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故事纯属我自己玩玩咯,主线情节和角色已经都定好。当然也不是说没有可脑补的空间hhh
如果要自己玩儿科学家梗,我还有建一个科学家控协会可以去那里玩儿w
剧透用(x)q群:159701170。总之欢迎加入www当然觉得无趣了也随时欢迎退出,不过能提点意见……之类的?就更好了,谢谢。
作者忙+懒……基本上是只有杂图还没啥更新的尿性(。
【国王的尸骨散落在深渊。】
【孤独的武者放下长剑,聆听着万物的流转。】
【平民与奴隶不再关心怪诞的传言。】
【未曾领教言灵之力的旅人,叫喊着被剥离了灵魂。】
【这荒凉之地,于荒野更甚,】
【而我又该去向何方?】
【隐约听闻武者的告诫。他道——】
【不要回头。纵使前方是万里的火海。】
Amdar有种一点都不好的预感,他隐约感觉自己进了什么圈套,然而这方面的事情对于他而言,他还是过于幼小了,他怎么也弄不懂,却也无处讨教。
降雪已经微弱起来,沿街有带孩子出来玩雪,或是挂彩灯的父母,Amdar独自走在路上难免引人注目,虽然没有人敢于搭讪而只是悉悉索索的咬旁人的耳朵。
“有这么有趣吗。”Amdar不解地想着。
他想不明白,着想着,却回想起刚才的男人——准确的说是个算是老年的男人,交代他的一些事情。
“第一,我给你安排了一个助手,你毕竟个子太小,你放心,她只是个普通的来实习的学生。
第二,原先那批人我无权撤走,我也奉劝你不要过多的招惹,只要你在回去的时候出示这张卡,我猜他们会有所收敛。
第三,我有一个项目要交给你和你的助手,具体的安排,我会阶段性的传达给你,直至试验初步成功。
第四,歪主意打到我头上来,仅此一次。“
“换了这些孩子”Amdar四处瞥着人群中不在视平线以上的面孔,“或许别说吓哭了,他们是否会集中精神听完这漫长的老爷腔都是个问题吧。”
“真不愿意眼红这样的人生,明明大家都只是刚上路而已呀。”
Amdar依稀还能记得爸爸妈妈的模样,爸爸是个戴着眼镜的男人,总是留着点胡茬,头发卷卷的,自己一两岁的时候总是坐在爸爸的脖子后边蹭他的一头大卷毛打扰他工作;妈妈是个消瘦的女人,但是就像十几岁的少女一样有着可爱的感觉,而不是刻薄的形象,甚至妈妈表达对自己这个孩子的喜悦的方式就是揉脸,她的手是温热而柔软的,一点都不像从事辛苦劳动的人的手。
“也不知道他们现在过得好不好。”
Amdar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爸爸妈妈,他还是愿意相信,他们愿意回来看看自己,要是他们知道自己离开他们的那几年过得如此痛不欲生……
“——不,只要他们不要知道我过得不好就好了。”
-tbc-
【荒野里的旅人,匆匆而过。】
【未曾与我摩肩,亦未曾与我接踵。】
【空旷里回响着安宁的歌谣,附和的唯有层叠的石障。】
【旅人已不见了踪影,我迷失了方向。】
【多日之后我恢复了意识,我的四肢已经冰凉。】
Rac找寻着Ash的时候,疑惑起来自己何以要如此担心这个莫名多出来的哥哥,想着或许下意识的事情,不是他能理解的,遂不再深究。
跨过六七个街区,Rac才在一面满是涂鸦的墙下找到他。
他就这么直直的站在那里,身上的雪花几乎由于没有消融而堆起了厚度。如果不是墙面的涂鸦已经昏暗而污浊,实在是很难在这样的大雪里找到这个浑身上下都白的吓人的家伙。
对,也正是因为这个。Rac回忆,当年刚刚看到他的时候,他身上的伤疤与污浊格外的刺眼。而现在,他又总是喜欢穿着白色或者浅色的衣服,一定程度上,真是折磨人。
就好像,放大了无数倍的感知,不会如同期待中一样使人获得活着的实感,只会令人发疯。
【Ash?】
没有回应。
【你怎么了吗Ash?】Rac终于推了他一把,把Ash推出去一个踉跄。
【呃,诶?Ra……?……哦,我走神了……】Ash扶着额头。
演技不好就不要装,明明发生了什么,Rac非常看得出Ash那点心思,不过也没有当场戳穿,刨根问底的必要。过几天他就会像以前一样憋不住说出来的吧……大概。
【害我跑这么远的路来找你,以后能就在家门口……】
【我又不是狗。】Ash不想听他说完,哪有自己家里蹲叫别人也家里蹲的,Ash根本蹲不住。
【……。】
要是争论下去就太无聊了,虽然Rac一瞬间有无数句话可以接茬。
但是跟这个人的交流就仅限于此,或者谈谈天气和食物,再也没有其他。
Rac偶尔觉得,Ash这家伙,真是标准的绣花枕头。
-----转场-----
一个旧式的会客厅。
【您这么做是想得到什么呢,阁下?】一个小孩子的声音。
【我给你好处,你不感谢我,反倒质疑我,胆子真是不小啊?】对面的男人笑道。
【阁下给予我的援助我铭记在心,不胜感激。但是人做一件事情往往有其目的,如果方便的话还请您点明。】过于拘谨的语言,不像是这个时代,这个年纪的孩子该说的。
然而Amdar一本正经的说出来了,比起过去的很“痛”的生活,眼前这个人更让他感到不安。
【你不需要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你只需要知道——这笔交易对你来说已经是最值得的,就可以了。】对方说着这样的话,一边说,一边咧开了觜。【别让我失望,你明明知道接下来你该去怎么做,拿着这个,回去吧。】
Amdar皱了皱眉。【再次感谢您的援助,告辞。】
那过于压抑的气氛,让他感觉没法再在哪里多待一分钟,他切切实实的感到了害怕。他几乎是溜出来的。
但的确眼下也只有这一个选项。
【噫。好冷。】
-tbc-
【一切随着时间的洪流向前涌动,没有谁可以阻止。】
【即使就连时间,也停下脚步。】
【这所谓一切又都是人们所谓的期望,在推动着?】
【——不。这只是我一个人的意识。】
Rac这么想。
【这个世界就是我的真理,我就是这个世界的真理。】
【我不觉得这想法自负并且可笑。】
【我就是一切。】
Rac从没有意识到,他连对自己都不能做到仅仅只是control的程度,事实上他也从没有试图控制过自己。
“Rac,外面下雪了,话说好几年没下雪了,还下的这么大。你不打算起来动一动吗?”冥冥之中突然听到Ash在跟自己讲话,结果说的竟然是这种小事。
“你想出去玩就直说,我不觉得雪有什么有趣的。”Rac并不打算抬头往外看一眼。
“哪有一个人玩雪的。”Ash抿了抿嘴唇,有些赌气的还是出去了。
这一年,Ash十岁,Rac九岁。
两年半前,Ash来到Rac家里,成为了他们家的一员,一年半前,Rac出席了自己父母的葬礼。
一切都发生得无比突然,只是对于Rac这样的孩子来说,伤心一夜过后,一切依旧会照常运转。
当年遇到Ash,也是如今这样的大雪天,Rac记的很清。
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Ash,Rac第一次看见他,便是从屋外窥见他躺在病床上,似乎是伴随着噩梦在抽搐。更糟的是,因为受伤和惊吓,很长一段时间,Ash没法讲话,虽然能听懂大家说的,但是他既不会手语也不会写字。当时Rac觉得又痛苦又好笑,却又想不出什么辙子来沟通。
只是好在Ash有一种超出一般人的自愈速度,很快,除了仍然不能说话,Ash已经基本走路和比划出自己的想表达的意思了,Rac并不知道他之前经历的是什么,他也不是很关心,因为一切都会自己运转,那些没用的事情,不需要可以去翻找。
Ash开口的第一句话并没有什么特别的,Rac就见他好像很开心似得扑进厚厚的雪堆里,咯咯地笑了出来,又见他一愣以后笑的更开心了。Rac摇了摇头,抓起一捧雪撒了Ash一脸。
回忆戛然而止,定格在最后一个画面,Rac忽然觉得,那一个瞬间的Ash好看极了,没有什么能更好看了。
不过这家伙,本来就长得…………跟童话里吹得天花乱坠似得好看了。
Rac竟有些后悔起来一直都丢他一个人,其他人因为Ash的长相,总是以异类为名避而远之,自己也很少同他讲话,Ash大概为此常常无聊得很吧。
雪越下越大,追出去的Rac只看到白茫茫的一片,和闪烁的,预示着夜幕降临的灯火。
不见Ash的身影。
就好似人若其名,化作尘土,散尽之后消失不见。
-tbc-
_赛博朋克 科幻废土 边境行星 后启示录
_子企「DICE Front_Arabah」筹备中
_设定归纳不收人 互动请到http://elfartworld.com/groups/416/
_文案写得我好想死
即Eldorado
最大的流浪者据点 及时行乐的销金窟 Caligula贸易链的一部分
由几个废弃的旧世网格球体拼凑改建而成 四架大型升降机使其与陆地相连
其中央主体上部是一座大赌坊 赌坊周围为红灯区
中部为奖励丰厚的竞技场
下部近地面处为黑市与从属各势力的酒馆和旅店
