所知,他没有家。”陶启一条龙露出狐狸的狡黠。

      “他曾在暗域养伤,借收徒为名吸食其他精怪的气血,组了个叫蜃楼的教派。”李子仁进一步解释。

      “你把蜃楼拆了?”陶启原本查到暗域蜃楼,正要动身去捣毁这个窝点,没想到它不攻自破。陶启当时判断是分赃不均导致了内乱,现在他阴差阳错遇到了内乱元凶。

      李子仁点头回应陶启的问题,而后看向青烟方向,他似乎看出了望潮的寻仇对象不是他李子仁而是陶启,他重新看向陶启时带着疑虑,但最后他还是把问题咽了下去,变成了:“小心些。”

      两人继续集市闲游,但李子仁时时刻刻都绷起一根筋。他想要借此机会将望潮结果了,陶启闻得见他身上逐渐变重的酒味。于是陶启伸手挎上李子仁肩膀:“我打算杀他立个功回去,这样我兄长也能给我更多零花钱。”

      李子仁脑中的思绪如陶启所料被他此举打断了。陶启故意对李子仁露出亲昵些的微笑:“我看你是老手,帮帮我的忙呗?这回我们五五分账。”

      “……好。”李子仁答应前吸了口气。

      “再往前有家客栈是我朋友开的,我们先去那里落脚修整一下,然后即刻出发。”陶启指了指前面的客栈。李子仁没有推脱。

      陶启带李子仁进了客栈后就与店小二简单攀谈两句,要了一间上房,带着李子仁住了进去。

      “你先前请我一顿鱼,轮到我请你了,想吃什么?”陶启大方问起。

      “我吃肉不吃菜,今日不喝酒。”李子仁回答。

      “好,等着。”陶启笑了笑,被李子仁看着下楼。

      “来盘咕咾肉,加碟小菜。”陶启低声吩咐小二。小二点了点头。

      “查查霍燕儿出海做了什么。他吃肉。”跟着菜名,陶启将真正来客栈的目的一并在小二耳旁低语。小二也像听到了菜名一样点了点头。

      “不喝酒就喝茶,我带了好茶来。”陶启带着一盘茶回到客房。李子仁在房间里将新买回的衣服叠平整。陶启在桌上放下茶具,替李子仁搬开凳子。李子仁撇了陶启一眼,给了他这个面子。坐定后陶启给自己和李子仁分别倒茶,随后举杯道:“这是我朋友从云边花海专程带回来的茶。有花香味,快尝尝。”

      李子仁喝了一口,点头称是:“是有花香。”

      “你再细尝。它前调是甜的,中间有橙子香,最后是花香。”陶启也喝了一口,再对李子仁说。

      李子仁看陶启的动作,只好跟着他的意思先闻后尝仔细品味,然后再点点头:“是有橙子味。”

      “你是不是吃不出来?”陶启猛地凑近质问。李子仁被陶启凑近吓了一跳往后移开,一时间不知回答什么。

      陶启看他反应,爽快笑起来:“我诓你的,这就是普通的花茶罢了。”陶启对李子仁微微举杯。李子仁见陶启开他的玩笑,不由自主也跟着笑了两笑,跟陶启碰杯。

      小二端着食盒悄悄上来,打开盒子从里头拿出两盘肉,一盘菜,随后疾步退下离开房间。陶启对李子仁比了个请。李子仁拿起筷子,也不客气。

      趁着李子仁吃饭,陶启特意坐近了一些:“好吃吗?”李子仁本想挪远,却被陶启拉住手,他只好点头。“那我也尝尝。”陶启坐在李子仁身边也开始动筷。两人将餐食吃完时,李子仁已落入躲无可躲之地:他脸未红,气不急,却已然被陶启验出了真心。

      陶启不知道究竟是哪一刻让李子仁动了真情,但此事对他极为有利。陶启准备将李子仁调离战场,以免李子仁与望潮之间生出不可控的事端,乱了陶启逮腾蛇的计划。抱着这样的算计,陶启贴近李子仁身边,故意踏过同路人的界限,触碰他的脸颊。

