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恶作剧一般的一天,渐渐拉下了帷幕。海上泛着金色的光辉,颜色越发暗淡起来。太阳缓缓堕入地平线以下,把神给这个岛屿上所有人的最后一点温暖和光辉也夺去之后,发出了晴朗的笑声。
“各位,又见面了~”手上的ic晶片响起一个突兀的声音。
爱乃不禁把手挪远,条件反射似的甩了甩,自打在直升机上听到橘的声音之后,她对这样的萝莉音就产生了恐惧感。危险而又甜蜜的嗓音,语气和在学校里对她进行欺凌的学姐一模一样。才不久,她见到日落西山才结束了一天的探索,靠在树上打算休息一会,就又得到了“传唤”。
“怎么样?有想我吗?”
爱乃用右手抓着左手手背,企图通过捂住芯片来制止这个声音,不知怎么音量却丝毫没有减小。“大概是因为骨传导吧,声音通过骨传导可以避开耳膜,让人直接听到,贝多芬后期就是这样弹钢琴的。”爱乃的头脑里忽然涌现出这样的话。她愣了愣,觉得有些奇怪的熟悉感。是了!牧野清夏拿着书的样子突然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再也......见不到牧野学长了.....”
她低吟着,松开手,无力的滑下去坐在了地上。失去一切支撑一般,把头埋在了膝盖里。
“第一天过得很快吧?”橘小妖的声音却依旧活泼。
“不过即使在一天之内走了这么多路也没觉得饿,是不是很不可思议呢?”倘若不说还好,一提到饥饿,爱乃的肚子就觉得空了。持续了一整日的探索,不过也只是徒劳无功,既没有找到能吃的食物也没有发现能喝的水源,甚至连衣服脏了也没法处理——毕竟她身上只穿了这一件衣服,恐怕大多数人和她的情况也是一样吧。“今天不会饿,不代表明天不会哦?”道理,的确如此。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不按照她说的做还能怎么样?即使没有遇到敌人,光是基本生活物资的匮乏就足以使人从精神至肉体开始崩溃。爱乃彻底明白了,不好好听话就会死。不是被别人杀死就是被自己——
自己的懦弱杀死。
“所以马上就给大家发放补给物资了哦!不过空投好像不是那么准能砸到每个人头上呢......”
“光顾着和你们聊天,都忘记现在是晚餐时间呢。今天的晚饭是什么呢?罗伯特?松茸芝士鸡排配白葡萄酒吗?勉强算及格吧~”
白葡萄酒......?那不是姐姐最喜欢的?
爱乃浑身一颤,芝士的浓郁感突然在口中蔓延开来,连鸡排的酥脆口感也通过牙尖传到了牙龈。这分明是前不久她过生日时和姐姐一起去吃过的菜肴?!每句话都戳中肺点,仿佛橘知道她的一切一样。“为什麽......?”她几乎要哭出来,连过去都调查的一清二楚,这不是一点隐私都没有了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真有意思啊,你们的表情每个都是那么可爱呢。哦呀?有人注意到了呢。没错,我可是对你们的一举一动都看的清清楚楚呢。不如说是,我们。没错!这里可是有着全国数千万的观众看着你们呢!”
“诶?”爱乃的思维至此彻底终止。
她左顾右盼四下寻找监视器的存在,皱紧了眉头,露出一副悲哀的神色摇了摇头。这附近是不可能有监视器的,这点自己再清楚不过了。进行了一天的探索获得的为数不多的成果就在于此。思维再度跳跃,她整个人都混乱了。分析着橘的措辞,她开始慌起来。“被监视着也就是说明......爸爸、妈妈、姬乃姐、郁乃姐还有——牧野前辈都在看着我?!”她不自觉的握紧御守,轻握的拳头还在微微颤抖。
“我也觉得很无聊呢。”橘不知道在回答谁的问题,语调也降了下来。
“还认为我在逗你们玩吗?”
橘的声音一点一点的融进爱乃的泪水里。
“还是说只是单纯的手软?”
取代悲哀。
“嘛,怎样都好。在杀掉人类之前,先衡量下你们是否有资格杀掉别人吧。”
化为在痛苦中诞生的决心和意志。
“他们,是你们第一个对手。”
“橘小姐,我......我会赢给你看的!”爱乃对着手上的ic芯片喊道,脸上的泪水还没来得及擦干。似乎是橘听到了这热血的宣言,她嘲笑似的哼了一声,结束了对话。
如爱乃所讲,这份意志不是自说自话也不是自暴自弃,而是软弱的少女在得到了自己给予自己的心灵支持后做出的最大努力。
爱。
她的名字,也是她生存和反抗的,唯一动力。
【第二周 变数】
体力已经快要支持不住了,必须在天完全黑下来之前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不仅是为了躲避橘说的“小可爱”,随时可能出现的人也很危险。
确定了第一任务的爱乃扭头看了看海面。经过一番艰难的躲避才避开了这附近的另外一个人,虽然距海岸有一段距离了,但还是离海不远。拜橘的一番发言所赐,天比之前更黑了,太阳也只剩下了十分之一圆。说不定再半小时天就黑了,不,说不定更短。
时间不允许她过多犹豫,她看着残存的太阳估量了下方向,勉强自己毫不犹豫的朝西边山地跑去。
大概经过了十分多钟,她终于见到了第一个山丘。不像她想象的那样一片生机盎然,这里除了石头和土什么都没有,简直是不毛之地。这种暴露的环境根本不可能作为休息场所。虽然能见度很高,免去了哪里隐藏着敌人的危险,然而也令爱乃自己陷入了曝光的境地......该怎么办?爱乃陷入了两难的问题中。继续前进的话自己的体力就会透支,第二天的日子更加难过,且不说是否能找到好的隐蔽地。而留在原地则容易遭遇敌人,毕竟她躲开的那个人就在不远处,还不知道是敌是友。
爱乃很少做出选择。
自小她就是软软弱弱的,做出决定时往往想要问问别人的看法别人的意见,几乎没有遵从过自己的内心。她性急的二姐为了节约时间就会替她做主,而她的大姐也会建议似的干涉她的选择。尽管没有恶意,可对她也造成了不好的影响。她难以保持理智,难以遵循自己的想法,所有的决策都仿佛是为了别人,几乎没有考虑到自己。这种特质直到今天,终于直接的表现出来,甚至要决定她的生死。
风声里,天色更加暗了。不远处传来嘶吼的声音,像是史前霸主对猎物的宣言一样,令爱乃产生了恐惧感。锋利的竖瞳,暗夜里发光的双眼,恐龙般坚硬的皮肤,这就是橘口中说的“小可爱”,也是这片土地上的捕猎好手——科莫多龙。它们从爱乃的后方五米处突然出现,三只摆好阵势,打算对落单的羊羔进行围捕攻击。
爱乃闻声回头,她无法理清自己的思路,因为在这一望无际的空旷地带,根本没有科莫多龙的容身之处,这群饿狼般的野兽究竟从何而来也是个未解之谜。但是,就在那一回头,科莫多龙给予爱乃的信息不只有死亡将至的恐惧,它们每一只的背上,都捆着几瓶矿泉水。
正常情况来讲,人三天不进食可以安然无恙,但三天不喝水就会脱水死去。人体中水的成分占据近60%~65%,水母身体中的水分更是高达90%以上。但是,三对一的状况,就是勉强活下来也很困难,还说什么抢夺物资呢。
不,现在都不是考虑那些的时候。现在的第一要务就是——跑!
爱乃转身朝着和科莫多龙相反的地方迅速跑了起来。虽然海老名爱乃这个人性格有些软弱和随遇而安,但是体育方面却和软弱这个词丝毫不沾边。班级的长跑还是短跑活动她从来都是被别人追着跑,立定跳远也能跳到近两米,至于游泳,被称为“陆生水母”的她就像在水里长大一样。就算穿着皮鞋拉低了她的速度,短时间内她依旧没有生命危险。但是科莫多龙的体力和速度却不是人能比的,况且还是一个饥饿干渴了一天的女孩,如果一直跑下去,总有某一时刻她会因体力不支倒下而被追上,然后......
爱乃感到体力在迅速的流失!
在饥饿、疲惫和恐惧的夹击中,她脑子一刻也不停地运转着,但是这附近没有任何掩体,就算是取巧的办法也并不存在。怎么办!她感到心脏猛烈的跳动,快要蹦出胸口,这种追逐的情况下,就算使用自己的bim也无济于事,现在只能祈祷奇迹的出现了吗......
她颇有些绝望的从怀里掏出了御守,她单手攥住御守放在胸前默默祈祷着,在最后关头把自己的命丢给了上苍。
科莫多龙依旧穷追不舍,饿了很久的样子。它们七扭八歪,呲牙咧嘴的追逐着唯一的猎物,说不定捕猎失败的话它们也饿死了吧?爱乃一边跑着,思维速度却开始变慢,考虑起无关紧要的事来。大概的确是别无他法了吧,双方都令对方进入了痛苦的生与死的地狱,爱乃的脸色也泛起青白,全身都是粘糊糊的汗水,被汗水打湿的每一绺头发都贴在皮肤上,挂在衣服上,沉重的难以飘扬;衬衫贴在身上,领口无法活动勒得爱乃几乎窒息;丝带也凌乱了,失去了以往的华丽,七零八落的,现在的作用只是为爱乃的形象再增添一丝狼狈罢了。
啊......已经,不行了。
爱乃如此绝望的想。
她的体力已经到达极限,全身差不多要失去知觉,双腿已经不受控制的慢了下来,双臂也难以再摆动一寸。
——要完了?
她表情怪异的笑了出来,眼角竟然没有一滴泪水。
——还没有开始就已经不行了?
即使她的动作逐渐缓慢,精神也濒临崩溃,她的潜意识却诚实的告诉她,她还想活下去,她还想再见到家人,她还想再回到学校,尽管被学姐欺凌她也还是想回去好好和她们见个面,然后告诉她们自己在岛上有所成长,她还想......还想再见学长一面。她最后想对牧野的话还没说。她还想亲口告诉牧野清夏。
“我喜欢你。”
她的脸扭曲了,无论是哪种事都在给予她希望的同时给予她同等的绝望。她的心痛苦的皱缩,她深吸一口气,然后大声的喊了出来。
“我想活下去啊啊啊啊啊啊!”
仿佛神听到了少女的呼告,跑着跑着,不远处前方地面出现了一块深邃的黑影。
她睁大眼睛,看着这神施舍给的奇迹,咬紧牙关,泪腺崩坏。
没问题的。
她动用最后一点意志,飞身跳过只有她才能跳过的沟壑,完美着地。科莫多龙被拦在沟壑的另一边,团团乱转然而无济于事。这是她的胜利。海老名爱乃卸下了全部负担,感谢似的长出了一口气,倒在地上沉沉睡去。
活下来了。只要这样就够了。
睡梦里的她,眼角上带着一滴泪珠,露出了微笑。
“前辈......”
她的手里始终紧握御守。
————
——
—
次日,旭日东升,天朗气清。
因为昨天多次哭过的原因,她感觉眼睛要碎裂一般的疼痛。她抬头看天,没带手表,她只能估计个大概了。昨天的追逐战大概是在下午七八点钟,而现在的时间最晚也是早晨六点多了......她迅速寻找bim包,在这近十二小时内就算没人来杀死她也说不定有其他生物来抢走她的物品。在身后找到bim包后,她赶紧拉开了拉链。
八个bim,一个不少。
她不禁松了口气,拍拍身上的土站起来准备继续前行。橘所说的补给物资她还是很在意,她并不觉得物资只是科莫多龙身上的那些,橘想看到的应该是她们自相残杀,而只放物资在科莫多龙身上就势必会变成一场人龙大战,于她而言应该是失掉了趣味吧。那么......
她不经意间抬头,目光触及到天空中飘下来的东西,瞳孔放大。
降落伞下拴着的,是补给物资箱。
物资随风而下,从一个直升机上一一散落,犹如蒲公英的种子散布全岛。她瞄准了目标,确认离自己最近的物资向西边的森林飘去。
活着的信念再次支撑她行动,她把捏的皱巴巴的御守放进怀里,深吸一口气,向着活着唯一的希望——西边,继续前进。
“呼——”爱乃收到雷达传来的信号,长出了一口气。
昨天得到橘关于物资箱的指示之后,她马不停蹄的赶到离自己最近的物资箱那里去。她本以为在珍稀的食物资源前会有一场恶战,早在距离物资箱十几米的地方躲起来探测,但雷达告诉她那里竟是出乎意料的安全,她也因此得到了休息的时间。毕竟被蜥蜴追着跑了那么久,任谁在一夜之间都恢复不过来吧。
物资降落的地方在一条小溪边。爱乃已经反复用雷达确认了“周围的确没有敌人”的事实,她走到物资箱旁边。她站在箱子前,警觉的左右看了看,确认没有任何人和蜥蜴之外才蹲下身安心的打开箱子——
一种充满希望和失落的感情涌上心头。说实话,物资箱内的东西,充其量也只能算得上是“食物”而已。除了水、一份白米便当和一些填不饱肚子的零食之外就再没有其他有用的东西。“唉……”爱乃拿出水来先喝了一口,品质不高又有什么办法,现在可不是抱怨的时候,能平安的拿到补给就已经谢天谢地了。像她这样的幸运儿能有几个呢?说不定其他的人已经为了生存以命相搏了。
“boom——!!”
“咳呜……”
远方的森林里传来一声惊天骇地的爆炸声,爱乃吃了一惊,差点把喝下去的水都吐出来。她扭头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那是与南国之景完全不符的景象,一片葱绿的森林里冒出了滚滚浓烟,夹杂着赤色的火光,升入蔚蓝的天空,消散殆尽。
她睁大了眼睛,还有半口没咽下去的水从嘴角慢慢溢出。先前见到箱子,觉得可以休息一下的爱乃,现在只想逃离。
恐惧。惊讶。痛苦。悲伤。
人类之所以为高级动物而与芸芸众生不同,便在于人与人情感间的传递。各位想必都有过这样的经历,在一个欢乐的聚会上,尽管聚会中的人和自己可能并不是那么亲近,但在那种气氛下也会情不自禁的笑起来;在沉痛的葬礼中,尽管死者和自己的关系不太大,但在哭声和叹息声中心情也会变得压抑。同理,痛苦和恐惧亦可以传递,尽管相隔数千米。
海老名爱乃仿佛听见战场上的哀鸣。败者也好胜者也好,对弈的两人中最终都会有一人死去。BTOOOM的规则没有平局也没有和局,就算是组成同盟的小队到了最后关头也会面临自相残杀的局面。那是何等绝望。
自己也会以这样的方式死去么?
爱乃看着远方的景色,愣住了。不会的。还是会呢?这样的问题谁也说不好。
“没意义的吧……这么愚蠢的问题。”
她苦笑,她擦去嘴角的水,把还剩一半的矿泉水瓶放回物资箱。她打开自己的bim包,审视着里面扁平的遥控式炸药和写有数字的遥控手环。
这样就够了。她想。生存所需的力量已经在自己手里了,别人怎样都与她无关了。人毕竟是自私的动物嘛——自己被欺负的时候,别人还不是躲得远远的。她冷笑了一声,不知是在嘲笑什么。这样人人自危的境地,她也无暇担心最初遇到,经历千辛万苦避开的人了。
不如说,现在她好好考虑下怎么清洗自己的身体比较好。爱乃嫌弃的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尤其是衬衫。被汗水浸透又被太阳烘干,只留下汗味挂在上面,布料也失去了原本的柔韧,睡过一觉后压出的痕迹到现在也没有消除,后背和袖子附近的衣料皱皱巴巴的,穿起来浑身难受。
既然没人的话……洗澡没关系吧?
爱乃犹豫着,还是颇有些担心的使用了雷达。小溪边除她之外依旧一个人没有。
那就没关系了吧……?
她带着箱子躲进树林里,拉开裙子侧边的拉链,褪下了裙子。即使知道附近没有任何人,在开放地带脱光衣服依旧充满了羞耻感。爱乃的手颤抖着,从衬衫的第一颗扣子开始,一颗一颗的解开。每一颗扣子都随着她的指尖晃动剧烈颤抖,好久才能离开扣眼。……大约经过了20分钟,海老名终于完成了这一工作。
一边嘀咕“真的没人吧”,爱乃一边抱着换下来的衣服蹑手蹑脚的溜到小溪边,当然,没有忘记随身带着bim包。考虑到她的物资里没有能把湿漉漉的衣服烘干的物品,她决定只清洗衬衫。
小溪的流速并不算快,刚好适合清洗衣物。说来也巧,出门之前她新换了一身衣服,衣服除了浸了汗之外没有污渍,只要清水冲洗即可洗净,免去了很多麻烦。虽然话是这么说,不过换了新衣服打算出去玩,却被带到一个连具体经纬度都不知多少的地方,还被要求进行生死战斗……这未免太倒霉了吧!如果早知要进行大量的运动,她就不会特地换小裙子和小皮鞋了。拜它所赐,爱乃得到了一般人得不到的穿裙子用降落伞和穿皮鞋逃命的经历,有了这种可怕的体验,上天入地都变的没那么难了吧!