尼克斯之眼在此设立短途空间跳跃中枢
其他阵营与势力皆在此设立任务发布窗口
据点管理者 ROD夫妇 http://elfartworld.com/characters/20637/
http://elfartworld.com/characters/22247/
其治下各阵营势力相安无事 而在此发生冲突后唯一解决途径:豪赌
穹顶城市体系出现前 人类所居住的陆上都市
人类迁出后 皆于旧世末期频发的地质灾害和战争中化为废墟
如今这些一度繁华的钢铁森林被变异动植物占领
成为充满辐射危机四伏的遗骸 匍匐于废土之上静待拾荒者的到来
即 瓦尔哈拉
随执行者登陆地球的先遣编队
成员组成
星际联邦各成员星系高阶生命 以及方舟计划后加入联邦的部分人类及后代
头目 提亚http://elfartworld.com/characters/17102/
职能
收押逃犯 驱逐掠夺者 镇压叛乱 收缴非法物资 清除非法信息库 合法装备维修
从属阵营 执行者
废土行者间流传的乌托邦传言 无法证实其可信程度
方舟计划实施后 一座穹顶城市迫降于沙漠腹地
而在着陆点附近发现的一条裂隙下 是片与世隔绝且生态系统完善的雨林
人们耗尽城市最后的能源将穹顶降下裂隙
并派出飞行员向裂隙外求援
其他人则在雨林中用拆除穹顶所得的材料建立据点 开始自给自足的返古生活
那些求援者再也没有回来 而据点里的人再也没有回到地面
在公元2129年爆发的一场瘟疫之后,全球的人口缩减到了原来的35%,在此之后,出生的孩子们在3岁左右都会觉醒一项超能力。
让我们把时间拉到约30年后,在超能力已经发展到了一定程度的2155年,几个里昂中学的高中生为了调查数年前的某个实验的真相凑在了一起,(然后开始东奔西跑到处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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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景是类似于学园都市的超能力校园paro,世界各地都有一些超能力者(尤其是学生)集中的城市。
是自家和cp家的孩子们在这种背景下发生的故事
不知不觉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中野扒开一个树丛,终于找到了一个大小差不多合适的山洞。她回过头向身后跟着的西村点头示意,后者心领神会,把抗在身上的蓝发少年塞了进去。
完全顾不得地上有多脏,中野毫无形象地呈大字型躺在山洞里。现在终于可以稍微放松一点,她一闭上眼睛,脑子里立刻浮现出刚才战斗时藤田那张毫无生机的脸。
稍微冷静下来思考,我还是中了那家伙的激将法。中野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有点开始后悔为什么没有直接把两个人一锅端掉。就算是欠了藤田几个人情,其实也不应该这么感情用事,要是森田再大胆一点直接进攻,其实现在她和西村现在就应该在刚才的地方横尸荒野了。
“你也一直都这么没形象的。”
西村已经把昏迷的藤田捆了个结实,在中野对面盘腿坐下:“这个藤……藤什么,真的和你只是认识?”
中野叹了口气:“解释起来太麻烦了,但他的确算不上是我朋友。”
“我觉得你还是说了比较好,”西村正色道,“我不认识他,也无法信任他……”
对面的少女挑了挑眉毛,“你是在说我感情用事?”
唉,为什么她老是在这种地方这么敏感。
“我有点不放心。”西村眼珠子一转,试图找到一个温和点的说法,“你以前到底欠了他什么人情?”
“其实没什么大不了,至少不应该是能和救他一命对等的人情。你说得对,确实是我感情用事了。”
“不……没有,唉,”金发少年叹了口气,“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就是想知道。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下不去手也情有可原,但……”
……但你的反应一点也不像是普通地遇到“认识的人”的反应,西村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唉,真够麻烦的。他在心里又叹了一口气,直觉告诉他以中野的性格她肯定还瞒着更麻烦的事情。但是还能怎么办呢,现阶段她也不会说出来。
只是旁边这个捡回来的人,他的心里实在是很没底。在现在这种打打杀杀的环境下,放一个不认识的人在身边简直比定时炸弹还要危险,而且很明显这个人对那种夺舍的能力没有抗性,万一以后那个女生再来,那两个人根本就是瓮中之鳖。
“话说西村。”
“嗯?”
中野看了看藤田的方向,确认他还没醒过来之后,凑到西村耳边压低声音道:“你试试读他的心。”
“之前不是失败了吗?”西村也压低了声音。
“现在森田应该已经放弃控制权了。要是还不成功的话,那就说明她还在附近,我们直接把藤田扔在这里。”
“你好毒,不过我觉得可以。”
西村掏出遥控器,刚准备集中注意力使用能力,却听见了第三个声音闷闷地说道:“别试了,我醒了。”
藤田平艰难地翻了个身,让自己面朝着靠近洞外的两个人,挤出一个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狼狈的笑容:“中野,没想到你还挺关心我?”
中野脸一下子黑了下去,二话不说准备去拿西村手里的遥控器准备打人。
不得不说藤田脸上的表情真的有点欠揍。西村忍住自己抽搐的嘴角:“这位同学,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吗?”
藤田饶有兴趣地看着中野身边这个穿着一年级校服的男生:“在此之前,你应该叫我学长。”
中野,我不行了,交给你。西村眼神示意自己的搭档,并把自己有些分量的背包塞到了黑发少女的手里,意思是你要打就打,我不拦你。
好,中野郑重地点了点头,用眼神回复说我一定。
“所以,”中野看向藤田,“你看起来是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是啊,因为我上一次的记忆还停留在上午在草丛埋伏你们。”
“你的搭档是森田?你知不知道她现在把你直接扔掉了。”
“我觉得也是,”藤田试图换个姿势,然而由于现在手脚都不能活动自如,他的动作看起来很像是在蠕动,“不然我怎么会是现在这个鸟样。”
西村别过头去。中野倒是忍住了没有笑出来:“那,关于森田,说说你知道的吧。”
“这是你的能力?”藤田看了一眼不知道什么时候在中野身边待机的原子崩坏,“那我是不是也没有选择的余地。”
“有的,”西村晃晃手里的遥控器,“只不过结果都是一样的,我也会读心。”
“那我还是说吧,给自己留点尊严。”
“哦,你还有尊严。”
地上的人翻了个白眼无视掉中野刚刚的讽刺:“森田跟我说她的能力是心灵感应。不过既然我啥事都不记得了,那应该就是直接被她拿走了意识。我是真的一点印象都没了,信我。”他本想做出一个举起双手表示无害的动作,可惜变成了第二次的蠕动行为,“不过从你们俩的反应来看,我大致能猜到发生了什么。森田应该直接读了我的精神。”
“那个女生读了你精神的什么?”
“你不会想知道的,小朋友。”
西村再次强忍住揍人的冲动,“我叫西村凉。”
“你不会想知道的,西村。”
“他说的对,西村,”中野换了个姿势,她现在感觉腰有点不太舒服,“也不是什么特别必要的信息。”
“你还挺了解我。”
“彼此彼此。”
看到面前的中野依旧是一副冷冰冰的表情,藤田又生出了一股挫败感。明明跟她的朋友们的时候就好好的,无论是神上还是岛田还是中川那家伙都能和中野正常相处,为什么同样的话从自己嘴里说出来她就一点反应都没有呢?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明明自己也试着帮过她几次,投进湖里的石子却根本没有激起一点水花。她明明应该是知道的。算了,藤田想,可能这次到死我也不太可能会搞清楚这个问题。
“那……中野,接下来怎么办?”
西村实在有点看不下去自己的搭档和这个欠揍男人之间意义不明地对话了。
“天色也不早了。”中野望向山洞外面,“不过我们得先讨论好怎么处理他。”
她低头看向藤田。虽然双手双脚都被绑着,蓝发少年的脸上还是带着一副与平常无异的笑容,甚至还要比以往更欠揍一些。蜜柑色的眸子在有点暗的天色下显得格外明亮,中野和他对上眼,发现自己一如既往地读不懂这双眼睛里的情绪。
——这个家伙平常就是这副样子,他到底在想什么?
“怎么样,要不要考虑把我放掉?”
“你得做一些保证吧?”
