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科向,时间线是23岁伊蒙×17岁克里斯
收录于《欲与念·幕布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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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我想成为一个在葬礼上值得为之哭泣的人。”
这便是克里斯多弗·克劳福德在公立高中时,写下的作文日记。而当时仍然相对保守的老师理所当然地联系了这位同学的家长,只是……
咚咚,最后一节课后,除了克里斯和老师以外的孩子都放学回家了,而此时,有人叩响了教室的木门。
“请进。”女教师抬头看向门口。
随着门被推开,身披斗篷的长发青年踏着皮靴走了进来。他低头看了眼坐在课桌前的克里斯,笑了笑,又抬眼看向讲台,“您好,请问是霍森女士吗?我是克里斯的监护人,根据电话的指示前来拜访。”
女教师打量了一番眼前的青年,这或许是她的职业生涯中见过的最年轻的监护人。他也只是比班上的那个高中生高了点,但是脸仍然稚嫩,甚至说得上是漂亮——但凡他不说话暴露他的嗓音,或许还会被一些非礼之徒称赞这副皮囊,但早在之前的电话中就已经没有这个机会了。
“——冒昧问一下,您今年几岁?”
“23岁,如假包换的成年人,有什么问题吗?”
“不好意思,只是没想到克里斯的家长这么年轻。”
“没事,毕竟我们家庭的状况也比其他人更特殊,是我应该提前通知您的。这是我的过失,还请不要介意。”
安静地坐在书桌前的克里斯抬眼看着长发的青年和老师攀谈,两人看似聊得开心,但是在他眼里,这简直——荒谬到了一种荒诞的演出效果。天哪,他的哥哥,伊蒙·克劳福德,一个小时候门都不怎么出得了,认知水平还和普通人截然不同的家伙,在和平民女性谈笑风生?这一定是今天最离谱的事情没有之一。
霍森为这位访客拉了个凳子放到克里斯的旁边,而伊蒙也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
“实际上克里斯在学校的表现一直都非常好,成绩优秀,也非常安静,”霍森老师向这位年轻的监护人娓娓道来,“但是他似乎有些太过于安静了,所以很担心他的状况,有没有涉及过什么轻生念头之类的……”
伊蒙点点头,闭上眼,“原来如此……我为他的优秀深表荣幸,但也为家庭和以前在别的学校的遭遇对他造成的伤害感到抱歉。”说着,这名兄长牵住了少年的手,“我忘了向这所新的学校告知了,我和克里斯的父母都不在人世,而我和妹妹们的亲生母亲……也是我们的养母,则是我的三个弟妹们的监护人。而由于我经常外出,对于弟弟的心理健康也有些疏忽,我只能尽我所能照料他……”
教师倒吸了口凉气:“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提及这件事——”
“没关系的,霍森女士,只是希望您能包容一下这孩子稍显特殊的精神世界。”伊蒙苦笑道,“他更需要一个接受他这样的性格的环境,毕竟只是一篇作文,并没有给其他学生添麻烦吧?”
“……是这样没错?”
“那么剩下就请交给我来沟通吧,当然,在克里斯同意的前提下我来拜读一下作文也没问题,但这取决于他的选择,所以……”
……
夕阳的余晖洒在车辆上,伊蒙关上车窗,对坐在副驾驶的克里斯说:“你哥我的演技可以吧,嘿嘿。”
“至少我还能看得出你在演。”克里斯不客气地呛回去。
“演技就是拿来骗不熟的人的。”伊蒙抬眼等着红灯,轻哼一声,“所以你这作文到底写了啥?”
“……没什么,就是非常老套的所谓‘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那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克里斯望向火红的晚霞,沉思片刻,“葬礼上值得为之哭泣的人?”
“那到底是怎样的人?”伊蒙并没有觉得意外,而是继续追问。
“我不知道。但是理论上,慷慨的好人死了,有人会惋惜;亲近的人死了,其亲友会伤心;恩人死了,被施恩的人也会难过……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点,他们生前给对方很多很多的爱,但是在人死后,爱就变成了一把刀扎在心上。”
“原来是这样。”伊蒙若有所悟,“那克里斯不是已经成为了这样的人了吗?”