想到鞋子,爱乃把洗好的衬衫拧干,放在还没洗的裙子上。她解开有点高跟的皮鞋粘扣,脱下袜子检查脚趾的情况。所幸有加厚高腿袜的保护,脚趾没有受到大的伤害,只是和鞋子摩擦,现在有些发红而已。她试着把脚伸进清澈见底的溪水里,发红的部位立即得到了治愈,微动的水流像按摩的手一样,轻轻的揉捏着爱乃的伤处,微光粼粼的溪水带着几丝寒意,缓解了肌肉的酸痛感。
趁现在赶紧吃一点东西吧。刚拿到物资箱的时候,爱乃只喝了一点水,现在身心都放松下来,肚子也开始饿了。现在仔细看了看她才发现,除了白米饭之外的食物是一串粉白绿三色的月见团子和一个小菠萝派。有了这两样东西,米饭没有配菜也不怕了。她打开便当盒,就着菠萝派愣是把米饭吃掉了一半多,果然是饿坏了,她缓了一口气,接着朝剩下的米饭和月见团子进攻。
“唔……咦?”爱乃含了满口的米饭咬了一口月见团子才感到不对劲。以往吃过的月见团子,馅料通常都是豆沙或者枣泥的,补给箱的团子虽然外表和普通的团子无二,但里面的馅料参杂了核桃仁、花生仁、瓜子仁、杏仁……仔细尝尝还有芝麻仁?!从来没吃过的神奇组合,带来了非同寻常的味觉感受,这干果类食品的碎渣包裹在黏糊糊的糯米外衣中,从口感上带来了第二重冲击。不过首先这么多东西是怎么塞进小小的团子里的?!
……爱乃皱着眉头吃完了所有东西。包括白米便当里面的话梅和五仁馅的月见团子。
为了缓解五仁的奇怪味道,她打开水瓶把里面的水一饮而尽。那么空瓶子和空箱子该丢在哪里?爱乃沉思了一会,先把剩下的垃圾放进了箱子里。
箱子的话……还是不要乱丢了,如果被其他人误认为是新的箱子会失望的。
等等。
一个念头闪电般出现在她脑海里。既然是物资箱,不管是新的旧的都一定会有人过来看的,那么在里面放入bim效果如何呢?
爱乃的bim是遥控式的,她完全可以躲在远处的角落里设下陷阱坐收渔翁之利,如果箱子里的炸弹威力不够,她还可以在箱子周围再埋上bim,这样无论怎样敌人都逃不掉了。
她眨眨眼睛,花了三秒来把这种做法在心里变成合理行为,然后在箱子里放了一号炸弹,退开两步,向箱子双手合十小声叨念道:“如果有人因此死掉了,对不起。”
那一定不是我的责任。她没说出来的后半句话,在心底回荡。
不管怎样,还是要找个安全的地方作为今天的根据地,顺带继续探索周围有没有食物。她穿好衣服,提起里面空无一物——除了炸弹的箱子,沿小溪向森林深处走去了。
次日上午。
海老名下意识的觉得物资箱的投递还是会在上午,因此她一醒来就开始搜寻,整个早晨都耗在了抬头仰望天空上。直到脖子酸痛,她第七次揉捏颈部肌肉的时候,她期待的东西才出现在天空中。
不错,物资朝着西北方向悠悠飘去。她再次确认目标,提上旧物资箱,向森林里走去。
不知为什麽,爱乃觉得这次没有上次那么幸运了。或许是她的疑心作祟,或许是玄学之类,但就现实来讲,连续两次平安无事的确是小概率事件。不过不管是自身原因还是外界原因,她都因此变得更警惕了,途中她无数次被风吹草动吓到,险些丢出炸弹。
怎么办……
随着和物资距离的缩短,她变得越发焦虑。
怎么办……
她敲头,似乎是想到了一个能令自己安心的办法,她从物资箱里拿出自己在河边捡到的尖锐的石块,刨开一块土地,把自己的一个bim埋了进去。遥控型bim的特性就是可以自行操作,如果遇到追兵只要把他们引到埋伏区即可,就算自己逃不掉也可以拉一个人同归于尽。
……能起到用处吗?
她依旧不安。
就在这时,森林的西边传来了说话声。她赶紧躲在一棵树后,从树的缝隙间,隐约看见一个身着红衣的人和另一个人在树林里穿行。
他们也是朝着物资箱来的?!
爱乃的心砰砰的跳动着,她稳住神,估测了下双方和物资箱的距离,露出了焦急的神色。他们现在的位置到物资箱的距离差不多,没看错的话对方还有两个人,如果正面对上自己是绝对的不利。
她咬紧下唇,看了一眼手里的旧箱子。
只有这样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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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森林的另一边红凛和九十九,不,应该说红凛正看着九十九摸索嵌入式手部雷达的正确用法。
“这不科学啊。”九十九向前伸出手臂作发力状,胳膊上的青筋都快要爆起来,“为什麽我发动不了雷达?为什麽基础功能不能设定的简单点?为什麽一个雷达靠想一想就能发动?”此时,就算九十九脑子里庞大的豆知识库也没办法解释这么伪科学的东西了。
“这是设定,老实接受吧。”红凛一脸没办法的看着努力中的九十九,叹了口气,“所以说你拥有的那些理论知识到最后不还是派不上什么用场。”草叶被红凛踩得沙沙作响,她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怎么没用,知识充足可以少走弯路。”九十九反驳道。
“直路你不也过不去。”
“啧。”九十九索性不理她,专心研究雷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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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正在靠近陷阱。
海老名紧张而兴奋的躲在不远处的树后,神情仿佛雪地捕鸟的孩子,充满了期待,还有一丝畏惧。她畏惧的并非“杀戮”而是“死亡”。对于“自己将要杀人了”这件事,她奇迹般的竟没有任何感觉。因为是岛上的【生存法则】吗?似乎是,又似乎不是。
人早晚都会死。她这么安慰着自己,盯着红凛和九十九的目光越发贪婪了。——如果赢了的话,这可是两片芯片啊。
“成功了!”
远处传来男子兴奋的喊声,随即爱乃便感受到了雷达波的(精神)冲击。她心里暗叫不好,已经做好了随时逃跑的准备。她已经做好打算了,一旦被提前发现就跳出来挑衅,然后把敌人带到埋伏区去。
可惜的是,九十九并没有太过在意爱乃的踪迹,他看见了爱乃安置的陷阱,和红凛毫无防备的走过去了。尽管感受到些许违和感,他却没放在心上。物资箱是这个岛上最让人感觉亲近的东西,无论是谁见到它都难以提起戒心,就算心存疑虑,至少也要近前看看。
爱乃的陷阱其实不是天衣无缝的。
但是片刻的安逸却让他们大意了。
靠近了。
爱乃的内心呐喊着。
靠近了!靠近了!靠近了!
心脏的搏动和这呐喊一致,每一声心跳都是一声激动的呐喊,每一下搏动都令心弦更加紧绷。终于,和九十九的步伐达成一致,发出尖锐的鸣响——
“BOOM!!!!!!!!”
原本应该承载希望的箱子,炸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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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恶!被暗算了!”九十九气愤的把弹到自己身上的石头摔在地上,拍打着身上的灰尘。被算计的愤怒,因为衣服被弄脏、发型被弄乱变得加剧了。
“冷静下来,九十九君。”红凛试着安抚焦躁的九十九,她自己也因为爆炸变得狼狈不堪,“先休息一下吧,那个人可能只是在防范我们,好好沟通的话,说不定能拉她入队……”
“哈?”九十九冷笑一声,“被人袭击了你还要保持这种天真的心态吗?拜她所赐我的头发可是都被弄乱了,眼镜也被刮花了!如果你还要坚持你的想法的话,那不如我拿着那家伙的芯片给你当那顿饭的谢礼,然后我们散伙。”
红凛这次没有说话,只是难过的低下了头。
“……我先去那边看看情况。”九十九没有回答,红凛就当他默认了,先行向躲在树后的少女走去。
她见到的的确是令她失望的景象,得意忘形的海老名正在忘我的高声欢呼,喊着她心心念念的学长。看来有必要让她清醒一下。红凛从地上顺手掂起一块石头,用力一丢,正好砸在海老名的笑脸上,破了她美好的幻想。
“呜……呜……”海老名倒在地上痛苦的哀鸣,精神上更是因为现实和理想巨大的落差变的不稳定。
“为什么你还活着?!为什么!!”爱乃愤恨的看着红凛,几乎要哭出声。
红凛察觉到了海老名的不对劲,她飞身扑上去,凭借力量优势按住了海老名。
海老名的挣扎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剧烈,她现在已经完全把红凛当成了敌人,不肯再听她说一句话。
只能在九十九君赶过来之前打晕她了吗……
红凛咬牙,朝海老名的头部举起另一块石头,她没有发现,海老名的手飘忽在自己胸前。
“?!”她被海老名抓住领结,两人的头部随之砰地一声撞在一起。
她皱眉,花了一点时间才从头晕目眩中缓过来。真是够了!红凛也开始焦躁起来,对方就像个不肯听人讲话到处恶作剧的小孩子一样,几乎没有道理可讲。
“拜托安分一点!”红凛再次扑上去抱住没爬多远的爱乃,按住她的头打算先压制这个快疯了的家伙的行动。
“我说啊——”红凛身下的人换了一副慵懒的声线开口了,“我的bim可是遥控型哦?这片土地上哪里有炸弹知道的人可就只有我一个了啊。对,说不定你脚下就有哦?”
红凛吃了一惊,手上的力道也放松了。
“你最好离我远一点。对,越远越好。”爱乃看着红凛的行动,露出欣慰的笑容。现在的自己,已经今非昔比了。对着学长已经做出了承诺不是吗?能在这种距离内压制对方,这就是爱乃现在的实力啊。爱乃已经不再是软弱的小孩了哦?已经不再——
“能把自己的资源灵活运用,真是好才能啊。”红凛抬头望着来者,发出了一声叹息,九十九是不可能放过这个人的。
“诶?”爱乃完全愣住了。二对一的场面,正面对峙,这是她远远没想到的。
“堀之内啊,你知道我的强项是理论知识吧。”九十九时一面无表情的陈述着,冷淡的脸之下却藏着出离的愤怒,“我熟知自己持有的爆缩式自多久后会开启,会有什么效果。像吸尘器似的,对,吸尘器。”
“我很想实践看看。如你所见,和平沟通不是每次都能成功的,这时就只能遵循【生存法则】。”
“堀之内,”红凛应声抬头,“做我的共犯,利用这里的【生存法则】,”
“将其击破吧!”
Pi——
瓦斯式与爆缩式同时启动,爱乃愣在原地,瞳孔放大。
她的背后吹来一阵冷风,她不可置信看着转身离去的那两人,流下了最后的眼泪。
“骗人的……吧?”
绝望,炸裂开来。
(1)
……
“室友……室友你还好吗?!”
眼前依旧是一片茫然的黑暗,我的耳边却依稀传来了贝丽卡的声音,还有她的元素神和她的对话。
“怎么突然躺地上了……”
『别光顾着喊,先把她搬到床上去啊。』
“也对,氷你去找点热水,我这就抱她过去。”
身体,慢慢腾空了,颈窝和腿弯处传来了温热的触感。只要侧身便能感知到她的心跳声,她的呼吸仿佛就在耳畔。明明她的体温比常人偏低,为什么此时此刻却温暖得让人不愿离开?好像前一秒的冷风冷雨不过是梦境一场,睁开双眼便能落入温暖怀抱,这样的事,真的存在吗?
到底哪边才是梦境,我已经分不清了。
『水好啦,你来还是我来?』
“你一块大冰块在这搅合什么,去去去,放着我来。”
『有你这么和你妈妈说话的吗?!』
“谁是你女儿?!”
她们的吵闹声也无一例外入了我的耳。
如果是“米白”的话,这时大概又会无视她们,安然做自己的事去了吧。但是现在,这番对话竟差点使我发笑。
多么虚幻而又真切的嘈杂啊,身处这样的嘈杂中,我竟产生了我还活着的错觉。
『行行行你擦你擦,有了室友忘了娘。』
贝丽卡的元素神最终还是妥协了。
每次纠纷都是这样,几句话就引到女儿母亲这样的话题上,然后【冰】的元素神随便找点什么借口,满足她的元素使的愿望。或许这种吵架就是元素神特殊的温柔吧。
「爱的反义词是漠不关心。」
不知怎么,我忽然想起青崎对我说过的话。
『还是把小森叫来看看比较好吧?』
“先让她休息一下吧,说不定只是累了。”
贝丽卡把热毛巾敷在了我的额头上。我能感觉到她在我床前不知何原因地停留了许久,才转身离去。
她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渐渐地,【冰】元素神的声音也远去了。最终为这生龙活虎的一切划上休止符的,是门锁扣搭的声音。
我慢慢睁开了眼。
我大概没昏迷太久。日光还是和先前一样灼目,空气中闪闪发光的尘埃并没有减少许多,树木也同样向着窗口的左方摆动,甚至连枝头上的灰喜鹊也还在那里吵吵闹闹。一切都是原本的模样,和一年前我刚到这里时并无不同。
但我却已经不再是我了。
我伸手摘掉覆在额头上的湿毛巾,把它放在了旁边的水盆里。温暖的水珠落在我的手上,很快失去了温度,变的和我的皮肤一样冰冷。
如果是“晴子”的话,这时大概会为此类同化而感到些许安慰吧,“晴子”一向喜欢把喜欢的东西变成与自身同等立场。但是现在,对“我”而言,这种同化却不住使我落寞。
我在为什么而落寞?
我将温水捧在手心,温度淅淅沥沥的从指缝中渗出,无论怎么捕捉也掌控不住。它们全都从我的指尖流走了,一滴不剩,只留下掌心集中着的温度。而那,大概也不会长久吧。 指尖流走的那些,本就不属于我,留在我手心里的那些,也没有任何为我取暖的义务。
为什么我渴望着这种温暖……?
喜鹊依旧在枝头上叽叽喳喳的吵闹着,它黑豆般的眼睛盯着我,妄图看穿我的想法,刺痛我的内心,把我的过往与当今连结在一起。
那样的血与肉,我不想再看见第二遍,我的事,也轮不到区区鸟儿操心。
我坐在了床上,同样是生命的气息,我竟觉得灰喜鹊学着贝丽卡的样子制造出的嘈杂无比烦人。我扭头瞪视着愚蠢的鸟儿,不禁撇了撇嘴角。
碍事。
一股厌恶之情油然而生。
鸟儿伴着我嫌恶的目光,天真的回望着我,还没有预料到接下来发生的事。接着,它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最后咿呀了几声便从枝头折下去,从窗口一闪而过,再也不会来吵我了。 连树叶簌簌的声响也不会再有,真正的宁静。
适合我的一片死寂。
正当我沉下心来打算整理被揉成一团的记忆时,另一个冷漠的声音回响在整间屋子里。
「你想要的就是这个吗?」
白色的身影出现在我的正前方,慢慢固化成了一个人形的实体。雪白的姬式长发、雪白的丧服、雪白的皮肤,以及——
目无一切的,银白的眼睛。
【死】之元素神,我的元素神。
“什么。”
我们已经近三年没见了,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她只是伸手指着窗外已经干枯的枝桠,没有作答。
“那又……”我原本要说的话,只发出了两个音节便被她打断了。
「你已经忘了。」她望着窗外枯死的树枝,声音显得有些悲哀,「恢复记忆的当下,你依旧想要复仇吗?」
我还记得她和我初次见面时说了些什么,那也是一些毫无根据的令人搞不懂的话。她总是这样总是这样,每次出现都好像是来责备我的,却又偏偏不让我听明白,简直就和灰喜鹊一样烦人。
我听不懂她在说些什么,于是拿了知悟和义理绕过她径直走到了门前。
「你还想重复那年的悲剧吗?」
她依旧说着含含糊糊的话,让人厌烦。我拉开房门,想要离开。
「 你是谁?」
“?”
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她依旧站在那里,只是那双无神的眼睛现在正盯着我。
「你是“米白”,还是“黑兔晴子”?」
我确信她是来责备我的。
既然如此,既然她看着这一切从一点点苗头到成为现实,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就制止我。
总是这样总是这样,只有我是罪人吗?
“我就是我,”
我厌倦地,头也不回,我已经不想再理会碍事的元素神了。
我离开了房间,颇有些烦躁的关上了门。大概只有砰砰作响的门板才能略微缓解我的烦躁。
…… 我简直像一个逃兵。
(2)
左手持着蓝羽孔雀的知悟,右手拖着金叶梅花的义理,我在钟楼前行着。
楼梯的尽头是一片黑暗,楼梯的起点也毫无光芒。
无论怎么走都无法达到终点,一个人的孤独的旅途。
永恒不断的旋转,像愚者翩翩起舞。
我在留恋什么?我在犹豫什么?我在烦躁什么?
所有的问题都难以得到答案。
……碍事。
我抽出义理,一刀斩断了通向钟楼楼顶的铁锁。失去了铁锁束缚的铁门吱吱呀呀的打开了。而那些自以为是的烦恼,也随着射入楼道里的光线一样化为过眼云烟。
我情不自禁的睁大了眼睛——
那是我想要的东西。
那是我想要的一片蔚蓝。
无边无际的广阔天空,伸手便能触及的云,无穷尽的日光,一切都是无限大。我的心突然平静了下来。那是我姑且称的上“喜爱”的东西,在喜爱的东西面前,无论怎样也不会变的烦躁。籍由这片天空,我得以沉下心来整理混杂成一片的思绪。
这份蔚蓝。
没错,那一天的天空,也是如此。
那一天、那一天、还有那一天。
我所有的宝物,都像这片天空一样,全部都是蓝色的。
冰块般寒冷的冰蓝色、海蓝宝石般温柔的浅蓝、大海般深邃的深蓝,还有那个人——
象征理智与冷静的蓝。
……?!
想到他,我突然握紧了知悟。
他在哪?
这个问题,黑兔晴子的记忆无法给我答案。我只记得我们相遇之后便协同战斗,每天的作战、侵染,直到——对了,还有……在那个岛上。
啊,是啊。他被人类带走了。一同失去的还有知悟和义理。
然后?
都是一些不重要的事。
那抹蓝色再也没有出现在我的视野里。
全部都是红色的,红色的,红色的。全部都是重复的血与肉。每个人都不知道他的去向,毫无意义,毫无价值。
……蓝?
我注视着知悟的蓝宝石折射出的绚烂的光芒。
知悟和义理又是什么时候?