“是是,我保证不偷袭你们。”
尽管表情上没有变化,不过西村似乎还是听到中野很轻地冷笑了一声。他大概知道中野在担心什么。
“我试一下给他上个屏障和保险吧。”西村咽了口口水,他不太确定中野会不会答应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中野,要不把他留下来?我们需要同伴,不然根本赢不了森田。”
“可以。”中野很爽快地答应了。她站起身来向外走,“你们先搞,我去外面守着。”
——————————————
大概十分钟过去了。藤田揉着有些酸痛的手腕,又伸了个懒腰,心想这气氛可真是尴尬。刚刚西村在对他使用能力的时候一句话都没有说,不过期间他的意识又中断了一会儿,再次醒来的时候便听到一句闷闷的“好了”,随后发现自己的手脚也自由了。
他走出洞外,看到了坐在洞口抱着膝盖的中野。听到脚步声,少女回过头发现是他来了,点点头向他示意,接着又别过头去,完全没有要和他说话的意思。
跟在学校里一模一样,藤田在心里嘟囔道。
“中野。”
“嗯?”
“…………”
虽然试着开口叫了她的名字,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为了避免再次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气氛中,藤田下意识地将自己脑海中的想法说了出来,“你明明不欠我什么。”
“是啊。”
“我也没想到你会那么较真。”
“我没有较真。你只是运气好,你的搭档正好和我合不来,你又正好处于弱势地位,换了谁我都不会置之不理。”
“……”
藤田觉得自己应该开口道谢,但他说不出口。神奇的是,他原本完全没有注意过这种礼节之类的问题,然而在面对中野时,思考里就会不由自主地附带上这些东西。
“作为回报,我会帮你们活下去。”藤田语气诚恳,“这一点绝对是真的。”
听到他的这句话,中野回过头来,红色的眸子里平静得像今天晚上的夜空。她直勾勾地盯着藤田,“我信你一次。”
“好。”
两人之间的对话一向简洁,而这短短的两句话足已确立他们之间的信任关系。
中野勾起嘴角,她找不出原因,但感觉自己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藏身在茂密的树叶之间,藤田平抬眼望了下天空。
天空比起刚刚从车间出来的时候要亮了很多,乌云稍微散去了一点点,刚好露出了能看到太阳的缝隙。从太阳的位置来看,现在大概已经临近中午——
“也就是说,我们已经在这里埋伏了三个小时了?”
藤田向自己的搭档森田枫发问。
得益于森田极其方便的念话能力(*注1),现在两人之间的交谈无需开口,藤田只要将自己想说的话在心里默念一遍,对方就能接收到。
“你别走神,万一错过了机会怎么办。”
森田的声音在他的脑海里清晰地想起,语气中透露出来一丝丝不耐烦。
“你那么紧张干吗?都已经浪费一上午了,我走神的这几分钟里也不会出现什么,呃,猎物吧?”
“嗯,对,没错,是猎物。你知错就改这点我还是蛮中意的。”
废话,毕竟你刚刚生气的时候要杀了我的眼神跟真的一样……藤田在心里默默吐槽道,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这位同班同学在这场生死游戏开始之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突然之间三句话不离什么“猎人”“猎物”“全部都杀光”“我才是胜者”之类的。他觉得森田甚至连看人的眼神都变了,刚出车间的时候和她目光对上了一次,吓得他条件反射性地在半秒之内移开了目光,简直跟要吃了人一样。
“集中注意力,我看到有一对猎物来了。”
您别用这种中二病气息浓厚的词了……
他忍不住又吐槽了一次,同时屏住呼吸,将手中的生存刀对准眼前敌人可能会出现的空地。
“大概还有10米。”
“了解~”
第一次遇上别人,藤田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紧张还是兴奋,但总之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开始飞快加速。他在心中默默复习了一遍能力的使用方法(将喷气点设置在刀的尾部,刀就会向标枪一样飞快射出穿透目标),想着念话能力配合自己的空力使搞狙击简直就是一对无敌组合的时候,森田又发声打断了他。
“目标进入你视野了,准备。”
藤田定睛观察走进视野的第一对“猎物”——接着,映入眼帘那个熟悉的蝴蝶结让他的心跳漏了一拍。
是中野。她身边的那个男生应该是初一的,校服不一样,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她的搭档。
可恶,能力开始不听使唤了,我好像根本下不去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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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田枫听着藤田内心的心理活动,皱起了眉头:藤田和中野认识?我好像有点印象……但这成为不了藤田直接下不去手的原因。
稍微凝聚心神,森田向藤田的脑海深处找了找,终于发现了答案。
啧,这个没用的……虽然有点浪费,但还是直接夺舍吧。
“藤田,一秒后射击。”
装模作样地发出最后一个指令后,森田对着藤田按下了手中遥控器的开关按钮。
“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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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被分到的就是一个遥控器?”
中野从西村手上接过他的武器。
“嗯……菊地同学,啊就是刚刚追杀我的那个人,”提到追杀,西村又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我不明白她为什么就是武士刀,而我偏偏是这么没用的东西……”
中野仔细端详着这个遥控器。跟自己家地空调遥控器挺像,上面甚至有一个显示时间的小屏幕,下面的几个按钮均匀分布,仔细看旁边还有几个小字的备注。她尝试将这些念出来:“Psy……cho……metry,Telepath……这几个词好耳熟啊,西村你认识吗?”
旁边的西村没好气地回答:“我比你还小一岁吧,你都不会的我怎么可能会……”
“哇,你真没用。”
西村张口想要回击,无奈自己的嘴巴没有中野毒,只好沉默认输。而一旁的中野好像恍然大悟了:“是【心理掌握】吧?”
“你到底在说什么?”
“我从动漫里看到的,是很强的能力,西村我们赚大了——”谈到自己喜欢的东西,黑发少女的眼神一下子亮了,“里面有一个我还挺喜欢的角色叫食⚪操祈,她也是通过遥控器来使用自己的能力的,只要按一下按钮无论是修改记忆还是心灵感应都不在话下……”
“说得好,”西村试图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让显得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痴呆,“那不如我先对着你试试?”
“哦,你对我用不了的。”
中野耸耸肩:“我是电子系的能力,你的能力应该是建立在操纵人体神经电流的基础上。”
“嗯……嗯??你是说,你的能力会干扰我?”
“对,不过只要你不对着我用就没有问题。只是对我不生效而已。”
西村挠挠头,对于自己居然理解了这个事实有点小惊讶。他有点没想到几年没交流中野居然变成了死宅,不过她这些奇奇怪怪的知识要是能派上用场就再好不过。
“那中野,你的能力是什么?”
少女眨眨眼,像是炫耀一般语气欢快地回答道:“我可以放电和原子炮。”
求求你不要再冒出奇奇怪怪的句子了。
“我给你示范一下。”
看到西村有点不解,中野抬起右手。接着她身旁就出现了几个荧光绿色的小光球。
“这样的话,基本随时都能发动能力——”
“小心——!!”
西村一把拉住中野。说时迟那时快,一把生存刀刚好擦着中野的耳边飞过去。
——————————————
“是谁?!”
抱着虽然敌在暗处我在明处,但大声喊一下说不定人就出来了呢的心态,西村大声喊道。他下意识攥紧了手中的遥控器,试图缓解自己飙升到快200的心跳。
不过他的努力还是有用的,至少人是真的出现了。是一个自己不认识的男生,对方穿着二年级的校服,表情呆滞地举起另一把短刀,接着,松手。
只见那把刀无视了他的生活物理常识,明明没有任何抛掷的前摇动作,那把杀人利器却向西村径直飞来。他心中暗叫不好,本来想要向旁边躲闪,身体却向被石化了一样一动不动。
“轰隆——!!!”
随着巨大的爆炸声响起,前方茂密的树从被炸出了一个硕大的洞。
爆炸声来自中野,她身边的那三个小光球不停游动着,最终在她身前形成了一个小的三角形。少女挥挥手,这几个小光球快速的闪耀了几下,接着三道绿色的电子射线从中平行射出,制造出了和刚才一模一样的爆炸声,几个洞,和令人睁不开眼睛的烟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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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田?”
中野眨眨眼,她觉得自己可能看错了。
似乎是因为很久没有直接念出过这两个字,她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有点口干舌燥,在念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声音有点微微颤抖,可是到底是出于面对袭击者是自己熟人的不可置信,还是什么别的心情,她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袭击者的脸她很熟悉,中野在这张脸上见到过各种各样的表情,开心、生气、疑惑、惊讶、期待,甚至是恶作剧得逞的得意和窃喜的表情,但只有这幅呆滞无神的表情从未出现过。
“是熟人?”
“算不上熟,只是认识。”中野深吸一口气,试图给自己大脑增加供氧以冷静思考,“隔壁班的人。”
“怎么办?”
“他整个人看起来很不对。和平常差太多了。”
不是只是认识的人吗,西村忍住了和中野抠字眼的欲望:“那怎么办?”