“哪有,至少目前肯定不可能有人会……”
“我会。”
在伊蒙理直气壮地说出这两个字后,克里斯反而是一副感受到恶寒一般的表情看向开着车的哥哥。他眨巴眨巴眼,眉毛拧成一团:“假的吧。”
“真的。”
“你说谎。”
“我没有,真的,我发誓。”伊蒙罕见地说出了发誓这个词,“而且纠正一点,爱应该用重量来衡量。很多很多的爱并不代表它们很沉重,就像一斤棉花和一斤铁的区别一样。或许克里斯想说你没给过我什么,但是对我来说,你无意间给的东西就是那块铁,能压过那些所谓很多很多的爱。而越是沉重的爱,在对方离去的瞬间,就会变成越是锋利的刀。”
“呵,你在杀我们爸妈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那能比?如果说爱是扎向我们自己的刀子,那么恨意就是我砍在他们身上的剑。”伊蒙讽刺地笑道,“那样对待我的人不值得惋惜,我说过的事情,我必然会做到。”
“啊,对,你说得出口那就说明你做得到。”虽然听起来像是敷衍,但唯独这般令人生畏的执行力,就连克里斯都无法否认。他确实做到了,曾经那个用缠满绷带的手扒住自己的肩膀,痛苦地说着“我一定要杀了他们”的少年,最后他做到了。这才是自己眼前这位血亲的恐怖之处,他想。
“所以我这里说的话假不了。”伊蒙看着前方的道路,一边开车一边说着,“你死了的话第一个难过的就会是我,真的。就算你不理解也没关系,你只管继续做你想做的事情就行。”
“我是不会上当的。”克里斯吐了吐舌头。
汽车向着庄园的方向驶去,奔向黄昏,奔向黑夜。无畏的青年和早熟的少年就像聊家事一般轻松地谈论着死亡——不过某种意义上,死亡确实是他们的家事,或者说至少是名为克劳福德的家族所必须面对的事物。
玄嗣的原生家庭——酒酒井宗家与分家
这个分为玄嗣10岁前后的人生。
玄嗣出生于三重县伊势市,酒酒井宗家在雪嗣之前代代都是神社神职,地位和财富都可谓处于上流。而作为这个世代排行老三的翠透的长子,也在众人的期待下,以培养成家业竞争者的目的,让其被迫接受了严格的礼节教育。
10岁时,由于翠透的计划安排,将玄嗣交给了打算背叛自己的家业从家里逃出去的大伯——酒酒井雪嗣。从小聪慧的玄嗣也在那一刻意识到了,他再也见不到自己的亲生父母,而雪嗣是将来自己唯一的家人。
雪嗣带着玄嗣回到了在东京当年为长期学业买下的老房子,并重新捡起律师的事业,成立酒酒井法律事务所,养父子这才过上了安静平稳的生活。
关于现在的极光法律事务所
就是雪嗣的一户建老房子翻新后的事务所,既是工作场所也是家。在玄嗣被迫离婚后妻离子散,专注于事业和案件追踪的情况下,一楼的客厅客房区域直接被重新规划为师门的会客区、工作区和学习区。二楼则仍然保留玄嗣的私人区域,并存放妻儿没有从这里拿走的其他财物。
将事务所改名为“极光”的正是玄嗣本人,因为只有在皑皑白雪的地方才能看到翠绿的极光,言下之意即是玄嗣用于纪念自己的生父和养父。
在阅读该集合前请确保了解以下信息:
1.文中内含大量的精神异常描写,可能会导致令人不适。
2.正文与标题带有人名的文本为角色第一人称视角。
3.全文任何第一视角描写与作者完全无关。
4.全文除部分引用日本文学外纯属虚构,如有雷同,属酒酒井璃嗣预言。
以上确保没问题的话,欢迎您走进酒酒井璃嗣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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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篇:慈爱与绝望】
其一·朽木并非朽木
其二·论懒惰与爱
其三·论爱与死亡
其四·一本旧书
其五·旁观者与当事者
其六·论宿命
其七·怒号,和接踵而来的痛苦
其八·论死亡与救赎
其九·天外有天,与燃烧的舞台
【后日谈:释怀与决心】
A.D. 2020 酒酒井玄嗣心中的天秤
A.D. 2021 棋局
【番外·酒酒井璃嗣&小见山慧美:祈祷与守护】
A.D. 2005 地狱道
【番外·酒酒井雪嗣:洞悉与求道】
A.D. 1984 酒酒井雪嗣的命题
“朽木”的形象没有具体的样貌,只是一个金属画框的脑袋,这副无貌却森罗万象的皮囊吸引了将近百万的迷途中人。除了业余唱歌助兴,聊聊身边的事情,还接收日本各地的网友的来信。看了那些信,在我的视线之外,还有很多孩子陷入了家庭、经济、甚至是校园种姓的困境,而刚工作不久的新社会人也有与上司无法沟通、职场关系尴尬等问题。
我想也是,都来寻求一个网上的主播的安慰了,他们的生活困境也可想而知。这个直播间就逐渐变成了为这类人群抱团取暖的避风港——每个人都在拼命地去寻找生活的希望,就像从零钱夹里把里面的硬币统统倒出来,企图在里面掏出一枚100日元,再凑几枚10日元一样——对于购买自己需要的生活来说勉强够数。但是要拨开绝望的烟云来说,又何止是一瓶热茶和一场免费的直播能解决的事情呢。
绝望的人才会理解绝望的人,但是“绝望”又是什么?我的“绝望”又何去何从?