      真是一双好看的眼睛。陶启端详着李子仁的眼眸,主动送他一个他喜欢的吻。他身上的腾蛇蛊在一边按兵不动坐壁上观,他的真心随着陶启的吻飞扬起来。两人已经口舌相融过一回了,彼此早有了默契,陶启深知要如何回应这只乌鸦的期许,要怎样吞吐他传递而来的爱慕,要用多少温柔引这只飞鸟落巢,要借多少激情卸下这名刺客的刀。

      李子仁被陶启褪去了衣衫,同样被陶启褪去的还有他的心防。在陶启勾着他倒进床榻时,陶启出了手。

      谁能想到夺魂的是陶启翻过身后落向眉间的轻轻一吻呢?陶启在吻上李子仁时,看全了他的心:淮谷饶河边,你病重的亲人正等着你带回妖丹。她的名字是——

      李子欣。

      陶启握住了李子仁全部的动机,将他的意识全都锁进梦里。随着陶启轻轻一推,李子仁睡了过去。

      “好生照看他。”陶启下楼时步履很急。小二恭敬点头:“属下遵命。”

      “望潮往何处去的?”陶启快步走到掌柜面前。

      “东南。”掌柜将手上的算盘停下。“迷津。”

      “霍燕儿出海的事呢?”陶启接着问。

      “她出海本为寻宝,实际却骗了个婚。”掌柜眼神复杂。“其中曲折离奇,要花些时间确认。”

      陶启点了点头:“那就按老规矩。”

      “等你回来,必见文书。”掌柜答复。两人简短交接完毕,陶启便走出客栈,腾云飞出。

      龙游天地,百里瞬行。转眼陶启就落到迷津,立在青烟面前。青烟在迷津中团聚不散,见陶启现身,凝成了人形。他手脚的皮肤上带着彩环,衣袍如烟似水飘荡于空中。

      “你追得可真紧啊。”望潮笑着。

      “不是你追的我吗?”陶启也不甘示弱,跟着笑他。

      “我只是好奇你过得如何。”望潮身影轮廓开始模糊难测。

      “托你的福,我好得不行。”陶启伸手唤出一把弩,朝着望潮处即刻发箭。箭光如雷,眨眼间飞向望潮脸上。望潮化作青气顿时散开,在陶启眼前骤然凝聚,猛挥一爪。陶启后撤躲开,再射一箭。随着数道天雷齐声落地,望潮被渐渐逼退。

      两人双双立定。陶启发丝微断几根,望潮手上流下蓝血。两人身周都有电弧闪烁。陶启给了望潮一记重击。但陶启并不敢懈怠,这一击明显是对方主动吃下的。

      他在引导我伤他。陶启看穿了望潮一部分的行动。他这么做的目的是……?

      下一回合转眼即至,望潮对陶启甩出数道长鞭,陶启先退,再挡,最后握住斩断。鞭子在缠上陶启前被天雷劈断,落在地上化作焦黑的触手。

      “你知道吗?”望潮身上的蓝血越来越多,他整个身形都变得污秽不堪。

      “你原本可以没有弱点的。”望潮突然化作青烟,瞬身到陶启眼前膨胀出巨大的烟障团块。陶启掐诀定神,挥袖对青烟撒去十二道惊雷。天光频闪后一声声雷霆巨响使得天地震动。在光暗明灭间,地上的蓝色血渍如嗜血的飞蝇试图抓住陶启的脚踝。陶启抽腿时血化成了李子仁的模样。

      在李子那张脸浮现出来的时候,陶启原本不咸不淡无惧无畏的态度立刻出现了变化。愤怒从陶启的心底源源不断渗出来,很快浸染满陶启整个脸。

      陶启看着那双在无垠星空下也毫不逊色的眼睛沾染上污秽和浑浊,那副纯粹的好皮囊露出即使于腾蛇蛊惑下都不曾露出的魅态。陶启看着望潮扮作的李子仁扶上他的腿,侧脸贴近他的下身,心中没有升起半点情欲,取而代之的是自头顶贯通到脚底的厌恶。

      你怎么敢借他的脸?陶启闭眼收起心神,将满腔怒涛封锁在心中。望潮与他一样,修的是善于攻取心神的功法。要在今时今日将其挫骨扬灰,就不能让他摸到自己任何一个破绽。陶启聚精会神,眼神明亮。

      他想要借此攻取他的心神。陶启的脑袋高速运转。他决定引蛇出洞。作出被吸引的样子,陶启停下了动作。望潮顺着陶启的腿慢慢向上爬。幻化而出的李子仁伸手扶上陶启的分身,将侧脸轻贴其上,慢慢滑蹭。