“别复读了,你试试读他的心,我来给你拖延时间。一二三,快。”
“我明明没有用过!”
中野终于忍不住踹了西村一脚:“那我们不如都死在这里!”
这句话倒是点醒了西村。死亡,他一直觉得死亡很遥远,甚至到了现在这个关头还一点实感都没有。但确实没错,就算是把她的中二发言死马当活马医也好,再不试试两人都得死。
中野又深呼吸了一次,集中精力准备瞄准藤田再来上几发大炮。或许是因为下意识的手下留情,刚刚的那几发实际上准头差得男默女泪,别说命中了,甚至一个还偏得很离谱,直接打到了距离藤田大概两三米得树上。
再对比一下对方刚刚发射过来的那个擦着边过去的刀子,更是惨不忍睹了。烦躁的情绪开始在中野心底酝酿,她想藤田这个人明明平时那么大大咧咧掉链子,却把干正事的劲头用在打自己这件事情上,这也……
……不对,她终于感觉到了一丝违和感。眼下藤田的状态,说不定是被人控制了?
——————————————
“哔”的一声,西村攒足了劲对着藤田按下了遥控器。对面男生的身体很明显僵硬了一下,呆滞的表情似乎出现了一丝松动,之后却依旧朝二人发动了攻击。
“我为什么什么都读不到?!”
“西村,他说不定是被人控制了——”中野在脑子里快速组织语言,试图用最简单的话总结出自己的猜想,“他的搭档说不定是跟你拥有类似能力的人,两种相同的东西对抗,所以不会产生效果——”
她顿了一下,索性收起了几个光球,向前方做出了一个类似于“推”的手势。青白色的光随着劈里啪啦的声音开始闪烁,西村意识到那是电,高压的那种。(*注2)
哇,这个,威力好大。幸亏不是我的敌人,西村没来由地冒出了这个念头,随即又意识到这个想法有点可怕,甩甩头赶紧把它赶出脑海。
在中野的放电攻击下,藤田终于没有力气继续攻击了。与此同时,在被中野轰出的其中一个大洞里,出现了一个女生的身影,还伴随着一个有点甜腻腻的声音:
“哎呀,还是得轮到我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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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人中野也很熟悉。要不是那个人身边还站着一个藤田,她会直接用一发高压电流送对方上西天。
“虽然大概能感觉到一股极其讨人厌的气息,不过我没猜到真的是你,森田枫。”
一旁的西村似乎听到了咬牙发出的声音。
“嘛,似乎我的能力对于你们两个都没有用呢。”森田没有接话,若无其事地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语气轻松得像在学校里聊天,“你的能力大概是轰大炮,不过你身边的那位,是和我同一类型的能力吧?”
“你觉得呢?”
“你这么回答,那就是了。”森田笑了,从容不迫地站到藤田身后,“问题也不大,只要这个在这里,你就不敢动手,对吧?”
她搭上藤田的肩膀。后者现在像一个电池耗尽的机器人,一动不动,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所以嘛,你们现在完全是属于被动的状态,想进攻也不行,想防守也不敢。不如我来给你们一次机会,我们合作如何?反正名额一共有三个。”
“你,想,都,别,想。”
这五个字几乎是从中野的嘴里挤出来的。
西村突然感觉自己身上有点麻麻的,又看到中野现在的状态,以她的脾气,忍到现在已经是相当接近临界点了。这样下去不妙,听起来对方好像是在激将,得先让中野冷静下来——就当西村这么想的时候,对面的森田微微一笑,又补充了一句:
“这个藤田也可以直接顺手送给你们,被我调整之后应该用起来很方便。毕竟他对我来说已经没用了。”
“——!!”
不只是中野,这回连西村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以为这种人只存在于文学作品中,没想到现实中居然真的存在。
“……你,给我把他的意识还回去。”
“嗯?你就这么在意这个人?”
“我欠他几个人情。”中野深呼吸道,试图用最后一丝理性维持住自己说话的能力,“至少我不会看着他像现在这样,作为一个用完就被扔掉的棋子,最后连自己的意识都没有就这么死去。”
“嗯……”森田脸上依旧挂着让人有点发毛的笑容,“如果我不配合你呢?”
绿色的射线和爆炸的轰鸣声回答了森田。只是硝烟过后,中野和西村两人好不容易恢复了视野,却发现本来森田在的地方只剩下了一个大坑。而藤田倒在不远处的另外一个坑里,似乎是彻底晕过去了。
“……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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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念话能力(Telepath),跟心电感应差不多
注2:我没怎么见过高压电,瞎写的
注3:森田怎么溜的?她在藤田不知道的时候洗脑了几个人来接应她
1
在大多数人的想象中,初中生的放学后的生活理应是丰富多彩的。
社团活动、与同学朋友出去逛街或者去KTV、又或是去补习班学习提高自己——不管怎么说,都不应该像藤田这样在放学后直接回家,把书包往地上直接一扔,躺在床上看漫画(也就是所谓的闲书)。
“唔,学校阶级底层的归宅部说的大概就是我吧。“藤田嘟囔着翻了个身,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做出了很有自知之明的发言。
房间里的另外一个人开口了:“你要是自己也能明白这一点的话,不如起来先把作业写了吧?今天的分量还不少,再不开始写几个小时后会很辛苦的。”
说话的是黑木,她此刻正在借用藤田房间里的书桌进行着作为一个学生最应该做的工作——学习。
尽管同为被研究院“收养“的孩子,黑木到目前为止的人生却是和藤田完全不同:这是一个善良到连蚊子都不肯杀的女孩子,宽容且又富有同理心,尽管不是顶尖聪明却很努力,学习成绩也很优秀;她的能力是稀有的空间系能力,虽然能力等级方面完全可以称得上是强者,从她身上却感觉不到一丝骄傲,无论是和男生女生都能相处得很好,好到甚至和自己这种在哪里都会被排斥的人关系这么亲密也没有人非议。这叫什么来着?
对,藤田想,对比。我们两个人走在一块,在这么鲜明的对比之下,原本的差距会显得更加鲜明,就如同光芒越是耀眼,角落里的黑暗就更容易滋生一样。通常情况下,身边有这么一个人存在,大多普通人都会产生或多或少的嫉妒心理。
但她不一样。她更像是照射进深海里的光芒,生活在深海里的他只会产生追逐的想法,由不平衡心理产生的嫉妒这种情绪根本不会存在。而且,共同相处了这么多年,要是有什么意见两个人早就分道扬镳了。
“我等等再写,先让我看完这本。”
“……好吧。希望你能在明天之前写完今天的作业……”
黑木叹了口气,此刻她已经完成了绝大部分作业,学习优异的她学习效率自然也不会低,因此她每天也会有大把的自由时间去干自己喜欢的事。她合上课本,转过身看向躺在床上的藤田。
“我今天晚上也有点事,很可惜你要自力更生啦。我会把我的份藏好不让你发现的。”
……藤田决定收回前言。别人怎么样他不知道,但在这个女孩子身上,善良和腹黑是可以完美共存的。不过他现在心里又产生了新的疑问,于是他翻过身开口问对方:
“话说你最近晚上都在干什么?已经连续一个星期了,每天晚上都见不到你,食堂里没有影子,敲你的房门也没有回应,也听不到你晚上出门回来的声音。”
“这个啊?最近在空间系能力开发方面好像有了新的进展,我是被叫去测试一下新的仪器。”
女孩背过身去准备离开,因此藤田看不到她说这话时的表情。她说这话的语气与往常一样轻快,可是藤田的直觉和两人多年相处的默契告诉他,黑木似乎在想着隐瞒一些事情,他想继续追问,对方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那我先回去啦。今天约定的时间比之前有点早。”
黑木笑着带上门,红色的眸子和异色双瞳对视,藤田看到那笑容与平常无异,但他刚才的不安却再次涌上了心头。
他摇摇头把这种想法赶出脑海,他的作业还没开工,黑木说的对,现在再不写,今天晚上就将会是一场很艰苦的战斗。
2
细小的雨滴砸落在藤田的脸上,冰冷的触感让他不由得打了个哆嗦从睡梦中清醒,才发现天气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了脸色;大约一个小时前还能看到的太阳现在已经被厚重的云层挡住,它们排列整齐严阵以待不让太阳再次露脸,很难想象不久之前还是晴天。
这鬼地方的天气就是跟生活一样捉摸不透,他想。
藤田晃了晃脑袋想让自己更清醒些,这是他从小就有的习惯,这种动作总能让一些不必要的想法快速飞走。趁着雨势还没变大,他从草地上起身,快步回到学校拿伞;他可不想变成落汤鸡。
“你又逃课了?”
