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说乌鸦象征着不吉,这种看法或许是对乌鸦的歧视,但在417办公室,它是客观真实的;人们又用murder来当鸦群的量词,这就又不甚准确了,不是案件引来乌鸦,而是乌鸦进入办公室,创造出史上最惨烈的谋杀。
克莱谢尔一直很想知道他那畜牲老板的小鸟脑袋里究竟在想什么。他观察它在人体模型上蹦蹦跳跳,随机冲着路过的人大喊大叫,指挥钟点工每天开一个粮食罐头,用羽毛尖扇得玻璃弹子球满桌乱跑。除了从来不飞以外,它看起来就是只随处可见的乌鸦。
但再聪明的乌鸦也无法雇佣人类,无法打爆雇员的头,更不用提它爆头是为了消耗掉首次工伤致死的优惠券,好让自己之后少掏点钱。不,他的老板再怎么样都不可能是乌鸦,鸦好老板坏。
他活用自己两千小时的推算记者经验来调查老板与人与鸟的关联,得出既理性又感性的结论:老板是个鸟人。他调查得如此认真,以至于伊米丝以为他是坠入爱河了。
“不是,我?老板?我暗恋老板?为什么啊?”克莱谢尔很崩溃。
“谁知道呢,人总会有些奇怪的兴趣。”伊米丝耸耸肩,撕开黄糖,开始泡上午第三杯咖啡。
克莱谢尔:“你就不想知道老板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吗?我是说,首先它肯定不是鸟……”
伊米丝:“鬣蜥。”
克莱谢尔:“但如果是人的话,它……”
克莱谢尔:“等等,什么?”
伊米丝:“鬣蜥啊。”
克莱谢尔:“伊米丝,你真的该去配眼镜了,它再怎么拒绝飞行也不可能是只爬行动物。”
伊米丝:“倒不如你先说说,巨大的、四足的、尾巴健壮的东西为什么会是鸟?”
克莱谢尔:“……啊。”
不知何时进入茶水间的莱拉:“你们在说老板?老板不是只貂吗?”
伊米丝:“啊?”
克莱谢尔:“干。”
他们又浪费了一点工作时间,确信在每个人眼里,老板的形态都不尽相同。没人想知道,不过在钟点工眼里那是只花毛大鹅,而卫生部的小泉安德烈说它是腹语手偶。正体不明是件好事,这意味着你可以有一百万种解释方法,每一种都能让你暂时得到满足,停止深究答案。
我老板是个高维生物,克莱谢尔如此说服自己道,它/他/她/祂每天的任务就是像玩经营游戏那样安排我们的日程,像收菜一样验收工作成果,然后靠剥削虐待我们以维持精神健康。好吧!算了吧!它都跟我们不在一个次元了,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吧!好吧!算了吧!
至少抛开内里的灵魂不谈,乌鸦壳子还是挺可爱的。虽然各种意义上都是畜牲,虽然这畜牲谋杀了它天知道多少次,但那是乌鸦哦……是乌鸦哦……是小鸟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