      此举当然没有效果。这个李子仁身上根本没有清甜的香气,也没有淡淡的酒味。哪怕长着与李子仁一模一样的皮囊,面前此人的行为举止也与李子仁相差太大。李子仁本该是更为轻盈的,柔软的,冷冽的,爽快的。陶启回忆起与李子仁的前两次交欢,回忆起李子仁承欢时流畅如流水一般美丽的肌肉和躺在书画藏品中也毫不逊色的身形。

      望潮以为自己得逞,向着陶启伸出触手,带着彩环的粗肢小心翼翼攀上陶启的手脚,一点点靠近他的心。在这位假李子仁要咬上陶启分身时,陶启抬起一脚踢向望潮伸出的那根含有性器的触手,回身拉弩将其射断。

      望潮发出一声号叫显出本相,连忙向后退去。雷电构成的电网从四面八方向他袭来,誓要让它知道什么叫跳过轮回,直接成灰。雷网发出耀眼的白光,但青烟自网中熄灭,又在地里冒出。原本落在土地中的蓝血重新升腾出魂魄,望潮又一次由青烟聚拢在陶启面前。

      “六段与七段之间,是神魔之界。境界攀升至七段也被称为化神或成魔。神与魔之于修行者有一天壤之别:寿命。此时若想要让其陨灭,不仅要伤其体肤,毁其元神,更要寻到他在天地之间的命脉将其砍断。命脉,是此方天地所藏最深的玄机。”陶启兄长的话犹在他耳畔,此时他心中所想是如何诱望潮自断。

      他此时正发了疯想要我的命。陶启冷静地看着望潮分出十八只手,握住十八柄刀,刀刀向陶启的罩门。若是我融入他的心魂,他要杀我便只能杀了他自己了。

      “有朝一日,你若使融入神魔心魂与其一同陨灭的计谋,哪怕天涯海角我也会来到你的面前,把你押解回家,让你做一百年的沧海百事通,去劝和一百对夫妻,帮一百件痴梦成真。”兄长那张木脸仿佛也在陶启眼前,打消了陶启的念头。

      陶启自认打不过他九段的大哥,只好另寻他法。

      陶启飞腾向后躲开滚刀,凝神静气关注望潮。摆尾时,尾首自发绕过飞刃,击打上望潮的阴市穴。一瞬间,龙尾周似有灵力浮动。这些稀碎灵气化作锁链,先是缠上,最后刺入望潮的梁丘和丰隆穴。望潮当即停下了脚步,蹲身苦吟。眨眼一瞬,陶启看到一棵自地而生,通达天际的参天水脉,如千年古树一般,有其中一枝正巧经过望潮全身。另一枝正蓬勃生长要穿透陶启的眼睛。

      陶启再一眨眼,眼前神景已然不见,而龙尾已经回到自己身边。

      刚才那是……?陶启思索时望潮的多根触手向他袭来。此招甚是凶险,它们顺着陶启的雷电之径却比雷电更快,很快卷至陶启眼前。

      好在陶启不是第一次见。曾经李子仁的锁链正是如此穿过电网抓住了他,而望潮远比李子仁慢。

      神庭,百会,巨阙。陶启由于离开李子仁太远太久,加之他对付眼前之敌用上了全力,腾蛇蛊没了压制在此时于陶启脑中喧嚣起来。不过腾蛇比望潮高明了好几个层次:她们引了真正李子仁的心魂。

      陶启架弩,射中了望潮的神庭,那幅水脉奇景在眨眼间像是水墨晕染一般绽放在他眼前。百会——在陶启射向望潮的百会时,那棵大树的枝丫已然发生了变化,穿过望潮的穴位交点也随之而变。

      这是一棵每时每刻都在生长的“树”,故而每时每刻的命脉都不相同,若想要将其人命脉斩断,就需要在同一时间以十足十的威力击中当时当刻所有的穴位交点。陶启才见此番光景,却已经领悟了其中门道。

      他还不够快。

      不急,下一次。上星,迎香,地仓。

      陶启这时还未看到水脉但他相信李子仁的判断。毕竟这本就是他的功法。陶启躲开望潮一刀,一箭射中他的上星,立刻又搭弓放矢,射中望潮的迎香穴。

      一道惊雷随后落地,正巧落在望潮的地仓穴。但,就算是天雷也赶不上命脉的变化。

      他还要更快一些。

      这次机会不好,流经有二十个穴位。先躲开攻击。

      “二十个?!”陶启不禁大呼这也太累龙了!