藤田很意外回到学校居然还有人迎接自己。
教学楼门口,黑发红眸的少女拿着两人份的书包和雨伞,仿佛早就知道他会在这个时间回到学校一样。
“嗯。”
“今天我值日,碰巧就留到这个点了。”
黑木仿佛看穿了藤田心中的疑问,径直回答道。
“走吧。明天开始你也有实验吧,今天应该好好休息一下。”
“嗯。”藤田被雨淋得有一点头疼,他没有接话,只是默默地接过了书包和雨伞,然后两人一同走出校园。
一路无话。
最近两人的关系有些尴尬,黑木的实验又增加了,连下午放学后的时间都被占用了。藤田没有其他朋友,也不会出去玩,黑木不在,他便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两个人又不在一个班,白天上学期间只会偶尔见到几次;中午有时会在一起吃饭,但最终大多都以沉默告终。
而藤田总感觉黑木有什么事情在瞒着他,黑发女孩的笑容背后似乎在隐藏着什么东西,他觉得自己应该问清楚,却又不知如何开口,脑海深处仿佛有两个声音,一个说你一定要问清楚不然肯定会后悔,另外一个却在大声叫嚣不要去触碰答案,你现在的平稳生活会一触即碎。这两个想法令他头痛,本来今天他暂时性地从脑袋中甩掉了这件事,但一见到黑木这件事情又立马飞回来了。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走回了研究所门口,藤田想起实验区应该是在和住宿区相反的方向,于是打算挥手和黑木道别,然而对方却叫住了他,“平君。”
他应声停下了脚步。
“我看了下时间表,我们两个明天的实验应该是同一时间的。我的在西区,你的是在东区。”
“嗯。”语毕,藤田又觉得自己应该补上一句:“之后应该就告一段落了……我们两个应该都能闲下来。”
“对。之后带你去见一下我的妹妹。”
“……好。”
“那我走啦。明天见。”
“嗯。”
道别之后直到快走到自己房间门口,藤田才发现自己似乎再次错过了一个问话的机会。但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他想,而且今天有点头疼,就算了吧。
反正明天完事之后,她应该会告诉我的。
3
大城市的夜晚总是藏着许多秘密。
藤田平第一次读到这句话的时候大约是在小学三年级。
里昂市是当之无愧的大都市,藤田望向窗外,即使是夜色已深也依旧灯火通明,很难看到有什么死角,自然也就没有什么藏秘密的地方。当时他直接地向身边的黑发女孩表达了疑惑,却忘了女孩其实与自己的年龄只相差了几个月,所以在片刻思考后她也摇了摇头,说我也不知道呀。
只有那一次藤田才意识到女孩与同龄人相比过于成熟。奈何小孩子记性不太好,对于这种自己不愿意去深究的事情更是直接抛到脑后,于是之后还是向往常一样放弃治疗一般地混日子。
在那场失败的实验之后,藤田发现自己的地位直线上升,以前连正眼都不愿意看他一眼的保洁人员现在看见他都要点头问好的。虽然听起来还是有点惨,但至少我能在肚子饿的时候多要一份饭不会吃白眼了,他想。还算不赖。
尽管这才过去了几个月,但他对于那场实验的记忆已经开始模糊。实验期间他的意识其实不是很清楚,能感受到的只有身体各处传来的痛感,一会儿像无数根针不停地扎他,一会儿又像一根棒球棒直接砸在关节上,令他动弹不得。疼痛降低了人体大脑的思考能力,他发现自己的大脑一片无论自己怎么努力都转不起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大脑直接无视了他本人的意愿进入了休眠。
醒来后又有点像大病初愈,浑身感觉都充满了温暖的力量,只是心里感觉有点空荡荡的。身边的研究人员见他醒来,便让他赶紧驱动一下自己的魔力,他便照做了。从前藤田没怎么做过这类活动,他觉得自己的魔力实在太微弱因此没有使用的必要,可现在他迎来了全新的感受,充沛的魔力量告诉他,他突破到了A级。
而如今,身体的疼痛早已褪去,左眼处的空虚感也只持续了几天,没过多久他就被换上了新的眼睛(并且还是他讨厌的蓝色),无时无刻在提醒着他新的生活该开始了。相反的是,随着身体上疼痛的远去,他心里的那个缺口越撑越大,每到深夜便会隐隐作痛,逼迫他想起自己所犯下的愚蠢的错误:是我害死了她吧。
新生活的确开始了。那场实验的失败导致科学家们失去了一个重要的素体,但他们很快又高效地利用起了这次失败的意外产物:藤田平本人。由于能力的巨幅提升,他的价值也一下子加倍了,接踵而来的便是数不清的课程和能力训练,以及自由限制——这几个月,他很少有机会迈出研究所。
而在这段失去了自由的时间,藤田第一次学会了如何最大化使用自己的能力。黑色的手枪拿在手里有些沉甸甸的感觉,而金属传来的冰凉触感似乎在暗示着他,自己手中的这个铁块可以无情地撕开人类脆弱的皮肉,击碎骨骼,给予恶人制裁,给予那些曾经加害于自己的人报复,给予自己逃避一切的机会。这一切听起来似乎很爽,而在他第一次真的这么做的时候却只感觉自己浑身发冷,仿佛自身都变成了黑色的金属铁快,没有一丝温度。
如同自我洗脑一般,他不断告诫着自己,不要越过那最后一条线,但他没有选择,最终只得向深渊缓慢坠去,而在跌至地底的时候,他已经没有力气挣扎,只得向上仰望着洞口的那一点亮光,免得被脚下的黑暗完全吞噬。
大城市的夜晚总是藏着许多秘密——不知道过了多少年后,这句话突然又从藤田的脑海深处蹦了出来。现在,容不得他半点选择的余地,他也终于可以融入这大城市的夜晚一探究竟,看看这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残响脑洞相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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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至今日,路易斯还能清晰地记得那是一个阳光格外灿烂的夏日午后,蔚蓝的天空中没有一丝白色点缀,光线毫不吝啬地洒满了整间教室。
十七岁的他坐在教室前排的一个靠窗的位置,很容易就能将窗外的景象尽收眼底,他所在的教室在二楼,窗户正对着校门,视野相当不错。可是他只想好好看完手上这本书,所以他没有抬头,直到他听见后方传来一声惊呼。
正值课间,没有老师在,教室里的同学原本在三三两两聚集闲谈着,声音并不大,所以这一声吸引了绝大多数人的注意力。原来是眼尖的同学站在窗边,探出半个身子,指着校门口的方向大声道:
“好像有人来了呢!校长身后跟着好几个人!”
教室里轰地炸开了锅,同学们兴奋地涌到窗边看热闹。无论是什么年代,只要是在学校,所有事情的意义都会被放大,毕竟学习生活实在是太无聊了。路易斯被扑过来的同学撞了一下,桌脚与地面摩擦发出的声音迫使他的思绪中断了。上一瞬他还在思索着书中描述的这场战役,除了争夺资源外大概还有威慑的作用,也许更有深意——发生了什么事吗?
他扶了扶被撞歪的眼镜也有点好奇地抬起头,窗户边的位置早已被同学严丝合缝地占领,就算他先天地理位置有利,也还是在反应速度上略逊一筹。他努力了几下还是什么都看不见,遂叹口气放弃获取第一手资料,不过他听见有些稀碎的议论从人群里漏出来。
“他们朝着礼堂那边去了?”
“身上穿的是军装!我在书上看到过的!”
“是士兵?那个据说很厉害的哨兵?还有向导?”
同学们越聊越起劲,甚至有人已经开始争论起校长身后的那几位到底是哨兵还是向导。对于他们这样的普通人来说,这样的角色就像遥不可及的星辰,从来只出现在报纸新闻上,实际上了解甚少,比起活生生的人更像某种象征符号。至于和哨兵向导有关的故事总是自带传奇色彩,是酒后茶余的话题,从不动一根指头放倒一群人到吐息之间闪现到几百米外,这些传言远比真相跑得远。
路易斯摇摇头把那些杂乱无章的信息放到一旁。对于哨兵和向导他也只是在书上看到过相关的介绍,据说他们眼中除了寻常的景象外还有作为其精神状态具象的被称为精神体的事物,想来也是相当有趣的风景吧。
但这些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他带着几分无奈把桌子往后挪了挪给看热闹的同学让开位置,又继续低头翻弄起未看完的历史书。他是最寻常不过的普通人,走进每所学校都能抓出一大把的那一类,若是把这个时代写成一部小说,像他这样的人只能凝成书中的一个标点,甚至只是一个字母、可能都算不上。
他的注意力很快就重新回归到手头的书上。这部历史书以时间为主线,杰出人物为关键节点介绍了这片大陆上发生过的重大历史事件,作者对其中许多事件都有相当独到且深入的见解,语言又诙谐幽默,让他有些手不释卷。历史是他所有科目里分数最高,也是最感兴趣的一门,不出意外的话,他大概会在高中毕业之后向心仪大学的历史系递交申请,毕业后成为一名历史学者。
教室里的声音突然减弱下去,他余光瞥见同学慢慢从窗边散开回到座位上,想也知道是老师进来了。路易斯算算时间,距离上课还有一会儿,难道是有什么突发情况?他猜测着,暂时把书放下,等待着老师接下来的话。
果然,走入教室的是他们的班主任,他等待了一会儿,等教室恢复了安静才开口道:“下午的课取消,来自圣所的哨兵与向导们将会为我们讲述一些知识,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你们都可以去听听。”说话时他的脸上是无法抑制的向往和自豪,似乎是因有机会和英雄般的人物面对面交谈而感到骄傲。
而教室里的学生爆发出激烈的欢呼声,还没等老师说完就有人抑制不住好奇跑了出去,很快教室就空空如也。路易斯只来得及不舍地扫了一眼还没看完的那页书,就被兴高采烈的同学连拖带拽地拉出去了,他跟着人群往礼堂跑的时候还在懊悔——该把书捎上的!
