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里斯城被六月的暖风拥在怀中,像一个安睡在母亲的臂弯里的婴儿,手攥着洁白的毛毯,带着那种,只有灵魂未被污染之人才会有的神情,闭着它的双眼。不难想象,也无需描述,那双眼睛明亮如北极星,圆润如珍珠,青藏高原上最蓝的泉水那样蓝,亚马逊雨林精华之色那样绿,或是深渊与黑夜一样浓重纯净的黑。
它是一切祥和美好的具象——如我前文所说——一个灵魂未被污染之人。诗人(尤其出生于安德里斯的诗人)大约会这样赞美自己的家乡,他们如是吟唱:
大地作母亲,海洋是父亲
呜咽南风
是伴你左右的使者
举起双手
迎接东门奔来的熠日
展开手臂
呼唤西岸腾起的皎月
白墙是摇篮,沙地是枕巾
......
安德里斯
沉睡在柠黄色的梦境里
然而,读者们须知,虽然这是一座小说家用墨水和稿纸叠出的虚构之地,我也不敢这样随意地捏造一个乌托邦出来。
这种故乡的美好,只是恍恍惚惚来自于孩童粗糙的记忆,蒙着那层“柠黄色的梦境”,扮上异乡社会的磨难毒打,最好还有一份人性的黑暗面被蓦然揭开。然后那些所有的日月、星辰、潭水、珍珠、雨林和深渊,自然跳出你的大脑,在由诗人将它们捕捉(众所周知这是诗人与生俱来的能力),再编织成诗行。
安德里斯,你还在沉睡吗?你的梦中不会出现那些尚未发生的灾难,你的母亲大地,她有没有在你耳畔低喃开罗和巴比伦,你的父亲大海,他的摇篮曲中会不会唱起雅典和罗马。苦难、荣耀、日俱增且难以割舍的思念,所有的所有都会被命运强加在你身上。
婴儿长大,故事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