……
身体的本能仿佛在阻止着我将这一切连结起来。
但是……
已经太迟了。
青色的森林,还有那双眼睛。
全部。
黑兔晴子。米白。“我”。
医院。青崎一树。
啊……
那个人……
为什么。亓天?我妻……
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妻真二!!!!!!!!
……
……
……
……
……
太迟了。
从我出生的那刻saqk)】uizank
一有切-87*sfv~已经……s-¥.jhxa被……_iq4#决定?-/98
我罪一……_kq定qaz找?n@saj我……。
。
_
-
-
……
(3)
“室友你又跑哪去啦?怎么一天不见你人?”贝丽卡坐在小床上悠闲地喝着咖啡,一脸惊讶的看着刚刚推门进来的黑发少女,“都累晕了就好好休息啊,要是过劳了可得不偿失。虽然学院要废校了,不过将来大家还是要在一起聚的……米白?你在听吗?”
少女站在门口,无可应答。
『是不是还在生病啊?』
氷有些不安地飘到贝丽卡身边,不知为什么,这样的少女让她们俩不约而同的产生了不好的预感。
“嘛……那个,室友你也别太难过啦,就算废校了以后还是可以随时见面啊,你看……”
少女把双刀放在床上,扭头看向仍在解释着的贝丽卡。
“室友……”
贝丽卡停止了一切语言。
那不是责令她闭嘴的嫌恶的目光,而是另一种。
她的室友没做出任何表情,她却分明看见她室友的脸上露出了万分绝望的可怜眼神,好像在渴望救援。那种神情,简直和反复被主人丢弃的小狗,对着在它身前驻足片刻的学生露出的眼神如出一辙。
贝丽卡一时语塞,氷也愣在一旁。
“啊对了!”贝丽卡试图缓解尴尬的气氛,她说着走到床边,从提袋里取出了什么东西,语调突然变得神神秘秘,“室友你先闭起眼睛!”
少女也乖乖闭上眼睛,配合着她的惊喜。
“∮♯♪♬♩♫♪♬♩♪♬~”
机械发出的音乐打破了静谧的夜。
“……!”
少女睁开了眼睛,冰蓝色马尾的少女双手托着一个小巧朴素的方盒子正站在她面前。 贝丽卡把八音盒放到少女手里,浅浅的笑了笑:
“喜欢吗?”
朴实无华的八音盒,和少女不能再匹配。小小的手工制红木盒子,除了发声外再无其他赘余的功能。和贝丽卡的室友一模一样,坦率、直白,或许偶尔显得粗鲁了些,但是这种开门见山式的行为,反倒成了那个人的特色。一直被大家关爱着的任性的孩子,米白,曾经说过她喜欢新年音乐会上的某支曲子;她的室友,贝丽卡,就特地把音乐保存下来当做礼物。
少女本来想露出一个和贝丽卡一样的微笑,但是不知怎么,她的心底却萌生出了一种比感谢更加复杂的情绪。她微张着嘴,极力想说出点感激的话来,声带却嘶哑得一个音节也无法发出;她想让嘴角上扬,却又控制不住脸部的肌肉。
“…………”
晶莹的液体大颗大颗的从她的眼眶中涌了出来,打在八音盒上,渗入还在运转的机械轴轮,被不停旋转的音盒碾碎、轧烂。
“……。”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只好站在那里,任凭泪水滑落。
“米白?!”贝丽卡同样手足无措的站在一旁,直到氷给她递了个眼神,她才走到少女面前,“我会在你身边的,别担心啦……”
不动声色的米白从来没有露出过这种表情。一时间,贝丽卡竟也差点流出泪来,她偏过头去沉思了一会,好像在做什么打算。
氷急切的戳了戳她的肩膀,她也不忘扭头回瞪催促她的氷。但还是又踌躇了一会,终于伸出双手。
贝丽卡把少女搂在了怀中,轻声说着安慰的话:
“嗯……我这不是还在你身边嘛,别哭了。”
“……。”
少女不住颤抖着,双手握紧了方盒子,试图从怀抱中离开,身体却一动不动。她的泪水依旧止不住的流着,喉咙一阵又一阵的发酸,上牙床也肿了起来。她咬着牙,牙齿嘎嘎作响。
她想逃走。
她想从这令人惊惶的、毫不真切的爱抚中逃走。
但是一条被捏住了后颈肉的小狗又怎么能动弹一下。
被点了死穴的她,也同样无法动身。
“米白?”贝丽卡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她收回双臂,诧异的看着惊慌失措的她的室友,心情越发低落起来。
“你应该也累了吧.....”她干巴巴的说着,像是自言自语,“休息一下吧。......晚安。”
“......。”
(4)
夜深了。
贝丽卡平稳的呼吸声在寝室里回响。
少女盯着一片茫然的黑暗,没有睡。
她的头脑里空空如也。
像最初一样。
「你打算做什么?」白色的元素神坐在少女的床前,深夜中,突兀的白色显得有些刺眼。
“......太迟了。”她的声音比平时更加冷漠。
「?」
“那个人......”
“......杀。”
她像一台坏掉的收音机一样,只能发出连元素神都无法理解的单个音节。
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求什么人理解她。不去思考,也就无所谓得到,凭借野兽的直觉捕获便好。野兽不会说话,因此她也不会说话。
。
她也曾试过人类一样的生活。拥有老师,拥有同学,拥有室友,开始用人类的方式思考,寻找自我。很痛、很艰难,但是很开心。
她第一次从那之中“感受”到爱。
有人会因为她的任性而责怪她,有人会因为她的协助而感动。
责怪也好,感激也好。
那是爱。
「爱的反义词是漠不关心。」
其他人还一如往常,她却再也感知不到这些。心在那一瞬被割了千刀,已经无法复原了。
少女漠然。
她没怎么收拾行装,她只是从容的拿起义理,换好运动鞋,盯着月光下义理雪白的刀刃,忍住了拥抱它的冲动。
猎犬咬死它的猎物之前不可能死。
她在杀了那个人之前也不可能祈求任何安宁。
她深知,她不是人。
她只是——
「我最后再问一遍。」
「你是谁?」
“……”
“ば、け、も、の。”
为复仇而生的恶鬼。
米白结局:离开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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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
既然给室友吃过糖了那微笑的剧情就可以删了【x
把全文修改了一下,精神崩溃的部分又加了点东西进去,看得出来的话就看着玩玩,看不出就算了吧
精神崩溃部分的灵感来自DMMD诺伊兹线
有机会的话会给这篇画插图,毕竟这篇里眼神描写和隐晦的说法不太容易让人懂x并不擅长神情描写orz
截止至此,“米白”的故事已经结束了,剩下的剧情是关于恶鬼和之前故事的补档,晴子的黑历史也会涉及,总之晴子&米白&?的故事一定会完结的/
感谢关注了米白,并给了她爱的各位w
巨大的迷宫在眼前展开,笼罩了整个弱元素区。那个名叫迷子的老师,即使是在弱元素区也能做到这种地步吗?!
"接下来就看你们的了。从内部突破b2层,接应他们吧!"迷子老师系好钮扣,带着一部分同学先走进了迷宫。我也从地上站起来,理了理衣服,走进了迷宫的入口。
"说起来迷宫这种东西我还真不擅长走啊。。。"我小声的和镜对话来减轻过分的紧张感,毕竟遇见敌人就免不了争斗,这些守卫也只是尽自己的职责罢了。
【被称为"游戏园"的地方里会有吧。】
"是游乐园吧ˊ_>ˋ。不过这个迷宫––"我走到拐角的宝箱前蹲下,从里面拿出了一把日本刀,"倒有点像游戏副本。"
【嗯....迷元素的刀。在弱元素区还能有如此强大的元素操控力,迷子先生还真是厉害。】【快走吧,维持迷宫是会消耗他的体力的。】
手里刀的分量让我有了安心感,刀柄粗细刚好符合我手的大小,简直就像为我量身定做的一样。刀锋虽然没有像我以前那把刀一样锋利,但自保也绰绰有余,再加上纳元素的辅助,应该很快就能和外面的人会合了。我能帮的上忙的就是尽力帮助大家离开这个地方。我清楚的明白我的目的,不是杀戮或者报复,只要不再见到他们就好。毕竟任何人都没有决定他人生死的权利。
【小心。】
我听到从拐角处传来的迷茫的呼救声,无疑是某个守卫的。
我深吸一口气,略后退一步,加速向左边跑去,那个守卫显然是没有料到我如此快的速度,呆愣了一秒后才想起来腰间的手枪。还差一点!我举刀打掉他手里的枪,刀锋一转,用刀背准确拍中他的太阳穴,他的身体一晃就倒了下去。
没想到这么简单啊....连元素都没用到,感觉有点蹊跷。
我蹲下捡起他丢在地上的枪,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我下意识的往后看,黑漆漆的枪口却阻止了我的动作。等等?!这是....
他的动作在我的眼中无限放慢,我看着他的食指一点点后缩,我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或者说我即使知道该做什么也完全没有反应的时间了。
这就....结束了?
"砰!"
枪声震得我耳鸣,我却没有感受到任何疼痛。
我试探的睁开眼,我的右边已经不是端着手枪的士兵,而是一堵墙。不,那是一只巨手。它从地板延伸出来,已经抓断了士兵的手腕。枪就落在我面前,同刚才那个士兵刻意丢掉的手枪落在一起,它们又重逢了。可惜它们的主人却再也不能握紧它们了。
"赶上了。"远处的少年的表情依然如往日一般沉稳,可这时看去却充满了自信与坚定。
巨手缓缓落下,地面恢复了原样。
那个士兵颤抖着,他的两只手臂都在刚才被抓断了,尽管如此他还是一幅坚定的表情,没有任何语言。
"抱歉。"铃神君仔细搜查了对方的身体,确认没有武器之后道了歉,"最好不要乱动,在这里等着的话或许能得到救援。"
"真是...输给小孩子了。那边的女孩听着,千万不要对敌人留情,这可不是讲信义的时候。"然后倒在地上的人笑了,这其中的感情复杂,"嘛,不过留情也确认对方不能动了再说啊。"
"这一切...不过是因为立场不同而已啊。"我捡起地上的手枪,无奈的叹息。
"太善良了会被欺负,这是现在默认的规则不是吗?如果你再狠毒一点,我恐怕还是会死在你手里吧。我们啊,如果没有了勇气和信念,是难以和超能力者对抗的。"
"失败者终究会被淘汰的。来吧,用我的枪杀了我。"我看着他的眼睛里面丝毫没有面对死亡的恐惧,而是作为一个士兵,一个战士的坚定。
"对不起。"
这一切错不在你。
这一切错也不在我。
这只不过是立场不同的无奈的争斗而已。
这不过是没有选择的选择罢了啊。
"没事吧?"铃神君担忧的看着我,显然他也对那个人刚才的话有所感触。
"没关系。"我把枪挂回腰间,握住铃神的手,略带疲惫的说,"摆脱了,请不要放开。"
"诶?青原?"他扭头看着我。
"只是稍微有点累了而已。"
"好吧。"他握紧了我的手,向着出口走去。
哗啦––
雨点一个接一个的撞到地上摔得粉碎,可它们还是毫无畏惧的扑上去,像是被什么吸引了一般。
雨夜。
昏黄的灯光照亮在女孩的身上,撑起了一片金黄的雨幕,浮动在深沉的夜里,没有迷失。青色的伞遮住了光,在女孩的脸上留下了一片阴影,没人能够看清女孩的表情。
沉默了许久,青色的伞下青色的少女离开了跃动的光的笼罩,却并不是想清楚了路想要急切的回家,而是如同散步一般悠闲的走着。她没有家。现在时间对于她来讲有大把大把,而爱的感觉她却从来没有过。万事万物总是互补,有的人有人关心,却时日不多。现在的她宁愿为谁而死,然后得到一滴从心里流出来的难过的眼泪。
可惜没有这样的人,而且她也不能浪费好不容易保全的生命。
"死亡很痛吗,镜?"她这样问身边的同伴。
【也许。】雨水从被称为镜的小女孩身体中穿过去,按部就班的击打着地面,【为什么这么问。】
"只是稍微有点不适应。呃...如果没有你的话,也许那时候我就会死在监工手里。"她走的慢了下来,前方是一个路口。
【事件发生后就没有如果,所有的未来都已经被决定。】镜闭上眼,声音仿佛来自远方。
"那么是谁决定的?"
【青目,你自己。】镜顿了顿,扬起一个淡淡的微笑。
深夜,对面的红绿灯忽闪着同一黄色,失去了指引的马路也失去了生气。青目和镜已经来到了路口。
她们沉默的走在不宽的马路上,远方的汽车呼啸着,比轮船还能披风斩浪,雨滴的尸体再一次被鞭挞,碾碎。哗啦––
然后–––
来到了还未过去的青目眼前。
刺眼的远光灯使她瞳孔一缩,极短的时间里她已经无法调动任何知识来创造空间,仅仅是下意识的创造空间作为缓冲。可是用处微乎其微。
随着车轮橡胶剧烈摩擦地面的声音撕破天空,车子停了下来,然后晃悠了一下又继续加速离开,就像受惊的鸟。地面上只有雨的尸体,还有倒在地上的青目。
从多的数不清的伤口里溢出的血液流出,又被雨水冲淡,再次流出,冲淡...剧烈的疼痛让她几乎流出眼泪,可失血的无力让她连喊也难以喊出来,仅仅是用手抓着地面。
而她的同伴却没说一句话,只是蹲下握了一下她的另一只手,然后加速朝着所感知到的某个方向跑去。
也许是直觉,也许是判断。那个方向的确跑出来一个拉着另一个女孩手的少年。他们在小巷口站住,那个少年用手在女孩的眼上挡了一下:"幽子别看。"
"小森?"
青崎一树跑到青目的身边蹲下,看了一眼却没有拿任何医疗用具,只是用尽量听起来从容的声音说:
"我是...医生,别说话,保持意识。还有闭上眼。"
也许这是医生的个人习惯吧。青目这么思怤着,闭上了眼。
全身的伤口竟快速愈合,刚才的车祸简直就像一场梦。青目不由得沉沉睡去。
看到青目的伤口已经愈合,小森不由得出了一口气,架着她的胳膊把她拖到马路对面的屋檐下依靠着。他看了看一路冲淡了的血迹,不由得眼角多了几条黑线:"还好下雨啊.....衣服的话...."说着他脱下自己的衬衫,盖上了青目身上的血迹。他却因为失去衬衫的保护和淋雨不禁打了个喷嚏。
一旁的幽子赶紧跑过来递给他伞,还不忘埋怨几句:"真是的!小森你太圣母啦!"
小森笑着接过伞,抚摸着幽子的头:"因为lki说是重要的朋友的元素使啊。"
"才不信呢!"
"怪我咯?"
镜看着两个元素使的身影越走越远,坐在睡着的青目身边,把头靠在青目肩膀上,对着小森离去的方向,嘴唇翕动,默念了两个字。
【再见。】
于此同时,小森脖子上的项链摇晃了一下。
【醒了?】镜在一旁等了很久的样子。
青目睁开双眼,昨夜的雨水从屋檐下滴下来,刚好打湿小森衬衫的袖子:"这是?"
【医生的衬衫。】
"啊?"她把衣服掀开,看到了自己卫衣上大片的鲜血,心有余悸:"不是梦啊....可是伤口的确..."
【那是【生】的元素使。关于治愈力的元素。】
"就算是这样他也不可能为了路人––"
【我和那个元素神有点交情。】
"还有––"
【在我碰运气的时候恰好遇到,除了求救之外还叙了叙旧。】
"能不能..."
【用元素弄一件衣服也不是不可以。】
青目一甩衣服,带着满身的血站起来直接大声喊了出来:"能不能不要打断我说话!你今天话很多诶。"
被直接注视的元素神也吓了一跳,后退一步扭开脸掩饰自己的失态。过了一会之后恢复了常态。
【那么,现在你回答了最初自己的问题。】
青目楞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嗯,是啊。"
当一个人有了濒死体验之后,也就会对生命有着格外敏感的感知了吧。
置于镜和lki有什么交情又聊了些什么,大概不是我们所能知道的吧。
-----------------*访谈小剧场*----------------------------
黑兔子:嘿!这篇里大家有什么感想来说说吧w
青目:好痛ˊ_>ˋ
黑兔子:抱歉啦。。。。真的只是剧情需要。(小声:其实还有救人和腰斩的构想的)
青目:听到了-_-#
镜:【那样再晚一点都会死了。】
一树:腰斩?!不要这么残忍,那时我的能力还不能完美接人啊。
幽子:还浪费衣服。
黑兔子:诶诶诶居然听到了。。。幽子不要这么吐槽啊,为了你的出场我可是特意用了第三人称。
青目:其实写到一半也有想要跳过去的念头呢。
黑兔子:喂你不是都昏迷了?!
青目:糟糕我忘了!∑(゚Д゚)
幽子:才不想看到小森和别人秀恩爱(鼓脸
一树:气还没消啊?
黑兔子:给你这个(递过蛋糕
<幽子安静了下来。>
一树:=_=。。。果然
青目:不过说起来,镜你和他的元素神说了什么?(指一树
lki:【没什么。】
黑兔子:呜啊lki本尊说话了!
镜:【你听得到?】
黑兔子:啊。。嘛。。是吧?
镜:。。。(怀疑的目光
黑兔子:我是【作者】的元素使哦!【作者】!(心虚
一树:那是什么?
黑兔子:总。。。总之胡来的尝试的初次的正篇就这么愉快的结束了!有ooc的话要及时提出哦!再见!
青目:下次见。(小声:血迹很难洗掉的!