毕竟他匆匆略过的那一页上的故事可相当精彩。年轻英武的古代君王带领着他的军队势如破竹地赢下一场又一场战役,开创出又一个新时代,他的每一次胜利都像宏大传奇的史诗,唯独可惜的是这样的英雄人物留下的记载却少之又少,甚至名字都险些湮没在历史的长河中。所幸这本书倒是以相当醒目的字体将他的名字印在了这一章节的开头——那就是他第一次认识图特摩斯四世,在书上。
“...您旁边的、这是猎犬吗?它似乎有些不适应这个场合...”
当他终于有机会站在那位年轻朝气的金发哨兵面前,犹豫了好半天却只说出这句话时,周围方才还面带热情的笑容看着他们这群高中生,耐心解惑答疑的其他哨兵和向导骤然安静下来,目光像窗外热烈的阳光一样直射在他身上,灼得他有些不安。话题中心的人突然中断了话题,旁边的其他学生也识趣地放轻了声音,像在池塘中心投下一颗石子,泛起沉默的涟漪,整个礼堂竟像是被他这短短的一句话冻住了一般,一根针也落地可闻。
被这么多人,甚至还是这么耀眼的人注视的感觉并不好过,他甚至不敢去仔细分辨那些目光到底是什么意思,路易斯恨不得回到几秒钟前,把那句话嚼碎了咽下去,可说出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他什么都改变不了。渐渐地,有稀碎的议论声响起,好奇的目光在人群间跳跃,而站得离他最近的朋友更是激动地抓住了他的手臂摇晃了好几下,低声告诫:“你在说什么胡话,看书看出幻觉了吗?这里哪有什么猎犬?”
可他分明看见那哨兵脚边坐着一只金毛猎犬,先前还略显烦躁地抖动身体,伸爪轻轻挠了下哨兵的裤脚,现在却像是遇到了什么高兴的事情般眼睛蹭的亮起,转了一圈就直勾勾地盯着他的方向看...都是他的幻觉吗?
路易斯用力地揉了揉眼睛,再一次睁眼,猎犬还是没有消失,但是却出现了更多生物——乌鸦、浣熊、蜘蛛...只是眨眼的时间他的身边就围上来一圈哨兵向导和各种各样的动物,也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窜出来的,翻了好几倍数量的眼睛一齐投射过来惊奇的目光,把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
路易斯紧张地缩了缩脖子,往后退了一小步,余光却又瞥见自己肩膀上似乎闪过一小团哆哆嗦嗦的黑影,不知道是什么生物,只让他紧张更胜一筹——他真真不该再看书了!再看下去岂不是要变成动物世界了吗!
“你看得到?真的看得到?”最早和他讲话的金发哨兵伸手在他眼前晃了又晃,语气是显而易见的惊喜:“你的感官似乎没有异常、那你是向导?!”
对方的声音并未刻意掩饰,周围的学生都能听见,议论被搬上台面,声音一下子拔高,所有的探求目光这下总算目标明确地落到了他身上。朋友早就松开了手,指着他满脸的难以置信,一个字都说不出。有反应更快的同学快步挤上前,难掩满脸的惊奇,七嘴八舌地追问他各种各样的问题,俨然将他当成了像那些人一样的明星。
天哪。圣所在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路易斯的脑子晕乎乎的,他手忙脚乱地将靠得太近的同学推开一点,太多超出他理解范围的信息一股脑涌进了脑中,让他思考更为艰难和缓慢。他的心脏在胸腔中急切地跳动,声音清晰到几乎要破膛而出;他能感受到自己的脸因为激动和紧张而发烫,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往头顶涌去;他还听到自己的名字和班级被不同的声音在同学间快速传递,听到围着他的哨兵和向导们低声讨论着什么,听到他的朋友用激动的语气大声问他是不是要成为英雄了——
然后新晋的向导,十七岁的路易斯·林博特就因为太紧张而在众目睽睽之下光荣地晕过去了。
交流会因这场突如其来的意外草草结束,他在医务室醒来时那些来自圣所的哨兵向导早已离开,只在他床头留下一封信,是去往圣所学习的邀请。
路易斯捏着信纸发怔,心跳再一次急促起来,他从未像今天一样清醒地意识到自己的未来因此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一直以来都笔直得一眼就能望到头的人生道路悄悄拐了个弯,朝着他从未涉足过的山林深处延伸。
也许他真的能成为史书上的一笔?
“......要是真的有那么容易就好了。”
二十三岁的路易斯长长地叹了口气,略一用力把手里的书推回书架上,严丝合缝。他的办公室在这一层最角落的位置,四方的小房间却装了整整两面墙的书架,剩下一面墙上是敞亮的窗户,正对着大海,窗台上是他养的花。他的办公室很小,也很偏僻,不过反正平时几乎也没人来找他,他乐得清静。
彼时的他还只是圣所里名不见传的历史讲师,平时最大的工作就是给那些和他曾经一样年轻的、还满怀着热情的小哨兵向导们上历史课和整理资料,距离做出引起圣所上下重视的精神疏导周期的研究成果还有好几年光景,甚至担不起一声尊称。
学生时期那种只是因为“向导”二字身份就引起全校轰动的激动和热情慢慢被冰冷的现实磨平,四年的学习让他意识到天赋的差距并非简单的后天努力就能弥补上的,更何况性格中的疏离和下意识与他人保持距离的习惯让他从事向导的本职工作更加困难。总之,以相当平庸的成绩毕业后,结合了他个人意愿和能力两方面因素,圣所做出的决定是让他成为文职人员。
也好,路易斯宽慰自己道,兜兜转转一圈,最终还是回到他心爱的历史领域,中途这几年看过了不少新奇的风景,也算是不虚此行了。从过往的回忆中抽离,他伸手招来书架上抱着一册古籍没松手的小跳鼠,小只却很灵活的生物几下就先他一步跳回办公桌上,献宝般抓起桌上亮晶晶的耳钉向他展示。
他的精神体一直到十八岁的时候才稳定下来,就是眼前这一只毛茸茸的小跳鼠,棕色的毛发柔软,摸起来很舒服,还有像他一样翠绿的眼睛,只是因为体型实在是太小了,看起来很没有威慑力——不过他的近身格斗成绩其实相当不错,甚至能放倒几个练习不勤的哨兵,跳鼠从意想不到的地方出现给出的致命一击伤害还是很惊人的。
视线又转向它爪上捧着的耳钉,路易斯把耳钉接过来,捧在手心凑近了观察。黑色的底座上镶嵌着金色的结晶,是相当古老的风格,触感冰冷而坚硬,他珍而重之地将耳钉存放进准备好的小盒子中,再将盒子放在贴近心脏的衣服内衬兜中,轻轻拍了拍,准备随身携带了。
这是他这一次去高山实地调研唯一带回来的收获,但他却无比确信这件古物能揭开尘封在历史中的秘密——那可是一整座完整的陵墓!从未有人踏足过,墙体在他破开之前都完整密封,墙壁上绘制着明显历史久远的彩绘,雕刻有起码是千年前的古文字,至于大大小小的陪葬品更是数不胜数。他只可惜那些东西都带不走,而出于发现过程的不光彩,他又不便上报,只好拣了其中最小最便于携带的一件。
墓主显然是某位君王,至少也是在历史上声望和地位都相当显赫的一位英雄人物,否则无法享受到这样的墓葬规格。只是这样的人物实在是太多,不过他可以研究一下耳钉的年份,加上墙上刻着的那些古文字他已经抄录下来,也许可以与圣所中的资料对照一下,缩小年代范围,然后再结合其他资料印证...