      “孽徒!”望潮显然破了心防。他对着陶启哀嚎,也对着陶启身周李子仁的气息使气。

      好机会。李子仁与陶启心生一念。陶启伸手一握将望潮的心神握在手中,望潮此时强烈的情感流入陶启的脑海。

      太阳。李子仁此时提醒。

      陶启搭弩射箭。天雷随箭穿透望潮整个脑袋。随着命脉被断,魔气将它包裹,猩红的气血反过来将它分食,不管是断肢,毛发还是蓝血,它们一丝一毫都不放过。望潮发出惨烈的喊叫但中途他的喉门也被血气融掉。静默又诡异的血腥之兆没有持续太久,望潮就这样在这个世界里自我消解了个干净。

      这份天地异动惊动了聚仙盟赶来,众人见陶启斩杀了邪魔,纷纷行礼以示敬意。陶启略略点头,简作交代便腾云飞去。

      回到客栈,掌柜看陶启迈步进来,拿出准备好的案卷,又见他步履匆忙,心中了然挥手将文书变作竹卷。陶启路过对她伸手,她自然将竹卷放在他的手心。两人见面相互点头示意,各自的事都办得妥帖后,便不再多言,继续各自的事了。

      登上楼梯,陶启进了客房后回身合上门,行至床榻边,李子仁仍安详睡在榻中。

      就好像方才战时与陶启同心之事并未发生过,也好像与陶启欢好的意外从未发生过,更好像从未拆过蜃楼,从未入过蜃楼也从未遭过灭门的横祸。

      李子仁静静躺在梦乡之中。

      可这些事终究全都发生了。陶启抚上李子仁的脸颊。他曾想等腾蛇之事了结后送李子仁回沧海,让他在沧海找个闲职,踏实生活。所以才会问他:若是有机缘会不会放下屠刀。如今陶启明白了,他手里的刀并不是取决于他想拿还是不想,是他的命数把他的手磨成了刀。

      陶启看到了望潮找上李子仁的理由:他自出生便是天地命脉随手点中的水灵根。出于占有,侵吞,支配,把玩的目的,望潮杀死了他的父母。此后,望潮成为了他的师长,他的主人,他的所有者。

      修仙路漫漫,在这无数个日夜里,尚未长大的李子仁被早早推入寻欢作乐的场合。他被蒙住眼睛,在望潮身下,在不知名的其他人身下行堪称为折辱的房事。在这个过程中他被伤害,被揉捏,被掌控人心智的邪术浸染。

      但每每他被解开束缚,每每望潮取下遮在他眼前的纱带,那双眼睛仍然锋利,甚至越发锋利。

      他小心护着妹妹的秘密,偷偷学了足能斩神杀魔的功法,好好活成了一柄好刀。

      陶启吻向李子仁的嘴唇。李子仁自梦中醒了过来。他的眼神一如往昔一样锋利,质问陶启有什么权利锁他心神将他甩下。

      但很快这样的眼神被惊异取代,因为陶启抱上了他。不同于之前带着挑逗或者带着责问的意思,陶启这一次的拥抱很实,他用了劲。

      “……怎么了?”李子仁只好轻轻回抱陶启。陶启没有回答,但他的尾巴缠上了李子仁的腰。李子仁又一次闻到了陶启身上的甜味,不过这一次这股气味没有使他迫不及待想要寻欢作爱。

      这到底是什么感觉?李子仁说不上来。好像他在寒冷中行走千日,有人来替他裹了件衣服,又好像大雨淋湿他的全部许久,有人来替他撑了伞。而他庆幸这个人是陶启。

      陶启很久都没有说话,李子仁并不介意。两人就由着彼此抱住自己。这条龙就这样半盘着李子仁睡了过去。

      李子仁无奈地笑着。看着身边的床伴,李子仁终于有勇气和机会抚摸他的发丝和他的脸。无关于蛇蛊,无关于雌雄,李子仁也吻了吻陶启的眉间。

      两人在床榻之上,相拥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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