一树:再见啦,虽然回去之后就敢冒了。(笑着
(镜与lki用犀利的眼神看着黑兔)
【作者】元素神:【再见。黑兔子你定语加太多了。】
黑兔子:喂楼上你真的存在啊!∑(゚Д゚)
"痛。。。"头痛将我提前唤醒,似乎是光的原因,头痛的感觉愈发激烈。我环顾了一下四周,身边零散的躺着一周前的同学。这是怎么回事?我爬起来,揉了揉太阳穴希望缓解头痛,没想到却起了反作用。
"你的人生是如此不幸,但是,逆转你的不幸的机会来了,来到绝望学院,将改变你的一生"然后前后就都是一些嘲讽的话了。就是这一封意义不明的邀请函把我带到了这里,然后大家都有个什么"超高校级"的称号,比如那边那个金色头发的人是"分手专家",那个戴着夸张的黑色王冠的是"棋手",然后还有很多...然后相处了一周...之后呢?之后发生了什么?我怎么来到这里的?为什么会晕倒?老师去了哪里?想到这些问题,头莫名的更痛起来,似乎是阻拦我从记忆深处挖掘这些信息。
我摸了摸口袋,还好里面的止痛药还在,打开盖子随意塞进嘴里几颗之后眼睛也能适应异常的灯光。
站在灯光的聚焦点,环顾四周,灯光照耀下勉强能看清围绕表演区的房间的门。"一,二,三。。。"转了一圈数下来刚好二十三间。诶?我们有这么多人吗?我低头又看了一下人数,十九人。多了四间啊。。。谜团越来越多了,这是解谜游戏吗?
马戏团只有唯二的出口,绿莹莹的exit在此时显得异常明显。走近看层层缠绕的枷锁却让人心凉了半截。该说果然吗?
不知为什么,虽然疑问仍存,但是在这样诡异的情况下,我却没有感到丝毫惊慌,大概是习以为常吧。每当我觉得情况很糟糕时,之后就会有更糟糕的情况出现。之所以为"不幸"大概就因为此。"还会再糟糕一些的。"我看着天花板上的枪,喃喃的低语。
继续往前走,就是马戏团后台了,考虑到多种原因,就没再往前探索。折回帐篷时,大部分人已经醒过来了。
他们倒并没有太在意我,大概是一周的相处令他们多少了解了我的特性吧。目光正在人群中漫无目的的游散,忽然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那是不久前在报刊亭见到的身影。他也是一起的学生吗?之前一周他没有到校,大概是因为不可抗力吧,那个人不像是散漫到刻意逃学的人。
过了一会,他察觉到我的目光,回以一个微笑。我还像初次见面一样打量了一下他,而得到的信息和之前无异,除了他刚刚醒来时的迷惘。
"啊,真是好巧。"他走过来搭话,我"嗯"了一声,点了点头作为回应,并没有想要继续和他闲谈下去的意思。这倒不是我过于高傲,而是我不善于交际。不过这种情况下,还是先自我介绍的好,我清了一下嗓子打算自我介绍,没想到对方却先开口:"啊你好,我叫十七,你之前已经认出来了,是中国人。"中国姓氏没有日本那么多,在工作之余收到过顾客的一本日语的《百家姓》作为欠款的抵押,回家翻了翻,也算是对中国的姓氏有个了解。"十?稀有的姓氏啊。"十这个姓氏我甚至没有在里面看到。
"你对中国姓氏蛮了解嘛。"
"不,没什么。迟到一周的国际生是你吗?"
"是的,你是我的同班同学?"
"嗯。"其实整个学校只有一个班。我试着像他一样露出一个友好的微笑,但是我明显缺乏练习,"我叫黄泉路浊雨,称号是超高校级的不幸。所以...十君还是不要和我牵扯过多好。"即使这个称呼跟了我十多年,但是由我本人说出来还是让我有些别扭,这在别人看来和自暴自弃大概没什么区别吧。看着他和其他的人一样的反应,我的心又叹了一口气。被孤单包围了这么久的心,直到现在也还是会叹息吗?
"迷信不好吧黄泉同学,不要随随便便把自己称作不幸啊。"他向我走近几步,伸出了手,"请多指教。"
不知是多大的时候,我听到爸爸给我讲过这样一则寓言:
有一种异常美味的果实,长在荆棘路的尽头。
山鹊飞过荆棘,将果实狼吞虎咽地啄烂在树上。
野鹿被荆棘扎破蹄子,恨恨地望着果实转身而去。
农夫用柴刀劈开荆棘,将果实摘下送给妻子。
果实是我,荆棘是不幸,那么十君,你是哪个呢?
"你...真的要和我做朋友吗?"荆棘已经紧紧的缠绕在树上了。
"为什么不能做朋友?你不喜欢我吗?"
"不,我感激你。"我面对对方的紧逼,无意识的又后退了一步,"正因为如此,我才不能让你遭遇不幸。"我的心,它是这么说的。
"没关系我不信邪啦,就算是真的我也可以让神来保佑我啊。"他说着玩笑般的话语,表情却是异常认真,他点着头,为自己的解说增加了肯定。
"神吗。。。"我想,你大概和以上三者不同吧。
我对我自己,应该是再清楚不过了,我的心在说些什么,我其实都是听得到的。
"救救我。"
我不止一次隔着牢笼听到梦境里的我如此呐喊。
每次如此呐喊便会受到荆棘的鞭打,直到满身鲜血。
我其实,一直如此的呐喊着。
当身边的人皱起眉头时我都明白那是什么意思,不过是随着疤痕加深而外壳愈渐坚硬罢了。
沉默下,冷漠下,
我也是,比任何人都想要得到理解和安慰的啊!
但是,我却做不到把在意的人拉下水。
哪个人是好是坏,我一眼就能辨识出来,只是因为你是个无辜的人,我才没办法若无其事的看着你遭遇不幸。
神啊,请保佑对面的那个人。
如果您已经舍弃了我,那就不要再舍弃与我相关的人。
请不要吝惜您的光,照在向我伸出手的人的身上吧。
"十君。"我觉得我的手甚至要颤抖起来,"谢谢。"
他长抒了一口气,终于不再紧张了:"谢什么,我们是朋友嘛。啊对了,我买到报纸了,虽然多走了些路.....一起看吗?"
朋友啊...
"你还真是执着呢。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
"嗞嗞——"电视一阵响动,打断了我的话,随后两个布偶出现在了电视上,"我这次带你们来呢,是和你们玩游戏的〜"电视里的人穿着西装,手上却套着粗制滥造的小熊布偶。他操纵布偶说了些什么,不过全都是废话。直到——
"砰。"那是我一生中听到过的第二声枪声。
用来威慑。这真是俗的不能再俗了,情况完全没有差出我的意料之外,但还是不禁让我有些惊讶。
"规则很简单,杀了人不被发现就能出去喔?"
事件迅速在脑内形成标签:马戏团,无出口,枪支,与人数不匹配的房间,杀人游戏,高中生。
这些东西,究竟有什么联系?
"十君,你怎么看?"
"让互相熟识的人自相残杀,这个人不仅是个心理变态,还很清楚最恐怖的是什么。"
让我入校可真是愚蠢呢。
毕竟恐怖的情感,只存在于幸福的人身上,对吧?
"当然,熟识只是相对你们而言。对于我这个和大家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来说,怀疑我是始作俑者还好,而向我这个和你们没有任何情感基础的人下手才是最好的选择吧。"
"你...在胡说什么?!"我没办法不激动,"我是不会让你死掉的。"
"谢谢你相信我。"他欣慰的笑笑,目光还是带着犹豫。
"既然是第一次见面,那么不要成为陌生人就好了。"我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去和大家打招呼吧。"我面对吵闹的人群,又习惯性的后退一步。
"黄泉同学,你..."他注意到我的动作,皱了下眉头。
糟糕,内心的怯懦,被发现了吗?
我低头看着拆掉鞋带改装过的帆布鞋,低声搪塞着:"大家遇到这种事多半也是我的错吧,我还是不去招烦的好。"
"开什么玩笑!"我的手臂被他拽住,我不禁吃了一惊,"黄泉同学没有错!我向你保证,把那个黑幕揪出来打倒,然后证明黄泉同学不是祸根!"
敢这么说的人也只有你了,小政治家啊。你能这么说,我就很满意了,怎么还敢苛求呢?
"...谢谢。"
"那么我就先去找大家了,保重。"他这么说完,又向我鞠了一躬,好像是为刚才惊吓到我而感到抱歉。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我这么想着:那个叫做十七的人,就是照在果树上的阳光吧。
“所以凶手就是洛合设,死者本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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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就在昨天一天的时间内,果真有人按照电视里的家伙所指示的展开了杀戮。只不过凶手,却又是死者本人。落合设,一周前还和我们在一起学习的学生,就这样用特殊的方式终结了自己的生命。具体原因我们已经不得知晓,不过我想,也许是寂寞吧。身为小丑,带着欢笑的使命产生,最终带着欢笑的感情离场,“小丑的眼泪”无人可见。终究人们只看到他给自己带来的欢乐一面,对于小丑的痛苦,有谁过问过呢?我坐在床上,莫名其妙的对并不熟悉的逝者感伤起来。不过现在的疼惜只是无用的逃避责任罢了。如果他真的因孤独而扼杀自己,那么每个人都将是凶手。
算了,过去的事,不想了。
我长出一口气,像是卸下了一个包袱。昨天忘记睡觉时忘记取下眼罩,不知不觉间耳朵已经被眼罩的弹力绳勒得生疼。“嘶”将耳朵从弹力绳的紧逼中解脱出来,我不自禁的又吸了一口气,揉揉耳廓已经能摸出勒出的痕迹了。
“啊。”听到噼啪的声音之后下意识朝绳子看,果然被崩断了...
我看着随身镜子里的自己,我的右眼有多久没见到我的左眼了?灯光下并非自然造物的右眼的光泽显得不那么明亮,和左眼比起来很容易就能看出那是义眼。这一切,全部源自三年前的车祸。
模糊的记忆告诉我,我也并不是生来不幸。
那么是什么时候?
记忆混杂起来,所有的声音都在脑内嗡嗡作响。
是因为车祸我失去了右眼的时候吗?
不,我并不是在车祸失去右眼....是...很久...三年...蓝色...
糟糕。头痛又一次发作起来,我抓起药瓶像刚刚醒来那样往嘴里放进几颗药片。最近头痛越来越厉害了,尤其是我企图追回过去的记忆的时候,仿佛加在我的记忆上的封印。过了一会药效似乎发作了,头不再那么痛,再一次发出无奈的叹息,最近的叹息也变多了。我这么想着一边推开门走出去。那个自称是校长的魂淡将马戏团外的一片区域解禁了,说是给我们的“奖励”。稍微去看一下吧,说不定下一次的现场就是这里。我不禁为自己的想法冒出了冷汗。命案...还是少点好吧。
其余的两个建筑(姑且称为建筑)果然和帐篷内保持一致的颓废风。左手边是一座有着尖角屋顶的寺庙,右边是一个一看就是年久失修的旋转木马。因为没有照明,让这座高大的游乐设施看起来全失以往的光彩,我能想象它本来的面目,已经它经历了怎样的折磨才成为现在这样。
比起旋转木马我倒是对寺庙更感兴趣。
从已经关不上的正门进去之后就是前院,一阵刺鼻的气味向我的鼻子袭来,那毫无疑问是左手边的水缸里发出的气味。
“那是什么啊。”因为光线太暗不得不往左边移动,我捏着鼻子一点点靠近。边沿已经干涸了的水缸...里面装的是——“血?!”我本身是毫无防备的,在这种环境里近距离看到血更是让我吃了一惊,刚想后退离开,却不想撞在谁的身上。
“黄泉同学?”
听到熟悉的声音我安心了一点,果然是十七。
“你...还好吗?”
恩?
“还..好...!”十七他他他居然擦掉了我的眼泪!?
这时我才反应过来因惊吓眼角溢出的眼泪,下意识的拍开十七的手,又一次习惯性的后退了几步。等到做完这一切我才反应过来这种做法肯定会伤到十七的心,又用不知怎么连字都吐不清楚的话来道歉。
好...好丢人。
“没关系。”十七歪了一下头,然后挠挠头发,好像在想什么,“走吧。”
果然伤到他了吧...
"啊对了。"他仔细盯着我的脸看了一会,像是在找什么东西,"你没带眼罩啊,我说刚才看起来有点别扭。"
"你刚才也是在想这种事吗?"我揉揉眼睛,把眼泪擦掉。
"嗯,因为看起来多了点什么,不,是少了什么。"
多了眼睛少了眼罩吗...... "..."
"还是走吧。"
"好。"
【注:Cecilia=温莎,Nolen=诺伦,空力的元素神。】
即使几个人尽了全力,也依旧被敌人---只是那时候的敌人打败了。尽了自己最后的职分后,Cecilia是第一个离开战场的。她本来就是自愿来到研究所,然后,为了某个目的而一直寻找着机会。现在学院的入侵就是绝佳的时机,她完全可以通过这个混乱找到要找的人。
现在还有许多事情要办。首先要找到阿瑰和修也。
她沿着熟悉的路快步走着,所有的元素使都跑动着,与她逆向而行。不是,不是,这个也不是。她不禁急切的跑动了起来,焦急的心情消耗了更多的她的体力。
"呼啊...呼..."她的体力已经支持不住了,只能试着呼喊了吗?
她松了松脖子上的丝带:"修也!!"
"温莎?"一个黑发的青年听见了呼喊从某处走出来,他的背上还背着阿瑰,因此和大部队走散了。
Cecilia稍微放松了一点,又恢复了常态:"走吧。去找我们的朋友。"
【走廊中】
"阿瑰还好吗?"Cecilia仔细观察了阿瑰的情况,他虽然昏迷着,可是呼吸很安稳,况且【命】元素修也也在,可她还是礼貌性的问候了一句。
"遇见了其他的元素使,被打败了,不过只是昏迷而已。"
几句寒暄之后,也就没有什么可以聊的了。三个人都保持着比较慢的速度向最后的路走去。
"温莎。"
"嗯?请讲。"
"你打算站在哪一边?"
"学院方。除此之外已经没有任何选择了不是吗?"
"那学院内的选组呢?"
修也的问话换来了一阵沉默。Cecilia的表情依旧没变,但是走路的速度已经慢了下来。她长出一口气,然后笑了。"这种问题现在如果意见不同的话,会带来心理影响的。所以–––"
空力毫不留情的直接向他们面前的人形怪物的眼睛上打去。这不同于与人作战,她完全不需顾及是否失礼。那曾是普通人类的怪物痛吼一声倒下去,接着未等到完全恢复就再次被空力攻击了肚子,直接把他打到墙边。
"应对他们请交给我。修也你带着阿瑰先走。"
对着修也担心的神情,Cecilia欣然施以微笑,然后对着不知来向何方的怪物深施一礼,对准他的头全力聚集元素–––
怪物已经倒在地上暂时不能动弹了。
Cecilia表情依旧冰冷,而长叹的一口气显示出满满的疲惫却被Nolen了解的一清二楚。四下已经没有别人了,不久,一个金色长发的精灵男子出现在Cecilia面前,表情与她如出一辙。
他只是垂眼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的怪物,轻声说了句:"侵染者。"
"元素使的杰作。"
Cecilia不禁有些吃惊,随后便冷静下来。她们绕过怪物继续前进着,她们一路无话,直到到达b3前。
"Cecilia,"Nolen叫住了她,"你是否坚定自己的选择?"
她停下了脚步,向后背手舒展筋骨:"这是理所当然的吧。我所选择的黑,不会改变的。"
"与人类共存,等待元素之战的裁决,这才是最好的方式不是么?"回忆的片段短暂飘过她的脑海,温柔的母亲,以及待她还不错的正妻,外严内柔的父亲,还有虽然看起来不近人情实际上却善良的兄长....
"一概而论的话,这真是偏见呢。"
"走吧Nolen,我觉得我们可以平安的,对吗?"
Cecilia走下了最后的台阶,而站在她面前的,正是众多怪物的制造者,也是人类研究的被害者––玛丽亚。
"玛利亚。"太阳无力的颓坠着,被地平线拉入无法逃脱的深渊,在夕阳淡红色的决然绝望的光辉下,一切事物都失去了本来的颜色,沦为黑色,沉于黑色。明暗光影交织着,世间唯有赤色与乌色,这亦如人间,或是前行,或是后退。在人生这样一条永无止境的长路上,你我所能做的,也不过是选择一端走下去,或者停在这里止步不前吧。
白发的女孩应声回头,轻风扬起她波浪的长发,遮盖了她迷离的表情:“想必以后不会再见了吧,塞西莉亚。”柔软的长发穿过她的指缝,缠绕交错在她的指间,如同在水中绽放的花朵。
她的眼神中含着不舍吧?而塞西莉亚又何尝不是如此?