他一边收拾着上课的资料一边思索,这一起意外的发现让他陈封许久的心再次活络起来,他久违地听清了自己的心跳。也许,虽然在过去的很多次,很多个日夜,他都妄想过自己能否像史书中的人物一样,做出某些惊天动地的大事,由此被载入史册,青史留名,同样的,在现实的冲击下,泡沫被尽数碾碎,一次次的希望只会换来一次次的失望。
但也许,这一次,真的和以往有些许不同呢?
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沉寂的琴弦真的被拨动,古老的歌谣再次得到传唱。
“你会成为什么样的人?”
“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你将成为什么样的人?”
第一卷:“终末之子” 完
第二卷:“骑士之国” 更新.jpg
路明非手里握着赫尔薇尔给他的短刀蹑手蹑脚的移动到楼梯,他没选择直接下楼,而是走到楼梯快到一楼的拐角处鬼鬼祟祟的想探出脑袋观察楼下的情况,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那个闯进家里的“窃贼”。
路明非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把头撇过了拐角看向楼下,结果不偏不倚的差点和一张正对着自己迎面而来的大脸撞上。
“哇!”
“呃嗯?”
正走上楼的侍者一脸奇怪的看着这个一惊一乍的大个子龙人也被吓着了一下,但是很快的专业素质就让他平静下来恢复礼貌,对路明非点头问好。
【维多利亚语】“您好,客人打扰您了吗。”
呃?
路明非看着这给他转角惊喜的这斯如此礼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谨慎的点了一下头算是给了个回礼,在两边算是打过招呼之后,楼下上来的人就自顾自地继续上楼留下路明非一个人呆在楼梯转角不知所措。
这年头抢劫犯都这么礼貌了吗?
不对,这“不速之客”穿着相当的考究,白衬衫、黑西装马夹配西裤,而且从面料和质感来看绝对不是次货。领口插着具有装饰性的空心长锥形银质胸针,上面甚至还插着惟妙惟肖的道具花朵,印象里丽晶酒店里的服务生西服行头都没有这位打扮的合体自然。
路明非晃晃脑袋,打消了想要吐槽的念头,现在不是时候,他继续走下楼梯来到一楼。
真正下到一楼的时候他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这里已经变的人来人往,各色身穿制服的人穿梭在客厅和各个房间中忙碌着手上的工作,在客厅中央最显眼的地方,赫尔薇尔正站在那边指挥着忙碌的各色人员。她一改随意舒适性的穿着或者是身披铠甲的形象,用女性的话来说,她是真正的把自己“武装”了起来,有着与往日霄壤之别的气质。她精心的扎起了富有曲线结构美感的发辫配合其垂直而下如黑色瀑布一般的长发宛如出自名师之手的织物艺术品。
黑色露肩外套料子细腻光滑,切边处染有金丝线,在大厅里灯光的照射下隐隐闪烁着珠光,下摆处用灰金色丝线做成的流苏装饰轻飘飘地拖在地上,让人想到黑夜里翩翩起舞的仙子。
内里的那件白金色的深V连衣裙窈窕俏丽地包裹住了她的曲线。
半遮半掩间似有似无地在秀丽的锁骨和肌理上留下些许遐想的空间。
路明非怔怔的看着这个焕然一新的赫尔薇尔,面前这个光彩夺目的身影,像极了自己在报刊买书的时候偶尔瞥见的时尚杂志封面,上面封面模特们所展示出的那些美与洒脱还是别的什么让人感到眼前一亮却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被一幅幅完美的构图凸显的淋漓尽致,那时候他只感觉到那封面上面的人与事物和自己遥远的距离感,现在这种感觉也出现在了赫尔薇尔身上,甚至还有着画面中的人物远比不了的真实感加持,除了胸前缺了点料子,可以说完美无缺。
路明非有点不住的想要挠挠后脑勺以缓解自己的尴尬,虽然在这个房子里没有人在意他的情绪,可他还是在伸手挠头之前就把视线偏移到了地板上,下意识的想要避开所有人的视线。
他总是人群中透明的不受关注的那一个,从他记事的时候起就没有什么人在意过自己的情绪…………可能赫尔薇尔除外。
是不是该主动向她打声招呼呢?
毕竟她信守了她的承诺,是不是至少应该主动上去道个谢呢?
…………
该怎么开口呢?
自己记忆里有没有过和同样光彩夺目的异性交流的经验呢?
好吧,没有。
记忆中陈雯雯、苏晓樯、柳淼淼等等这些人无论在什么场景下,也都像是散发着光辉一般,她们是天生的焦点。
无论是捧着一本书静静的依在窗边,或者选择在学校走廊里大胆地展示自己的青春靓丽,年少多金。还是在学校年终晚会上,在众多灯光的照耀下如同真光晕环绕一般弹奏着钢琴的拿手曲目。
他们都那么的光彩动人,让人向往又不敢近观,至少自己不敢。
等等……好像还有一个女孩,她比柳淼淼她们更契合赫尔薇尔的气质…是在…是在……
对,那场篮球赛,那个为楚子航加油鼓气的啦啦队队长,嗯,没错是她!
就算她只剩下模糊的身影,但路明非很确信她就是当时观众席上毫无疑问的焦点,就像赛场上的焦点是楚子航一样。
那自己呢?
在这些记忆里的哪个时刻路明非都是这样缩在不会被人注意的角落低着头闷不作声,不敢去直视。
这些都不是他能参与进去的舞台,自己只适合呆在舞台的角落当一个群众演员,等到主角需要他时再出场表演。
而赫尔薇尔无疑就是今天的主角,她只需要在那里,无数配合她的人员就如同围绕太阳旋转的星球般井然有序。
要不然还是等主角把这一切打理的井井有条之后再来吧,你早就习惯这样了,对吧?
路明非转过了身,但是迟迟迈不开脚步。
早已习惯了
对……吗?
“喜欢这些布置吗,作为派对的氛围,你觉得怎么样?”
背后传递来的触感与那早已习惯的不着调的轻松语气把他拉回的现实世界
“啊…啊?!”路明非看着周遭一切感到茫然。
我…我怎么走到客厅中央了?!
“你忘了你昨天说过的?今天是7月17,你的18岁生日。”
“生日?”路明非想起自己昨天被赫尔薇尔问到后无心回应的那一句,她竟然真的为自己着手准备生日派对了?
路明非对这一切有点反应不过来,从记事起他的父母就不在身边,叔叔婶婶也全然不顾自己。别说是生日派对就算是正经生日庆祝都没有过收到过,真到了一年生日的时候,他大多会选择性忘掉这一天,就算是偶尔记起来也是QQ上的好友提起,比如之前认识的老唐会道一声问候,然后催促他上号打游戏。
那现在我该怎么办?生日派对会叫上很多人吗?我,我是不是也该准备点什么?
路明非心里顿感一阵莫名的慌乱
槽赫尔薇尔总是这样想什么就来什么,为啥不跟提前跟自己说一下………
即便晚上的生日是为自己举办,他还是觉得忐忑不安,毕竟他从来都是群体聚会的配角,也只有在深夜的网吧里,那个真正的自己才有可能没有芥蒂的和他人插科打诨,愉快地聊上一个通宵。
所以他只能希望晚上来的人能少一点,让这个生日尽量可以以“平静”一点的方式度过。
可到了最后就如同他人生之前那些事与愿违的经历一样,他的期望落空了,晚上来了很多的人,让原本感觉很宽敞的宅地一下子变得有些拥挤和过分的热闹了起来。
路明非从这些人行头可以认出来,来的人应该大多数是赫尔薇尔所属的猎人公会的成员。
他们基本都穿着较为统一的公会制服,那深棕色或者深橄榄色的制服上面佩戴着醒目的猎人公会标记。区别于他在北边萨米所见到的那些兼具实用和保暖性能的公会服装,这些公会人员身着的款式更加兼具礼服的性质,所以从装饰到造型都更加耐看。
路明非不太懂得欣赏这些服装设计的奥妙,只是以自己受限的印象和见识觉得这就像是某些电影里面国外贵族学校的年轻师生可能会穿的那种款式,虽然说穿着他们的人都是成年人,甚至有上了年纪的老者。
更别说那些兽耳或者长角的特征就为这一幕添加上了某种说不上来的异样感。
还有那些全副甲胄的“猎人”,他们的欧式全甲与今晚这个被精心布置的有着一定复古色彩的华美场地相互映衬,就显得十分的和谐。仿佛是一群等待征战的骑士置身于他们的要塞城堡之中,把酒言欢或商议要事。
这些猎人与工作人员他们有说有笑、畅谈盛欢,路明非只感觉他们显然是把这场生日聚会当作了又一场社交晚会,恐怕再过不久他们就会伴着房间中的悠扬音乐翩翩起舞。
“你不属于他们,你只想退开”
想想那个曾经有过满腹牢骚,想成为众人的焦点的自己,再看看今天,真的可能要成为众人焦点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并不喜欢这种感觉。
而遇见你不真正喜欢的事情,你恐怕怎么勉强自己都无法接受。
你不会跳舞也不享受这晚宴,你都想直接缩到楼上与电视机器人做伴,大不了回头再下来拿点剩饭…
想到这里路明飞实在受不了了,他转身准备开溜,结果是他刚转过去,就被赫尔薇尔一手给揪了回来。
“怎么?今天晚上的晚会是不满意?还是伙食不够丰盛?”