其实这个词已经逐渐离我远去,但是我却觉得它还在缠着我的脖子,那身为画框的“朽木先生”,变成了我的遗像,黑白色的我钻出画框,指着我质问道:你以为你逃得了吗?我一半是恐慌一半是麻木,只想推开“他”——我知道,我知道,我逃不过,但是……
但现在这样“幸福”的我,到底要逃避什么?
出院最快的我删掉了自杀直播的演讲稿,跟着学校的进度补备课内容,虽然镜没有留下联系方式,但结合他的身份,他估计是去忙他自己的生活了。尽管如此,每天出现在我办公桌上的花束想想都知道是谁送的,毕竟这辈子除了我被人打伤住院,谁还会有那个心思没事干送我花?
但是真正的花总会枯萎的,每天送也一样,每一束花都会枯萎,只能眼睁睁看着没有根的它们逐渐凋敝。即使是试图给它们拿出自己珍爱的茶杯换水,也只是像挽救一个将死之日一样毫无意义。
某天我不知是一时恍惚还是好奇心驱使,一手抓住了玫瑰花,把它的花瓣一股脑扯了下来,撒得满地都是,就像铺在地上的红丝绒一样。
我心血来潮,将一朵又一朵花的花瓣撕下来,力道或细腻或粗暴,只是随着我的心情,这些还赶不及枯竭的花在地上形成了一池血潭,随后不知不觉,我躺了上去,更是将整朵花连带所有的花瓣都用手心扯下来,撒向空中。我醉心于身下压着的血泊,散落在身上的血滴,如果说自然凋零,碌碌无为的生命渴望以牺牲自我成全他人的方式圆满自己,那或许也是一种希望。
“哔哔。”正当我陶醉的时候,旁边传来了机械和电扇的声音,小红——扫地机器人挪到了躺着的我的身旁,它像是在说我挡着它的路了。
好吧,也是考虑到了不要弄在茶几那边,我会自己收拾的。
把地上的花瓣收拾干净后,我抱着还没被自己糟蹋过的花束坐在电脑前。处理过的切面也掩饰不了它已经离开了赖以生存的花丛的事实,就像婴儿向母体索要养分,但是出生的一瞬间,这个赖以生存的连接就随着脐带被剪断了。结合哲学讲述生物学,就是孩童必须亲临骨肉分离的痛苦,才是活着的开始,只不过是人的寿命肯定比花更长。花也是在被切断后装饰成花束,才有了它作为花的意义。
那人作为人的意义又何去何从?
说到底我帮助人不也是为了充实自己吗?我又扫了一眼视频下面的评论,他们关心我,是因为他们需要我吗?
我差点忘了,周末不就是给我放假的吗?
但是我更习惯让自己忙起来,最好是用繁忙填充自己的时间。哪怕提前把工作需要的讲义做完了,作业改完了,我都会像这样接二连三地开始思考,直到得到的答案越来越远离预期的答案——就像许多人说的一样,想太多,深陷进去了。
每当我提出一个问题的时候,他们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怪物一样。
诚然,大多数人可不会想那么多,但是我做梦都想知道,我到底是为了什么活到了现在?我是可以被人替代的吗?如果谁都能作为替代品抹去我的存在的话,是不是就意味着我死了也不会有人为我哀悼,因为第二天会有替代品在他们的新生活等着他们?
那也无所谓——不对,根本不是无所谓的问题。我一面想着“拥有无数替代的他们一定是幸福的”,又觉得“如果就因为是可以替代的存在就可以被擅自遗忘实在是太悲哀了”。但是——也对啊,会倾听他们的主播要找肯定找得到,互联网不就是这种东西吗?
粉丝是人,人会变的。我留不住人,而他们也仅仅是路过的看客,没有必须强行把他们留住的权利。
面对刷着“没有朽木先生看就活不下去”之类的评论的粉丝,大多人也都是把他们当作开玩笑。但其实有时候这些话可能是真心的,如果我本人就这样当作玩笑的话,很可能再次将一个人推向绝境。
画框人晃头晃脑的,不得不说这个近一两年更新的形象继承了一如既往的简陋。捧着花束的朽木先生这么说了:
“我理解的,你们的生活中如果没有其他人倾诉的话,随时都可以在留言板留言~虽然不敢保证能够准时回复,但是你们的留言我可是都会挑时间一条一条看的!我不会觉得这种话是开玩笑,因为人的倾诉可能决定了一个人是否将一个人或一个地方视作是安全的,这件事是不能光以玩笑来看待的。”
但就算这么说了,笼络了诸多粉丝,但是实际上,连本人都没有任何倾诉的地方,只有开的小号里,偶尔思考着绝望到底是什么。
但是也不难说,因为给走投无路的人一个安全的、带有反馈的留言板,至少也能为他们带来一丝一毫的希望。至于无处倾诉的绝望,留给我自己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