她清楚的知道这是必然的结果,她清楚的知道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她比谁都要清楚。即便如此,她也无法忍住自己曾经作为人类的感情的流露。即便从意义上来讲她已经不再是人了,但是这颗人类的心还在心脏里跳动,与“人”的联系还尚未终止。正因为如此,她才想要留存住这一点联系,因此才加入学院,成为“黑”的一员。
"你真的已经想好了以后要走的全部的路了吗。"赛西莉亚低声呢喃着,似乎太大的声音都会让眼前这个不真切的人影消散殆尽。尽管她了解玛丽亚并不是个轻率的人,但是这种关头她还是不禁再三确认,像是人们面对残酷的现实惯有的自我欺骗。她自欺欺人的期待着回答是"让我再想想"。
"你明白的吧。"玛丽亚也低语着,垂下了头。复仇是她的使命,也是责任。给予自己那样过去的卑劣的人类的本心是每个人都有的,对于那样的伤痛,她没办法包容,也无力去改变,因此只剩下毁灭。
两个人都沉默着,她们侧头看向欲颓的夕阳。
世界渐渐的浅了,浅了,淡出到了几年前。一个年轻的女子坐在中央,左手搂着金发女孩的肩膀,右手牵着白发女孩的手,每个人笑得都很甜。那是她们刚刚相遇的时候。一开始,两个大小姐针锋相对,然而赛西利亚的妈妈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的给每个人沏了茶,然后等到她们都安静下来之后进行了一个小小的心理游戏。"你们本就是相似的,却又截然相反。"这是对她们最好的评价。于回忆中的她们是那样亲近,以至于忘记了了原本的哀愁。但是现在永远不是从前了。
天空吞噬了最后一点夕阳,心满意足的吐出一口长气。令现实渐渐真切起来。
在幽蓝的天空里,某颗星星颤抖了。
"....如果可以的话,再见。"
不知是谁先道了别,然后在浅淡的微光里她们毅然离去,沉默无言,各自走向截然相反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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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西利亚叹了一口气,放下古典的鹅毛笔,合上了密密麻麻写满文字的日记本。好像有点过于沉重了?她拉开椅子转身走去开图书馆的窗子,一丝清凉的风吹进来,挟卷着水汽的味道,还有来自远方的硝烟的味道,拂过她的脸颊。当然也拂过了其他人的脸颊。
"阿...阿嚏。"
图书馆的常住户–––小日兔里裹着层层的围巾,在围巾里打了一个喷嚏。她脸红的推推眼镜,把围巾往下拉了一点:"见笑了(・x・))"
赛西莉亚赶紧关好窗户:"不,我才是...抱歉了。"她看着日兔里身边飘过一串串微笑的颜文字,心情好了许多。虽然两个人对于人类也有不同的想法,但是除去这点,兴趣爱好相同的她们成为朋友也不是意外的事。
思想嘛,本身就是具有个人特色的东西,所以不同也没什么好在意。当然,对于一个已经深思熟虑才作出决定的人来说改变这个人的思想也是一件十分可笑的事。
抽空想了想乱七八糟的道理,赛西莉亚走到日兔里旁边坐下:"感冒了?"
"没有(・Д・)ノ没关系的o(`ω´ )o"颜文字连成圈绕着日兔里转来转去,看起来就和魔法的词汇组成的光圈一样(参见神幻拍档),但不是中二满满而是可爱满满。
"要喝点热茶吗?"捧着几本书的希特罗看见正在对话的两人走了过来,他把几本书放在桌上,看见赛西利亚的微笑和日兔里身边的花型文字之后就起身去书架的对面桌子取装着茶具的背包。
这个名字和希特勒很像的同伴,元素是【茶】,顾名思义就是泡茶。因为在茶里加入了人类得不到的元素,所以尝起来会别有一番风味。对于热衷奶茶的赛西莉亚来说,这个元素真是再亲切不过了。
不过说起来,图书馆里好像不允许吃东西的样子?
过了一小会,希特罗拎着背包回来了。他坐在座位上翻找了一会,然后抱歉的笑笑:"不好意思,今天没带牛奶来,不能泡奶茶了。"
日兔里看着希特罗有点奇怪的笑,然后又扭头看着塞西莉亚。
"......"塞西莉亚低下头,把很平整的裙子拽平,沉默了一会之后将垂到前面的头发捋到后面,抬起头,"没关系的,希特罗的茶都很香。"
看见塞西莉亚有趣的反应,希特罗忍不住笑了:"我是开玩笑的啦,看。"他把不知什么沏好的奶茶和红茶推到塞西莉亚和日兔里的面前,继续沏自己的茶。
"啊...真是的。"塞西莉亚回想了刚刚的景象,立刻明白了刚刚的违和感,有点责怪自己为什么变的这么迟钝的同时害羞了起来。明明以前这种程度的捉弄都会立即识破的,是希特罗太狡猾了还是自己适应安逸变的迟钝了呢?她有点别扭的扭过头,调整好情绪之后才说了声:"谢谢。"
日兔里和希特罗也端起杯子开始品茶。
身边是日兔里,斜对面是希特罗。想到刚刚自己的迟钝,塞西莉亚忽然有点不安,她说不出原因,只是莫名的感到恐慌。也许是远方的硝烟令她有所警觉,亦或是必将发展至此的未来给她某种预示,她觉得,一定会再次经历战斗的。很快。
褐色的奶茶倒映出她的脸庞,她看着那个自己,扪心自问:
这样的幸福,能保持多久呢?
"星野?"我和兰现在正躲在学校大门旁边的墙后面,外面一排排士兵随时可以朝里面开枪干掉我们。像这种部队,虽然不见得全是精锐,但是水准绝对不会差,只能试试看引开他们的注意力逃脱了吗?
"兰,按计划执行。"我压低了声音,在军队的地方聚集起了【黑】元素。果然不出我所料,一端短暂的安静之后,其中一个士兵小声嘟囔:"不就是一群小屁孩吗,用得着这么盯着?"接着我听到其余几个士兵的附和:"就是啊,还管得这么严,换他自己他受得了吗?"然后是长官的暴怒,还有踢打的声音:"闭嘴废物们!每天除了吃就是睡的家伙懂什么!"被打的士兵也不甘示弱,和其他士兵一起反击。。。。
就是现在!
"白,吞噬星野的存在感。"兰看到了我的手势,在我身边聚集起元素,一圈白光聚拢在我身上,随后慢慢向四周扩散开来----我现在已经很难被感知了。
学校大门未锁,即使门未锁,因为十人理事会的保护,外面的士兵也不能入内。我推开未锁的大门,用我所能达到的最轻的步子绕到一辆车边。士兵们依旧吵着,打骂声不绝于耳,我就在这之中穿梭,如入无人之境。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爽了。
所幸汽车司机也因为黑元素下车了,趁着他和另一个人吵架的空档,我迅速拉开车门坐进去,转动插在上面的钥匙,用力把油门踩到底,沿着学校的围墙一路窜了出去。光芒从我身上散开成一个个光点,再次汇聚在围墙上的人身上---正是光芒的原主人兰。她从围墙上跳下来,稳妥的落在车顶,打开顶篷钻进了车里。
从训练有素的士兵眼皮底下抢过一辆汽车,这种事不是一般人做得到的,可这却恰恰是由两个学生而为。
【想想就有点小激动呢,我真是太机智了^_−☆你是想这么说的吧?】
"这种时候就不要吐槽啦!明明刚才才是千钧一发吧?"
兰理所当然的坐在我的旁边:"虽然落不到车上也没什么事,不过这样就再也追不上了。"她扭头看着窗外迅速变换的风景,不知在对谁说,"不过我可以飞过去就是了。"
"飞?"啊啊,相比之下我的能力还真是百无一用。
【吞噬质量什么的吧。】一旁的黑插嘴道。
"是这么回事。"
"还真的?黑你是怎么知道的?"
【.....随便一猜。】他把视线转向别处。
我们就这么一路闲聊,直到白色的建筑出现在眼前,变的越来越大时,我们才停下。
守卫室已经没人了。
四下也没有什么打斗的痕迹,大家现在多半在地下吧。只不过这周围简直安静得令人窒息。在这个岛周围没有像在海边盘旋得海鸟一样的叫声,浪花也不拍击海岸,没有任何声音来昭示这个地方的生气。这是个死之地。虽然这样说似乎不大吉利,不过我觉得我们这次潜入的确是鲁莽而危险的举动,而其结果,只能听天由命了。
不出所料,研究所的地下一层也是和上面一样一片荒凉。空气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地上七零八落的倒着士兵的尸体....是我的同学们所为?
我有点担忧的向旁边瞥了一眼,兰的心情大概和我现在的心情一样吧。生命就这样被毁灭,即使如此,面对着他们的尸体,我也只能说一句:“为了生存。”这一切都无关对错,【人】抓捕元素使进行研究也好,我们的营救计划也好,不过都是为了生存罢了。
“兰,这里就要进入弱元素区了,你还是尽量把元素集中在自己身上,我不要紧。”我停止纠结的思索,扭过头对身边的兰说。
“....好吧,我会支援你的。”她拉紧了披风,低头看着什么,很不安的样子。
果然这种地方对一个女孩子来讲还是太勉强吧。我必须给她信心才行。
这么想着,我轻轻的握了握她的手,然后朝着研究所一层的入口走去。
一路上也是寂静无声,暂时的安静反而比不断涌出的敌人更让人害怕。
突然,不知从何处晃出一个人影,他的手臂沾满鲜血,颤抖的枪管里射出的子弹没有向我,而是向着我后边的兰打去!
我挡在了子弹和兰之间,我不知道我是怎么跑过的这一小段距离,我甚至觉得我比使用元素的人速度还要快。
"噗唔。。。"我吐出一口鲜血,右肺传来撕裂的痛楚,每一次呼吸都成了煎熬。可恶。。。我居然成了拖累吗。。。视线渐渐模糊起来,我知道这是大量失血导致的,腿也无力再支撑身体,倒了下去。
渐渐的,周围安静了下来,我明白自己的神智尚且清醒,而身体机能却逐步下降。呵,就这样倒下了,这不是把兰推到火坑里了吗?我现在....还有什么能做的?要先回到地面才行...
我这么想着,尽自己最后的努力聚集元素把一些信息连同夹杂的负面情绪向尽可能远的地方传播过去。
“要保护好兰。”我的心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过了一会,我依稀感觉到身体腾空,或许是【域】的能力?
看着漆黑一片的夜空,这就像我的心吧?金黄的圆月跳入我的视线,这是肮脏的天空中唯一的纯净。一如执着的帮助我的兰。
我的生命里出现过许多人。他们大部分是受到我的元素的影响而毫不掩饰对各种事情的厌恶,即使是陌生人,也会因为我不小心碰撞到他们而出口相骂。还有一部分,是和我一样受到这奇异能力影响的人。比如说镜,他是唯一可以体会到我想要抱怨却发现错在自身的人。如果少了这个朋友,我会比现在更加痛苦。比如说明治,虽然他第一次和我见面就偷走了我的学生证,不过那之后他带给我的欢乐远远大于难过,他是一个善良的人。比如说从来没有组长样子的空,他总是在我企图抢他的职位的时候哭。比如说罗莎,她也曾安慰过我.....还有兰。只有在她身边,我才永远不会感受到痛苦。
可是现在,兰,
我看着你在哭泣,却无力擦干你的泪水。
伤痛使我的身体麻木,
我唯一感知到的事物唯有紧抱着我的你。
“黧,最后还有一件事要拜托你。请无论如何也要告诉她——”
睁开眼周围已经是漆黑一片了,只有桌子上的一盏小台灯还亮着。全身还疲惫无力,我皱着眉头努力回忆着,只依稀记得受伤之后就近乎昏迷过去,那具体的言语就更不要说了。似乎是久未见光的眼睛终于适应了微弱的台灯的亮光,循着床沿看去,熟悉的身影趴在床边。浅蓝色的头发,毫无疑问,那是兰。我还是不要说话了。看着疲惫的她我有点不忍。
悄悄的起来吧。我这么想着,不想却牵动了伤口,让我倒吸一口冷气。胸口的疼痛唤起了我的一部分记忆,似乎在我中弹后,因为【白】的觉醒我们才逃过一劫,然后就...
【然后你就躺在这个鬼地方咯。】
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不用想也知道是哪个家伙。“别站在床上快下来。”我试着用内心沟通的方式和他对话。
【说起来你也真蠢,居然被那种杂兵击中,不要说你是我的元素使。】
“你以为我很乐意当你的元素使吗自恋神。”
【好像说的我被你挑一样,那么多亿人我都看不上好吗?】
“我蠢你还选中我那你不是更蠢。”
【...反正就是你更蠢。】
“你词穷了吧。”
【当然没有。】
“呵...”无论什么时候都有心思跟我闹的只有黧了吧,我就姑且把这种对话当成对我的一种安慰吧,想到这里,就情不自禁的想笑呢。
“唔...”兰揉着眼睛伸了个懒腰,但是看起来仍然是很疲倦的样子,稍后她朝我看去,发现我坐起来了一愣,然后慌张的问我身体状况。
“还好,别担心。”身体状况似乎真的是比之前好很多,就是在白的空间里左肺也撕裂的痛,但是现在只有偶尔的钝痛了。
她听见我的回答长出了一口气,走到门边打开了灯,随后跟着解释:“大家回来的时候,我拜托治愈系的元素使给你进行治疗了,等你伤好了我们再一起去感谢他吧。”
“原来如此。”自我昏厥之后,意识在白色的空间里飘荡了很长时间,由小到大的情绪在身边漂浮。仇恨,委屈,嫉妒,麻木,感动,欣喜,欣慰,愉快,轻松....诸如此类。我把他们一个个拨开,然后正对着我的最小的,它的名字叫爱,是于白色的光亮中浅灰的一点支撑着我活下来。
我想着:我还不能死。
于是我就活了下来。
现在想想,还能看见兰的笑脸真是太好了。
“喂——喂!你是认真和我打的吗?”吸血鬼挑眉笑着,一脸轻佻的俯视着气喘吁吁的青年,“还是说这么一会就不行了?”
青年方才接下吸血鬼的一记重斩,现在依旧匍匐在地上维持着防御姿势。吸血鬼的挑衅对他没有起到丝毫作用。他攥着匕首,目光紧咬敌人不放,空中翱翔的雄鹰一般伺机而动。两双红色的眸子就这么静默的对视着,一时间空气仿佛停止了流动——
蓦地,青年握刀的右手一松,伸手便掏出了怀里的92式手枪,左手暗自摸到右侧腰间挂着的银刀,一口气猛地甩出三四把,“砰砰砰砰”子弹与飞刀齐发,一同向吸血鬼的左右两翼飞去。
吸血鬼只被枪声一骸,哪还有心思躲开细小的飞刀。他收了右翼,急忙往左躲去,不料正中青年的计谋,四把刀接连刺穿他的翅膀,他身体一歪,掉了下来。
可吸血鬼也不是这么好对付的角色。他旋即忍痛展开翅膀,集中全部的力量扇动巨大的蝠翼作为缓冲,竟沿着地面向青年滑翔过来。
青年皱起眉头,他早已没有正面接下攻击的力气,如今就连能否成功躲过也尚未可知。但大敌当前,他没有退路。
不如说从前来质问吸血鬼解开诅咒方法的那一刻,他就预见到了现在的场面。知道解咒之法的吸血鬼,实力和黑兔晴子必定不相上下。就算他选择了其中最弱的一只,胜算也依旧不大。他不是不知道自己的实力值几斤几两,也不是不知道黑兔晴子这样的吸血鬼的能力多么骇人,只是时间已不允许他再拖下去,他也不允许自己再欠那个人更多。欠得越多便越纠缠不清。
他恐惧。他焦躁。他担忧无法见到明日耀眼的朝阳,也担忧再也吃不到喜欢的提拉米苏,他害怕死后会成为年轻猎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也害怕死后会变成街边无人问津的尸骸,时至今日,他也还是一如既往的害怕死亡的降临,但是后悔的念头却一刻也没有诞生过。
因为如果什么都不做,他会比现在更后悔。
那一刻终于还是降临了。
吸血鬼疾风一般向她冲来,应对他尚不成熟的射击技巧对老谋深算的吸血鬼来说自然是小菜一碟。只消几秒,他们之间的距离就缩短到了零。
青年却尚未放弃,他调转枪口欲用枪托作近身武器做最后一搏。
吸血鬼轻蔑的哼了一声,抬手拍开并不怎么有威胁的一击,顺势反手攥住他的手腕,像折断枯枝那样轻松的把青年的手腕同样处理。
“啧……”青年一直冷漠着的脸终于被迫扭曲成一团,细密的冷汗从他的额角接连流下,他硬是咬紧了牙关,一声不吭。
“真有志气啊。”吸血鬼又肆无忌惮的笑起来,捏着青年手腕的力道多了几分,“既然这样我就让你快点解脱好了。”
吸血鬼睁大了眼睛狂笑着,享受着青年眼睛里散发的绝望与恐惧。那红宝石一般熠熠生辉的眼睛,和吸血鬼一样的瞳色却洋溢着人类的生气,他分明还存在着未了的心愿和稚嫩的执念。越是这样的人,便越让他有毁灭的欲望。
他的右手后伸,已经蓄势待发。
“永别了,愚蠢的猎人。”
尖锐的指甲刺破了青年的皮肤,直至贯穿他的心脏。
“呃啊!”
他的视线随着血肉分离渐渐模糊,没有任何痛楚能有这般撕心裂肺,令人窒息。心脏周围的痛觉神经一齐向他的大脑发出抗议,他一向不是那么有耐心处理这种事的人,于是命令大脑也一起罢工,忘记这份痛楚。鲜血瞬间充满她的口腔,来自喉咙深处的铁锈味直引得他一阵阵作呕。过于热烈的红色很快侵染了他的视线,那是曾在他身体里奔腾涌动的无理的鲜红。目睹了这样的事实,他才敢相信刚才发生了什么。
吸血鬼怜悯的收回了手,摇了摇头。
他踉跄几步,身体直直地向后仰面倒下。如梦初醒的他很快便感受到数万条神经与肌肉被生生撕裂的痛楚,他习惯性按住伤口,却发现那里空无一物。
他张张嘴,什么也喊不出来。
他只能用颤抖的不成样子的双手抓着自己的领口,拼命张口呼吸深夜里污浊的空气,像一条泥洼里拼命扭动的鱼那样卑微,他简直要跪在死神面前,祈求准许自己多活几秒。
他明明还有如此多的心愿没有实现,还有诸多想做的事没有做完,如今想起这些,却已经太晚。
“……。”
临终前最后一秒,他的眼前竟浮现出那个人的身影。如果他在的话,一定早就和平时一样一边将他护在身后,一边若无其事的嘲笑着他的不自量力,然后游刃有余的带着他脱身吧。
他意外的很想再听一次那个声音,就算是嘲讽也好。
再怎么说,那也是陪伴了他三年的人啊。
记忆的走马灯里,除了压抑的童年,就只剩下……
恍惚间,他的视野里出现了一个黑色的身影,还有那熟悉的凛冽的蓝——
那是……
“你……还好吗?”