赫尔薇尔的这般质问还带着她一贯而且今天晚上更甚的高昂气场,搞得路明非只能连忙说不是。
这当然是心里话。这场花了一个上午准备的“派对”从场景上就已经让路明非难以挑剔,显然是经过专业人士经手的布景简直是改换了整个别野,特别是一楼大厅的整体氛围。还是大到摆饰小到餐具的精心挑选,甚至连灯光的颜色和亮度都有意的调控过,其效果显然是为了使得整个一楼宽敞的客厅都笼罩上一层神秘又具备奢华气质的暗金色。
就连晚宴餐点都让原本在昨天早上那一桌让路明非开眼界的美食相形见绌。
他怎么会不满意呢?
他没有权利不满意,只是他感到陌生。
只是感到眼前的一切虚幻,像是虚晃的蜡烛一样。
所以到了最后他也只是坐在客厅角落的沙发上,看着人们举杯说笑,拿着叉子百无聊赖的叉出块盘中的蛋糕送到嘴里。
不及享受奶油的醇香,他倒是打了个冷颤,不是因为手上的糕点做差了,而是他不知道怎么的,感觉到了一束灼热的目光正注视着他。这种令人不适,甚至让他三个月来第一次感一种,危险的气息,尽管不知道来源。他还是下意识地活动了一下脖子,整个身体的坐姿都不自觉地拘谨了些。
他小心的环顾了眼四周,最终目光锁定在了和他一样独处于人群之外的一个“猎人”身上…
一个字面意义上十分闪耀的“猎人”身上。
泰拉历1061年7月17日 ;AM11:30
地点:卡西米尔境内 卡瓦莱利亚基大骑士领北区 “猎人小屋”二楼主卧洗漱间
天气:薄雾 ;气温:21°C
温暖流水冲洗着他新长出的硬质鳞甲,浸润着每片形状棱利的鳞片。
他转向手指,曾给予不安的利爪此刻正在褪去层层甲壳,过去如同手甲般角质壳终于完成了它的使命,其下孕育出的骨刃初显其锐锋。
手指挨个褪去“旧皮”新生的肉体下藏着滋长的利爪。他轻轻揉弄那新生的爪端,除基本骨骼结构以外的人类手掌痕迹伴随着角壳的褪去被彻底抹去。
利爪轻轻的拂过,背后又一片枯黄的旧鳞落下,新鲜皮肤下那隐约可见的血管纵横交错,为那还未挣开血肉束缚的肢体供给着体内奔腾的生命力。
他在蜕皮,或者说,他开始蜕皮了⋯⋯那种属于爬行动物身上象征着一个生长阶段到达尾声的信号,现在却出现在他的身上。
他关掉淋浴,深呼一口气,尝试接受这又一变化。他已经是一头大型的人形蜥蜴了,蜕个皮什么的倒是属于情理之中,虽然这个事实无论如何都很难以被几个月前还是纯人类的自己所接受,但是事到如今,他只能选择适应。
现在的这副样子,让他没由的想到蜘蛛侠里的蜥蜴人,以前自己再怎么喜欢天马星空,也想不到自己会变成一个漫画里超级反派同类型的东西。
“好在不是整个蜕掉。”他自言自语地看着手中蜕下来的皮,有点像是大号头皮屑。
这样概念一转换,自己就感觉好接受多了。
这是来到这座城市的第三天,他作为一个纯粹的城市居民对现代都市的居住环境很是适应,昨晚早早睡下,第二天还能睡到大天亮,可能是那种风餐露宿的荒野焦虑消失的缘故,他自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第一次做了一个梦。
还是那种少有的醒来之后就能清楚知道自己是做了一场梦以及记全其中全部情节的那种。内容天马行空,连星际争霸里的机枪兵都出现了,就是样子长得有点奇怪,但考虑到这是梦又好像没什么不对。
想着路明非拿了一条浴巾准备回到卧室,忽然身后传来了一阵细微的响声,似乎是从下水道传来的。
但等他困惑的查看时,却什么都没有,除了刚刚那一阵似乎是水流过管道的微弱响动好像没有什么其他的异常。
“呃,是我太敏感了吗?”路明非自言自语的看着浴室里的一切,随即的他发现了另一个问题,那就是自己掉落在浴室里那一地的蜕皮和老鳞片。他下意识的想喊赫尔薇尔,然后马上想起来赫尔薇尔早在自己起床之前就出门去了,还在自己的床旁留了张字条,说是办什么事。
上面书写的是中文,而且字体似乎是某种繁体字,但又好像比繁体字还要再复杂一点。这就导致路明非看了半天,也只能理解了个大概。他想不到为什么还有人用这样古老的字体,与其这样还不如直接写英文。
可自己转念一想又觉得这可能就是有钱人的雅好,在自己面前露一手学识和文化素养。毕竟这么多天下来,傻子都能看出来赫尔薇尔的家世显赫,这种到哪儿都群星环绕的人自然得多才多艺…………吧?
话说这样的一个可能是“大家闺秀”的人这些天来一直在照顾自己,就跟保姆一样。尽管大大咧咧,有些时候脱线,但关键问题上还算得上是无微不至。自己从小长到大似乎还真没有人这么关心过自己,关心到下意识就会想要求助于她。
要不是亲身体会路明非肯定不敢相信这世上会有人对他如此的关照,要放以前在婶婶家的时候自己把浴室整得满地污物,那肯定免不了一顿臭骂以及包干一个星期的打扫卫生,之后还要被路鸣泽白眼成为抢夺电脑时候奚落自己的借口。
所以在这个环境中长大的自己早早就学会了独立和自主。
结果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他愣是没有一次正经的独立劳动。
回想这些点滴经历,他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毕竟自己没有理由一直麻烦一个才刚刚熟悉起来的人啊。
看着这一地自己身上的碎屑,他决定批上衣服自己打扫一下房间。
小心从衣柜中把那几件赫尔薇尔特意挑出的衣服拿在身前比划了一番。这意外的合身,看来确实是下了点功夫,这一身休闲服设计思路与自己原本世界的款式差距不大,就是根据自己现在已经堪比怪物的身材进行了一些大胆的调整,裤子上还留出了伸出尾巴的空间。
路明非回头撇着自己的这条尾巴,思绪没由的又一次回到了昨晚的梦境之中,那真是一个奇怪的梦自己与一个身穿黄色动力盔甲“机枪兵”在荒野中前进击杀偶尔出现的敌人。那钢铁巨人路明非认不错的话就是一个机枪兵,不过话虽如此斯盔甲外观十分奇怪,不完全像是“机枪兵”的经典造型,手上的枪也短而粗壮更像是一块大铁砖头。跟着这么一个奇怪的家伙漫步于景色怡人山间丘陵一路打打杀杀真是有一种说不上来的违和,一种只有在梦里才能坦然接受的违和感,他们两个一边前进一边搜索,最后找到了一个隐蔽于庙中的地堡。
那个“机枪兵”直接扯开了地堡的暗门,而他们两个二话没说就冲了进去,拿着各种大枪火力横扫,偶尔敌人突进到了近身就拔出兵刃砍瓜切菜,他自己带的是两把忍者刀,刀刀见血。
他的剑技在梦里似乎出奇的好,简直是化身成了《杀死比尔》里面的女主角一样。但是与身边那个机枪兵比起来就显得不值一提了,只见那家伙直接掏出了一个比自己整个人还长的大剑,狭窄的地堡走廊里那些猎物根本无处可避,只需要轻轻地挑戳、挥舞就断肢成片,场面血腥又优雅……
最要命的是这一切还真实的不像话,不仅梦里的所有画面都清楚的可怕,就连声音和震动也同样真实,当狰狞扭曲的怪物仿佛癫痫发作的疯子一样撞开门板,再尖叫着挥舞镰刀般的利爪向自己狂奔而来。那种感觉即便自己在梦中都感觉肾上腺素飙升,挥舞刀剑手枪与这种敌人交战的帅气更是没得说,不过换在现实的话自己恐怕已瘫坐在地………
咣当!
楼下传来了一声与梦中怪物撞开门的声音几乎一模一样巨响,这个变故把路明非从回味梦境的神游中拉回现实,身体不自觉地后仰,但还好他现在强健的双腿和粗大的尾巴起到了绝佳的支撑作用……额,希望被自己抠破的地板下没什么地暖一样的东西。
不对,现在的重点是好像有人闯进来了!