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成的结局已是板上钉钉,我终在行刑前又同他见了一面。
他穿着明橙色的囚服,常抹油的头发受够滋润还算黑亮,肩膀向内扣了些,与过去比消瘦许多——曾经那么风光、那么不把别人当回事儿的男人困在里面,而我坐在外面青云直上如此潇洒!我们之间竖着的不只是接见室的玻璃,是我们地位差异形成的大沟,杜成的时代落幕了,现在是我的新王朝!我压下心里的激动问道:
“您…你还好吗?”
杜成让听筒和耳朵保持些许距离,半睁着眼看他原本戴珠串的左手,过了很久他才像刚睡醒那样出了声:“汪海,这件事和你有没有关系?”
“成哥,您对我——”我下意识回应,紧接着又意识到此后不必在他面前这样卑微;我将回答重新在心里组合后道:“成哥,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杜成终于正眼瞧了我,他瞥到我脖子上原属于他的那串红檀珠子,笑了一下将听筒挂回去。我顿时有种被看穿的惊惧,尽管他再掀不起什么风浪,但这些年的习惯还是让我——他要走了!杜成撤开椅子冲着旁边稍一点头,藏在角落的狱警便来到两旁拥护着他离开。我“腾”地站起来想命令他坐下,而杜成这名字却像块烫铁在我嘴里滚了一番儿。
“成…杜…杜!杜吃…”
我几乎将半个身子贴在玻璃上,杜成头也不偏地往前走。他还同过去一样威风,还和皇帝出游一般傲气冲天;而我与过去相比连御前太监都算不上,甚至就在刚刚,连人的身份都在他心里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