“醒醒啦,地上很凉哦。”
“别在这里睡啊……”
“……啧。”在少女的不懈呼唤下,苏我祈终于睁开了眼睛。
他的起床气一向很重,如果不是有什么天塌地陷的大事几乎没人敢冒然叫他起床。他对着少女上下打量了一番,对方长得实在太过平常,根本不能让人联想到这种家伙会带着什么机密要事来叫醒他,于是他很势利的,没好气的开了口:
“有事说。”
少女显然是被祈毫不客气的样子吓到了,她往后缩了缩身体,低头小声解释着:“我……我只是想提醒你别着凉……”
“和你没关系,别烦我。”
就为了这点小事把他吵醒,这人也真是够多管闲事的。
他愤愤的腹诽着,正打算闭起眼睛再睡一觉,眼睛里却闯进来一抹殷红。
“怎么弄的。”
他顺手拉住一边道歉一边起身欲走的少女的脚,问了一句。
“这个……这个是刚刚过来的时候不小心摔的,没关……啊!”
祈凝视着少女膝盖处的斑斑血迹,竟不由自主的动身舔了上去。
伤口的血还没干,轻轻舔几下嘴里就充满了血味。但只有一点味道是远远不够的,要知道对一个饿了几天的人来讲,只能看不能吃比根本没可能吃到残酷百倍。味蕾受了血味的刺激,本能促使祈不由自主的,给那伤口上雪上加霜。
“呜哇!?”少女大叫一声,跌倒在地。
“?!”
祈同样受到了惊吓,他触电似的松开手,不知所措的愣在一旁。
“我……我做了什么?”
而此时少女已经骇得说不出话来了,她哆哆嗦嗦的向远离祈的方向慢慢蹭远,泪花还在眼框里打转。她忍着不哭出来,可轻微的抽泣声还是传到了祈耳朵里。
“你别哭啊?嘛……我可能是还没睡醒。”祈一边慌张的摆手安抚少女的情绪,一边整理事件状况。在那之前,他先揉了一把脸以便让自己尽快清醒。
很明显,手掌擦过鼻尖时他嗅到了淡淡的血腥味。他急忙摊开手,手上沾着的东西让他不由得愣住了。
是血。棕褐色的已经干涸好久了的血。而且不止一两滴,整个手掌,都是。
“这……”
他还在熟睡的状态中没醒过来,加之视觉的冲击,让他更加错愕。他花了一秒整理头绪,又花了一秒回忆过去,终于回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事。
吸血鬼、剑、子弹、血和心脏。
记忆的碎片再度拼合在一起,心脏深处的痛感如情景再现般袭来,逼得他神经紧缩成一团。他不由自主的抓住胸口的衣服,睁大了眼睛。
他触到了外套下面的皮肤,心脏在那之下平稳的跳动着。
扑通、扑通。
他确实还活着,连续不断的心跳声就是最好的证明。可是他确信记忆中的疼痛并非虚构,世界上不可能有任何一个人的梦境可以真实到连自己的血肉都看得一清二楚。他颇为犹疑的拉开不知什么时候被拉上的外套,得知了另一个矛盾而又顺理成章的事实——
胸口的部分的白色线衣已经完全被血浸透,透过心脏附近的破口还能看到同样浸满血迹的残破布条,现在这些血和她手心的血迹一样,已经完全干涸呈现出可怕的棕褐色,僵在他身上,看起来更像麻布片。
他死了,不如说是他「曾经」死了;他活着,不如说是他「现在」活着。
他用指尖轻轻的触碰着与周围衣物状况不同的皮肤,就算不像衣服那样凄惨,至少这里也该沾上些血迹,如今却光滑如初,甚至还比原来苍白了一些。
已经不用怀疑了,这就是血证。证明他……
“呃……呜……”
少女的一声呻吟才把祈唤回现实。他才意识到这里不是只有自己,对面还坐着个好心救助不成结果反被pr的小姑娘。不愧是以高反应力见长的吸血鬼猎人,他第一时间唰地把拉链一直拉到脖颈,差点拉过头夹到下巴上的肉。
“你你你不要误会,我不是坏人。”他一边说着一边摆手,他试图做个温和的赔笑的表情,不过显然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对面的小姑娘看起来快吓死了。
“呜……”
“……”
短暂的沉默。
双方都在等着对方说点什么。
就在祈绞尽脑汁思考该用什么样的方式化解尴尬,烦恼程度堪比一个情窦初开的青少年忧虑如何组织搭讪措辞的时候,小姑娘终于说话了,并且手放在胸前,小心翼翼的指着对面那人胸部的位置。
“先,先生,那个是……什么?”
“什么?”
“锁……锁骨以下肚子以上的部分。”
“唔……锁骨以下……肚子以……这不就是胸吗?!!”祈突然产生了一脑袋磕死在墙上再死一遍的冲动,“平得看不出来吗?!!!弧度还是有一点的啊?!!”
“呜哇!”又哭了。
“又来??”祈这才想到刚才少女的措辞,立即反应过来她一开始肯定是把自己当成男人了,他吸了一口气安定自己的情绪,解释道,“别怕!我女的,我是女的,不信你摸。”
听到这种流氓发言,小姑娘哭得更厉害了。
祈简直要被烦的不行,尽管这全都是他的责任。不过看在他差不多三年没见过小姑娘的份上,他不要脸的原谅了自己,然后说出了更流氓的话。
“你再哭我摸你了?!”
“呜哇哇哇哇哇———”
他自觉自己的说话方式没有什么差错,毕竟他从小老爹就是这么教育他的,比如“再哭就站门外罚站”再比如“拿不到满分就等着挨打吧”这种。让你摸一下,先给糖;不领情我摸你,给鞭子。这种逻辑非常完美啊!
不过老实说,那么平的胸,就算摸了也算不得什么奖励吧。
“哎——”
祈一声长叹,无奈的在口袋里摸了摸,掏出一小瓶圣水来。
小瓶有食指大小,却有一半多都是欧式花纹浮雕装饰的细长银制瓶盖,盖尖非常细致的雕着一个怀抱十字架的小天使;瓶身是淡蓝色的,若在阳光下照耀便能折射出冰蓝色光辉,给里面的无色透明液体增添几分神圣的气息。
从它华丽精美的外表就能看出来,这不是作战用,而是充当消毒水用的小型医疗携带品,更准确点说,是骗骗那些来教堂祈求庇佑的蠢蛋们用的装饰品。对吸血鬼猎人而言,作战时不会出现这么小的伤口,圣水渗进伤口里又比消毒水疼得多,简直就是鸡肋,他带着这个常常被真二嘲笑累赘。但是现在看来,也还是有用的。
就算再微小,也终究会有发挥功效的那一天。
他拿着菱形的尖头瓶对着天空转了一圈,才想起来这里没有阳光,他只好重新把小瓶放在眼前,目光正好对上看得出神的少女。他温和的笑笑,语气里带点自豪的介绍道:
“很美吧?如果在阳光下会更好看。”
他捏住瓶盖稍一用力,银色的尖头瓶盖就被拔了下来,他又从脖子上摘下一直围着的三角巾,折了几折露出里面的布料,在上面倒了一点圣水。
“有点疼,忍一下。”
他按住少女的腿,把浸了圣水的一面对着伤口敷了上去。少女果不其然发出了低微的吸气声,虽然她的脸上泪水未干,不过能看出来她在认真的忍耐哭泣的冲动了。
“这么怕我摸你嘛?”
祈一边帮少女系好三角巾,一边开玩笑似的打趣道。
少女也分辨出来对方没有恶意,她用手背蹭蹭眼泪,终于露出了天真的笑容,点了点头,声音纯真无邪:
“太好了,还以为遇到了痴汉变态。”
“你过来我现在就摸你。”
“呜哇!”
少女作势又要哭起来。祈暗叫不妙,单手撑地,身体前倾,凑到少女面前,捏住了她的鼻子:
“别装啦,假哭没用的。”
“呜……被识破了。”
“你以为我是谁啊?”
祈不要脸的把其他人的吃瘪都视为对自己的称赞,立即得意的笑了起来。
“不闹了,言归正传。”天色已经暗了,祈环顾四周,分辨出了这是什么地方。他表情严肃了些,压低了声音警告柔弱的少女,“休息好了就赶紧走吧。”
他又看了一眼高大屋檐和树枝交错下露出来的浑浊的天空,不由得叹了口气。人类呆在这里本身就凶多吉少,如果白天出了什么状况他尚且还能保护女孩一阵子,如果到了夜间恐怕他也无能为力了。
他把还剩一半的圣水瓶放在少女手心里,坐回原位。
“啊……嗯……”
少女呆呆的注视着突然认真起来的青年,还没反应过来。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那这里是……哪里?”
面对无知少女的问话,他吐出了六个字:
“血族的庇护所。”
现在已经是黄昏了。
巷子的尽头堆满了杂物,但透过纸箱木盒的缝隙和外界的嘈杂仍能分辨出这条小巷坐落于某条繁华商业街。与之相对的巷子的另一面——也就是唯一的出口,通向一条僻静的小路。繁华的背面承载了所有凄凉和破败,夹在这二者之间的地方容纳着和它同样孤独的怪物们,伺机向虚荣的假象伸出复仇的爪牙。说不定吸血鬼选择这里不只是因为它的地理位置优厚,大概他们也想拉拢一些被遗弃的家伙作为同盟。
他想到这里,摇摇头,嘲笑着自己的想法,仰头看天。不出意料,胡同果真如他所想是两栋带檐的屋子构成,巨大的屋檐互相遮盖,再加上道旁古树的荫蔽,胡同里一年四季都是暗如深夜。
没错了,这里是“血族的庇护所”。
地如其名,这里之所以可被称为“庇护所”,就是因为它无论冬夏,不计晨昏,任何时候都暗无天日。不知所措的血族新生儿常在这里躲避敌人,身受重伤的年轻血族也时常在此落脚。作为一名吸血鬼猎人出现在这里也许不算奇怪,只是……
口腔里还残留着血液的余味,而他竟从这本该让人作呕的味道里品到了香甜。
结论已经很明确了——他变成了吸血鬼。
他低下头,平静的接受了这一事实。
“血族的庇护所。”
他恢复了那副冷静的样子,压低了声音如是对少女说道。
“那是什么?”少女不解的皱起眉来。
“一个聚集着很多吸血怪物,随时都有可能要你命的地方。”
“可是你……”少女摇摇头,像在说祈不是那样的人,“那你怎么会在这?”
“……”
祈垂下眼帘,沉入了回忆,然而不管他怎么努力都不可能想起那段他缺失了的,关键至极的记忆。他记得他在失去意识之前确实见到了另一个人,是个他熟悉的家伙,却不可能是真二。如果没猜错的话,自己就是被那家伙搭救并带到这里的。但是为什么是这么危险的地方……
“先生?”
“啊,抱歉,我不记得了。”祈惊醒过来随便敷衍了两句,不过确实是真话,提到动机,他突然对少女反问道,“那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来替朋友找东西。”少女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副红框眼镜在祈面前晃了晃,“就是这个。”
竟然叫弱女子来这么危险的地方找东西,她还真是交友不慎。
暗自同情了少女一番,祈拍了拍她的肩膀:“既然找到了就快走吧。”
“可是你……”
“我没事。”
“嗯……”少女捧着圣水瓶,支支吾吾的答应了,“你也要小心。”
“好。”
送走了少女,祈把口袋里和腰带上放着的所有东西都拿出来研究后路。
手枪和匕首在之前和吸血鬼的战斗中被丢掉了,飞刀现在扔出去九把,圣水也一个不落全部用光了,剩下的就只有没什么用的弹夹和一把飞刀。和那种等级的吸血鬼作战果然消耗巨大,好在他还有钱和手机,不至于立即曝尸荒野。
他扭头看了一眼堵在巷口的杂物,尽管现在去商业街寻求些帮助是最好的,可要凭赤手空拳从堵的严严实实的杂物堆中突破出去实在不是件容易的事,他也就只能往另一边做些打算。
在那之前,没有人和他聊天来转移注意力,他很快就受到了饥饿的折磨。
他不得不倚着墙,把身体蜷缩起来,大概这样就能让空空如也的胃袋不那么空虚。可这不是长久之计,他的忍耐力已经快到极限了,他不知道他昏迷了多久,但是从血液的凝固程度来看不容乐观。长时间不进食的吸血鬼很容易就会被吸血本能支配,更何况刚刚被初拥的血族新生儿。不论是谁,祈都不想让那个人成为自己失去理智的牺牲品,被吸血的滋味不好受,他知道。
可恶,越来越饿了。不赶紧想办法的话……
他掏出手机打算向亲友求助,而上帝就像是要置他于死地一般,竟然让手机在这种时候没电。
“嘁。”他胡乱按了几下,把手机丢到对面墙上泄愤。
他还是得出去转转。虽然他不想伤害任何人,但也没高尚到能为了陌生人牺牲自己的地步,干坐在这里除了西北风和东南风之外什么也得不到。
他向外面看了一眼,现在太阳已经完全落山了。失去了阳光保护的普通人和放在案板上的鹅没什么区别。当然,保佑那些血族新生儿不要遇见组团行动的便装血猎,那不是案板上的鹅,那是刀。
庇护所的出口直通向一条僻静的小街,太阳才落山不久,不需街灯就能看清路面,何况这儿也没有几盏路灯。与灯火通明的商业街不同,虽然二者只有一巷相隔,这里却往往比对面晚一小时开灯;路灯也分布得稀稀疏疏,比大商业街少了一半有多,就好像这里的光芒全部被隔壁夺走了一样。不过对于吸血鬼来说,这种环境反倒利于捕获那些迷途的小羊;对吸血鬼猎人来说,亦如此。
身为前血猎,祈自然清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道理,他这样的血族新生儿是祭刀再好不过的猎物,利益当前,那些血猎可顾不得什么同行不同行的。他还是人类的时候已经因为这个吃过了苦头,他一辈子都不可能忘掉当时的感受,更别提现在了。
不管遇到哪方势力,只要对方发动攻击,他的生还概率就是0%。乐观点估计,说不定能提到1%。
“呵。”他轻笑一声,步伐加快了许多,从小到大他都没有像这样依赖过命运。毕竟运气这玩意儿和性别一样,全看命运女神的脸色,可惜他出生之前就没受过神明待见,硬是拿“他”和他全家开了个天大的玩笑,这下不仅神,连亲生父母的脸色都没有一天好过了。
可命运女神就像是铁了心一样要把他往地狱里推。
“Lucky~”一声挑衅般的口哨声从他头顶响起,他第一时间把唯一的飞刀握在手里,下意识后撤摆出防御态势。
路灯顶上的声音消失了,他面前却空无一人。
他紧张的四处观察着,不知盯住哪里才好。如果是真实可感的正面攻击他有十足的把握避开,退一步讲至少也能正面接下,可面对这种诡异的突袭,仅凭他那种虚张声势的打法是行不通的——显然对方在虚张声势上比他更得要领。
他攥着刀子的手不禁开始微微颤抖。
他环顾四周,确认前方不会有敌人袭击后小心的抬头看向灯顶,而那里竟然也奇迹般的连个影子都不见。
可恶。被灯光一闪祈产生了片刻的失明,反应力也相应的下降了许多。
祈突然意识到敌人在哪里的时候已经迟了太多,他干脆放弃飞刀轻薄的优势,反手握住飞刀刀柄,转身欲往身后的敌人刺去,而在他产生这想法的同时他的手腕已经被对方从身后握住,动弹不得。
敌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近在眼前!他挥动左手,扭身就是一肘击。
对方仿佛看穿了他所有的想法,竟用左手握着他的手腕顺势转到他面前,他也因此得以借着灯光看清楚对方的样子。
和路灯上传来的甜腻的女声不同,这家伙张了一张十分狂妄的脸,明明已经是成年人,却留着标准的学生短发,一双青色的眼睛神采奕奕,她的脸上流露出小学生郊游般的兴奋和喜悦,看起来完全没把祈的攻击当回事。
青眼的女子玩世不恭的冲他笑了笑,伸手接下了他正面挥过来的拳头。
“诶诶,这样可不行啊新生儿君。”她颇有些惊讶的分别抓着祈的双手,头头是道的点评了起来,“攻击这么直白浪费了你这么出色的反应力啊。”
“你想说什么。”
祈不悦的打量着毫不认真的女子,这家伙不仅外表不靠谱,连衣着也毫不走心,她只穿了件吊带背心,外面套了件毛领大衣,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应对吸血鬼吸血的措施,脖子就那么大敞四开的暴露在空气中,简直就是对吸血鬼全员的挑衅。
“放轻松放轻松。”女子说着放开了祈的左手,象征性把自己的右手背到了身后,“再来一次吧,要不要我让你一只手?”
“你瞧不起我吗?!”
祈受了莫大侮辱,不由自主的喊了出来。好歹他也是十四岁入行,摸爬滚打了四年多的人,就算作战没有技巧好歹也有点熟练功。然而实力差距摆在面前,他就算满心不服也没有任何反驳的资本。通过刚才那一系列动作很容易看出女子不仅反应力出众,计谋也颇为丰富,而体术丝毫不逊于这二者之下。事实上,他真的已经不确定就算对方开出这种条件,自己能否顺利击中了。
但是祈怎么会是那种轻易服输的人,对面站着这么狂妄的家伙,就算拼了命他也要让她为自己的狂妄付出代价。
“好啊。”他松开右手,放弃了全身上下唯一的武器,反握住女子的手腕,“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直白!”
话说出口的同时他把女子向自己这边拉近,右腿借着动作的瞬间曲起前撞,膝盖的位置正对女子腰部。
“太嫩了。”
女子徒手接下了祈的膝撞,不满的摇了摇头。然而在下一刻她就意识到了她这次战斗中最重大的一次失误。她的左手被祈死死的攥住,右手用于防御往她腹部撞去的腿,她再也没有余力应对“吸血鬼新生儿”接下来的攻击。
祈的左手借此机会得以完全解放。
他收回右腿,伸手拽着对方的吊带背心迫使女子的身体向他靠近,趁机朝着女子毫无防备的颈部张口咬了下去。
“……?!”
这样的事件发展显然出乎女子的意料,她下意识的动了动左手,只可惜祈早有预谋的拽住了她,她扬起右手欲回一手刀,却被祈另一只手挡下。
“嘁。”
随着身体内血液的流失,女子差不多已经无能为力了。祈伏在她身上,低头吮吸着她伤口里源源不断涌出来的血液。在愤怒和饥饿的双重作用下,他已经没有体谅敌人的心情了,他甚至更过分的用牙齿啃咬起伤口附近的皮肤来,倒不如说让这狂妄的家伙越痛苦他就越能感受到兴奋。
女子的呼吸声越来越粗重,她犹豫了几秒,干脆释然的放弃抵抗,抬手按在了祈的胸上。
“……?!”这回轮到祈出乎意料了,他万万没想到会有血猎在被吸血时不仅不挣扎还顺手占便宜的,这怎样超然脱俗的心境?!
得到了意想不到的触感,女子稍稍惊讶了一番,然后变本加厉的揉捏了起来。
祈还没有完全饱腹,然而他已经不得不停下来了,再不停下来他说不定就要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了。他松开右手时,女子很默契的同时松开了,也像是早有预谋那样。
“你他妈?!”祈一边喊着一边护着胸一边后退了快一米多。
“哈……都要死了也好歹让我爽一下。”
“你脑子没问题吧??”
祈伸手往腰间摸飞刀,这才想起来飞刀已经在刚才的战斗中丢掉了。
“怎么?看来你也无计可施了啊。”女子借此机会已经自己止住了伤口的血,她往上拉了拉毛领外套以抵御夜间冷风的侵袭,“不如我们就此和解吧。”
“和解?现在可是我占据优势。”
祈这么说着,身体却摆出了防御姿势。
“真的是这样吗?你看起来好像很慌张。”
“闭嘴。”祈慢慢后退,右手不觉放在了胸口处。
“我没猜错的话,那里放着你重要的十字架吧?”
“……你想说什么。”
“既然以前都是同事那也没什么必要拼个你死我活吧?”女子坦然的摊开手,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让这场误会结束吧。”
祈确信对方只是体力不支才做出求和举动,的确,现在终止战斗对双方来说才是最好的选择。他还有些不放心,盯着女子的脸观察了很久,最终还是没发现什么破绽。
尽管他内心已经通过了女子的提议,嘴上却不老实。嘲讽算是他的本行,他怎么可能放过别人犯错的机会。
“诶?误会?主动袭击过来之后大放厥词,见势不妙改口说是误会,我可不记得我有这么不要脸的同行啊。”
“那就是不同意咯。真可惜啊——我本来还以为你会对这个有兴趣呢。”
女子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十字架,她像一个钓者那样气定神闲的站在原地,等待大鱼上钩。
那是一个绿色的的十字架。从四个顶端依次由黑到绿渐变,颜色最深的中间镶嵌了一颗白宝石。祈从衣服里解下十字架放在手里,他睁大了眼睛,如女子所想的那般主动朝她靠近过来。片刻,震惊便从祈的脸上完全褪去,换上了一副焦急愤怒的表情——
女子手里拿的正是我妻真二随身携带的东西。
“你从哪里得到的!”
“别紧张,深呼吸深呼吸。”女子依旧不慌不忙,满面笑意的丢出了另一颗炸弹,“我捡到的可不只是项链啊。”
“真……项链的主人怎么了?”
“受伤昏迷了,不过现在躺在我家好好的。”女子拎着十字架在祈面前晃了几下,很快收回口袋里,有意吊他胃口。
祈完全忘记了对方还是个血猎,也完全忘记了自己早已变成血族,他已经没有任何脑细胞思考这是否是个阴谋,他现在单纯的一门心思扑在真二的安危上,同时也是为了他“临死前”那个时候未完的愿望。
他不顾一切的,对女子提出了如下要求:
“随便怎样都好,带我去!”
祈完全没想到女子会这么爽快的点头答应,他满心疑虑的小步跟在后面,他现在全身上下除了十字架之外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没有,唯一的优势就是他现在是饱的,他比女子多双獠牙,没了。
他刚才的的确确施展了难得的“近身式虚张声势打法”,不过那恐怕是极限了,多亏女子大意轻敌才让他偷机取胜,双方使出全力的情况下,一对一体术战祈绝对没可能打过她。要问为什么的话……喏,比比两人被吸血后的精神状态就知道了。
女子没先前那么活力十足了,不过从头到脚散发着游刃有余的气息,被吸了血后让她安静了许多,给她增加了几分深沉和神秘。
“啊对了。”
祈跟在后面正胡思乱想着,女子突然一个转身给他吓得往后跳了一步。
“既然姑且算是同伴了,我们来认识一下好了。”
“……慎司。”祈还没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一时不慎喊出了真二的名字,他赶紧随便编了个姓重新答道,“伊野慎司*。”
“是吗。”女子突然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向祈伸出了手,“白峯櫂,真名。”
祈听对方报上来的复杂读音*,思考了一下,感觉不像随意起的假名。大概是出于报了假名的负罪感,他别扭的上前几步,扭开脸,握住了白峯的手。
“?!你!”
在那瞬间,冰冷的枪口抵在祈的额角上。
白峯松开了握着祈的手,她右手握着手枪,左手自然的托着右手。标准的射击姿势。
“哈……哈哈哈,”祈干笑了几声,这才明白他看见白峯向他伸手时的违和感究竟是从何而来。她明明是右撇子,却向他伸出左手,摆明了就是告诉他右手里还有更重要的东西要握!他自嘲的笑了,这种伎俩他本来能识破的,敌人当前他却将因为自己的麻痹大意丧命,“手枪上了膛挂在腰间不怕走火吗,你这个骗子。”
“很遗憾我的运气通常不错而且报了假名的人恐怕没什么资格指责我,苏我祈。”
“什么?!”祈的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他偏着头盯着白峯暗绿色的眸子,一双眼睛里满是震惊,“你怎么……”
“血猎工会的所有人,我都认识。”
————————
*伊野慎司:罗马音是Ino Shinji,「伊野」的发音和「祈」的前两个音相同,「慎司」发音和「真二」相同
*复杂读音:白峯櫂(Shiramine Kai)的名字读起来并不太复杂。顺带一提,櫂是棹的繁体写法;「櫂」和「会」同音,所以櫂的名字和白峯会同音,而白峯会是ps4游戏《如龙》里峯义孝的组织名。起名时并没料到这点,查了之后才感觉真是天赐的巧合,不过二者之间并无设定上的联系。
她第一次明白什么叫泪如雨下。
不是春日的绵雨,不是秋日的苦雨,是夏天的阵雨,毫无预警大滴滴的砸下。不是她想哭,她已经没有哭的感觉。
月魄的目光像那晚洒在蔷薇身上的月光般温柔,是永夜心里最柔软的一块地方,柔嫩得轻轻吹口气,都会像刀子刮过一般惊起痛楚。
永夜看着他,笑容像鲜花怒放,一点点在唇边加深。她毫不犹豫地提起裙子一步步走了过去,带上满身阳光,晕红了双颊,像去赴一个美丽的约会。
“哦呀,今天也是元气满满呢!”
没等我反应过来,一双厚实的大手已经实诚的拍在了我的肩上。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老头子你来了就说一声啊!”
我手一抖,几乎把漫画扔到窗外去了。怎么回事...这种被捉奸的感觉...明明我只是看个少女漫画而已,既没有什么R18的内容也没有什么R16的情节,连kiss的环节都还没翻到.....我....怎么会这么心虚呢....
“这不是在和你打招呼嘛。”花白头发的男人朝我一笑,看来是又有什么事求我了,“没有师父在的日子过得如何啊?”
“是是,托您的福,过的好极了。”我叹了口气,摸了摸刚才被他吓得起满鸡皮疙瘩的手臂。真是的,天野老师都到了退休年龄了还是这么有活力,元气这个词明明是在说他吧。
“为师好伤心啊...老朽...”“有什么事求我?”
不回头也能知道老师脸上什么表情了。
“啊——其实呢——是美浓要出差啊。”
“所以?没人给你做饭了?”
美浓是天野老师的女儿,现在担任老师家的大厨一职,另外兼职警察。话说回来这真是讽刺的一件事,身外怪盗的天野老师的女儿,最后竟然成为了警察。不过,想一想也是理所当然,对于这个超不负责任的父亲有一点小小的报复心也是难免的。
“算是这么回事。”
闭上眼也知道老师什么表情啦!
“什么叫算是,明明是就是吧。”虽然这个人相当不靠谱,但是偶尔也会做一点靠谱的事,为了这可贵的一点,我就大发慈悲一点好了,“那么,你想吃什么(口味的)?”
“诶,那我就不客气了,我好像很久没吃过香菜的样子呢。”
“我看看。”我走向厨房,打开了存放泡面的柜子,“没有了,红烧牛肉面怎样?”
“恩,好吧。等等....”他看着我手里的泡面袋,表情复杂,“泡面?!我们师徒604800秒没见面了你只给我做泡面吗?!”
“不然?”我深吸一口气,“(中文)你以为我会做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卤猪、卤鸭、酱鸡、腊肉、松花小肚儿、晾肉、香肠儿、什锦苏盘、熏鸡....啧,咬舌头了。”
“我吃就是了,泡面也不错嘛哈哈哈。”他干笑起来,开始解领结做出要吃饭的架势。
呼,老师还真是和我刚见到他的时候一模一样呢,一样的像小孩子。
我慢慢地挤出调料油包,记得刚跟随他的时候比现在还要阔气,一日三餐没有一顿不是在外面吃的,虽然以前觉得很阔气,但是现在仔细想想就是因为根本不会做饭吧!
“有钱才是大爷”这种思想也是拜他所赐...不过,我觉得没什么坏处就是了。
“如果——真是这么想的——就好了——呢——”我故意拖长了音调,把冒着热气的泡面端上了饭桌,“你吃吧,我吃过了。”
“我开动了。”
老师脸上没心没肺的笑容让我安心了一点,最近不知怎么,常常梦到我小时候的事。被父母拥抱着,然而惊醒之后四下无人,偌大的房间里竟没有一个能供我倾诉的活物,这种天堂和地狱般的落差距离,是多久都适应不了的。不过呢,现在大概不用担心了吧。至少一周内,天野老师还在。
“不错的笑容啊,想到哪个帅气的男孩子了?”
收回前言。
“请您好好吃饭。”
“诶~话说你刚刚看的是什么啊?”
“漫...漫画而已。”
“刚才反应那么大,该不是小黄——”
“给我好好吃饭啦!!”
“真是青春啊~”
“我都说不是啦!”
688字
—————————————
骨碌骨碌。
远处传来了车轮转动的声音。
并不是大直径车轮沉重的挤压地面,这声音一听便知是小轮子。
白钟立即放下了眼前的决定,转身带着穗循着声音的方向去了。
说不定是兜售小零食的乘务员。雪奈没由来的这么猜测。看着走远的白钟,她没有跟上去,她有一种白钟还会回来的错觉,于是找了个座位坐下休息。
她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做了个梦。
她和黑崎森走在街道上,不断的有人来和她说话,说一两句后就离开,反反复复。她看见了什么令她感兴趣的东西,追着那东西跑开了。几乎追出了千里远,她终于累的停了下来,回头一看周围已经是一片漆黑。她呼唤着执事的名字,却无人应答。她眼前一亮,她来到了家里,家里的所有人都和看不见她一样,无视她径直走过去。
等等。
不能这样。
为什么你们都……。
“呼……”她喘着粗气,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这位小姐,在这里睡觉可是会着凉的。”一个温润的男声在她的头顶响起。
她抬起头来,那是个戴着眼罩的紫发男人。他戴着白手套,推着一辆装满糖果的小推车,一身标致的制服,俨然一副乘务员的样子。看来骨碌的声音就是推车发出的了。
“小憩一会。先生您是?”
“我是这里的乘务员。您需要一些糖果吗?”
糖果?乘务员是专职卖糖果的吗?她看了看车里有大有小奇形怪状的糖果,说:“怎么卖?”
“用您重要的东西来换。”声音依旧是温和的。
“用钱可以吗?”
“当然。”
接过糖的瞬间,雪奈眼前一黑。她皱起了眉头,随后睁开了眼。
又添了新毛病吗?她自顾自的笑起来,把糖放在一边。
“哈,这算是列车的土特产吗?”她笑着问乘务员。
“大概。”乘务员的感情毫无波澜,“还有别的需要吗?”
“再给我来一支糖果吧。”雪奈指着那个心型的棒棒糖,“我要那个。”
1695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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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价交换吗?”雪奈狡黠的笑了笑,“说不定能从我这里换到更加珍贵的东西喔?不过——”她话锋一转,“在此之前,用情报先来换糖果如何?”
雪奈这么问,是有所计划的。她一开始见到真一时,就觉得这幅笑脸不会是他的真心。如果这么问的话,心里真的负担着什么的人,就该有所动摇了。她暗中观察着我妻真一的表情,她先是看到他露出了些许不自然,如她所料,之后转开了视线和话题。
不管什么问题都拒绝回答吗,真一先生?
"我总觉得从哪里见过他。"似乎是为了确信什么,又似乎是为了圆谎,他补了一句。
"我没有这种印象。"雪奈摇摇头,她继续观察真一的反应,"没准他是你的观众?"
真一皱着眉头,脸上露出常人不该具备的冷漠神色:"我从来没有兴趣记观众的脸。"
她觉得自己和这个人的距离瞬间拉远了。
那之后他说的所有话她都没听进去一个字。他脸上闪过的悲哀的残像,已经深深的印在她的心里了。那句散发着寒气,展露出锋芒的话,与我妻真一至今为止的所有表现完全相悖,但她两年来的游历告诉她,这是那个人真实的面目。她深信着,谎话是不可能脱口而出的。因此她也深信着,真话会在一个人最混乱的时候说出。
真一...先生。
她担忧的看着男人的侧脸。
你很痛苦吗?
心脏猛烈的在胸膛里乱撞。雪奈试着活动已经麻木的双手,尖锐的刺痛令她清醒了一些,手腕被束缚着的地方留下了温热的液体,是铁荆棘。她小心的移动手指描摹着绑着自己的铁管,黑暗中渐渐构成了它的外观图像,停在某处仔细感受,它散发着微不足道的热量,看来是暖气管吧。
她想叹气,却别无他法。她的眼睛被黑布蒙着,嘴里也被塞了布条。所幸那个人还没有夺去她的听力,她竖起耳朵接收外界可能发出的一切信号,以便锁定目前的位置。可惜除了嘀嗒嘀嗒的水声,她什么也听不到。
啪嗒——啪嗒。皮鞋敲打着地面。
什么人走了过来。
呲——啦——
金属铁架被猛的拉开,在水泥地上划下苍白的一道。
“我亲爱的女朋友,风间雪奈大小姐。”岸谷半跪在雪奈面前,捏住了她的下巴。
雪奈皱起眉头,脑内乱作一团,严重的耳鸣让她什么也听不见。
“我——说——啊——”耳边一阵热浪传来,她下意识的避开,头却被按住了,“你知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吗?”
空旷的屋子里,除了水声,一片死寂。
“说话啊?!!”岸谷掐住了雪奈白皙的脖子,殷红色从按压的地方扩散开来,他欣赏着雪奈近乎抽搐的姿态,在她几乎昏迷的时候放了手。“哦对,你说不了话来着。”他松开了缠在雪奈眼上和嘴上的布条,蹲在一旁看着大小姐的胸脯上下起伏,面色憔悴。
“说点什么吧?”岸谷的语气似乎有所缓和,像是耐心等待猎物气绝的狼。
许久,雪奈缓过气来,她咬了咬嘴唇,问:“七番,你有多讨厌我?”
“哈哈哈哈哈哈哈。”岸谷七番狂笑着,突然把脸一板,皱起眉头,露出一副冷漠的神色。
“讨厌到想把你那多事的舌头割下来。”
我妻真一盯着窗玻璃中自己的脸,咬紧牙关。
“真一先生?”她觉得自己必须把他带回来。
真一并没有听见少女的呼唤。
“喂...真一先生...?”如果他的痛苦是因自己而起的话。
"该死,我到底在做什么!"真一怀着怒气一拳砸在窗玻璃上。粘稠的血液蘸在玻璃上留下鲜红的印记,以结实著称的钢化玻璃也颤抖起来。真一拿开攥得死死的拳头,白色的手套已然染上了血色,他的手在空中垂着,指尖落下一滴鲜红的血珠。
——很痛啊。
真一看着窗外的景色,不想再解释任何事了。
——伤口捂着不管的话,会化脓的。
雪奈托起那只手,揪着流血的指尖摘下了红白相间的手套。她看见真一下意识的缩了缩手,把自己的手搭在他的拳头上。
——好凉。你内心的温度,也一直是这样吗?
雪奈将摘下来的手套折成条,小心翼翼的绑在真一的伤口上。感受到对方的温度,她不禁握住了真一的手。
——真一是个温柔的人。
我妻真一低头,弯下腰慢慢靠近雪奈,抬起完好的左手环抱着她,用低沉的声音说了声谢谢。
空气似乎凝固了。
雪奈捧着真一的右手,清晰的听见了对方的心跳,还有自己的。
——我也想更加的……
真一默默抽手后退几步,转身坐下。
这个时候,让他一个人静静吧。毕竟,过分刺探别人的痛处受到的苦头她比谁都清楚。
她最后关切的看了看坐在那里,帽檐压得比平常低了不知多少的真一,眼里染上几分怜惜的色彩。
真一,
那些话,
我一定要亲口对你说。
她带上行李,悄悄的走向第三车厢。
贪婪的人们所要建成的是通天的高台
「这样的话,一定能去到那个地方。」
须臾之间,
高台拔地而起。
“大概的规则就是这样,”兽耳少女欢快的说着,“那么祝大家好运☆”
天野看着一脸坏笑的少女有些不解。她记得不久之前她还在和御手洗攀谈,忽然明如镜面的广场上就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早上好大家!”稚嫩的声线,元气的语调和天野刚刚到达这里时听到的耳语一模一样,“你们的游戏助手,娅米参上☆”少女爽朗的笑着,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有多愉悦。
她欣赏过全员的表情后,丝毫没给外人插话的机会,满意的接着说:“既然是游戏的话,那规则你们一定要知道啦。”她的耳朵激动的抖了抖,连带着帽兜也忽上忽下。
接下来娅米半介绍半吐槽的说了很多,天野看了看其他人,有的人拿着稿纸在记,有的一脸严肃准备迎战,还有人拿起了手中的硬币。
思前想后,天野还是把注意力转回了娅米不断摇摆的毛绒耳朵上,至于规则听听重点就好了,她还没有见过与这耳朵相称的动物呢,或者说,呃……松鼠?
“啊啊,差点忘了最重要的事。想从这里出去的方法之有一个,那——就——是——杀了别人哟。”
?!
天野从胡思乱想中回过神来,她才发觉自己的手因娅米那番发言不住颤抖。她从未因自身安危而恐惧过,现在也如此,被别人打得皮开肉绽头破血流她也没吭一声,有人在她背后指指点点她也没说什么。而今令她颤抖的不是别的,而是爱。
世上最甜美、最珍贵、最纯正同时也是最可怕的东西。
她吸了一口气,脸色阴沉下来。
“嘛,总而言之就是杀人才能活下去啦。”娅米转了个身,“至于杀人什么的,虽然有些为难。不过也请加油哦?”
“等一下啊你这家伙。”娅米独奏的舞台上出现了不和谐音,“根本一开始就是在自说自话吧?”
众人的目光瞬间聚集在声音的源头——一个娇小的黑发女孩身上。
天野看着纯黑色的幼女,竟觉得她有点可爱。
“哼,居然开这种玩笑,不觉得幼稚吗?”她不屑的盯着娅米,稚气未脱的脸上挂了几丝恶意,“自相残杀什么的......”
“这我就不太理解了,”娅米不满地挑眉,“明明最开始想害大家的人是莉莉啊,现在说出来这种话的目的是什么呢?只为了让大家相信你吗?那样的话,不免太违心了吧?”
“你...”
"一开始就在大家身上放跟踪仪这件事我可是看得很清楚哦。"娅米讥笑着,脱下了左手的手套。
“...请不要开这种无理的玩笑。”莉莉瞪着步步紧逼的娅米,攥紧了拳头。
“啊啊——”娅米带着恐怖的微笑,已经走到了莉莉的面前,“这可不是玩笑啊。看来莉莉小姐还不是很清楚自己的处境呢。虽然有些麻烦——”
无法名状的蓝粉色的光汇成一股水流,源源不断的输入娅米的左手处,只是那个部位现在大概要称为左爪了。
扑哧。
鲜活的生命就这样在娅米的手下凋亡,许多人甚至还没来得及和莉莉说上话。“莉...莉莉......”青白发的少年惊恐的看着这令人手足无措的一切,巨大的悲伤面前他无法做出理智的反应,他艰难地挪动自己的身体,企盼下一秒他可爱的妹妹就能完好的站在他面前告诉他自己平安无事,这不过是一场梦。时间打碎了他的自欺欺人,终于,他还是站在了莉莉身前。他蹲下身来,沉默了很久。
“如你们所见,弱肉强食是这个世界的全部,不要试着在事实面前做任何无用的挣扎。不然啊——只是自取灭亡罢了。”
所有人陷入了沉默。天野看了看其他人的反应,不出意料他们脸上大同小异的掺杂着恐惧,因各人性格而异程度略有不同。但是有一个人的反应很奇怪,天野的目光锁定在御手洗身上。似乎是天生的恐惧与他无关,焦虑与他不相识,御手洗无此刻的表情看起来和在考虑“午饭要吃什么”没有丝毫的差异。
除了天野未来以外没有表现出恐惧的人。
同类……?
“啊哈哈哈大家不要露出那样的表情嘛——”娅米脸上闪过一丝奇怪的神色,但很快恢复了笑眯眯的模样,“怕你们在这个世界无聊所以准备了特殊的工作哦!锵锵——”
顺着她手指的地方,那里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座古宅。
反正这个世界就是这么古怪,突然多出点什么又何妨呢?
暴风雨即将来临,
此刻的安宁不过是虚伪的假象。
正如巫女所言,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那可真是凄惨的景象。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少女的手无力的搭在地上,任凭尚且温热的红色液体沾污了自己雪白的皮肤,如此艳丽的颜色,与她的服饰风格格格不入。若是平时,哪个姑娘会放任自己的身体被玷污丝毫呢?
这一切却确确实实的发生了,而且是在她哥哥面前。或许娅米是知道这里有一对兄妹的,这样一来杀鸡儆猴的效果就越发显著,如同告诉所有人:除了死亡威胁,还有亲情、友情牵绊着你们。如她所愿,这的确威胁到了几乎所有人,但只是几乎。青发少女静静地伫立在人群的最外沿,如墙角的蜘蛛一般窥视着所有人。人际关系之类的冲击几乎没办法伤到她丝毫。
因为血浓于水的亲情,是不存在于天野未来身上的。
至少,那已经是过去完成时了。
躁动的人群开始安静下来时,天野才走到莉莉身前。她退后几步,在于森诧异的目光下鞠了一躬,然后蹲在于森旁边轻轻的问:“很难过吗?”
“怎么可能不!”于森有些激动的喊起来,此时听见这种话他还没有动拳头,代表他的性格够温和了。半晌,他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是在迁怒于人,他把头转回来,叹了口气,“怎么可能不难过……”
“这样的话,想说就说想哭就哭就好了啊。”天野有点不解的偏着头问他,“为什么要要压抑自己?”
于森听闻惊讶的挑眉,依旧沉默着。
“这样的话,莉莉酱不是更可怜了吗?”见于森没有回答的打算,天野继续自顾自地说着,到有些像自言自语了,于森还是懒得理她。
天野有些无趣地,目光在莉莉身上游走,突然她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东西。莉莉身边的不远处,一块晶莹的绿宝石静静的躺在地上。这是莉莉的项链吗?再仔细看她项圈的正面,果然有一小段金属环断裂开来,大概是娅米不小心划到了吧?女孩子对漂亮的东西天生就是没有抵抗力的。天野向宝石伸出了手,却意外的碰到了另一个又小又软,质感和宝石完全不同的东西——Kloi光滑的皮肤。
Kloi握紧了宝石快速收回了手,她捏着裙角,看起来是对突如其来的肢体接触感到不知所措,她目光游离了一会,还是小声的开口了:“我是Kloi喔,lo……你好。”
“lo酱……想要这个吗?”天野站起来,蹲了半天她的腿已经有点麻了。
“…嗯,很漂亮,所以不想让给你…抱歉lo。”Kloi低下头有些犹豫地回答,她将石头局促不安地抓在手上,生怕谁把它抢走。
“lo?!”天野上前一步,一把抢过幼女手中的宝石,Kloi那种程度的力气对天野来说好比蚍蜉撼树,根本起不到任何用途。Kloi惊叫起来,一时不知所措。
天野却只是从口袋里掏出手绢,小心的把宝石包好,揉搓几下,放回了Kloi手里。
“给,这样就更好看了。”
“lo..?啊..那个,谢谢。”Kloi似乎还没从惊吓中回过味来,她愣了一会,才向天野道谢,把石头放进贴身的口袋里。“天野要去打扫吗lo?”
根据娅米的意思,他们的确是要打扫那个莫名其妙多出来的古宅,不然的话就不给饭吃的样子。尽管天野并不是那么在意食物,不过当下还是根据娅米的话来做比较好,毕竟在陌生环境里,力量占据了绝对优势。
“嗯。娅娅很厉害的样子,不听话不太好呢。”
“诶?娅娅..娅米?”Kloi捏了捏袖口,“如果可以的话,还是希望可以好好相处呢lo!”
“lo酱很喜欢娅娅吗?”
天野回忆起娅米头上一对毛茸茸的耳朵,那的确是有点可爱来着。
“也没有喜欢..吧,或许除开立场不一样的缘故也只是普通的人lo。”
“这样啊....lo酱真是个可爱的孩子呢,看见这样的事情会害怕吗?”天野扭头瞥了一眼血肉模糊的莉莉。
“害怕…?”Kloi想了想,随后坚定的回答,“嗯,是会害怕的喔,但是lo只要有姐姐在就没关系了!”
姐姐啊。是个有亲人的孩子呢,真好啊。
在这样的安心之中,夹杂了天野也察觉不到的小小的嫉妒。
“虽然话是这么说,不过也不要太勉强自己哟。”不知不觉的,天野的眼睛里蒙上了一片奇丽的色彩,竟让Kloi觉得有几分可怖。
“好的! 那、lo先去找姐姐了,也请天野小姐打起精神来喔lo!” Kloi奔向姐姐的怀抱。
天野注视着这一切,光影在她脸上施了凡人无法破解的魔法,连她自己也无法控制自己的表情。哈,这是讽刺吗?善于看穿别人的她却无法窥视自己的内心,直到脑内充满了他人信息才觉察自己也身为一个“人类个体”。她盯着一黑一白两个幼女,脸上只是漠然。她无数次劝诫自己不要沉湎于过去,然而终究不过是自欺欺人。
罢了。她垂下眼帘。
不过只是些无聊事。
她转身离去,皮鞋在光滑的地板上踏出清脆的声响。
1."爱"对她意味着什么?
–––给予她多一点的关注,并且乐于接受她的任何一面
2.她害怕什么?
–––被嘲笑以及黑夜。所以才要睡到黑夜消失为止
3.她最为自己感到自豪的一件事或东西是什么?
–––左边挑染的一撮白毛,炸鸡块君。
4.她觉得什么事情让人很难堪?
–––公开场合被认真的告白\调戏,一般会各种打岔,不过真的打岔过不去的话也是一直不能直视对方的眼睛的状态。紧张是一定的,脸红就算了。
5.她更喜欢白天还是黑夜?为什么?
–––黑夜。很矛盾,怕黑又喜欢黑夜。
6.她经常受噩梦折磨还是无梦睡眠?
–––对半。
7.会让她感到高兴的人或事
–––"无论你作为什么身份,都很优秀。"
8.如果她被困在雨里,他会怎么做?
–––找个摊子盖上然后在屋檐下睡一觉(然后就被拖走了
9.她在音乐方面是否有技能?
–––没有,是个音痴
10.她喜欢哪种类型的音乐?
–––催眠曲
11.她对于褒奖作何反应?
–––生人"谢谢你喔。"
–––熟人"哈哈哈你以为本大爷是谁啊?"
12.她如何面对被拒绝?
–––"请给我一个你能答应的条件"
13.她喜欢吃甜的还是酸的?
–––甜的,在政明耳濡目染之下。
14.她最喜欢哪个季节,为什么?
–––都不喜欢。
15.她是否有偶像或者一直崇拜的人?
–––有也不会坦然承认的,开玩笑说出来还比较可能,现在的话,大概是佐探。稍微有点嫉妒又疼爱的人。
16.她是否有对象?
–––没有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17.她死活不能忍受谁?
–––真二。一个性格和她不合还每天过来秀恩爱的死现充。你是怎么知道她是女孩子的你有脸说啊说啊你说啊
18.她很容易相信别人吗?
–––不。大部分人都被拦在真正的信任圈外。
19.她如何看待死亡?
–––疼痛以及̉解脱。
随着写的文字数的增加,对这孩子的印象也有所改观,那就干脆重写一下,和过去的对比起来也很有趣不是吗w
初设http://elfartworld.com/works/256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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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爱"对她意味着什么?
奢侈品。
能让人变得软弱的东西。
要说“什么能让她感受到爱”的话,是肯定与包容。
与性别无关,肯定她的实力,她付出的辛苦,能够包容她犯下的错误,容许她的任性和撒娇。
2.她害怕什么?
“明明是自身实力不足,却被归咎到性别上。”
一直以来都怕的要命,如果是能力问题,尚有提升之法,性别却是到死都会陪着她的东西,是无论怎么努力也无法得到肯定的。
实在令人绝望啊。
第二怕的东西是性
和上面第一怕的东西有很大关联,不解释了。
3.她最为自己感到自豪的一件事或东西是什么?
白色的挑染/
原本是染着玩玩却被人夸了帅气,开心了好一阵子。而且这个也是她独立的证明。
4.她觉得什么事情让人很难堪?
肢体接触。
因为触觉敏感嘛。
还有就是正在装逼结果被人拆台,认真的发言被当玩笑,玩笑的发言被认真对待了
5.她更喜欢白天还是黑夜?为什么?
都能睡觉,差别不大。
……白天意味着要干活了,还是黑夜好
6.她经常受噩梦折磨还是无梦睡眠?
无梦,睡的很好。
7.会让她感到高兴的人或事
没有特定的人,因为没有这么爱她的人。
事的话是陪她一起吃甜食……吧?
开玩笑的。
能遇到可以托付背后的人,并和那个人并肩作战。
程度……大概是和天真的小女孩想要结婚一样朴实的愿望吧。
8.如果她被困在雨里,她会怎么做?
找个屋檐避雨等着雨停呗,不然怎样?叫人来接吗?
你说真二?哈哈哈你仿佛在逗我笑。
9.她在音乐方面是否有技能?
一点也没有,唱歌唱的很烂。
10.她喜欢哪种类型的音乐?
慢节奏的。
11.她对于褒奖作何反应?
受宠若惊!然后是开心开心开心!
写一小段看看:
这样真的好吗……?
祈前脚刚从理发店迈出来,后脚就开始后悔。
为了在初中那一群不良面前摆脱“好学生”的印象,免去太多不必要的纠纷,她一时脑热进了理发厅,连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效果都不知道就让理发师动了剪子。头发这东西虽然还能再长,可要是剪丑了也得让那群混蛋们嘲笑好几天,更何况她一高兴让理发师来了个挑染……这可不是随便洗洗头就能洗掉的东西啊?!
但是现在,就算肠子悔成青色也要硬着头皮上了!不管前方有什么哈哈哈哈哈哈红红火火恍恍惚惚何厚铧还是233333333wwwwww,都再也没有回头的机会了!……大不了给他们几拳,然后跑就是了!
再三给自己鼓劲的祈,最先遇到的不是学校附近的不良少年,而是同班的不良少女。
“诶?灵音?”
她一时反应不过来,直接喊出了对方的名字。
“啊?你……”被点到名的女生转过头来,一愣,随即露出一个天真的笑容,“这不是苏我嘛!终于肯改邪归正了?”
“什么啊,我一直都是这样啊。”
祈皱起眉来,开始思考怎么搪塞才能从这难缠的家伙眼前离开。
灵音从废品堆上跳下来,直接蹦到祈面前:
“新发型不错!尤其是这个白毛,我超喜欢你这个白毛啊!”
祈睁大了眼睛,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她完全没想到自己的无心之举能取得这种赞誉,就算只有外表也好,她做梦都想让别人对自己露出崇拜的表情。只是梦想实现得太猝不及防,打得她措手不及,一时间竟想从盛赞中逃开。
片刻,她才避开灵音不加掩饰的羡慕的眼神,手指玩弄着自己耳边的碎发,故意抬高声音说:“那当然了,你也不看看是谁。我这么有品位的人。”
她本来想做出一副讨人嫌的自大狂模样,好让灵音嘲笑她几句,赶紧脱离这幅喜形于色的样子,情不自禁挑起的嘴角却出卖了她。
“诶!你笑了啊!”灵音大声喊起来,“再笑一下嘛,刚刚好可爱噢!”
和普通男子高中生被夸可爱的反应一样,祈的笑容整个僵在脸上,哭笑不得:
“说这种话我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等等这已经完全不是一小段了orz】
12.她如何面对被拒绝?
“作业借我抄一下。”
“滚。”
(说好的养我呢?!.jpg
“你不要逼我。”(李云龙.jpg
13.她喜欢吃甜的还是酸的?
甜的!甜食赛高!
一开始的设定里是受到政明影响开始爱吃甜,后来bug太多舍弃了设定。
噢我是说舍弃政明。【冷漠
14.她最喜欢哪个季节,为什么?
都能睡觉,没有差别。
大概是冬天吧,窝在被炉里感觉很舒服啊~
15.她是否有偶像或者一直崇拜的人?
没有偶像。
小时候是崇拜爸爸,长大了之后觉得老爹太直男癌。
16.她是否有对象?
你给介绍一个?
17.她死活不能忍受谁?
我妻真二
恭喜蝉联
以下是苏我君的血泪控诉。
“真讨厌我就别和我说话啊?!兴冲冲跑过来就为嘲讽我是为哪般?!闲的没事和你的逝日搞去啊!天天欺负我算什么本事?!我就不懂了你这个人了,嫌我是女的嫌我烦你当初让我死在外面别理我啊??救我回来还丢把刀给我,给刀有屁用啊给刀我伤口就能好是吗?!得了吧我没好你反倒挂点彩,嘲我就那么好玩?!嘲我能把自己命搭上?!”
【这并不是真二说过最后那番话的心理活动。】
【被说了那种话至少要绝望半个月啊,尤其又是唯一可以一起行动的同伴这么看待自己】
18.她很容易相信别人吗?
不容易,很难信任别人。
在吸血鬼企划里更是没有信任外人的任何可能
19.她如何看待死亡?
明明死了就可以得到解脱,却如此害怕这件事。
就算再讨厌某个人,也从来没有希望任何人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